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说的。”黄老板干笑两声,把锤子放在地上,洗了手,与乔薇去了大堂。
乔薇把自己的古代版“身份证”,“房产证”、“土地使用许可证”,以及容记的“股权变更合同”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黄老板一眼看到了上头的“容记”,面色微微一变:“夫人是…容记的…”
“二当家。”乔薇不紧不慢地说。
昨夜乔薇提出按月支付,黄老板以为她没什么钱,谁料她是容记的二当家,不仅如此,她还在乡下有一块如此大的地皮,光是那地皮就值好几百两银子。
老实说,在经过一夜考虑后,黄老板的确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得太早,都准备找个借口反悔了,可眼下这些文书,又让他犹豫了。
“夫人,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既是容记的二当家,又为何连买几套家具的钱都拿不出来?”他铺子的东西贵他是知道的,可容记的生意那么好,尤其它的小龙虾几乎火遍整个小镇了,作为它的二当家,会没点闲钱吗?
乔薇淡淡一笑道:“不瞒黄老板,我才去容记不久,得年底才拿得到分红,现在都是白做工罢了。”
“原来如此。”黄老板没细看契约的内容,只瞄了一眼日期,确实是在两月前,“小龙虾的生意是你的主意?”
乔薇淡笑点头。
黄老板不由地生出了一丝钦佩,一介女流之辈,能想出如此厉害的生财之道,非池中物也。黄老板沉吟片刻,又问:“我听说容记的二当家与青龙帮也有点关系?”
陈大刀给姬冥修敬酒时,姬冥修那句“叫你们乔帮主来”,可是有不少人听到了。
乔薇不可置否:“说来话长。”
这便是默认了。
容记的底子,青龙帮的面子,随便拿出一个都足够给做担保,自己若是拒绝这桩生意,怕是有天会后悔。
他笑道:“夫人要不要再把家具挑选一遍?”
乔薇选好了家具,总价一百七十两,分半年支付,一成的利钱。
一成的利钱有些高了,乔薇压不了利钱,便将总价狠狠地还到了一百五十两,还得黄老板差点吐血,黄老板拿了个假账本给乔薇看,说你瞧我卖给别人什么价,卖给你又是什么价,结果被乔薇一眼识破,最后黄老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地答应的,总之二十两就这么飞了。
乔薇叮嘱道:“别想在材质上动手脚,我会带同行来验货,敢挂羊头卖狗肉,青龙帮会怎么做,你懂的。”
黄老板:为什么觉得给自己挖了个好大的坑?
这边乔薇在镇上购置家具,另一边,一辆外边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犀牛村的村口。
马车上一共有三人,胤王、刘太监与充当车夫的莫护卫。
胤王是第三次造访这个小村庄了,第一次是找寻杀害林护卫的凶手,那一次,他看见了大乔氏的画像,亲自上门确认,结果被大乔氏糊弄了过去;第二次是几天前,探子查到姬冥修出入村庄山林的消息;而这一次——
“确定是这里?”胤王问。
刘太监道:“确定,村子里有间私塾,那孩子就在私塾上课。”
胤王挑开车帘,对外车座上的莫护卫点了点头,莫护卫将马车系在大树上,与胤王施展轻功,进入了私塾。
待进去之后,胤王才发现它与刘太监口中的私塾“相差甚远”,一个庭院,一间破旧的堂屋充作课室,西边是一个狭窄的厨房,东边是一个没多少家具的卧房,茅房在后排,与猪圈连在一块。
老秀才原先是不养猪的,但为了给俩孩子补充营养,他养了两头小母猪。
天热,那气味可想而知。
更要命的是,那边一响起读书声,猪圈里的小母猪也会十分有默契地哼上一哼。
一想到自己儿子居然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上课,胤王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随后脚尖一点,掠过猪圈,落在了一棵老槐树上。
树荫蔽日,也蔽住了二人的身形。
透过斑驳的枝叶,胤王看清了课室的情景,几张不知道从哪儿凑来的桌子,大小不一,板凳有高有低,孩子有大有小,最大的看上去十二了,最小的是那对龙凤胎,二人并肩坐在第一排,小女孩儿腿上坐着那只小雪貂,小雪貂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扒拉一下自己的毛,像是在数着什么。
望舒将景云的脸挡住了,胤王看不见,但细瞧小丫头那张脸,却是与大乔氏十足的相似。
很快,下课了。
孩子们一窝蜂地跑了出来,开始在院子里嬉闹。
望舒抱着小白出来晒太阳,顺便补充一下营养,她又在书包里偷偷塞了两块糖哟!
她自己含住一块,给了小白一块。
小白伸爪子去接,就在这时,一条体型巨大(相对于小白而言)的白色中华田园犬唰的一下冲过来,吓得望舒啊了一声,嘴里的糖块掉了,白色大狗二话不说叼着糖块,脚底抹油!
望舒哇的一声哭了!
胤王的大掌倏然握住。
小白凶悍地看了大白狗一眼,弓起身子,后腿猛一用力,整个身子如白光一般闪了出去!
大白狗得了糖块,溜到厨房外的水缸后,吧嗒吧嗒地舔了起来,大白狗其实不爱吃糖,但它主人铁牛喜欢看它吃糖,每次它吃得像那只弱鸡小白“狗”时,主人就特别高兴,为讨主人欢心,它每日都在勤加练习。
小白追了过来,面对体积是自己五六倍的中华田园犬,小白展现出了惊人的斗志与勇气。
小白猛地跳起来,一爪子拍向大白狗的脑袋,将大白狗生生地扇倒在地,打了个滚才堪堪稳住身形。
大白狗被打懵了,怔怔地看向小白,实在不明白这巴掌大的小东西是打哪儿来的神力?
小白又飞起一爪,将它抽飞,撞在了水缸上,又重重地跌在地上。
大白狗被打怕了,拔腿就跑!
但小白怎会让它如愿?小白奋起一跳,骑在了它身上,一只爪子揪住它的毛,一只爪子对着它脑门,左右开弓,揍得它嗷嗷直叫!
“揍得好!那狗太贱了!”莫护卫喝彩。
胤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莫护卫立马噤了声。
胤王又看向望舒,望舒已经没哭了,景云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块专门为她备用的糖给了她,她破涕为笑,小胖松鼠一般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景云安慰完妹妹后,转身离开。
胤王的目光被小白吸引,乃至于错过了查看景云的容貌,等他将目光落回景云身上时,景云已经去了“后罩房”,与几个大他许多的孩子站在猪圈门口。
那些孩子衣着体面,不像穷人家的孩子,与周围的贫困潦倒有些格格不入。
几人将景云合围中间,看上去像是要群殴的样子。
胤王的神色冷了下来。
景云开了口:“抄词十文,题诗二十文,全部作业五十文,先给后做,现钱不赊账。”
胤王怀疑自己听错——
孩子甲道:“你给我奶奶写个祝寿词呢?”
景云从容淡定道:“祝寿词,一百文。”
孩子乙道:“我想换个位子,我不想坐前面了。”
景云说道:“换位子十文。”
莫护卫险些栽倒!
这真的是自家小主子吗?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说好的书呆子呢?说好的小学神呢?这根本就是个掉进钱眼里的小腹黑呀!
这几个孩子都是神童试之后慕名而来的有钱公子,他们曾在镇上的私塾念书,因太调皮被退了学,来这里之后却被景云收拾得服服帖帖,不仅上学乖了,作业也“认真”完成了,爹娘都很高兴,孩子们不用吃竹笋炒肉,也很高兴,景云有钱赚,皆大欢喜。
一场交易以几人纷纷掏出腰包落幕,景云腰包鼓鼓,神清气爽地回了课室,坐下后,景云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朝老槐树望来。
胤王忙隐匿了身形。
景云古怪地皱了皱小眉头,明明感觉有人在看他的…
景云这一望,总算是让胤王看清了他的模样,那的确是一张与自己神似的脸。

上车后,刘太监给胤王倒了一杯凉茶,又拿起扇子替他打扇:“怎么样?您看到了吗?长得像吗?”
胤王眸光深邃,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莫护卫开了口:“像,太像了!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王爷啊!”
刘太监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惊诧,看向胤王,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办?要把他们母子接回王府吗?”
胤王沉默。
刘太监叹了口气:“王爷,您要慎重啊!”
胤王年纪不小了,几位皇子像他这个年纪早早地就成了亲,他的亲事却一拖再拖,除了他母妃不受宠,他地位也十分尴尬之外,另一个重大缘故,便是五年前他与大乔氏的事得罪了丞相府,惹怒了皇帝。
如今好不容易才与多罗家的大小姐订了亲,眼看婚期在即,若是传出他已在外有了庶出子女的消息,婚事恐要横生变故啊。
“多罗将军府是唯一能与丞相府抗衡的世家,两大巨头您已经得罪了一个,可千万不能失去另外一个,否则您的处境…您这五年来所精心谋划的一切,都要栽在这临门一脚啊!”刘太监语重心长地说。
莫护卫不赞同道:“可那毕竟是王爷的骨肉,身上流淌着我大梁朝的皇室血脉,不能就这么流落民间。”
“王爷…”刘太监神色凝重地看向他。
胤王抬手:“不必说了,本王自有决断。”
莫护卫去外头驾起了车,车轱辘缓缓转动,在土路上轧出了浅浅的凹痕。
乔薇定完家具,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从镇上走回了村里,走到半路与胤王的马车碰了个正着。
为避免暴露身份,胤王坐的是下人的马车,但乔薇认识莫护卫呀!她与莫护卫交过两次手,这厮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既然这厮在外头赶车,里边坐的想必是他那王爷主子了。
乔薇就纳闷了,这家伙三天两头往村子里跑,到底想干嘛?
“喂。”乔薇叫停了马车。
莫护卫知道她是小主子的娘亲后,待她便没了原先的跋扈。
乔薇古怪地瞟了他一眼,拍拍马车:“我说尊敬的胤王殿下,您到底是为什么非得来我们这种穷乡僻壤?你不会是真对我动了什么心思,想打我主意吧?”
不怪乔薇自恋,而是这家伙第一次进村就跑去她田里,盯着她一顿猛看,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恨不得把她衣裳都看穿似的。
之后又各种偶遇,不让她多想都不行。
胤王冷冷地拉开了帘子,目光沉沉地看向乔薇,乔薇毫不闪躲地迎上他视线:“干嘛?被我说中了?”
胤王声若寒潭道:“别以为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本王就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你的招数对本王没用!本王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论你耍多少心机,就算是生下了本王的骨肉,本王也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乔薇脸上一个大写的懵逼,哪儿来的神经病啊?他哪只眼看出她对他有龌龊心思了?还跟他生孩子呢?他咋不上天啊!
胤王放下帘子,让莫护卫把车驾走了。
一个使计爬了他的床的女人,就算生下他孩子又如何?那不是他想要的孩子,她休想他认回他们!
抵达王府时,宫里来了消息,安妃病了。
胤王连夜入宫,探望安妃。
安妃居住的宫殿十分偏僻,据说是清净、环境宜人,利于养病,宫殿中只她一位主子,两侧的偏殿均未设小主,胤王倒也无需避嫌,与皇帝请安之后直接进了安妃的寝殿。
胤王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他快步行至床前:“母妃!”
安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形同枯槁,听到他声音,缓缓睁开眼来,想开口却先咳嗽了一阵,宫女忙奉上热茶,胤王拿过茶盅,舀了一勺,亲自尝了尝,才喂到安妃嘴边:“先喝口水。”
安妃喝了两口,摆手让撤了。
胤王把茶盅递给宫女,宫女自觉地退了出去。
安妃要起来,胤王扶着她坐起身,在她背后垫了个四喜大迎枕,方便她舒舒服服地靠着:“您的身子还是毫无起色,宫里的太医都是怎么看的?”
安妃轻声道:“不干太医的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每逢换季总要在床上躺个七八天,等躺过了,也就没事了。”
“这也是病,也需要医治,看不好就是他们的问题,一群庸医!”胤王火气有些大。
知子莫若母,安妃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胤王垂眸:“没有,儿臣是担忧母妃的病情。”
这话骗别人也就罢了,安妃是他亲娘,又怎会瞧不出他言不由衷?只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不想说,她便不问。
“宫里大夫不行,儿臣明日从外头给您请个大夫。”
“别麻烦了,我不碍事的。”外男入宫是大事,太医好歹是职责所在,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监管着,都有些叫皇帝不放心呢,外头的男人,就更不好说了。
“这件事交给我,没多少麻烦。”他几年暗中培植势力,想带个大夫进宫给自己母亲的本事还是有的。
“都说了不用…咳咳咳…”安妃一激动,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宫女推门而入,拉开柜子,找出一瓶药,倒了一颗给安妃服下,安妃略略缓解了些,对儿子说道:“亲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皇家亲事都是由礼部准备,受宠的皇子公主,走起流程来自然又快又妥当,他虽明面上不受宠,但私底下早已将礼部上上下下收拾服帖,他的事,自是无人敢怠慢的。
他说道:“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安妃苍白的脸上浮现起一丝满意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安妃虚弱,说不了几句话便困意来袭,胤王拿走迎枕,扶着她躺下。
安妃的境况原先没有这么糟糕,年轻时,安妃与皇帝也曾有过一段恩爱日子,那会儿安妃居住的宫殿离皇帝很近,每日皇帝下了朝都会去探望安妃母子,安妃温柔、善解人意,胤王知书达理,所有皇子中,属他最聪慧过人,母子俩都深得皇帝的喜爱。
变故就发生在先皇后怀孕那一年,先皇后与安妃走得近,情同姐妹,闲来无事时也会坐在一块儿赏赏花、听听戏,小日子过得十分悠闲。却突然有一日,先皇后早产,因胎位不正险些一尸两命,后面虽是把命捡回来了,却双双落下病根,先皇后没几年就去了,太子长到如今都依然是个药罐子。
这件事,是人为还是其它已无从查证,只知安妃被人推出去顶了黑锅,说是安妃送给皇后的玫瑰酥里有分量不轻的乌头,这才导致先皇后早产。
安妃的性子,全后宫都知道,绝不是那种为非作歹之人,可谁让她总是霸占着皇帝呢?大家嫉妒她都来不及,恨不得把她立刻拉下马,又怎会站出来替她说情?
安妃最终被打入了“冷宫”,在这僻静的瑶光殿,一住就是十几年。
胤王给母妃掖好被子,大热天,他热得冒火,她却手脚冰凉,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养病的地方,是催人去阎王的地方!
胤王捏紧拳头,双目如炬,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了出来,眼底的红血丝也好似要裂开。
外头,忽然响起了嘈杂的乐声,睡梦中的安妃眉心蹙了蹙,胤王走出寝殿,唤来在安妃跟前服侍的宫女素心:“那边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
素心恭敬地答道:“回殿下的话,是皇上在陪小世子游湖,小世子喜爱吹笛,皇上便请了乐师,在船上教授他。”
一边游湖,一边教授器乐,父皇真是好兴致。
“哪位小世子?”胤王问。
素心道:“昭王府的小世子。”
昭王,胤王的二皇兄,生母是个嫔,地位十分低贱,比失宠的安妃还不如。
“那孩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吗?如此招父皇喜欢?”胤王狐疑地问,这段日子忙着与姬冥修斗法,倒是忽略皇宫的动静了,要不是前来探望母妃,他都不知道皇帝身边几时多出了这么一个小红人。
素心答道:“他是皇长孙呀,殿下。”
龙生九子,九子又得子,然而这些孙子辈的娃娃中,几乎全是千金,只昭王府的侧妃得了一个小公子,昭王破格奏请皇帝册封他为世子,这可半点不合规矩,毕竟人家正妃还没生呢,谁料皇帝竟然昏庸地答应了,由此可见,皇帝心中有多宝贝这位长孙。
胤王在心里嗤了一声,按月份算,这位小世子比景云小了整整一个月,皇长孙?可笑!
小世子吹笛子了,吹得乱七八糟,却把皇帝逗得哈哈大笑。
素心又道:“小世子已能熟读千字文与百首唐诗,太傅都夸小世子聪明呢。”
熟读唐诗算个屁?他儿子已经能自己作诗了。
这种草包都能把父皇迷得晕头转向,景云若是来了,父皇的眼里怕是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吧!
是夜,胤王出宫,在胤王府的书房坐了整整一夜,翌日天一亮,他便启程前往了犀牛村。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天空破晓时,村子里的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地起来了,做饭的做饭,洒扫的洒扫,男人填饱肚子,扛上锄头去了地里,女人抱上木盆,去河边洗衣裳,小娃娃在村头疯跑,几个赶集的妇人坐上栓子爹的牛车,缓缓离开了村庄。
太阳慢慢地升起,天色完全亮了,清晨的凉爽被晒得一干二净,炎热的气息从地底一点点渗了出来。
整个村子都开始忙碌,罗家,却格外安静。
小包子被乔薇送去私塾了,眼下坐在堂屋的是乔薇、罗大娘、罗永志、翠云以及翠云怀中的小宝宝。
小宝宝刚吃了米糊糊,打了个饱嗝,随后流着口水看向坐在对面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是一位年轻男子,衣着得体、俊朗潇洒、气质卓越、涵养极好,脸上挂着优雅与温润的微笑:“…谢谢你们收留了他们母子,还照顾他们这么久。”
罗大娘与儿子儿媳面面相觑,嘴巴大得能塞下一枚鸡蛋。
乔薇单手托腮,望着对面的男人,一脸无辜。
男人温声道:“小乔,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乔薇换了只手托腮,巴巴儿地看着他:“我应该认识你吗?”
罗大娘、罗永志、翠云唰的一下看向了乔薇。
小宝宝见大家都看,也吸着手指,看向了姑姑。
乔薇耸了耸肩,别看我,我啥也不知道。
男人愧疚道:“我知道你怨我,不想与我相认,我其实也是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你就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我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拐去了他处,这几年我不是没有找你,只是一直没有你的消息,要不是昨天…在私塾看见了望舒与景云,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乔薇眉梢一挑:“你昨天去私塾了?”
“是,我也是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所以前来求证一下。”男人的态度十分良好。
乔薇摸了摸下巴:“那你求证的结果,就是你是孩子他爹?”
男人点头:“望舒长得这么像你,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乔薇挑了挑眉:“所以你想干什么?”
男人真挚地说道:“从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不珍惜你,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接你们母子回府,从今往后,我会让你们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不必吃苦受累。”
胤王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甚至冒着得罪多罗将军府的危险前来认回自己一双孩子的,谁料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个陌生男人在抢他台词!
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哪儿来的混账东西,冒领人家老婆孩子这种事做得出来,禽兽不如!
“阿嚏!”
胤王心里刚一骂完,便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题外话------
【注】:关于架子床与拔步床的资料来自百度百科
第【第九十六章】夺子大战,腹黑景云
典雅别致的卧房内,徐氏身着宽松的白袍,斜斜地靠在美人榻上。
林妈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过来:“夫人,快喝吧,已经不烫了。”
徐氏一闻那股味儿便直犯恶心:“拿走拿走,我不喝!”
林妈妈苦口婆心道:“不喝怎么行?您在牢里待了一整晚,那地方湿气重,恐邪气入体,还是喝了这碗药,免得像大小姐病倒了。”
想起那一场牢狱之灾徐氏就来气,好端端的泼个人,居然都能破到姬婉,大乔氏究竟是走的什么狗屎运?为何每次都能轻轻松动地躲过?
“你说,不会真是沈氏在天之灵…保佑她吧?”徐氏恶寒地问,她如今可是住的沈氏的屋子,用的沈氏的家具,花的沈氏的钱,若沈氏真的化身成了厉鬼,岂不是每天都在暗处诅咒她?
林妈妈瞧徐氏惊吓不已的样子,摆手劝道:“夫人,道长已经做过法了,咱们也按道长的吩咐把屋子重新摆设了,门廊上、柜子、床头都贴着道长的符呢,什么孤魂野鬼也能进到咱们院子来?您快别多心,赶紧把药喝了,好生睡上一觉。”
一家五口,大儿子在外游学暂且不提,剩余四个,有三个进了大牢,唯一完好无损的是与大乔氏交好的小儿子,想起这个,徐氏不可能不害怕:“道长不是赐了我一个平安符吗?快给我拿来,我要戴上!”
林妈妈将徐氏花一百两银子买的平安符戴在了徐氏的脖子上,徐氏捏着红艳艳的平安符,瞬间感觉踏实多了,林妈妈再次递上药碗,她捏紧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后,一边用帕子擦着嘴一边问:“大小姐怎么样了?”
林妈妈答道:“大小姐服了药,睡下了。”
“总不见好,也是愁。”徐氏叹了口气。
“您放心,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痊愈的!”
徐氏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对了,那什么…许…许节那边怎么样了?”
“是许世杰。”林妈妈纠正。
徐氏淡淡说道:“嗯,就他,确定靠得住吧?不会又给我捅出什么篓子来吧?”
林妈妈胸有成竹地笑道:“不会,他是咱们千挑万选的,家世背景容貌才学,无可挑剔!有他去给大乔氏做便宜丈夫,还怕大乔氏不答应吗?”
这法子是徐氏在京兆府蹲大牢的时候想出来的,大乔氏不是失忆了吗?不是要缠着丞相大人吗?那她就给大乔氏安排一个丈夫,她就不信有了丈夫之后,大乔氏还好意思在外勾搭男人!
当然这件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有些难度的,光是各项文书就几乎用尽了徐氏的关系,银子更是流水似的往外送,不过,这些钱与沈氏的嫁妆以及灵芝堂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所以这点投资,徐氏还是舍得的。
罗家不算宽敞的堂屋被挤得满满当当,除了前来认亲的许世杰,又多了两个人高马大的陌生人…于罗家而言。
至于乔薇,自然是认得他二人的,年轻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满肚子坏水人品低劣智商欠费情商感人外带间歇性神经病的男人就是当今圣上的某儿子——胤王。
他旁边爱翘兰花指的娘娘腔…想来便是某位大内总管了。
上辈子没见过太监,出于医学者的研究奉献精神,乔薇的眸光扫向了刘太监的裆部。
刘太监被这有如实质的目光看得裆部一凉,像是又给他那儿来了一刀一样,他吓得险些没当场捂住裤子!
一旁的胤王脸色有些难看,他堂堂一国王爷站在她面前,她却不看他,反倒去瞧他的太监…的裤裆。
不知羞耻!
乔薇收回目光时,不巧与胤王对上,乔薇安全无视他眼底的威胁,轻哼一声,撇过脸逗小宝宝去了。
再一次被无视的胤王,几乎想甩袖走人了。
“那个…”罗大娘看看胤王,又看看刘太监,只觉二人气质逼人,尤其年轻男子,高贵得让她不敢直视,她定了定神,问道:“请问二位是…”
刘太监和颜悦色道:“大娘,这是我家主子,姓李。”
“哦,李公子。”罗大娘问刘太监道:“你们…干嘛到我家来呀?是来买虾的,还是买松花蛋的?”
罗大娘实在无法把眼前的男人与景云的父亲联系到一块儿,权当二人是听到什么风声,知罗家有好东西这才上门采购的。
胤王的眉心蹙了蹙,眼底不自觉地划过一丝嫌弃。
他一国王爷,会上这种穷地方买东西?
刘太监不着痕迹地瞄了自家主子一眼,讪讪地笑道:“实不相瞒,我家主子是来认亲的。”
“认啥亲?”罗大娘追问,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们是小薇的家人!”
刘太监笑道:“是,是是是!大娘您猜对了!”
罗大娘拉住乔薇的手:“小薇,你哥!”
刘太监险些栽倒!
大娘喂大娘,我家王爷没有不伦的癖好!
乔薇好笑地说道:“干娘,您弄错了,这位公子的身份矜贵着呢,我可高攀不上他们家。”这位是王爷,她若是他妹,岂不成公主了?
“你知道就好。”胤王冷声道。
刘太监忙给自己主子使了个眼色,他们是来认亲的,不是来吵架的,没见这儿已经坐了个冒牌货吗?足见大乔氏抢手得很呐!王爷又在大乔氏心目中的印象糟透了,这种情况下,王爷再与大乔氏呛声就是给自己找罪受了。
“夫人。”刘太监谄媚一笑,“您就别与主子置气了,主子今天是专程来接您与小公子小千金回府的。”
众人皆是一愣,又一个来接乔薇与孩子们回府的?这是要闹哪样?
乔薇在村子里住了快三年了,孤苦伶仃的,吃不饱穿不暖,那时候咋没人上门认亲呢?这地也买了,房子也建了,生意蒸蒸日上了,一下子不知打哪儿跑出两拨人马来,这可真是…有些耐人寻味啊。
乔薇淡笑着看向刘太监:“今儿是刮的什么风,给我吹来这么多亲戚?你家公子是我什么人呀?以身份立场接我回府?”
刘太监笑容满面道:“瞧您说的,公子是您什么人您不清楚吗?”说着,余光扫向一旁的许世杰,讥讽地嗤了一声。
乔薇捏住光洁的下巴,似有顿悟地挑了挑眉:“是来认老婆孩子的呀,这可巧了,许公子也是,我到底该信谁的呢?”
刘太监与胤王不知她“失忆”一事,权当她是在故意刁难他们,胤王黑着脸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本…公子亲自上门接你,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
是看在景云的份儿上,否则,就冲她背着他生下他孩子,他都会杀了她!
“哎哟哟,你这便宜爹当的够嚣张啊!我瞧你不是来认亲的,是来砸场子的吧?许公子,你说是不是?”乔薇莞尔笑着,看向了许公子。
许公子在来之前便得了林妈妈指示,不惜一切代价讨好大乔氏,更别说大乔氏又生得如此貌美,他自是一万个愿意顺着她了:“夫人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来者不善。”
胤王一记冰冷的眸光打来,吓得许公子一个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幸而他反应快,稳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主仆二人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我?”
“冒充你?”胤王一巴掌呼过去,被乔薇抡起凳子挡住了,凳子被他劈成碎片,乔薇的手臂都麻了一下。
罗永志张开胳膊,把老娘与妻儿护在身后。
许公子努力维持着表面镇定,而衣衫里,早淌下了一层冷汗。
“砸坏我凳子,要赔钱的。”乔薇伸出手,“十两银子。”
“一个破凳子也要十两?”刘太监的尖叫声脱口而出,叫完,才意识到对方不是那个可以任意欺负的小寡妇了,她是景云公子的娘亲,主子还指望景云公子去讨皇帝的欢心呢,母凭子贵,她是他祖宗!
刘太监立马掏出十两,笑眯眯地放在了桌上:“夫人,给。”
罗家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乔薇讹人家银子,讹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乔薇正缺钱呢,不要白不要。
乔薇把银子收好后,胤王开口了:“现在可以跟我走了?”
“谁说我要跟你走了?”乔薇道:“你们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实在不知该信谁的。”
许世杰站起身,信誓旦旦道:“信我,夫人!我是你的丈夫世杰呀!”
刘太监将他挤到一边:“夫人你别听他的!他也不知打哪儿来的,竟假冒我家公子,您看他到底哪一点长得像小公子,您再看我家主子,难道不觉得主子和景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迎着胤王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看向了胤王的脸,这一看,着实让众人惊了一把。
就连乔薇自己,都有那么一瞬,以为是孩子的亲爹找上门了。
难怪第一次看到他时,她会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当时还问他自己是不是见过他,他嘴上没明说,可那反应分明是他们没有见过,她便没往深处想了。
之后,虽又碰见了几次,但她都没看他的脸。
而今一细细打量,这眉眼、这鼻子,简直跟她儿子一模一样啊!
但如果他是小包子的爹,为什么一直装作不认识她?
“别以为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本王就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你的招数对本王没用!本王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论你耍多少心机,就算是生下了本王的骨肉,本王也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是他昨天亲口对他讲的话。
那时,她以为他是在假设她会与他生孩子,没想到他指的是她已经生下来他的孩子。
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仅凭一张脸她是不服气的。
网上那范小勤,俗称小马云,与马云长得那叫一个像,马云自己都说“乍一看到这小子,还以为是家里人上传了我小时候的照片,这英武的神态,我真的感觉自己是在照镜子啊…”
但人家与马云没有半毛钱血缘关系。
胤王与她儿子,说不定是另一对马云与范小勤呢?
乔薇道:“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的去了,就凭这个你便认定自己是他们的爹,未免太草率了些,除非,你另有别的证据。”
胤王的眸光顿了顿:“你胸口有道疤痕,是剑伤所致。”
乔薇捂住了伤口的位置。
胤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被我说中了吧?”
他不会告诉乔薇,这个疤痕就是他刺的。
“就这个?”乔薇眨了眨眼问。
“这个还不够?”胤王反问,“我与你关系多亲密才看得到你那里?”
许世杰虽不清楚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男人好像对乔薇很熟悉的样子,不过再熟悉能熟悉过他吗?他可是做足了功课来的!
“我夫人当年在京城遇过刺,不少路人看见了,也许你就是其中一个,会知道这件事不足为奇!”许世杰看向乔薇,“夫人,我不仅知道你胸口有剑伤,我还知道你的后背有一个小月牙胎记。”
“我后背有胎记?”她没裸照镜子的习惯,倒是不清楚这个。
罗大娘绕过她身后,轻轻挑起她衣角:“真的有!”
许世杰露出了得意的笑。
乔薇看向恼怒不已的胤王:“你…不知道这个。”
胤王噎住。
乔薇扬起下巴,双手交抱胸前:“你说你是孩子他爹,你却连我身上有胎记都不清楚,可疑啊,李公子。”
胤王捏紧了拳头,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你背上有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胤王揪住了许世杰的衣襟。
许世杰忍住内心的惊恐,严肃地说道:“她是我娘子,我当然知道!”
胤王不信,五年前,他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冷宫”皇子,大乔氏却为了他,宁可背叛与丞相府的婚约,这样的执着,怎么可能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一个是长得像景云,一个是了解乔薇的隐私,到底哪个才是孩子他爹?
“你们都声称是孩子他爹,那我问你们,我姓什么叫什么,住哪儿,家中还有谁,我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能走散的!”
“我先说我先说!”许世杰举起了手,“我们是在五年前走散的,那时你刚怀上身孕,大夫说是双胎,我高兴坏了,与你一起上寺庙给孩子祈福,哪知半路遇上劫匪,把你给劫走了。还有娘子,你叫乔薇,祖籍滇都,与我是远房表亲,家中很早便为我们定下了亲事,不巧就在我们成亲第二年,岳父岳母双双离世,你娘家那边…只剩一个七旬姑婆了。”
沈氏是滇都人士,徐氏一时想不到其它地方,便将它编造到乔薇的身上了。
恐乔薇不信,许世杰拿出了一个匣子:“娘子你看,这是你的户籍、路引,这是我们的婚书。小薇,你真的是我娘子啊!”
罗家人有点方。
胤王看着那到盖了官印的文书时便知自己接下来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了,自己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没料到会有人有备而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罗大娘将乔薇拉进了屋:“小薇呀,这到底咋回事?你以前与我说,孩子他爹死了,咋一下子冒出俩呢?他俩谁才是真的呀?”
乔薇干笑:“老实说,我也不清楚。”
“啥意思?你咋会不清楚呢?”罗大娘问。
乔薇摸了摸后颈:“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您,我去年冬天大病一场,醒来后便把以前的事给忘了。”
“我说你咋突然怪怪的了,这么大的事,你瞒我干啥?行了,我知道了,我去和他们说。”罗大娘走去堂屋,对二人道:“是这样的,小薇前不久生了一场病,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你们都先回去,让小薇静静,等她想起来谁是孩子他爹,就会跟谁走了。”

出了罗家,刘太监低声问:“王爷,您说夫人她是真不记得了,还是装的?”
胤王冷冷一哼道:“当然是装的!她根本是在欲擒故纵,在报本王当年的一剑之仇!”
刘太监想问您哪儿来的自信,又怕一开口王爷会削了他脑袋:“既如此,您就对夫人好点儿,早些让夫人消气,把夫人与小公子、小千金都带回王府。”
二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见许世杰出来,刘太监弱弱地吸了口凉气:“那小子在里头磨蹭啥呢?”
“小薇你放心,我耕过地!我会的!”许世杰拿着铲子,追着乔薇走了出来,二人看也没看一旁的胤王,大步流星地朝乔薇的田走去。
刘太监气得牙痒痒:“臭小子,居然留下来帮夫人种地!太他娘的贼了!”
刘太监进屋,找了一把铲子和一个篮子:“王爷,咱们走!”
“做什么?”胤王看着他手中的农具,眉头紧皱。
刘太监正色道:“当然是帮夫人干农活儿了!姓许的都知道讨好夫人,您再不勤快点儿,夫人就一辈子不理您了!”
胤王贵为皇子,怎可做这等低贱之事?
刘太监劝道:“王爷,奴才明白您的想法儿,奴才也舍不得您去吃那份儿苦呢,可当年您刺了夫人一剑,这气,总得让夫人出出来吧!何况接小公子回府一事宜早不宜迟,您还是赶紧把夫人哄好吧?指不定夫人是故意看看您的诚心,您要是不去,就输了!您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区区一次种田,又算得了什么?传出去,也是您体察民情、体恤民间疾苦,好事一桩啊!”
胤王才不要为了所谓的美名去当一个贱民,但父皇那边,他确实不甘心让那小草包抢了地位与风头!
主仆俩最终拿着农具去了。
村子里有人瞧见了许世杰与胤王主仆,纷纷跑到罗家来打探消息,两位俊公子是谁、为何与小乔在一起云云,罗大娘恐节外生枝,只道是青龙帮的弟兄,来帮小乔种地的。
“成亲了没呀?”张家婶子问,她女儿未嫁呢!
罗大娘皮笑肉不笑:“成了,都成了,娃娃都有了。”
青龙帮以往来的都是些歪瓜斜枣,这次总算来了俩顺眼的,却是“名花有主”的,悲哀、悲哀呀!
众人失望地回了家。
地里的甜高粱长到半人高了,十分茁壮,只是地里不免长了些杂草,乔薇一直想找机会把草除了,今日来了几个免费劳动力,正好,她连工钱都省了!
鉴于几人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兰花指不算,乔薇很贴心地给几人示范了一次如何规范并正确地除草:“…盐碱地的土质又干又硬,徒手很难将杂草连根拔起,这时候我们就需要一把铲子…
像这样铲完之后,别把杂草乱扔,扔哪儿它就又长哪儿,一定记得用篮子装好。
把土填平,不要影响我的甜高粱汲取营养。
另外,千万别用力过猛铲到高粱根…”
乔薇手口并用,解说得非常详细,许世杰狗腿地试了一次:“是不是这样,小薇?”
乔薇不吝夸赞道:“许公子真是天资过人,一学就会。”
被夸奖了,许公子很高兴,屁颠屁颠地除草去了。
胤王不屑嗤了一声:“这种事需要天资?傻子都会了。”
言罢,他躬身,一铲子铲向杂草,就听得吧嗒一声,一根茁壮的小高粱壮烈倒下了…
除草这种事,胤王的内心是拒绝的,不仅因为他是皇子,更因为那个女人明摆着一副整她的样子,拿了一片芭蕉叶子挡在头顶,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儿,他们几个却像傻二叉似的在田里挥汗如雨。
“我铲完一亩地啦!”许公子兴奋地大叫。
胤王看真想一巴掌拍死姓许的,铲这么快,故意把他下去的是么?
很快,他发现他也想拍死刘太监。
刘太监为了接回小主子的大计,那是卯足了劲儿在除草,他将许世杰当做了自己目标,一步步地接近。
他十分懂得运用自己的长处,左铲!右钩!上填!下埋!
他今天状态不错。
他追上了许世杰!
不,他超越了许世杰!
看呐!
他已经将许世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胜利是他的!
这一刻,整片高粱地都为他沸腾了!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观众只有乔薇一个。
日落西斜,暮色四合。
在三人高强度零休息的持续奋斗下,高粱地的杂草总算除完了。
姜还是老的辣,刘太监尽管是岁数最大的一个,却是除草最多的一个,十里高粱地,他几乎承包了一半,乔薇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相较之下,许世杰与胤王,尤其胤王,有些让乔薇嫌弃,慢吞吞的,一身肌肉中看不中用。
胤王的肺都要气炸了,自己为赎当年那一剑之罪,都下地劳作了,她居然还嫌弃?!
衣冠楚楚的三人全都变成了灰头土脸的样子,累得老腰都差点断了,为表感谢,乔薇笑着将三人请回罗家喝点绿豆汤。
这时,景云与望舒已经放学了,正搬个小板凳、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写作业。
景云因收了人家钱,要完成额外几份作业,就见他一会儿左手、一会儿右手,切换自如,七八份作业,每一份的字体都毫不相同。
等乔薇一行人抵达家门时,他已经把所有作业做完并一份份收进书袋了。
他抬眸,一眼认出了走在娘亲身边的胤王。
他年幼,对容貌的相似与否暂且没多少概念,但他记得这是曾经欺负了妹妹与小白,又欺负了娘亲的坏叔叔。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系好了书袋。
望舒忘性大,早不记得当初的事了,也没认出胤王与刘太监,主要也是二人满脸泥垢,在望舒眼里基本没有辨识度。
望舒哒哒哒哒地扑进乔薇怀里:“娘亲,他们是谁呀?”
许世杰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是对自己这趟任务越来越满意了,林妈妈给他开天价让他把一对娘仨哄到手时,他以为娘仨是多丑多笨多没人要才会让林妈妈如此倒贴的,没想到啊,一个比一个漂亮!这粉嘟嘟的小女娃,像从年画上走下来似的,还有站在那边收拾东西的小男娃,眉目冷峻,五官精致,气质沉稳,一看便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
天啦天啦,他赚了!赚翻了!
乔薇看了一眼暗戳戳兴奋的许世杰,又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胤王,眉梢轻挑,微微一笑:“他们是许叔叔与李叔叔,还有那位…刘伯伯。”
“他们也是来帮娘亲干活的吗?”望舒看到了几人手中的农具,以及满身脏兮兮的衣裳。
刘太监的嘴角抽了抽,笑眯眯地道:“我们不是来帮你娘亲干活的哟,我们是来找你们的。”
望舒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懂地问:“找我们干什么呀?买虾还是买松花蛋呀?”
这孩子,咋跟那大娘一样,掉进钱眼儿里了?没见他主子长得如此英俊潇洒、仪表堂…咳,目前暂且有些狼狈。
刘太监指向胤王:“小姑娘,看见那位公子了吗?”
望舒点头:“看见啦。”
“你知道他是谁吗?”刘太监循循善诱。
“知道呀。”望舒脆生生地说。
刘太监眼睛一亮,就听得望舒道:“李叔叔!”
刘太监黑了脸。
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乔薇决定晚上洗了澡,与孩子们躺在床上时再细细和他们唠叨唠叨两位“爹爹”的来历。
乔薇将几人请进了屋。
刘太监与自家王爷坐一边,许世杰坐另一边,刘太监瞄了瞄正在大门口玩珠子的望舒,小声道:“王爷,您看出来了没?那小姑娘就是咱们第一次进村时,抱您腿那个。”早知道她是王爷的骨肉,便是借刘太监一百个胆子,刘太监也不敢把她推到地上了。
胤王也记起了那日的事,想走过去与望舒说说话,被景云拦住了,景云乖巧地说道:“李叔叔,您在堂屋坐会儿,绿豆汤马上就好了,您身上有些脏了,我给您打点水来洗洗。”
胤王点点头,儿子服侍老子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