吐吧,她没那么多现钱,沈氏倒是留了一笔银子,她悄悄藏着了,可那是她留给儿子与女儿的私房钱,不能乱动的,因为老太太几句打压便把那钱交出去,她不甘心。
可若是不吐吧,老太太又冷落她太久,弄得老爷都认为她不孝顺婆婆,待她不如从前亲密了。
徐氏极需一笔意外之财,把老太太哄住。
这时候她可真是想念那位嫡亲的婆婆,人家是大户人家出身,心气高,胸怀宽广,干不来这种与儿媳抢钱的事,真后悔当初把嫡亲婆婆逼走,把这个姨娘出身的婆婆扶上了正位。
“夫人,碧儿来了。”丹橘道。
徐氏抬抬手:“让她进来。”
林妈妈领了碧儿进屋,碧儿给徐氏行了一礼:“夫人。”
徐氏将碧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以为碧儿在山上做事,会十分狼狈,没想到比想象中的精神不少:“在山上还习惯吗?”
“回夫人的话,习惯。”顿了顿,补了一句,“夫人让碧儿上哪儿做事,碧儿都绝无怨言。”
徐氏笑了:“你这孩子,说的好像多委屈似的,行了,知道你委屈,不会亏待你的,我这个月就给你爹娘换到东院去,那儿有一套独立的小宅院,赏给你们住了。”
“多谢夫人。”碧儿行了一礼。
徐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进展如何?拿到配方没?”
碧儿的睫羽颤了颤,说道:“还没。”
徐氏蹙眉:“都这么久了,还没拿到?”
碧儿轻声道:“那位夫人戒心重,我进步了操作间,每次都是他们把配好的泥端出来,我只负责把它敷上。”
徐氏不悦:“你就不能想点办法?”
碧儿咬唇。
徐氏给林妈妈使了个眼色。
林妈妈将碧儿扶起来,拉着碧儿的手,慈祥地说道:“碧儿,夫人一直以来待你如何?”
碧儿垂下眸子:“夫人…待碧儿极好。”
林妈妈柔声道:“夫人这次有难处,你得帮帮夫人才是,你这么聪明的人,相信一定有办法拿到配方的。”
“我…”
林妈妈轻轻一叹:“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爹在外欠了一屁股债,都是夫人给你爹还上的。”
她爹好赌…
碧儿捏紧了手指。
林妈妈说道:“那笔银子,夫人随时可以要回来,当然夫人不会这么做,夫人是最讲情意的,你在外头为夫人卖命,夫人自会照料好你的家人;若是你…不听话了,那我想夫人也没什么必要袒护你家人了,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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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乔扒皮,窃取(一更)
月底给皇宫的第一批货做好了,一共一万零一枚,为防止搬运或储存过程中出现差错,乔薇多备了五百枚,这五百枚届时若排不上用场,就拿去容记卖,正好容记天天催乔薇加货,催得乔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制作一个月,埋在罐子里一个月,恰巧两个月后准时交货,当然这个月也不能闲着,还有第二批货呢,每月的一号为交货日期。
古代没有星期几的说法,但上班族也是会有假期的,譬如朝廷是五日一休沐,一次休一日,当然这是公务员的待遇,普通老百姓可别奢望。
七娘告诉乔薇,他们在官家时,下人逢初一、十五才休息一日,有的人家是逢一休一日,譬如初一、十一、二十一,也有一月只休一日,甚至全年无休的。
乔薇知道郑师傅他们做事就是全年无休,除非是没生意。
“那要是初一都休了,宅子里没人伺候怎么办?”乔薇问。
七娘解释道:“有的是初二与十六休。”
和容记一样,也是轮休制呢,作坊这边暂时不必这么复杂,固定好假期就够了。
“休这么少不会累吗?”乔薇又问。
“这很少吗?”七娘反问。
在七娘的观念中,不休才是正常的,能给放一两日的假,那都是人家太宅心仁厚了。
乔薇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难怪老秀才的私塾全年无休呢,敢情大梁朝就是这么个环境,大家习惯了,竟也无人抱怨,毕竟比起在家饿肚子,或者种着几十上百亩田,给人打工算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了。
“那你觉得咱么作坊休几日比较妥当?”乔薇故作不懂地问。
这锅甩给七娘,够奸诈的,七娘是工人,她自然希望越多越好,可若是多了,又恐乔薇不高兴,定了定神,七娘道:“三两日就够了。”
在官家是两日,若能多一日,她其实就满足了。
乔薇压下差点翘起来的唇角,一脸肉痛道:“那就逢一休息吧,月底再休一日,一共四日。”
七娘欣喜一笑:“如此甚好。”
乔扒皮:我原本想给你们一周休两天的呀…
休息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乔薇觉得仅仅作坊休息不够,私塾也是需要休息的,老秀才年纪大了,这么辛苦,万一积劳成疾就不妙了。
乔薇下山与老秀才沟通私塾的放假事宜,另一边,在京城过了一夜的碧儿回了山上。
碧儿面色苍白,神情有些恍惚,七娘叫了声碧儿,她没听见,七娘纳闷地张了张嘴,走到她身前,轻拍了一下她肩膀:“碧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娘病得很重?”
“不是,我娘她没…”碧儿一怔,回过了神来,垂下眸子,对七娘道:“她没事了,大夫给开了药,说吃几日便能大好。”
七娘神色一松道:“大夫都这么说,那就肯定能痊愈的,你不必太担心,我瞧你脸色这么难看,是昨晚没睡好吧?你先去屋里补个觉,上午有我们三个就够了。”
碧儿眼神闪了闪:“夫人…不在吗?”
七娘笑道:“夫人去私塾了,好像是要与老先生商议什么事,你找夫人?”
碧儿慌忙摆手:“没没没,我就随口一问。”
七娘古怪地看着她,总觉得回了一趟家,这孩子便跟丢了魂儿似的,还是在担心亲娘的病情吧?
碧儿被七娘看得一阵心虚,低下头道:“我先去做事了。”
七娘点点头:“行,你去吧,别太累了,若实在撑不下去,就回屋歇息,夫人心善,不会怪罪你的。”
碧儿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闷头进了作坊。
小魏已经搬个小板凳坐在那里了,戴着手套,一个一个地裹上泥衣,再一个一个地装进罐子,他看到了碧儿,咧唇一笑:“碧儿你回来啦,你娘的身体好些了么?”
碧儿的心口淌过一丝暖流,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地对她好,可是她却即将做对不起他们的事…
“碧儿,你怎么了?”小魏觉得碧儿的状态不对劲,“不会是你娘要病死了吧?”
碧儿摇头:“我没睡好,有些困。”
小魏仗义地说道:“那你回去睡,你的活儿我帮你干!”
碧儿搬了个小板凳,在他一旁坐下:“不了,大白天的,睡也睡不着。”
“是吗?”小魏困惑,寨子里的兄弟都是大白天睡觉的呀!
碧儿精神不佳,做事时大家都挺让着她,脏活累活小魏包了,细致的活儿七娘包了,真正落到碧儿手中就不剩什么了。
阿贵一人在操作间内调配泥衣,工作量相对巨大,但小魏与碧儿都没资格进入操作间,七娘又在帮碧儿做事,阿贵愣是一个人撑到中午。
碧儿有些愧疚,摘下手套,对几人道:“我去做饭。”
七娘拉住她:“别了,你歇着,我来!”
“可是…”
七娘打断她的话:“没什么可是,我上次受了委屈,不也是你帮我做的饭吗?”
“那不一样…”碧儿不敢看七娘的眼睛了。
七娘温声道:“有什么不一样?”
碧儿语塞。
七娘拍拍她的手,去了。
碧儿心如刀割,大家都这么为她着想,她可真是狼心狗肺!
中午,乔薇带着两个孩子在罗家吃了饭,把孩子送去私塾后又去了镇上。
“夫人还没回呢。”碧儿洗着碗,对七娘说。
七娘把碧儿洗好的碗筷用棉布擦干:“可能去镇上了,容记这几日也挺忙的。”
碧儿牵强一笑道:“夫人真能干。”
七娘与有荣焉道:“那是,我活了二十几岁接没见过比夫人更能干的女人,连男人都比不过她。”
碧儿把洗好的筷子递给七娘:“这话让阿贵听到,可是要生气了。”
“他心眼没那么小。”在外头,七娘知道给阿贵面子。
碧儿瞅了瞅门外,眼神微闪道:“你和阿贵哥都累了一上午,去睡吧,中午我看门。”
“那怎么成?”七娘摇头。
碧儿努力挤出一副轻松的口吻:“我上午都没做事,精神着呢,你和阿贵哥养足精神,下午好上工。”
七娘不想劳烦碧儿,但碧儿坚持,七娘一心软,就答应了。
碧儿趁着七娘转身的一霎,在她腰间拂了一把,不着痕迹地抽走上头那把挂着红绳的钥匙。
七娘确实累了,回屋没多久便躺在床上睡着了,阿贵见七娘睡得香甜,没敢吵她,挨着她眯了一会儿。
小魏从茅厕出来,看到碧儿坐在作坊门口的小板凳上,疑惑道:“你咋不回屋歇息?不是昨晚没睡好吗?”
碧儿心虚地笑了笑:“七娘和阿贵都累了,我替他们守一会儿。”
小魏瞧她脸色依旧苍白得要命,叹道:“算了,我来守吧。”
碧儿慌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上午也辛苦了,我娘生病,我也睡不着,你去睡吧。”
“真不用?”小魏问。
碧儿笑得莞尔:“真的,小魏哥,你去吧,我要困了就你来替我,你放心,我不会与你客气的。”
小魏是土匪,玩不来客套,碧儿说真不用,他便信了,他打了个呵欠:“那我去了啊。”
“嗯。”碧儿笑着点点头。
小魏回了宿舍,尽管他住黑风山,但乔薇十分贴心地给他备了一间可供午休的屋子,小魏进屋没多久便打起了呼噜。
万籁寂静。
碧儿坐在小板凳上,心口砰砰砰砰直跳。
从小到她,她不是没干过坏事,但那都是孩子气的玩闹,并无实质性的伤害,这一次,她却要为了那点所谓的赌资而窃走夫人的配方。
她知道夫人的松花蛋是要卖到宫里的,一月一万的交货量,这是一笔天大的生意,若是这笔生意被夺走,她不知道夫人会不会难过。
还有小景云、小望舒,那么可爱的孩子,好容易才过上几天享乐日子,又要变成穷光蛋吗?
她不想这么做。
可如果不做,以二夫人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她爹娘。
嘎吱——
门被大风吹开了。
碧儿站起身,将门轻轻地带上。
很快,它又被风吹开了。
碧儿扶着它,朝里望了一眼,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操作间的大门,那上面的铜锁被透进来的光照得清幽,锁孔黑漆漆的,钥匙就在她手中。
碧儿紧了紧宽袖里的钥匙,出了作坊!
深吸一口气,步子再也挪不动。
她咬咬牙,走向了操作间的大门…
七娘睡到一半热醒了,定睛一看,阿贵正像块牛皮糖似的贴在她身上,她好笑地挪了挪身子,让阿贵平躺在床上,随后起身,理了理衣裳,准备去瞧瞧碧儿,哪知在系腰带时顺手一摸,钥匙没了!
她赶忙去找,抽屉、柜子、地板、床底,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
阿贵被吵醒,揉了揉眼问:“找什么呢?”
七娘着急道:“钥匙!操作间的钥匙被我弄丢了!”
哪儿的钥匙都能丢,唯独操作间的不能,那里头装的都是松花蛋材料与配方,若叫有心人偷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阿贵虎躯一震,瞌睡都没了,一把坐起来,正色道:“你在哪儿丢的?”
七娘急的快哭了:“我不知道…中午也不是我锁的门,我…”
阿贵穿上褂子:“你先别着急,你又没下山,山上就这么点地方,不是在屋里,就是在外头,你去厨房,我去作坊。”
“好。”
二人出了屋子,厨房就在宿舍尽头,不远,倒是作坊在前面,得多走几步。
阿贵绕到作坊前,一眼看到门口光秃秃的板凳,心道碧儿呢?不是让她看着门吗?去了哪儿?
难道是——
阿贵面色一变,二话不说踹了门进去,大步流星地走到操作间前,拿起了锁头。
“阿贵哥。”碧儿的声音响在大门口。
阿贵冷汗直冒地扭过头,就见碧儿笑吟吟地朝自己走来:“这么快就醒了啊?我刚刚去上了趟茅房。”
阿贵没理她,拿出自己那把钥匙打开了锁头。
碧儿状似不经意地问:“不是未时四刻才开工吗?阿贵哥怎么这么早?”
“起早了。”阿贵随口答了一句,开门进了操作间,先拉开暗格看了看记录材料的账本,这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实时配方了,每日做了多少松花蛋、用了多少食盐、烧碱、石灰等,一目了然。
本子还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动过的痕迹。
随后,阿贵又检查了几个装着食材的罐子,未见明显异常。
阿贵稍稍放下心来。
“阿贵哥你在找什么呀?”碧儿的脑袋突然探了进来。
阿贵呵斥道:“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地方吗?”
碧儿赶紧缩回了脖子。
阿贵不耐地皱起眉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柴堆里找到了七娘的钥匙。
阿贵锁好门,出了作坊。
碧儿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两手托腮,一副天真淡然的模样。
明明上午还一筹莫展,一个午休的功夫,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快就不担心她重病的亲娘了?
不对劲。
碧儿笑着看向阿贵:“阿贵哥,你老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当心七娘吃醋啊。”
阿贵撇过了脸,谁要看你?还没七娘一根手指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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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见哦,晚安
第【128】人赃并获(二更)
作坊近日不赶货,到点便能收工,可一直到收工都未见乔薇回来。
碧儿忍不住问道:“七娘,夫人今天不回了么?”
七娘就道:“差不多该回了,她是去镇上又不是去京城。”
“这样啊。”碧儿把用完的工具摆回货架上,“七娘,我今天…不在这边住。”
七娘正在用棉布擦拭货架,闻言转过头来:“你要回去看你娘?”
碧儿避开七娘的眼睛,躬身去扫不知扫了多少遍的地:“是…是啊,她生病了,做女儿的不在身边伺候总有些说不过去。”
七娘继续擦拭货架:“那倒也是,不过天色都这么晚了,你赶得及吗?会不会到了那边城门都关了?”
“不会不会,夏天城门关的晚。”碧儿悻悻地说。
七娘没赶过城门,不清楚城门的关闭时间,不过既然碧儿说赶得及,那应该就没差,不然呢?白跑一趟吗?
城门碧儿是赶不上的,但有人在镇上等她,她只需把东西送到镇上即可,晚上随便找家客栈应付就够了。
碧儿放下扫帚:“那…我去了啊,七娘。”
“好,你去吧!”七娘点头。
碧儿闷头出了作坊,在门口碰到清洗完木盆的阿贵,她心虚地眨了眨眼:“阿贵哥。”
“嗯。”阿贵沉沉地应了声。
碧儿与他擦肩而过。
望着碧儿逐渐消失在视线的背影,阿贵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七娘擦完货架,转身到水盆中清洗棉布,一转眼,看到了阿贵,顺带着捕捉到了他脸上的表情,玩笑地问道:“怎么了啊你?真嫌我人老珠黄,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阿贵瞪了七娘一眼,说道:“她去哪儿?”
七娘卖关子道:“不告诉你,省得你跑去找人家。”
阿贵不懂开玩笑,人家说啥他都当真,他放下木盆,认真地对七娘解释道:“我没看上她,我喜欢你。”
七娘被自家男人一点都不浪漫的情话逗笑了,也不再故说酸话,道:“她担心她娘的病,回去伺候她娘了。”
“她不是住城里吗?这么晚,城门都要关了。”
“她说夏天城门关得晚,赶得上。”
阿贵好歹是军阀出身,就算做了下人,某些方面的讯息依旧十分留意,譬如城门的关闭时间,据他所知,就不是这个样子,夏季关得晚没错,却也只晚半个时辰,从这儿坐车到镇上,再从镇上到京城,没个小半天她到得了吗?
小半天过去,城门早关了。
“七娘,我觉得碧儿不对劲。”阿贵蹙眉。
七娘笑道:“你想什么呢?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哪儿不对劲了?她是亲娘生了病,心思不在这边,可以理解,你别到夫人跟前儿乱告状,小姑娘也不容易。”
阿贵又瞪七娘:“我是多嘴的人吗?你每次给小魏装那么多吃的,我说什么了?”
七娘就道:“小魏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还有个病弱的姐姐,日子清苦嘛,咱们能帮的就帮一下,何况都是多出来的菜,不吃也是浪费了。”
这还真怨不得七娘拿乔薇的东西贴补小魏,实在是乔薇太高估他们几人的饭量了,愣是按郑师傅那伙人的饭量买的菜,那伙五大三粗的汉子全是干的体力活儿,自然吃的多了,他们虽说也是从早做到晚,却没那么辛苦的。
单从这一点来看,七娘就觉得夫人真的是个好主子。
阿贵若有所思道:“碧儿上午倒是挺惴惴不安,可她下午安得很呐。”
七娘笑他:“你呀,这么喜欢断案,干脆去做推官得了。”
言罢,七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阿贵已为罪奴,这辈子都再无致仕的可能:“对不起。”
“没什么,我出去一下。”
“哎,阿贵!阿贵!”

碧儿怕碰上返程的乔薇,特地改走另一条山路,这条路还算好走,平坦开阔,就是荒无人烟的心里瘆得慌。
碧儿边走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她觉得好像自己被人盯上了,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
因儿时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碧儿对陌生的脚步声格外警醒,她故意加快了步子,后面的人也加快了步子,她放慢速度,那人也放慢了速度。
碧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朝着一片野松林走去,趁人不备,唰的一下闪进了林子。
那人也追了上来,停在碧儿消失的地方,四下张望。
碧儿捡起一根木棍,悄然靠近对方,一棍子闷了下去!
那人一把抓住棍子:“是我!”
碧儿傻眼:“阿贵哥?”
阿贵夺了木棍丢在地上,目光冰冷地看向碧儿:“你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做什么?”
“我…我…我回家呀。”碧儿支支吾吾道。
阿贵一脸不信:“回家要走这条路?”
“这是近路。”碧儿努力解释。
“你荷包里装的是什么?”阿贵问。
碧儿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紧张之下,竟不自觉地抓紧了荷包,忙松开,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一点碎银。”
“给我看看。”阿贵伸手去拿。
碧儿慌张地避开。
阿贵沉声道:“是不是松花蛋的配方?”
“不是!”碧儿想也不想地否认。
“你今天进过操作间是不是?”
“没有没有!”
“七娘的钥匙是你偷的,用完又扔在了操作间的柴堆里,你知道我从不让七娘靠近灶台吗?我怕她烫伤。”
碧儿张大了嘴。
阿贵一步步地走向她,她一步步地后退。
“你知道那道配方值多少钱吗?一千两,一万两,甚至十万两。”
碧儿哑然。
阿贵字字如冰道:“你又知道配方值多少条命吗?我和七娘是签了死契的罪奴,我们守着配方,一旦配方泄露,我们就是第一嫌疑人,夫人就算打死我们,我们都无处说理!”
“不…不会的,阿贵哥…”
“给我。”阿贵伸出手。
碧儿抓紧了荷包,还想后退,却抵上了一颗大树,再也无路可退。
阿贵拽下她系在腰间的荷包,倒出来,里头果真有一张折叠的纸,他打开一看,眸光顿住了:“这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地上忽然弹起一张大网,将二人齐齐兜住,拉上了半空。
“哈哈哈哈,黑风山好久没有过路的肥羊了,今天居然碰上了俩!”寨主笑哈哈地从树后走出来,对拽着绳子的甄威猛道:“把绳子系好咯。”
甄威猛将绳子的一端系在了树上。
十几二十号土匪像凭空从地里长出来似的,齐刷刷地冒了头,走到陷阱下,望着被困在网兜里的猎物,两眼放光。
他们有多久没生意,自己都不记得了,每日就靠一点从前的存粮,以及小魏从富户那儿带回来的吃食度日,没钱其实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连雄风都没了。
他们觉得自己与那些没出息的贫民也没什么区别,可他们是黑风寨的第十一代土匪啊!
他们是有远大志向的土匪,他们曾发誓把土匪精神发扬光大。
都说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他们就是要做土匪界的状元,流芳百世,遗臭万年!
“寨主,他们好像很穷。”甄威猛嫌弃地说。
寨主拾起掉落在地的配方:“没听那小子说,这道配方值十万两银子吗?咱们把它拿到市面上去卖,保管卖出高价。”
甄威猛想到了什么,瞪圆眼睛道:“寨主,他们是那座山上的人!”他常坐在门口缝衣服,没事就看看那边,长相是看不清啦,但身形打扮还是十分有印象的。
“是吗?”寨主的喉头滑动了一下。
十几二十号土匪齐齐点头。
“是吗——”寨主黑着脸,拉长了音调。
十几二十号土匪齐齐摇头。
寨主一笑:“他们不是。”
众人:“…”
甄威猛小声道:“咱们偷卖了人家的配方,人家会不会上门来找咱们麻烦?”
寨主没好气地道:“把他们杀了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甄威猛瞬间崇拜一笑:“寨主好英明啊!”
阿贵心肝儿一颤,他才不要死在这种地方,七娘还在家里等着他,他必须要回去:“寨主大人,你等等,这道配方有问题,横竖你们都要把配方拿走,我也活不了,只要你们答应帮我和我娘子赎身,我就把正确的配方告诉你们。”
“寨主!我回来啦!今天是不是有生意啦?”不远处,小魏提着两包红烧肉,笑容满面地跑了过来。
寨主笑得看不见眼睛:“是啊!小魏,你家寨主我抓了两头大肥羊!他们的配方能卖十万两银子!我们要发财啦!”
小魏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站定,仰头,看清。
“啊——”
“啊——”
“啊——”
三人同时尖叫。
“小魏你是土匪!”碧儿瞪眼。
小魏回瞪:“你们俩偷卖配方!”
这特么就尴尬了。

月朗星稀,清风阵阵。
三只坐在一株百年榕树下,一个望天,两个望天,三个还是望天。
“咳。”小魏清了清嗓子。
阿贵冷笑:“上有老?”
寨主。
“下有小?”
青竹蛇。
“病弱姐姐?”
甄威猛。
小魏在心里一一回答。
“我没偷配方。”碧儿道:“那配方是假的。”
“我也不是土匪。”小魏说道:“我是被抓来的!”
“我也没想过赎身。”阿贵道:“今天会对土匪说那些,都是权宜之计。”
小魏轻咳一声道:“既然大家对夫人都是衷心的,那今天的事就是个误会,我不会说出去的。”
碧儿点头:“我也不会。”
阿贵正色道:“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天的事捅出去了对谁都没好处,鱼死网破,都没好日子过,若是有人想告密,先想想夫人的手段,想想丁小英是怎么个下场,就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了。”
小魏与碧儿虔诚地点点头:“阿贵哥你放心,我们一个字也不会说!”
三人达成一致,各自回了山上。
乔薇已从镇上归来,吃过饭,在屋里看两个小家伙疯闹。
突然,一颗脑袋从窗户下探了上来:“夫人!”
乔薇吓了一跳,一杯茶水泼了过去!
小魏被浇了满脸,吐出嘴里的茶叶:“夫人,是我。”
乔薇揉了揉胸口,古怪地看着他道:“干嘛呢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爬我窗子,想死了是不是?”
小魏四下看了看,趴在窗台上,小声道:“夫人,我有重大秘密告诉你。”
乔薇看了一眼在床上翻跟头的小萌娃:“什么秘密?”
小魏顿了顿:“夫人先保证不告诉别人是我泄的密。”
乔薇淡笑着点点头:“好,我向你保证。”
小魏放下心来道:“阿贵有问题。”
“他有什么问题?”乔薇问。
小魏压低了音量:“他不是诚心在你这儿做事,他想攒够了银子好赎身,你当心自己的配方,别让他赎身,他会把配方带走的。”
今天的事,他想过了,阿贵确实可疑,阿贵是官老爷出身,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给人做一辈子奴才?更别说夫人还处置了阿贵的侄女儿,阿贵心里记恨着呢,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至于碧儿,他相信她,那么柔弱的姑娘,哪里干得出偷窃配方的事?一定是跟他一样,有不得已的苦衷。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乔薇对小魏压压手,小魏蹲回了窗子底下。
乔薇对门口道:“谁呀?”
“是我,夫人。”
是碧儿的声音。
乔薇看向拔步床,两个孩子翻跟头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乔薇道:“进来吧,门开着。”
“是。”碧儿推门而入。
乔薇看向她,纳闷道:“你不是回家探亲了吗?”
碧儿垂眸:“有些事耽搁了,明日再回。”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碧儿犹豫,深吸一口气:“我有重大秘密告诉夫人,但请夫人不要说是我说的。”
乔薇眉梢一挑:“哦?你也有秘密?”笑了笑,捏起一颗瓜子,慢悠悠地说道:“说来听听,你该不会…也是在怀疑阿贵吧?”
碧儿没察觉到那个“也”字,只道:“不是阿贵哥,是小魏。”
小魏睁大了眼,虾米?!
碧儿凝眸道:“小魏来历不明,奴婢亲眼看见他与一帮穷凶极恶之徒在一起,奴婢怀疑他潜在夫人身边是另有目的,还望夫人日后对他多留个心眼。”
小魏想掐死碧儿的心都有了,奶奶个熊,小爷这么信任你,你特么居然反咬小爷一口?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这场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她一下午不在,作坊似乎就发生了不少事啊。
“夫人,夫人!”
大门外,又响起了一道声音,却极小,极为隐秘。
碧儿可不想让人知道她深夜找过夫人,若是传到小魏耳朵里,小魏便会猜出是她告的秘了。
她惊慌失措地看向乔薇,乔薇摊手,爱莫能助哦。
碧儿看到了敞开的窗户,心念一动,踩着椅子翻了过去。
随后,她看到了窗户下的小魏,小魏也看到了她。
二人:“…”
乔薇嗑着瓜子,懒洋洋地说道:“行了行了,别叫了,进来吧,我没睡,穿得很整齐。”
阿贵闷头进了屋。
乔薇好笑地看着他:“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告诉我?”
阿贵一怔:“夫人怎知?”
乔薇吐出瓜子壳,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清茶,笑吟吟地道:“我料事如神啊,既然是秘密,想必需要我替你守口如瓶吧?”
“嗯。”阿贵应了一声,莫名觉得不大对!
乔薇压下翘起来的唇角:“说吧?什么事儿?是不是有谁对我不够忠心了?”
阿贵叹了口气:“是碧儿。”
碧儿:阿贵哥我这么相信你,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小魏得意一笑,呵呵,告发我,告呀,你信任人家,人家却一点都不信你呢。
“小魏也有问题。”
小魏的笑僵住。
马丹!
老子们都只告发一个,你他妈却告发两个!
好鄙视啊!
第【129】夫君,在(三更)
啧啧,真是好一出精彩大戏。
乔薇惬意地磕着瓜子,眼睛亮晶晶的,唇瓣弯弯,勾起一抹嫣红。
这可不是阿贵预期的反应,她到底听懂没有?小魏与碧儿对她有二心。
“夫人。”阿贵加重了语气,“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啦。”乔薇莞尔,“不过你要不要听我说话?”
阿贵心里莫名有些发毛:“夫人请讲。”
乔薇摆摆手:“算了,我还是不讲了,你自己看吧。”
“看?看…什么?”阿贵不解地问。
“看我!”小魏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阿贵惊得一怔:“小魏?你怎么在这儿?”
小魏怒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我告诉你不只我在,碧儿也在!”
你有病啊,自己冲出去干嘛拉上我?
碧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阿贵冲到窗台前,一眼看到了躲在墙边的碧儿,脸颊刹那间涌上一股臊热:“你们…你们两个…”
小魏没好气地道:“我们两个怎么了?晚上不是说好了不许告密的吗?你这个叛徒!”
阿贵不可置信:“我是叛徒?那比我先到的你们算什么!”
碧儿摇手一指:“小魏是第一个到的!”
小魏炸毛:“我第一个又怎样?我说的是阿贵,我可没怀疑你!你他妈的却喷了老子一脸!”
阿贵皱眉:“小魏,你告我的密?”
小魏讥讽道:“你不也告了我的?你不仅告了我的,你还告了碧儿的!你最不是东西了!碧儿是不是?”
碧儿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你一个鼻孔出气?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晚上提出保守秘密的人是你,答应得最爽快的也是你,到头来,最先跑去给夫人告密的还是你!”
小魏捶胸顿足:“我那不是为了夫人着想吗?我怕阿贵真的图谋不轨啊!我可半个字没提你!你倒好,不怀疑阿贵,反而怀疑我!”
碧儿没好气地道:“我也是为了夫人着想啊,你看看你满嘴胡话,什么上有老下有小,外加一个病弱姐姐,其实根本不是那一回事!你跟那群强盗是一伙儿的!”
小魏气得跳脚,瞪她道:“你好意思说我?偷了夫人的配方拿去卖的究竟是谁?不是被我发现,你们两个今天已经把配方兜售出去了!”
碧儿跺脚:“那配方是假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谋害夫人!我只是拿个假配方糊弄一下而已!”
提到这个,碧儿冤枉极了,“阿贵哥,小魏不信我倒还罢了,你怎么也不信?你难道看不出来那根本不是松花蛋的配方吗?为什么连你都要怀疑我?”
不待阿贵回答,小魏先开了口:“我知道!他想干掉我们两个!好一个人留在夫人身边,这样就没人能揭发他想赎身的歪心思了!”
“阿贵哥你真是这么想的吗?”碧儿受伤地问。
“我没有。”阿贵否认。
小魏对碧儿呵斥道:“你还叫阿贵哥?他都把你卖了!”
碧儿娇呵:“说的好像他没卖你一样!”
“卖了所以我们更要同仇敌气(忾)啊!”
“你别总是拉着我一起!”
“你别老敌友分不清!”
碧儿看看小魏,又看看一旁的阿贵:“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魏一口浊气堵在了嗓子眼。
两个小家伙已经没翻跟头了,盘腿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大人,原来大人也会吵架呀,还吵这么凶,一点都不懂事。
乔薇嗑了一粒瓜子,笑吟吟地看着三人:“吵完了?”
三人汗颜。
乔薇冷笑:“胆子不小嘛,阿贵你想赎身呐?”
“我没有。”阿贵严肃地说道。
乔薇一笑,又看向碧儿:“碧儿想要我的配方啊?”
碧儿眼神慌乱:“不是的,夫人。”
乔薇阴测测地笑道:“小魏你想干嘛?不会是想偷我钱吧?”
小魏挺起胸脯:“绝、对、没、有!”
乔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唇角:“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想到底有没有,明早我要听实话。”
三人面面相觑,低下了头。
乔薇伸了个懒腰:“行了,都跪安吧,哀家要就寝了。”
阿贵跪下,磕了个头。
小魏、碧儿:“…”
你听不出来夫人只是打个比方,让你赶紧从这儿滚出去吗?谁叫你真的跪了?!
出了别墅,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碧儿瞪小魏:“最没骨气的就是你。”
小魏挑眉:“哎,我可不是没骨气,我只是腿脚比你们快,你们呐早在我之前就叛了变,但你们腿短,走、得、慢。”
碧儿翻了个白眼。
阿贵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魏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下山了。

景云望舒已经洗过澡,又在床上疯出了一身汗,乔薇打了温水来,给二人细细擦了一遍。
二人相继打了个小呵欠,待到乔薇倒了水回来,二人已经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乔薇放下蚊帐。
其实放不放都没关系,她家好像没蚊子。
小白得意地摇了摇尾巴。
孩子睡了,作坊那边也熄灯了,山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宁静。
乔薇睡不着,把绣篮拎到桌上,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
小白以为乔薇是在给自己做衣裳,特别耐心、特别高兴地蹲在桌上,一脸餍足。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刺绣,乔薇觉得自己也是厉害了。
突然,一只蓝色的小鸟扑哧着翅膀落在了窗台上。
乔薇认得这只鸟,冥修的。
冥修的鸟。
莫名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
乔薇在小鸟腿上找了找,果真找到了一张绑着的小纸条,她打开字条,看到了俊逸又熟悉的字迹。
睡了没,乔帮主?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起他说这话的声音,温柔而缱绻。
乔帮主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翘了一下,把字条放在一边,从书房拿来纸笔,回了张字条:没睡呢,冥公子。
小鸟带着字条飞走了,乔薇也不知它能不能把自己的消息带到,又多久才能带到,左不过她睡不着。
约莫半刻钟,小鸟飞回来了。
冥修:看你字迹,似乎心情不佳?
乔薇目瞪口呆,这也看得出来?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奇怪,字如其人嘛,就算同一个人,高兴时写的字与烦躁时写的字,定也是有所区别的。
乔薇回复道:别提了,今天
刚写到天字,小纸条便写满了,看看她的箩筐大字,再看看姬冥修清隽的小楷,小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姬冥修的字都是温顺地贴在纸上,她的却像被强行按上去一样,一个个挣扎着要从纸上蹦出来。
她深深地汗颜了一把,翻过来,很无耻地在纸条反面写道:我的手受伤了,是景云代笔的。
乔薇又剪了一张字条,才把刚刚的话写完:发现自己养了三个小奸细,气煞本帮主了。
小鸟儿一腿一张字条,扑哧着翅膀飞走了。
姬冥修看着字条,唇角微勾,眼底闪动起点点笑意。
燕飞绝偷偷瞄了一眼,原本想看看小丫头都给少主写了什么,把少主乐得这样,结果一瞅那鬼画符似的字,立马捂住了眼睛。
尼玛好丑啊,眼睛都被闪瞎了…
姬冥修提笔,回复道:如此可恶,要不要为夫帮你把他们杀了?
杀杀杀,你们这些贵族就知道草菅人命,乔薇提笔回道:不用了,本帮主自己会清理门户。
姬冥修的字条很快回了过来:所以你是承认为夫了。
乔薇一怔,如果她记得没错,字条上好像写的是“要不要为夫帮你把他们杀了”,为夫,为夫…
她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两个字?!
乔薇笔走飞龙:我没看到!
姬冥修:叫夫君。
乔薇对着字条切了一声:“你让叫就叫啊,你是我什么人?再说了,我就算叫了又如何,你听得见吗?你这只鸟儿还能录音了给你传过去不成?”
乔薇冷笑,半晌,对着鸟儿甜蜜又撒娇地唤了声:“夫君~”
“在。”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在身后,乔薇瞬间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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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完啦,明天见
第【130】情到浓处,坑坏渣婶
乔薇上辈子经历过无数尴尬的时刻,认错人、走错厕所、裤拉链坏了、胸前的扣子崩了,等等等等,却没有任何一件如同眼前一般,让她尴尬得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姬冥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噙着淡淡的笑意,月牙白长袍宽松地罩在他欣长的身躯上,袖口宽大,随意地垂在身侧,显出几分闲适的慵懒;腰身处却又紧紧地束着,身形好得能让人感受到他腰背的力量。
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已被摘下,露出一张精致如玉的脸,大病初愈的缘故,肤色有些病弱的苍白,然而被右脸上那块暗红色的火焰图腾一衬,又显出了几分难以言述的妖冶。
乔薇怔怔地看着,心口一阵猛跳,长得这么妖孽,简直是诱人犯罪啊…
姬冥修走到她身前,轻轻一笑:“不是叫我吗?我来了,你怎么又不说话?”
乔薇回过了神,脸颊有些滚烫,幸而光线昏暗,想来是瞧不出她因尴尬而微微泛红的面色,乔薇撇过脸,避开他惑人的目光:“我又没叫你。”
姬冥修眉梢微微一挑:“哦,那你在叫谁?”
“你的鸟!”乔薇想也不想地说道。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一笑:“我的鸟啊…”
乔薇:为什么觉得这句鸟儿不太对!
姬冥修的目光有如实质,落在乔薇的身上,乔薇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转过身,问道:“你不是受伤了吗?都好了?”
这简直就是废话,他没好能上山找自己吗?
姬冥修十分认真地回答了她:“嗯,好了,没什么大碍了。”
暂时没有,心里补了一句。
“那就好。”乔薇抓了抓脖子,始终背对着姬冥修,望向窗外稀稀拉拉的几株蔷薇,可即便不看他,她也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姬冥修走上前,身子几乎贴着她,胸口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一层层浸透她的衣裳,敷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整个后背都好似烧了起来。
乔薇往窗子边贴了贴。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俯身上前,又几乎与她贴着了,独属于他的气息将乔薇笼罩,不同于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气,他身上的淡淡香气与男性荷尔蒙气息,都让乔薇觉得很好闻。
这么想着,对他的靠近又没那么排斥了。
姬冥修拿起她放在窗台上的手:“受伤了?”
乔薇清了清嗓子:“内伤,肉眼看不见的。”
姬冥修戏谑一笑:“儿子不是在给你代笔么?这么快就睡了?”
乔薇严肃脸:“刚睡下的。”
姬冥修的唇角高高翘起,压都压不下去,抬起手臂,从身后拥住她,将她娇小的身子纳进怀里。
后背贴上了他健硕的胸膛,乔薇心口又是一阵砰直跳。
长这么大,还没哪个男人这么抱过她。
他的手轻柔地抚在她平坦的肚子上,这一下,肚子也着火了。
他的下巴,轻轻贴上她鬓角,鬓角也着了火。
“想我没?”他轻声问。
乔薇万分严肃道:“没有,绝对绝对没有!”
“哦。”
乔薇的喉头滑动了一下,眨了眨眼,道:“那你呢?”
姬冥修学着她口吻:“我也没有,绝对绝对没有。”
乔薇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一下。
床上,望舒做着美梦,突然抬腿,嘭的一声落下,吓得乔薇赶紧从他怀里闪了出来。
姬冥修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家伙睡得香甜,唇角勾了勾,眸光一扫,看到了篮子里的寝衣:“这是什么?”
乔薇一把抓过篮子塞进了衣柜:“没什么。”
“给我做的衣裳?”姬冥修问。
乔薇一字一顿道:“才、不、是!”
小白摇尾巴,是给宝宝做哒!
乔薇来到床边,给望舒盖了好被她一脚踹开的被子。
姬冥修却趁机拉开了柜门,谁料没看清篮子里的东西,倒是看见了一件他穿过的寝衣:“乔帮主,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乔薇暗道糟糕,那么私密的东西,怎么被他给翻到了?
姬冥修好笑地说道:“如果我没认错,这好像是我的寝衣吧?上面还绣了我名字,偷藏我的衣裳,日日睹物思人,乔帮主就这么心悦我?”
乔薇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天啦,你的衣裳怎么会在我这儿?你没在我这儿过过夜啊!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绿珠。还记得景云落水的事吗?我在四合院住了三天,第四天急着赶回山上,特别特别着急,然后绿珠就帮忙收拾了衣裳,想必就是那时候不小心把你的装进去了。回来这些天我忙着赶货,都没好生收拾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