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嘴上委屈,心中却一点儿也不,不过这些他是不会让这丫头知道的。
乔薇暗爽地交了钱,当然如果她知道拔步床的床款早已结清,她连这五两都不必出时大概要肉痛得吐血。
全部的家具装完、摆完已是黄昏时分,乔薇留黄老板与师傅们用饭,被黄老板婉拒了,黄老板道:“今儿还要赶工,饭就不吃了,等你乔迁时,我再来庆贺!”
乔薇微微一笑:“好啊。”
“娘亲我今晚可以在新床上睡吗?”望舒软软糯糯地问。
乔薇笑道:“当然可以。”
在现代有“无醛不成胶”一说,现代许多家具粘合剂中都含有大量甲醛,而在古代,用的是纯天然的鱼鳔胶。
鱼鳔胶又俗称黄鱼胶,是以鱼泡、鱼肚做出的一种粘合剂,对木材的粘合作用特别好,而且它具备一定的物理伸缩特性,能随着木质的热胀冷缩伸缩变动,只是可惜它取材不易、做工复杂、又无法批量生产,所以现代人更喜欢用含了甲醛这种固定剂的胶合剂。
这间屋子的家具都是纯天然的,根本不用担心甲醛隐患。
是夜,乔薇便搬到了山上,她行李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罗永志用驴车拉了两趟。
乱糟糟的屋子已被阿贵与顾七娘打扫干净。
原本听说阿贵与顾七娘是落难的官宦家眷,乔薇还有那么一点担心二人做事会不够给力,看样子,自己想多了,人家不仅做得好,还做得漂亮,且因在官家生活过的缘故,眼光与鉴赏力也相当不错,有几处师傅们摆得不大顺的,都让二人一一顺过来了。
别墅这边有一套客房用的家具,乔薇给搬去了库房后的宿舍,从即日起,库房就是作坊了,阿贵与顾七娘挑了一间采光最好的屋子,新家具摆进去,跟新房似的,二人很满意。
别问为何不让他们住别墅的客房,若只七娘与孩子,乔薇就这么打算了,但阿贵是男人,她不习惯,也不自在。
顾七娘与阿贵也与乔薇想到了一块儿,乔薇人善没架子,他们真怕乔薇会让他们住进别墅,阿贵一个大男人,与别的女人同住一屋,想想都对不起七娘。
七娘也不愿意,阿贵是她的,她想阿贵只给她一个人看。
而且夜里他们要亲热,万一被主子听见,也害臊不是?
搬进宿舍的一霎,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一晚,待钟哥儿睡下后,二人一番恩爱缠绵自是不提。
乔薇坐在窗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二人忘记拉下的帘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终于不用看翠云与罗永志秀恩爱了,又来了个阿贵与顾七娘,还是限制级的。
全世界都在虐狗,单身汪好寂寞。
望舒有了自己的小浴盆,浴盆中还有几个乔薇亲手雕刻的木头小黄鸭,她玩得开心极了,坐在浴盆中不肯起来,一直到把小黄鸭全都玩坏了,才湿哒哒地跑了出来。
可是、可是屋子太多了,娘亲在哪一间呀?
“娘亲!娘亲!”
“在这儿呢!”乔薇一把关上窗子!
嘭!
声音一落,七娘与阿贵的屋里传来了踢里哐啷一片混乱的声音,之后,他们的窗子也关上了。
望舒迈着光溜溜的小身子走进了乔薇卧室,乔薇抓起脸盆架上的干爽棉布,给她上上下下擦了一遍,擦完,给她穿上了大红色的小肚兜。
女儿穿肚兜特别可爱。
望着看着乔薇的拔步床,惊叹地说道:“娘亲,你的床好漂亮啊!像个小房子!”
这可是婚床,当然漂亮了。
喜庆的暗红色,端庄精致,质地古朴,却并不老气,处处都透着一股华贵。
真没料到自己会有一天会睡在古代版的婚床上。
乔薇躺上去,柔软而厚重的触感,让她享受地闭上了眼。
真舒服啊。
就差个男人滚一滚。
该死的阿贵与七娘,在她面前上演活春宫,害她都有点躁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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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梦见真相,乔迁之喜
姬冥修从小竹屋走到山上时,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虽嘴上喊着“我要大床我要新床我要自己睡”,可真到了闭眼睛的那一刻,又全都厚着脸皮爬到了乔薇床上。
乔薇好笑地给二人盖上薄被,拿着干爽衣裳去了浴室。
洗完,穿着一件自己做的无袖睡裙走了出来,冰蚕丝的衣料像行走的冷气贴在她燥热的肌肤上,心里也渐渐透出了一丝清凉。
裙子的胸部位子缝了两个小海绵,并不会走光,只是她的身材也太好了些,波涛汹涌。
乔薇调皮地挑开衣领,往里瞧了瞧。
白白的,粉粉的。
真好看。
她自己都要流口水了。
她用手罩住。
天!
起码D杯!
“乔帮主闺中寂寞了?”
一道熟悉的话音蓦地响在身后,吓得乔薇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她明明锁门了好么?!
乔薇赶紧把手从衣内拿出,太尴尬的缘故,一张脸红成了小苹果:“你…你你你…你怎么来了?招呼都不打一个。”
姬冥修走到她身前,一手撑在她身侧的桌上,轻轻地降了降身子,看上去,像是将她整个人禁锢在了怀里一样。
突如其来的男子气息与他身上淡淡的幽香,让乔薇的心头一阵紧张。
她湿漉漉的发随意地束在发顶,两指刘海儿垂了下来,像两撇龙须,将她巴掌大的小脸修饰得越发精致,她终年劳作,皮肤却一等一的水嫩白皙。
姬冥修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她衣领上,戏谑的口吻,眼神如火:“乔帮主平时都是自己排解寂寞的?”
乔薇大囧:“排、排解什么寂寞啊?你别瞎说啊!我只是…”
只是丈量一下尺寸而已!
但这哪里说得清?他进来的时候,她正把手放在衣服里揉啊揉的,任谁都会觉得她是在那啥啥啥。
真是要命了,这么尴尬的事怎么就被他给看见了?偏偏还解释不清——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好想挖个洞把他埋起来!
姬冥修问道:“自己做的衣裳?”一双胳膊与大长腿全都露在外面,“乔帮主很豪放啊。”
乔薇低头看了看他勾着自己衣领的玉指:“把手拿开。”
姬冥修:“不拿。”
乔薇呼吸一滞:“你想怎样?”
“看看。”姬冥修毫不客气地说完,又毫不客气地轻轻拉开她衣领,往里看了看,随后,十分满意地挑了挑眉梢。
乔薇黑着脸:“看够没?”
“没有。”丞相大人很诚实,眼神依旧落在她一双雪白的小可爱上,坦荡得不得了。
耍流氓耍到这个境界,也是没谁了。
乔薇憋住一口气,憋得脸都紫了,气鼓鼓地看着他。
姬冥修又不知看了多久,才终于满意地嗯了一声,将她衣襟合拢:“很美。”
当然美了,我自己也觉得美呢,这副小身板儿简直就是天生尤物。
乔薇将鬓角的发拢到耳后,恰巧露出了一只红得可以滴血的耳朵尖,偏她还故作镇定:“大半夜的跑来我这儿就是想耍下流氓?”
“嗯。”姬冥修承认得很干脆。
他遮遮掩掩,乔薇还能怼他,如此坦诚,反倒叫乔薇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被耍流氓了,此情此景,她应该很生气。
姬冥修看着她故作生气的样子,唇角轻轻一勾:“打搅乔帮主的‘兴致’了,要不要补给乔帮主?还是说,乔帮主喜欢‘自食其力’?”
乔薇被他含沙射影的荤话撩得心口一阵乱蹦,定了定神,没好气地说道:“少占我便宜!”
姬冥修捏住她下巴,在她唇上轻轻地允了一口,看着她娇嫩的唇瓣一瞬间红透,又忍不住往下压了压:“这才是占便宜。”
乔薇低垂着眉眼,舌尖轻轻舔了舔唇瓣,被这家伙亲吻的感觉,貌似不错啊…
啊啊啊!
果真是被阿贵与七娘刺激得太狠了么?
她内心怎么可以有这么羞耻的感觉?
他待会儿扑上来怎么办?他撕她衣裳怎么办?他按着她做羞羞人的事怎么办?她是拒绝还是不拒绝啊?
“新床不错。”姬冥修的声音响在对面,乔薇回神一看,才发现人家早放开她去欣赏她的新屋子了。
乔薇的小脸红了红,轻咳一声,正色道:“当然不错,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哦?多少钱?”
乔薇伸出手:“五百两!”
姬冥修的唇角弯出了一个难以压制的弧度:“那确实挺贵的。”
其实…算上补给黄老板的差价,一共才三十五两,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在帅哥面前,她是很要面子的。
“你…你懂木材吗?老板说它是紫檀木。”乔薇心里打着小九九问。
姬冥修十分配合地说道:“不懂。”
不懂啊,乔薇眼底掠过一丝狡黠:“你看见我顶上的梁没?”
姬冥修仰头。
乔薇神气地说道:“这是金丝楠木的!”
虽然它的确是金丝楠木的,但小没良心的应该不知道才对,吹得跟真的似的,姬冥修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乔薇又带着他去了自己的池子:“看见没?这是汉白玉砌的!”
“啊,汉白玉?”姬冥修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她。
乔薇被看得心里一个咯噔,这家伙不懂木材,她吹上瘾了,就拉着他来看池子,却忘记他有可能是懂石材的,他不会是看出这只是几块破石头了吧?
“我还没见过汉白玉,开眼界了。”姬冥修忍俊不禁地说。
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之后,又带着姬冥修在别墅转悠了一圈,像耍宝似的,每个角落、每件家具都吹嘘给他听,生生把造价二百两的房子,给吹出了数千两的逼格。
虽然它的确价值这个数,姬冥修眸中难掩笑意。
乔薇吹嘘了一晚上,甭提多神气了:“不比你的四合院差吧?我还有不少宝物在路上,没来得及运过来呢!等哪天运过来了,你再来我家看!”
小白都不忍直视了,捂脸。
姬冥修微微俯下身,在她耳畔玩味地说道:“大半夜的邀请一个男人来你家,什么意思乔帮主明白吗?”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乔薇的小耳垂上,小耳垂着了火,一片滚烫。
“我…我是说…改天,白天!又…没说晚上!”乔薇支支吾吾地说。
“所以你喜欢白天?”
“我…”
“那就白天。”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她已经看了一场活春宫?还这么撩她,真当她是柳下惠啊?
幸亏她是一个有节操的小寡妇。
在自制力险些溃不成军之前,将他轰了出去!
但人虽轰走了,这么撩了一场,当晚还是出现了后遗症,她做了个羞羞人的梦,梦见自己将冥修扑倒在一片绚烂的花海中,那花海一会儿绽放在头顶,又一会儿怒放在他身下,他宛若一朵等待采撷的花,而她这个小流氓,二话不说地把他采了…

生物钟没能将采花的小流氓唤醒,乔薇一觉睡到大天亮,迷迷糊糊地睁开,不知是梦是幻,她居然躺在一张朱红色的婚床上!
难道她不仅把那朵高岭之花给采了,还把他给娶回家了?
她不想这么早成亲啊!
乔薇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梦境了,正睡在自己从黄老板那儿“讹”来的拔步床上。
梦里的一切太真实,竟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但她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她可是个有节操的小寡(处)妇(女)!
话说回来,梦里的感觉真销魂呐…
乔薇裹着蚕丝被,偷笑着在床上滴溜溜地滚了一圈,滚到尽头发觉不对劲——
孩子呢?
“景云!望舒!”
望舒顶着满头皂角泡泡跑了进来:“娘亲,你叫我?七娘在给我和哥哥洗头。”
景云已经洗好了,正在给小白洗澡,听到娘亲叫他,抱着同样满头泡泡的小白进屋了:“娘亲。”
乔薇暗暗松了口气:“你们都起了啊,怎么没叫我呢?”
景云道:“我叫了,但是娘亲做梦睡得好香,我没叫醒,就和妹妹起来了。”
做梦…
咳。
乔薇的脸颊红了红,一本正经道:“以后去哪儿之前都先和娘亲说一声,一次叫不醒就叫两次,两次叫不醒就叫三次,一直到叫醒为止,知道吗?”
二人乖乖点头,娘亲好生气的样子,脸都气红了,他们再也不敢一声不吭地乱跑了。

乔薇穿戴整齐出来时,顾七娘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昨晚看了活春宫的事以及知道自己被看了的双方都有些尴尬,但谁也没说出来,有些事,当做没发生就好。
“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口味,就随意做了些。”顾七娘道。
乔薇看着桌上的白面馒头、芝麻油凉面与水煮蛋,说道:“开工后,这边的家务就不用做了,我自己能行。”
顾七娘以为乔薇是买他们回来做奴才的,做工只是奴才的某一项任务,没想到…真的只是做工。
“我打算把库房做成作坊,以后作坊的打扫与看管任务就由你与阿贵来负责,目前暂时只我们几个做事,等生意做大了,应该会有新人加入。做工的时间定在白天,如果需要赶货,不排除加班的可能,没有加班费,但是会根据你们的绩效按月发放奖金。”
绩效、加班、加班费,阿贵与顾七娘听得一头雾水,乔薇略略解释了一番,大致就是做得好、生意好便有打赏。
大梁朝没有加班一说,做工时间完全是老板说了算,加班是家常便饭,无偿的,谁都不敢抱怨,毕竟这个时代最廉价的就是劳动力。你不想干,多的是人想,随便做点工都比种田赚钱。那些无良商家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变着法儿地压榨他们,不克扣工钱都算好的,还打赏?
“奖金视情况而定,每月底薪二两银子。”见二人一脸懵逼,乔薇又解释道:“底薪就是保底的月钱。”
说月钱他们就懂了,在官家时,二等丫鬟与小厮的月钱是一两,大丫鬟、通房丫鬟才只得二两,这个月钱可以说是非常可观了。
“我二两,七娘呢?”阿贵问。
乔薇不明白他从哪儿听出她指的是他一人的月钱:“七娘也是二两。”
阿贵更惊讶了,做同样的工,女人的月钱怎么能和男人一样呢?倒不是他不想七娘赚这么多,只是单纯地不明白。
乔薇淡淡一笑:“在我这儿,男女平等,二两是你们的底薪,底薪是固定的,奖金却是灵活的,阿贵你不努力的话,七娘指不定挣得还比你多。”
阿贵目瞪口呆。
另一边,顾七娘似乎有话要说,阿贵握住了她的手,她又把话头咽下去了。
回了屋,顾七娘拿了一个白面馒头给钟哥儿,随后关上门:“阿贵,你刚刚怎么不让我说?”
阿贵反问道:“你想说什么?说她给我们的月钱太多了?”
顾七娘叹了口气:“我们是签了死契的奴才,是不能拿这么多月钱的。”
倒不是说拿了会犯法,而是他们这种连身家性命都卖给对方的人,连头发丝儿都是主子的,主子哪怕把他们活活打死,官府也不会追究,与那些嘴上自称“奴才”的下人不同,他们没资格要求主子给月钱,当然主子一般会给,但只给别人的一半。
阿贵不以为然道:“她有钱,你没看她那些家具,全都比咱们抄家前的还要好,就她那拔步床,我看造价就得千两,再看她的房梁,居然是金丝楠木做的。我太爷爷当年官拜总督,也没见他用过这么稀罕的木材。这点月钱对她来说算什么?指不定她给别人的是四两,给咱们的才是二两。”
“她这也太…”后面的话顾七娘没说了。
阿贵搂住她道:“七娘,等赚够了钱,我就给咱们俩赎身,带你和钟哥儿远走高飞。”

乔薇将孩子们送去老秀才的私塾后,便回到山上,思考着怎么给池子引水。
池子不算特别大,长二十米,宽十米,深度一米二到一米八,池子的一小半是建在她买的地皮里,剩下一多半是占的公家的地,这是村长同意的,反正上头不查这些,实在查起来交点租子便没事了,除非有人把这一座山头买下,否则乔薇的池子爱建多大建多大。
论与村长搞好关系的重要性…
乔薇看着光溜溜的池子,恨不得立马放满水,扑腾一声跳下去,可惜没水。
最近的水源有两个,一个是林子里的小溪,那儿的水干净清澈;另一个是村子里的水渠,水渠的水来自水库,质量不如溪水,但离得近,引起来更方便一些。
就在乔薇思索着哪个水源更合适时,罗大娘找上门了:“小薇啊,在不在啊?”
乔薇将罗大娘迎进堂屋,给她倒了一杯罗汉果凉茶:“干娘,您怎么来了?”
罗大娘在太阳下暴晒了一路,热得满头大汗,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大口,才喘道:“我和你商量商量席面的事,你如今也是村子里的人了,乔迁之喜是一定要做席的,就看做大做小,我估摸着吧…小不了。咱们村儿可没人建过这么大的房子,大家都想来看看呢。”
乔薇点头:“都听您的,您看怎么摆、摆多少桌合适。”
罗大娘想了想,说道:“就摆十桌吧,吃个几轮应该就差不多了。你大哥说给你弄两百斤虾过来,让大家伙儿吃个够!”
乔薇眸子一瞪:“这可太破费了,两百斤虾,那得多少钱?”
罗永志收虾的生意不知道多好,每日都有进项,比种田那会儿强了几十倍,罗大娘不是贪心之人,不在乎少赚这么一天:“钱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给妹妹撑场面嘛。”
乔薇微微一笑:“那我在这儿先谢过大哥了。”
罗大娘拍拍她的手:“还不都是托你的福,他才有了这桩生意?”
可她对罗永志好,是因为罗家于他们母子有恩在先,再追溯源头就有些扯不清了,乔薇笑笑,将话题拉回了席面上。
罗大娘说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了第二天。
乔薇对席面的经验仅仅来自于阿生的童生席,但那会儿她只是跟在老秀才旁边打打下手,别的章程一应不知,罗大娘笑她,难得的明白人儿,却被这点小事难道。
罗大娘挑起了大梁,翌日天不亮便带着乔薇到镇上采买,乡下设席没那么多讲究,鸡鸭鱼肉全都齐活儿便差不多了,罗大娘割了二十斤五花肉、二十斤瘦肉、二十条鲜活的大鲫鱼。
鸡鸭与小菜家里都有,就不在外乱花钱了,大米、白面、玉米面与芝麻油各买了一些。
“再买些咸蛋吧。”乔薇道。
罗大娘嗔道:“那怎么行?咸蛋多贵呀!一个二十文呢!一人一个,一桌就得近百文!”
乔薇不好意思提醒罗大娘,她的松花蛋两百文一个,她打算拿一罐子出来招待客人的。
咸蛋最终还是买下了。
为这个,罗大娘数落了乔薇一路,什么败家啦,什么赚钱不易,什么不晓得存点体己银子做嫁妆云云。
为庆贺乔薇乔迁之喜,老秀才的私塾放假一天,老秀才自告奋勇地当起了账房先生,替乔薇登记来客的份子钱。
自己也有收份子钱的一天,乔薇觉得挺神奇的。
两个小包子起床后,照例把每间屋子都溜达了一遍,随后心情大好地去了门口,以往都是他们上别人家玩,这回,终于也轮到他们做东,把小伙伴请到自己家了,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家,想想就特别骄傲!
最先到的是二狗子一家,二狗子娘去厨房帮忙,二狗子与弟弟跑向龙凤胎:“景云!望舒!”
景云说道:“到我房间去玩。”
“你有自己的房间啊?”二狗子惊讶,他都十岁了,每天还跟弟弟哥哥挤一屋呢,屋子又潮又小,下雨屋顶还漏雨,甭提多心塞了。
景云将二狗子兄弟带去了自己房间。
房间又大又宽敞,有架子床、书架、书桌、衣柜、床头柜、多宝格,墙壁上挂着景云的书法,全都被乔薇拿到镇上裱了起来,虽不比名师大作,却已初具风骨。
二狗子睁大眼,摸摸书架、摸摸书桌,又摸摸墙壁上的字:“景云,你房间好漂亮啊。”
景云的房间不算漂亮,简约清冷,一如他的性子,望舒的房间,才是真的闪瞎人的眼。
“望舒,你的床好大呀!还是金子做的!是真金吗?”村里一个叫二丫的八岁小姑娘说。
二丫没上学,二丫从前不耐烦与望舒玩,总嫌她脏、也嫌她笨,可现在,不仅望舒干干净净的,连屋子也干净得不像话,更重要的是,屋子里好多东西都是她没见过的。
“当然是真金啦!”她其实也不知道啦。
二丫指着一个变了形的怪鸟问:“这是什么?”
望舒就道:“这是我的金孔雀!”
“也是金子做的吗?”二丫问。
“是呀!”望舒毫不含糊地点头。
二丫吞了吞口水,望舒对金子没概念,她却是懂的:“可以给我摸一下吗?”
“给!”望舒十分大方地把玩具让给了二丫。
之后,另几个小姑娘也纷纷要摸望舒的东西,望舒都大方地让摸了,随后望舒又把娘亲给她做的小玩具抱到床上:“你们也可以到我的床上来玩。”
几位小姑娘激动地爬了上去。
好大的床,翻跟头也不会栽下来,还又软又舒服。
几位小姑娘的友谊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外头,客人们陆陆续续地到了,不仅有本村的,也有隔壁村的,有些是乔薇认识的,有些是罗家认识的,譬如罗永志收虾认识了不少合作伙伴,这次也都很给面子地过来了。
罗永志与乔薇、罗大娘在外头招呼客人,厨房交给了赵大娘、二狗子娘、翠云与栓子爹,乔薇也是今天才知道栓子爹做菜是一把好手,只不过他人懒,平时大家请不动他,可一听乔薇做席,他自告奋勇地来了,可把赵大娘“气”得够呛。
赵大娘瞪他:“我儿子童生席请你做菜,你不来,瞧不起我们赵家是不是?”
栓子爹讪笑:“那会儿不是冬天吗?我腿疼得,怕上门给你做砸了。”
疼是真的,只是没疼几天罢了。
赵大娘又好气又好笑,谁不知道这家伙是懒?田也不种,就整日守着一辆牛车、一辆马车,来来回回地赚点过路银子,也是小乔请的动他,换村长都不一定行呢!
“小乔啊,可还记得我?”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个儿中年大叔笑容满面地走进了院子,看着木栅栏上盛放的蔷薇,惊艳地哎哟了一声,“你这房子也造得太好看呐!跟大户人家的别庄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城里的贵人在山上落了户呢!”
“杨村长。”乔薇笑着递上一杯茶。
杨村长接过:“你的盐碱地改良政策很奏效啊,我们村那块地已经改良得差不多了,前几天试着种了点玉米苗子,你猜怎么着?活了!不过我还是打算种甜高粱,我看你的高粱种得不错,到时候再到咱们村儿指导指导!”
乔薇和颜悦色道:“杨村长客气了,我的甜高粱还是你们村的人教我种的呢。”
“是吗?”杨村长惊讶。
她没种植过甜高粱,罗大娘特地从隔壁村请了两个种过的庄稼汉,就是杨村长那边的。
乔薇道:“胡大叔与万爷爷。”
杨村长若有所思:“是,他们两家好像是种过。”
顿了顿,杨村长又笑道:“他们是以前种的,你是现在种的,都可以传授经验嘛!而且我去你地里看过,草除得很干净,虫子也基本没有,你是怎么知道的,到时候跟我们讲讲。”
草是几个冤大头除的,虫子是小白抓的,这经验…一言难尽啊。
乔薇将杨村长请到了席上。
啪!啪!啪!
院子门口突然响起爆破声,惊得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村长笑呵呵地冒了出来,手里拿着几截竹子:“买不到焰火,放几个爆竹!”
一院子人全都笑了。
很快,容记的人也来了。
容老板抱着个小金猪,牛气冲天地进了院子:“小乔!”
乔薇眼神儿一亮:“小容容?”
“别这么叫我!”容老板哼了哼,小声道:“私底下才可以。”
“哈哈!”乔薇大笑出声,领着容老板与小六、何师傅、姚青入了席,“乡野环境简陋,比不得容记,大家海涵一下。”
“哪里哪里?乔姐姐,你房子建的真好!”小六羡慕地说道,乔姐姐只比他大几岁,却比他能干多了,半年功夫就兴了一座房子,他得努力呀,他连老婆本都没挣到呢。
容老板把怀里的小金猪放到乔薇手上:“给。”
乔薇一愣:“你送我头猪干嘛?”
容老板哼道:“谁送你的?是送望舒的!”小丫头在他账房瞄了好几次,每次都看得口水横流,但这是金猪,不便宜呢,他有点儿舍不得,眼瞎小乔乔迁之喜,他才忍痛割爱。
本以为小乔会感激涕零不敢收,他连劝收的台词都想好了,谁料——
“怎么就我女儿有?我儿子的呢?”
容老板绝倒!
不多时,砖瓦厂的人也到了。
裘掌柜一身蓝色长袍,精神奕奕,他身后跟着个抱着小匣子的长随,他冲乔薇拱了拱手:“乔迁之喜,可喜可贺啊!”
乔薇没料到裘掌柜会来,她在容记做事,家中有个风吹草动容记都知道,裘掌柜不同了,自己可许久没上砖瓦厂了。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乔薇笑着将裘掌柜迎进院子。
裘掌柜挤眉弄眼道:“你盖房子的事儿这么轰动,想知道你的消息还不简单吗?”丞相都让六爷把青石换成汉白玉、把杉木换成金丝楠木了,他能不知道么?
乔薇是觉得以六爷的本事,要探听什么风声易如反掌,并未往深处想。
裘掌柜从长随的手中拿过两个盒子:“方盒子是我家太夫人送的,她尚在修养,不便亲自前来,嘱托我务必将她的恭喜带到。”
“多谢太夫人了。”乔薇接过了方盒子。
裘掌柜把另一个长盒子也递给了她:“这是六爷送的,他本想过来,被我劝住了,他那尿性想必夫人清楚。”
清楚,清楚得很,六爷待她是不薄,可本性好色,他真往她院子一站,好几个黄花大闺女都得遭殃。
乔薇四下看了看,在座的大多都是乡野村夫,裘掌柜这种金贵的生意人与他们谈不到一块儿去,为免尴尬,乔薇将安排裘掌柜坐到了容老板那一桌。
都是生意人,身份不相上下,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村长一直都梦想着能结交几位贵人,看到容老板与裘掌柜,就跟小猫儿见了鱼似的,端着酒杯便过去了。
看在乔薇的面子上,容老板与裘掌柜都待村长十分客气。
不到中午,偌大的院子便被挤得满满当当了,郑师傅与八名师傅也全都到了,笑着向乔薇道了喜,听人夸赞乔薇的房子如何如何漂亮,与有荣焉。
“这房子建得好啊。”裘掌柜请郑师傅坐到了自己身边,“是郑师傅是吧?我也打算起个宅子,郑师傅有没有空帮我瞧瞧?”
吃个席都能吃出一桩大生意,郑师傅笑得合不拢嘴儿了。
来村的路上,一辆马车歪歪斜斜地行驶着,车夫从没走过这么狭窄又坑洼不平的路,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那个女人当真住这里?”车内的贵公子一脸鄙夷地问。
崔总管笑道:“当真,奴才亲自来过,不会认错。”
车内的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
太子可不是来给乔薇道喜的,他压根儿不清楚乔薇建房子的事,他是单纯来吃虾滑菌菇汤的,自那日尝了一回之后,他叫御膳房的厨子也做了几顿给他,可惜味道总不如那日的鲜美,他说不上来是那女人手艺的缘故,还是食材的缘故,反正他在宫里闲着没事干,便跑出来了。
太子是属于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主儿,为让太子多走几步路,皇帝都能急白头发,听说太子要出宫游玩,皇帝二话不说答应了。
马车进了村。
村子像被扫荡过似的,空无一人,只几个年迈的老婆婆、老爷爷坐在树下纳凉。
罗家无人。
崔总管一打听,才知乔薇的房子建成,大家都上山吃席去了,崔总管哭笑不得,这席是有多好吃,整个村子倾巢而动。
“乡下也有席?”从未出过宫,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太子表示出了强烈好奇,“他们不是连肚子都填不饱吗?天天吃草根。”
崔总管:这话被你父皇听到了会打你屁股,居然说你老子治理的天下民不聊生。
马车停在了山脚。
车夫道:“爷,马车走不上去了。”
太子爷挑开帘幕,往山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望了望:“还有那么远的路,孤不想走,让她下来。”
崔总管心道,那位娘子的暴脾气,您怕是请不下来。
清了清嗓子,崔总管道:“您不是没见过乡下的席面吗?不如趁此机会去瞧瞧?”
太子犹豫。
“菌菇非得当时摘当时做的才好吃,等下山就不好吃了。”
太子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乔薇爬上树枝摘蘑菇的场景,点点头,下车了。
等他下了车,才发现一旁停着的几辆马车中有两辆他认识的,一辆是他七哥的,一辆是他表叔的。
别墅又来了两位贵客,与容老板裘掌柜这种富贵人家不同,二人身上一股天生的王者气场,整个别墅都笼罩在二人强大的气场下,原本喧闹的庭院,一瞬间静了下来,连哇哇大哭的孩子都不吭气了。
“多日不见,丞相别来无恙啊。”胤王阴阳怪气地说。
姬冥修淡淡一笑:“王爷的伤痊愈了?本相瞧王爷脸色苍白、气息虚浮,还是多卧床歇息的好。”
胤王捏紧了拳头:“托丞相的福,本王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今日是本王的侧妃乔迁之喜,多谢表叔赏脸。”
“侧妃?”姬冥修呵呵道:“如果本相记得没错,她是本相未过门的妻子,你应当叫她一声婶娘。”
胤王嘴角一阵猛抽。
“你们说什么呢?”乔薇走过来,“你们杵在这儿,把乡亲们儿都吓傻了!”
姬冥修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道:“还没正式介绍你们认识,小薇,这是胤王,你未来的小侄儿。”
哎哟,这家伙居然和冥修差辈儿啊!
绿珠说冥修的娘是公主,她还以为是皇帝的妹妹,没想到是皇帝的姑姑啊!
哈,那可有意思了!
“原来是小侄儿,修哥哥怎不早说?害我都没好生招待人家。”乔薇撒娇地说,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胤王添堵的机会的,在不让冥修占便宜与给胤王添堵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胤王要被这个无耻的女人气吐血了:“小侄儿,呵,你当初哭着求本王带你私奔时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乔薇淡定地说道:“哎呀,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过几个渣男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小侄儿何必一直抓着它不放?没得让人觉得一国王爷还没我这个女人有肚量。”
胤王:“你…”
乔薇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来者是客,修哥哥,快带小侄儿进屋吧,小侄儿身份尊贵,我看也不必在外头吃席了,你们在客房单独开一桌,我亲自下厨,欢迎小侄儿。”
姬冥修给了她一个宠溺的眼神:“好。”
二人眉来眼去的,快把胤王气死了,他的女人,他一双孩子的娘,居然跟他叔叔搅和在了一起,真是过分!
姬冥修走了几步,见胤王没追上来,回眸,骚包地笑了笑:“小侄儿,请?”
等二人进屋时,发现客房已经坐了个人。
胤王狠狠一怔:“八弟?”
太子走到一半,好累好累,就让暗卫带着他飞上来了,随便找了间屋子,没想到就是客房。
“七哥,表叔。”太子面无表情地打了招呼。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
太子坐中间,一双情敌坐两边。
乔薇倒了茶入内,一眼看到穿着华服的太子,惊得瞳仁缩了缩:“太子您怎么来了?”
一口气跑上山,累得像条狗的崔总管踉跄着步子进了门:“呼呼…太子…啊…大人…啊…王爷…”
太子闷闷地说道:“孤的虾滑菌菇汤。”
乔薇嘴角抽了抽,您大老远地跑我这儿来,就是为了一碗虾滑菌菇汤?
“还要多久?”太子欲求不满地问。
乔薇皮笑肉不笑:“马上。”
乔薇回屋,取了从山上摘的羊肚菌与松菇,孩子们也爱吃,她索性连同孩子们那份一起做了,一大碗虾滑菌菇汤、一小份肉丸子菌菇汤。
景云与望舒得知冥叔叔来了,齐刷刷地跑进了客房。
太子看了看景云的脸,又看向自家七哥:“你孩子啊?”
胤王得意。
菌菇汤被端了上来。
崔总管给几人布菜,当舀了一勺虾滑到景云碗里时,景云拿开碗:“我不吃虾,我过敏。”
姬冥修眸光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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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第一天,万更\(≧▽≦)/
第【111】儿子遗传了他
景云对虾过敏,他也对虾过敏,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景云就是他的孩子?
“你娘对虾不过敏吧?”他问景云。
景云摇头:“娘亲什么都可以吃,妹妹也是。”
女儿遗传了她,儿子遗传了他,这似乎…十分说得过去。
但如果那几日与他在一起的人是她,那么胤王床上的乔薇又是怎么一回事?
胤王恼羞成怒,曾刺了乔薇一剑。
他那晚借着耍流氓的机会看过了,她胸口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可以确定是已经痊愈淡化的剑伤。
两起事件发生的时间是重叠的,她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他与胤王的“床上”。
总不会是她睡完胤王又跑来睡他,她离开胤王时身上便已受了重伤,如何还有力气翻云覆雨?但如果与自己一度良宵的人不是她,她的儿子又为何如此像自己?容貌像,体质也像。
姬冥修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团迷雾,真相似乎触手可碰,但就是有一道屏障,死死地挡在了他面前。
小家伙吃菌菇汤吃得欢腾,嘴里时不时发出两声好烫的呼呼声,鼻尖与额头全是汗。
姬冥修几乎与胤王同时拿出帕子,要给孩子们擦汗。
胤王冷声道:“我自己的孩子,不劳动表叔了。”
姬冥修淡笑:“两个孩子貌似与你没什么干系,那晚究竟是不是你,还未可知。”
胤王嘴角一抽,冷冷地笑了:“叔叔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我,难道是叔叔不成?”
姬冥修精致如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扣了几下,悠闲自在地说道:“很有可能是我呢。”
胤王摸了摸左拇指上的玉扳指:“叔叔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越发厉害了。”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是不是睁眼说瞎话,到时候就知道了。”
小家伙专心吃菌菇,没听到他说话,太子也没听见,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本事只比十七差一点,他发现一大碗虾滑菌菇汤就快被眼前的小不点抢光了,他也加快了速度,他好歹是成年男子,自是比五岁孩子吃得快,等望舒美滋滋地吃完一碗,想要去舀第二碗时,就发现汤碗里已经干净得连渣都不剩了。
乔薇是断断没料到太子会吃那么多,她以为一人一碗就差不多了,望舒嘴馋,偶尔来个两碗(望舒碗小,加起来还是一碗),乔薇放了一半羊肚菌、一半松菇,只吃一两碗是没事的,可太子作死的吃了一锅,结果就是…
总之,太子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夜里,罗大娘与乔薇清点席面的份子钱,翠云抱着俊哥儿在一旁喂奶,半岁的俊哥儿长得胖嘟嘟的,吃奶吃得吧唧吧唧响,浑身冒汗。
乔薇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小胖腿儿。
罗大娘一边点,一边随口问:“今儿那几位客人是谁呀?我瞅着有三位,另一位打哪儿进的?好像没给份子钱!”
姬冥修与胤王一人封了一个大红包,太子不懂人情世故,不知在外头吃饭是要给钱的。
乔薇不甚在意道:“他是冥公子的小侄儿,与冥公子一路的。”
“我瞅他与李公子好像也认识?”罗大娘只是打门口路过,匆匆地扫了一眼,看到太子与胤王在说话,“他俩啥关系?”
自相残杀的关系,乔薇摸下巴:“兄弟?”
罗大娘把铜板数完,用线串了起来:“兄弟?他是冥公子的侄儿,那这么说来,李公子也冥公子的侄儿?”
是呀,那家伙今天还叫我婶娘了,脑补的。
乔薇眯眼一笑:“对。”
“李公子对你有意思,冥公子好像也有那么一点意思,这叔侄俩…啧啧。”罗大娘摇头,不再发表任何意见了,专心致志地点钱,点完,无奈地叹了口气:“才这么点,还不够买菜钱呢,我都说让你别买那么好的菜,你非不听,桌桌大鱼大肉咸鸭蛋,不是我偷偷把野味截下来,野鸡野兔狍子全都上桌了。”
乔薇笑笑:“那点野味都是自己猎的,又没花钱。”
罗大娘肉痛:“可以卖钱啊,别仗着自己做了点生意,手头有了节余就开始大手大脚,我告诉你,你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乔薇与翠云相视而笑,罗大娘是家里最抠门的一个,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文钱用,谁稍稍花得不注意了,她就要开始炮轰,但她小事上抠门,大事儿上,如乔薇建房买家具,她可是二话不说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翠云道:“不是妹妹的菜买的太贵了,是人家本来就给的不多,我记得我弟弟开席那会儿,人比这个少,份子钱还多呢。娘,你算了容老板他们的份子钱没?”
“哎呀,没有!”罗大娘拍了拍自己脑袋,把另一个盒子拿了出来,待到她点完,喉咙生生卡住了。
“多少?”翠云问。
罗大娘轻咳一声:“还、还挺多的。”
何止多?简直比所有乡亲们的份子钱加起来还多出几十倍。
“别得意,这些钱小薇都是要还回去的。”罗大娘生怕乔薇的小尾巴翘上天。
乔薇一笑:“是,知道了,干娘,我会省着花的。”
翠云先前与婆婆唱了反调,这会子必须跟婆婆站到一边,否则把婆婆惹恼了,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乡亲们的钱确实是少了些。”
罗大娘叹了口气:“也不能怪他们,今年干旱,收成不好。”顿了顿,说道:“幸亏咱们今年没太指望田里的进项。”
原本也是有些指望的,但罗永志收虾后,田里赚多赚少就不那么影响生活质量了。
乔薇噎明显感觉到了今年的天气有些异常,一开始建房子时,罗大娘与郑师傅都提醒过她,接下来是雨季,雨水一多,她的房子可能得三个月甚至更久才能完工,然而事实却是,整整五十天,一滴毛毛雨都没飘过,算上之前的晴天,都不知多久没下雨了。
一开始她还挺庆幸老天爷给面子,没拖延她的工期,而今却细思极恐。
大家都是从水渠或者溪边担水浇灌田地,可人力灌溉的效率,到底比不上老天爷的手笔,作物枯死了不少,长出来的成色也不好,影响最小的大概就是乔薇那块甜高粱地。
甜高粱耐盐碱、耐干旱,老天爷不赏饭吃,它也没有饿死,长得还不算太差。
相较之下,半山腰那块西瓜地就不行了,尽管西瓜喜欢相对干燥的土壤与气候,可不代表它真的那么抗旱,它是有些娇气的。
罗大娘也想到了乔薇这块地:“明天让阿贵担些水,把你的西瓜地浇浇。”
“嗯。”乔薇应下。
她如今虽不必靠西瓜地过活,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况且她一开始种西瓜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卖钱,她想和孩子们自己吃的。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天色渐暗,罗大娘与翠云下了山。
阿贵与顾七娘过来把别墅收拾干净。
乔薇走进院子,对正在洒扫的二人道:“明天你们随我到镇上采购,顺利的话后天就能开工,钟哥儿可以放在老秀才的私塾。”
这么小的村子竟然有私塾,二人有些惊讶,可不管怎样,钟哥儿能上学认字都是一件好事。
二人感激地应下。
乔薇正色道:“我对你们没别的要求,只两点:一,绝对的忠诚,你们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抱负,甚至未来的打算,我都无所谓,但你们在给我打工期间,最好别生出背主的心思,否则我脾气不好,指不定会怎么处置你们,你们是签了死契的,我怎么处置你们都是我的自由,官府无权过问。”
二人汗颜,忽然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或许早被这个小寡妇看透了。
七娘诚惶诚恐道:“夫人放心,我们的命都是夫人的,一定会对夫人忠心不二的。”
“很好。”乔薇波澜不惊地说道:“第二点,就是绝对的服从,这个服从指的是工作上的服从,私底下你们怎么过日子我不干涉。”
说白了,就是听主子的话,这个早在红人馆时,钱夫人便深刻地教导过他们了,他们省得。
与阿贵与顾七娘沟通完毕后,乔薇回了屋。
屋子里安静得出奇,乔薇定睛一看,却是两个小家伙趴在拔步床的地板上睡着了。
乔薇笑出了声,走过去将二人抱到床上:“累坏了吧?疯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