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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景云小脸儿有些泛红:“没哪儿,不疼。”
“胡说,明明就很疼,我看她踹你屁股了。”乔望舒心疼地说。
妈的!还踹她儿子屁股?!
乔薇走过去,刘婶子刚从地上爬起来,脑袋还是晕的,见乔薇凶神恶煞地走过来,吓得一个激灵:“姓乔的!你干嘛?”
乔薇冷声道:“我干嘛?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一把年纪了,欺负一个四岁孩子,你要不要脸了?”
“我不要脸?嚯!”本处于下风的刘婶子听了这话,突然挺直了腰杆,“你怎么不问问你宝贝儿子对我儿子做了什么?铁牛!过来!”
七岁的铁牛流着鼻涕泡泡走了过来,眼圈红红的,俨然哭过。刘婶子把他脖子一亮:“看见没?这都是你儿子干的!你儿子放狗把铁牛咬成这样,我教训一下怎么了?”
乔薇一眼瞧见了那三道狰狞的抓痕,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那东西可与狗扯不上半点关系。乔薇瞪了一眼乔望舒怀里的小白团子,小白团子怯怯地抱住了乔望舒的脖子。
乔薇眯了眯眼,问儿子道:“景云,到底怎么回事?是你放它咬铁牛的?”
乔景云低下头。
乔望舒急了:“不是的娘,是铁牛欺负哥哥,叫了好多人打哥哥,小白才去帮哥哥忙的。”
乔薇冷冽的目光落在了铁牛的身上:“铁牛,是不是这样?”
铁牛被那冰冷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抖,一头扎进刘婶子怀里。刘婶子破口大骂:“你做什么凶我儿子?你儿子伤了人你还有理了?一个外来的破鞋,不是我们好心收留你,你早不知死哪儿了!你不报恩,还报仇!不是个东西!”
乔薇叱道:“我不是东西,你就是了?孩子们打打闹闹你瞎掺和什么?七岁的打不赢四岁的,还找人围殴,真要脸啊!”
刘婶子也被堵得讲不出话来,掐了儿子一把:“没用的东西!”
铁牛被掐疼,哇的一声哭了:“是他先动手的!他先动的!他一上来就作死的咬我!我疼死了才叫人打他!”
乔薇转头问向儿子:“你先动的手?”
乔景云咬唇,点头。
乔薇道:“为什么动手?娘相信你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你给娘一个动手的理由。”
乔景云捏紧拳头不吭声。
第【第八章】第一次采买(一)
乔薇问不出缘由,把目光落在了女儿身上,乔望舒愣愣地摇头,她不知道呀,她和小白在一边玩,哥哥突然和他们打起来了。
一开始刘婶子还有些心虚,景云性子如何她是清楚的,不会随便与人结怨,自己儿子的尿性她也清楚,爱撩闲。恐怕真是儿子干了啥对不起景云的事,景云才一怒之下把儿子打了。但这会子景云不吭声,她心头那点子心虚瞬间消散无踪了。
她挺直了腰杆儿,得意地哼道:“怎么样?问不出来了吧?就是你儿子理亏,发疯乱打人!铁牛的伤你给我看清楚,是你儿子和那小畜生弄的!这件事,我就是告到村长那儿,也不能这么算了!”
村长是她远房堂哥,没出五服,村长会偏着谁,似乎不难推测。更何况她又是个外乡人,把本村的欺负了,就算她没错也不占理。
乔薇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存的艰难,不是没有饭吃,也不是没有钱赚,而是这种无所归依的感觉,永远没有家的感觉…她拼了二十几年才摆脱这种不安的状态,一眨眼回到古代,她又得从头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把翻滚的情绪压回心底,对刘婶子道:“你想怎么办?”
刘婶子没好气地说道:“你儿子把我儿子弄伤了,怎么也得赔点钱吧!那小畜生也不知有病没病,我得带我儿子上镇里找个好大夫,诊金可不便宜!”
说来说去就是想讹点钱。沉闷了半晌的乔薇忽然笑了:“那你踹我儿子一脚的账又怎么算?我儿子还这么小,也不知你那一脚有没有给踹出个好歹来。我正好也想带我儿子到镇上瞧瞧,不如一起?”
一起还讹个屁?刘婶子被噎得牙痒痒。
这事儿谁都不占理,不过真追究起来,刘婶子那一脚最不该,小白团子咬人也好,景云打人也罢,便是铁牛让小伙伴们围殴景云,那都是孩子们的破事儿,刘婶子就算要教训,也该教训那个小畜生。她不敢惹凶悍的小雪貂,却拿景云出气,她自己其实也知道理亏的。只不过她跋扈惯了,受不得气罢了。
乔薇打开钱袋,掏出一两银子扔到她怀里:“这可不是医药费,是看你儿子可怜,给他买点糖吃罢了。”
刘婶子都做好空手而过的准备了,凭空得了一两银子,简直是天降横财,当即喜得笑了。
乔薇懒得再看她那副嘴脸,拉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一路上,两个孩子都十分沉默。
乔景云是有心事,乔望舒是不明所以。
乔薇也不吭声,一家三口,难得安静。
最后,还是乔景云忍不住了,小声道:“娘,对不起。”
乔薇云淡风轻道:“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打了人,还是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打人?”
乔望舒好奇地看着哥哥,却见哥哥咬紧了唇瓣。
乔薇道:“不想说就算了,娘不逼你,娘还是那句话,相信你不是个惹是生非的孩子,你这么做,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告诉娘。”
乔景云欲言又止,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娘,为什么要给他们钱?”赚钱多不容易啊,一下子就给铁牛他们了…
乔薇其实也心疼银子,但铁牛的确受伤了,不管是谁有错在先,儿子的宠物把人挠伤了,儿子都必须为此承担责任。她不希望儿子将来长成一个为所欲为的人,这世上那么多罪犯,哪个不是有自己的苦衷?但苦衷能让他们逃避责任与后果吗?
儿子还小,乔薇不知怎么与他解释才好,沉吟了片刻,方说道:“对不起,上次刘婶子到山上来找麻烦的时候,娘给你做了错误的示范。娘不该对她动手,害你也学会了对人动手。”
其实这只是她的猜测,她还不确定儿子是不是学了自己才敢与人干架,不过不论怎样,以后再教训人,得避开儿子一些了。
“动手…不好吗?”景云问。
乔薇想了想,道:“那得看什么时候,当你很危险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就一定要动手。”
“今天,我不危险,所以,我不该动手。”景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乔薇欣慰地点点头:“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如果你想学,娘可以全部教给你,现在,可以告诉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景云点头,把事件的前因后果说了。
原来,只是因为她与徐大壮的一顿饭。
第【第九章】第一次采买(二)
寡妇门前是非多。
乔薇穿越来了这么久,虽一直在努力适应母亲的角色,却忘了自己在外人眼里,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别说大壮这样的单身汉了,就是来个拖家带口的男人,恐怕也能给捏造出一段风流韵事来。
刘婶子如此针对她,未必就不是她男人偷偷地看过她。
知道儿子是为自己才与人干了架,乔薇心里一片柔软,摸了摸儿子脸蛋,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头胀痛,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从来不知道,有人豁出一切,只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感觉是这样的,暖得心头发烫,眼泪都想掉出来。
乔景云看着娘微微泛红的眼眶,奶声奶气道:“我太小了,打不过铁牛,等我长大了,一定能打赢他的,他就再也不能说娘的坏话了。”
乔薇把儿子抱进了怀里。
…
犀牛村距离镇上不远,约莫十里,步行一个时辰就到了,当然这是大人的脚程,孩子是走不了这么多路的。乔薇计划雇辆车。
车有牛车与马车之分,都是露天的,十分简陋,牛车慢,价格低;马车快,价格高。犹豫一番后,陆薇选了马车。马车单程是十文钱一人,两个孩子算一个大人,一共是二十文。到镇上后,马车不会一直等他们,什么时候拉满了客,什么时候就走了。
乔薇要买的东西很多,没马车根本回不来,镇上应该也有马车,但在哪儿雇呢,她两眼一摸瞎。最后,还是在车主,也就是栓子爹讨价还价后,以两百文的价格雇佣栓子爹与马车半天。
算上搬运,乔薇觉得值这个价,毕竟换算成人民币,也就一百二十块。
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去了镇上。随着眼前的景物不断倒退,村庄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连烦恼也好似被掏空了一般,三人的脸上都笑盈盈的。
这个镇叫灵泉镇,临近京城的缘故,人口比较密集,商贸也十分发达。栓子爹知道乔薇是要采买的,直接将她拉到了最大的集贸市场,那里各式各样的货品都有,从吃到玩,五一不全。
孩子们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赶集了,望着琳琅满目的货架,两眼放亮。
他们本就长得漂亮,又是一对龙凤胎,妹妹怀中还抱着一只软萌可爱的“小白狗”,再配上这副呆萌不已的表情,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这么好看的孩子,简直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
乔薇骄傲极了。
溜达了一圈,乔薇对集贸市场有了初步的定义,相当于现代的批发市场,价格的确比商铺的便宜,不过因此镇是通往京城的要塞,流动人口多,商家诚信度并不太高,能不能买到物美价廉的东西全看识货不识货,又会不会砍价了。
索性乔薇是个中小能手,栓子爹也给介绍了几家靠谱儿的,磕磕碰碰,把油、大米、面粉和佐料买齐了,买到盐巴时乔薇有些肉痛。这时候的盐都是粗盐,品质与精盐没法儿比,但因官府垄断,价格奇高。十斤花了她一两银子,肉痛死她了。
这之后,乔薇又到成衣店买了些女人的必备品,不过她悲催的发现,人家根本不卖姨妈巾,都是自己做的。她买了原材料,打包后放进了马车。
冬天的棉衣也需要,成衣的价格比布料与棉絮的价格贵三到五倍,乔薇犹豫了一下,给孩子们和自己给买了两套成衣,也扯了些布料,回去慢慢地学着做。
有了新衣裳的小包子兴奋极了,走路都是蹦的。
栓子爹看着几乎堆成小丘的马车,道:“小乔,还有什么要买的吗?没了咱们就回去吧?”
乔薇想了想:“先不急,我问问您,这附近有没有铁铺?”
“铁铺?大兴胡同有一家,离这儿里把路,怎么了?你上那儿干嘛?”栓子爹一只耳朵背,说话声音有些大。
乔薇丝毫不介意,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想打猎吗?工具不太够,随便看看。”
乔薇猎了头死老虎的事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大家并不认为是她自个儿的本事,只叹她运气好。但见她执意要买,栓子爹也不好多说什么,用马车驮着三人去了大兴胡同。
乔薇在铁铺里买了一把防身的匕首、一把斩骨刀和几个做陷阱的钩子。
“还要什么吗?”栓子爹问。
“我还想定张床。”他们住的地方没有床,只有一个狭窄的炕,母子三人睡着其实是有些挤的。她想弄个床自己睡,把炕留给孩子。
栓子爹又领着她去木匠那儿定了板子,按照规格做好,自己回家组装就行,没想到古代也这么先进,乔薇很是诧异了一把。
忙活了一中午,总算把该买的东西买齐了。乔薇摸摸儿子女儿的小脑袋:“饿不饿?”
二人齐齐点头。
饿了也不叫,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想吃什么?”乔薇问。
乔望舒小声问道:“我想吃牛肉饺子,可以吗?”
乔薇一笑:“当然可以啊!除了这个呢,还想吃什么?”
乔望舒舔了舔唇瓣:“还想吃韭菜盒子,葱油饼。”
“还有呢?”
“没了。”
乔薇看向儿子:“景云想吃什么?”
乔景云小大人似的说道:“我都行。”
孩子们说的都是小吃,花不了几个钱,乔薇与栓子爹找了个相对干净的摊子,点了两大碗牛肉饺子,一碗给栓子爹,一碗给景云和望舒,又点了四个韭菜盒子、四个葱油饼、一份酱香排骨、两碗羊肉粉丝汤。
第【第十章】第一次行医
羊肉片儿薄肉嫩,炖得极其入味,粉丝爽滑,入口即化,再配上撒了胡椒粉的热汤,美味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给吃下去。
两个小包子吃出了一身汗,打从住进犀牛村,二人就再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真是太开心了!
乔望舒怕辣,胡椒粉的味道略有些呛,她吃一口,呼呼两下,腮帮子鼓鼓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快把乔薇萌死了。乔薇这顿饭,也吃得异常开心。
羊肉粉丝汤分量够足,兄妹俩一起吃也没吃完,乔薇把剩下的吃了。
栓子爹吃了一碗饺子、一碗羊肉粉丝汤,一个韭菜盒子与半个葱油饼,到最后,肚子实在装不下了。一般他给人跑车,都是不管饭的。他都做好准备吃自己带的烙饼了,哪知小乔给他点了这么大一桌。娘仨吃啥,他吃啥,真不含糊。
他没读过书,不知道大道理该怎么讲,但他觉得小乔的做派与寻常村妇不一样,大气、利落、直爽、会计较但不斤斤计较,做人做事透着一股男人的度量,并不像传言中会干出那种勾当的人。
“栓子爹,您吃饱了吗?”乔薇客气地问。
栓子爹拍着圆滚滚的肚皮道:“饱啦!都快走不动了。”
乔薇微微一笑:“要是不够,再点些别的。”
栓子爹赶忙摆手:“真不用了,我再吃就得炸了。”
乔薇见栓子爹的确是饱了,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问一旁的儿子女儿:“你们呢?还想不想吃点什么?”
小家伙摇头,他们已经撑得几乎站不起来了。
乔薇看了看桌上的羊肉粉丝汤:“你们好像很喜欢吃这个,娘也买点羊肉和粉丝回去,给你们炖着吃。”
结账后,乔薇又回到集贸市场,买了几床厚实的被褥和几样新鲜的肉类,她其实还想买一套笔墨纸砚,但在问了价格后,望而却步了。这个朝代的纸,比黄金的还贵,真不是他们这些贫民消受得起的。
下午,一行人满载而归。
临离开集贸市场前,乔薇买了几个糖葫芦,让儿子女儿回村后分发给他们的朋友,当然他们自己也有份。
两个小包子高兴坏了,以前都是他们吃人家的东西,现在终于也轮到他们给了,再也不用不好意思了。
马车晃悠悠地驶出小镇,此时刚过正午,天色赏早,阳光白炙炙的照在身上,驱散了一丝严冬的冷意。吃饱喝足的小包子一边一个依偎在乔薇怀里,晃悠晃悠的,渐渐有些犯困。乔薇拆开一床棉被,盖在二人身上,二人眼皮子一沉,睡着了。
乔薇也有些犯困,微微闭上眼,打算眯一会儿,谁料没过多久,便觉着马车急急的一刹,她朝前栽了一下,瞌睡瞬间醒了大半,抱紧怀中的孩子道:“栓子爹,怎么了?”
栓子爹道:“前面好像出事儿了。”
为避风,乔薇是背着马坐的,闻言急忙扭过头去,就见原就不够宽敞的小道上,停着一辆大户人家的马车,周围一堆仆从,哭哭啼啼的,不知发生了什么,道路被他们堵得严实,栓子爹的马车过不去。
栓子爹跳下地,走过去打听了一番情况,那些人着急归着急,态度却极好,仔细与栓子爹说了。栓子爹与乔薇道:“车里坐着个老太太,突然病倒了,他们正打算派人到镇上请大夫,但老太太情况好像不大妙。”
古人极少诅咒自己,若连他们都说不妙,那就是真的不容乐观了。
乔薇把孩子们放到棉被上:“我去看看。”
乔薇走到那辆马车前,粗略地扫了一眼,近车夫就有两名,骏马足足六匹,每一匹都高大威猛,比起栓子爹的,简直是云泥之别。再看那些侍从,丫鬟四人,小厮四人,中年仆妇两人,中年男仆两人,个个儿都仪表端正、气度不凡。乔薇上午才逛过布庄,里头最贵的衣料是海州缎,百两银子小半匹,连村长夫人都穿不起,可这些人身上,全都是一水儿的海州缎。
为首的应该是那个穿绿色比甲的仆妇,她跪在外头的车座上哭,其余人都是站在底下哭。
乔薇定了定神,看向她道:“这位…”阿姨?夫人?古代把仆妇叫什么来着?对了,是妈妈。乔薇喊妈喊不出口,就道:“你家老夫人病了吗?什么情况?”
仆妇泣不成声道:“我也不知道,老夫人正与我说着话儿呢,突然脸色就不对了,然后、然后就倒下去了…”
乔薇面不改色道:“家父是郎中,不介意的话让我瞧瞧吧。”
仆妇狐疑地打量了乔薇一番,女人能懂医术吗?
这若在平时,仆妇是不可能让一个女郎中近老夫人的身的,但事出紧急,她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这的确是一辆奢华到了极致的马车,乔薇一上去便感知到了一股贵重古朴的气息,不过乔薇没有去打量这些身外之物,而是迅速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睁着眼,却眸光呆滞,面色惨白,神色十分痛苦。
乔薇检查了老夫人的身体与周围环境:“老夫人与你说话时,可是在吃东西?”
仆妇怔愣地点头。
乔薇摸了摸老夫人的脖子:“有东西卡在气管了,我需要切开她的气管。”
仆妇顺着乔薇的手一看,大惊失色:“你要割我家老夫人的喉咙?你疯了?”
乔薇正色道:“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呼吸困难,冷汗,小便失禁,定向力丧失,再这么下去,她就要窒息致死。要不要救她,你自己看着办。”
仆妇自己也看出来老夫人快不行了,知道这小妇人没唬她,但小妇人的法子太凶险,太医都不敢乱在老夫人身上动刀子,一个乡下的土郎中,能行吗?
“你…你…你真的有把握?”
乔薇道:“不好说,开刀都是有风险的,这又不是手术室,感染的几率很高。不过那毕竟是术后的问题,不开刀的话,她连感染的机会都没有。”
一句机会都没有,把仆妇最后一丝犹豫掐灭了。老太太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难辞其咎。只是在老太太身上动刀子,太大逆不道了啊!
第【第十一章】救治成功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仆妇小心翼翼地问。
乔薇沉吟道:“别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仆妇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乔薇顿了顿:“海氏冲击法。”
仆妇瞪眼:“啥?”
也叫海姆立克急救法。
通过挤压肺部内残气的方法,让肺部残气产生冲击,将卡在气管的异物冲出来。美国前总统里根、纽约前任市长埃德、著名女演员伊丽莎白·泰勒都曾用这种方式捡回一条命。
但这种方法并非没有一丝一毫的风险,它也是可能带来一定危害的,尤其对老年人,因其胸腹部组织的弹性及顺应性差,故容易导致损伤的发生。
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乔薇的亲身经历。
那还是乔薇第一天到急诊科实习发生的事,一个陪孙子来打针的老奶奶,吃枣子噎住了,医生不在,由乔薇对她实施抢救,用的就是海氏冲击法。她从背部抱住老奶奶,一手拽拳、一手按掌,用力挤压老奶奶的上腹。那是她第一次真正以医者的身份进行救治,不同于以往的训练,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一不小心,把老奶奶给伤到了。
那绝对是乔大夫医疗生涯的一笔黑历史。
故而看到这个老太太,几乎条件反射地想起了那日的场景,并且下意识地提出了手术。
当然她自己也明白,这其实是不对的。
她闭上眼:“你们都下去吧。”
该克服的,总该要克服。
仆妇害怕地看着她:“你…你要割老太太的喉咙了?”
“不割。”见仆妇还要追问,乔薇道:“老太太时间不多,大脑缺氧半刻钟,就可能给脏器带来无法挽回的伤害,不想你家老太太后面几十年都躺在床上度过,就赶紧下去。”
乔薇声音不大,但莫名就有股令人信服的气场,仆妇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乔薇合拉上车帘,将老太太扶了起来。这时,马车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够宽够高,乔薇即便是站直了,也碰不到车顶。她从背后抱住老太太,找到了肚脐与肋沟之间的位子,开始了猛烈的挤压。
上一次是紧张脱了手,这次乔薇格外注意力度。
如此自下而上挤压了五次之后,乔薇的冷汗冒出来了。
难道这个方法对老太太不管用吗?
乔薇又试了三次,决定一分钟还不奏效就实施紧急气管切开术。
到第十次时,老太太呼的一声咳出了气管里的东西。
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
老太太噎在马车里的那一刻,真以为自己死定了,她老伴儿就是这么死掉的,她当时就坐在老伴儿身边,一点办法都没有,人“走”得特别快,她知道自己根本撑不到他们去镇上把大夫请回来…
真是老天眷顾,竟叫她半路碰到了神医呀!
老太太握住乔薇的手,激动地说道:“姑娘,你姓什么?家住何处?你救了我一命,我一定要亲自登门感谢。”
仆妇在外头看着自家老太太握住了女郎中的手,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家老夫人可不是个谁都能攀上的主,别说一个乡下的野郎中,便是正儿八经的太医,她家主子也是从不拿正眼瞧一下。
乔薇想了想,从容不迫说道:“登门就不必了,我是郎中,给人瞧病是应该的,老夫人若实在想谢我,便付我些诊金吧。”
仆妇哑然,丫头啊丫头,你知不知道我家老夫人是谁?想跟我家老夫人攀关系的人能从京城排到匈奴,你倒好,一口把老夫人拒绝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没看出马车里泼天的富贵吗?
老夫人显然也愣了一下:“你确定只要诊金?”
乔薇点头:“是。”
老夫人神色复杂地打量了乔薇一眼:“既如此,便付你诊金吧。”
“请老夫人稍等。”乔薇走下马车,与不远处守着自己马车前的栓子爹交涉了一番,回来与老太太说道:“一两银子。”
老太太拿出一个十两的元宝,乔薇道:“找不开。”
“那就不必找了。”
“好。”
乔薇也不矫情,收下了这一笔天价诊金。
老太太看向乔薇的眼神越发有意思了,说她贪吧,她不攀龙附凤;说她不贪吧,她又如此爽快地收下了这笔诊金,真是个耐人寻味的姑娘:“姑娘可否告知一下尊姓?”
“鄙姓乔。”
老太太叫人给栓子爹的马车让了路,普天之下能让老太太让路的人,除开皇族以外,乔薇是第一个了。
仆妇直叹这姑娘运气好,碰上了自家老太太。
老太太却道:“是我运气好,碰上了她。”
…
栓子爹的马车晃悠晃悠进了村。
“小乔啊,你咋会看病的呢?”栓子爹好奇地问。
小乔笑了笑,想到了什么,问道:“略懂一些皮毛罢了,怎么我以前没与大家说吗?”
栓子爹道:“可不是没说?说了谁还敢小瞧你啊?我还是头一回见女娃娃给人治病,你说你这么能干,又能打猎,又懂治病,你家里人咋不要你,把你赶出来了呢?”
小乔愣了愣:“你听谁说的?”
“你自己说的呀!”栓子爹道。
看来,是原主说的了。这是乔薇第一次明确听人提起“她”的来历,没想到是被人赶出来的。
栓子爹问:“你为啥被赶呀,小乔?”
我也想知道啊!
乔薇扶额。
栓子爹毕竟是男人,不同于女人之间的八卦,他问这些纯粹是关心小乔。
半日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小妇人和大家传闻中的不大一样,一点都不软弱无能,也没有不检点。他觉得自己挺混蛋的,以前居然那么误会小乔。他现在想关心一下聊表歉意,不过小乔一直不吭声,想来是不肯说,那他也不强人所难了。
景云与妹妹醒了,拿着糖葫芦到村里找小伙伴儿。栓子爹把马车赶到了山上,帮小乔把东西都搬了下来,罗大娘也赶来帮忙。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便把东西卸干净了。
乔薇给了栓子爹两百文,栓子爹中午海吃了人家一顿,不好意思收这么多。
罗大娘把塞塞进他手里:“你就收着吧,我闺女儿会赚钱,不差你这点。”
“你…闺女?”栓子爹一脸惊吓。
罗大娘抓住了乔薇的手:“是啊,我与小乔认了干亲,从今天开始,小乔就是我干女儿,你回头告诉那些人,别再欺负我闺女儿。”
若是罗大娘知道她半路救了一个贵人的事,乔薇或许认为对方在与自己攀关系了,可罗大娘毫不知情,她是真的关心她,怕景云再为了她的事与人干架,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公然罩着她。
以后谁再敢乱嚼她舌根子,都得想想会不会得罪罗大娘了。
第【第十二章】要做生意
认干亲一事,罗大娘事先没与乔薇商量,还担心乔薇会不乐意。其实她的担心完全多余了,乔薇无依无靠的,能遇上罗大娘这样的长辈,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但在古代,认干亲是一件大事。她迟疑了一下,道:“罗大娘,这事儿要不要先与罗大叔商量商量?”
罗大娘拍怕她的手道:“这你放心,他什么都听我的,我与他提过你,他也怪怜惜你的,还叫我多照顾你。”
乔薇感慨:“罗大叔也是好人。”
罗大娘嗔了她一眼:“还叫大叔呢?”
乔薇的脸微微羞赧了一下:“干爹。”
罗大娘指指自己:“那我呢?”
“干娘。”
罗大娘舒心地笑了。
认干亲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晚上,乔薇做了一大桌菜,留罗大娘吃饭。罗大娘的丈夫在县衙做事,一个月才回一次,大儿子成了家,搬出去了,小儿子在京城学艺,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认小乔为干亲,固然有怜悯母子三人的意思,但她自己也委实寂寞。
小乔留她用膳,她大方地留下了。
孩子们像是在闻到了家里的香味儿,赶在饭做好前回来了,看到在堂屋里摆碗筷的罗大娘,甜甜地唤了一声“罗奶奶”。
乔薇从厨房里端了一碗羊肉粉丝汤出来,听到这声称呼,笑了笑说道:“以后不要叫罗奶奶,就叫奶奶。”
小孩子心里,对于多个姓少个姓没有多大感觉,乖乖地应下了。乔薇想,回头得好生与孩子们讲讲干亲的意思,叫他们晓得罗奶奶与别的奶奶是不一样的。
乔景云主动到院子里倒了水洗手,从娘仨搬到这儿以前,院子里便有一口井了,孩子们知道怎么从井里打水,不过乔薇以防万一还是把井给盖上了,平时只叫他们用水缸的水。
兄妹俩洗完手,到屋里吃饭。
乔薇做了四菜一汤——青椒炒蛋、胡萝卜红烧肉、干煸土豆丝、清炒白菜、羊肉粉丝汤,灶上另蒸着一笼红豆糯米糕。
罗大娘没尝过小乔的手艺,但一看那菜色就觉着不俗,她挟了一根干煸土豆丝:“这是什么?”
乔薇笑道:“土豆。”
“土豆还能这样做啊?”罗大娘咬了一口,麻辣爽口,油而不腻,咸中带甜,味道不错。之后,她又依次尝了鸡蛋、红烧肉、与白菜,越吃越惊讶,待喝到羊肉粉丝汤时,那种惊讶的表情已经藏不住了,“小乔,你这厨艺可以啊!”
乔薇不可置否地一笑:“马马虎虎吧,我打小做饭。”
“打小做饭?”罗大娘似想起了什么,古怪道:“那你刚进村那会儿,连菜都不会洗呢。”
连菜都不会洗?原主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不成?乔薇不动声色地笑道:“怀孕之后便没做了,有些生疏,这两年才又给捡起来的。”
罗大娘不疑有他,与乔薇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羊肉粉丝汤是现学的,不过孩子们都说比镇上的还好吃,罗大娘也这么觉得,她家小乔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烧得这样一手好菜。
饭后,乔薇把红豆糯米糕端了出来,孩子们最爱她做的甜点,就连小雪貂这种肉食动物都喜欢得紧,三只小爪子刷刷刷地探向了盘子。
罗大娘其实有些吃不下了,但那糯米糕被做了一只一只的小白兔,实在是好看得紧,她忍不住吃了一个,一个,再一个,吃到最后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她不是个嘴馋的人啊,怎么到了小乔这里就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吃过饭,孩子们和小雪貂去院子里玩去了,罗大娘留下帮乔薇收拾厨房,顺便谈谈今后的营生:“你打算做什么?一直种田还是…”
乔薇一边刷碗,一边道:“田我继续种着,天气好就进山打打猎。”
“你看你,我说什么来着?不许你再单独进山。”罗大娘瞪了乔薇一眼,说道:“我倒是替你想个法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乔薇温声笑道:“干娘请说。”
罗大娘拿过乔薇刷好的碗,用干净的棉布细细擦拭:“我上回吃你送的萝卜饼时就觉着你手艺好了,集贸市场你看了吧?你觉得自己做的东西比她们做的如何?”
乔薇想了想:“色香味应该都好上一些。”
罗大娘斜眼:“一些?你真是瞧得起他们!”
乔薇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弯了弯唇角:“干娘的意思是让我做吃的去卖?”
“嗯。”罗大娘点头。
乔薇一想这的确是条路子,种田入不敷出,就不算在营生的行列了,打猎倒是一份进项,不过偶然性太高,不是每次都能碰上猎物。她确实需要一份相对稳定的进项。
乔薇是个行动派,晚上才提到的事,第二日一早她便把东西做出来了,因此番去镇里买的材料有限,她只做了红豆糯米糕与酥香萝卜饼,萝卜饼不是卖的,是给自己和孩子们吃的。
天微亮时,她提着两篮子点心与孩子们下了山。
孩子们爱极了这种与娘亲“东奔西跑”的日子,以前娘亲总是窝在院子里,除了种田,根本不下山,他们大半时候也被要求待在院子,老寂寞了。后面虽能下山,不过和娘亲下山的感觉当然很不一样啊!
罗大娘陪乔薇一块儿去的,几人还是坐的栓子爹的马车。
乔薇现在是罗大娘闺女,也就是自己村儿里人了,栓子爹比昨天喊价便宜了些,仍旧一人十文,但两个孩子就不收钱了。
四人没去集贸市场,那儿的摊位都是月租、季租、年租,没多余的位子给乔薇。乔薇来到了昨天吃午饭的位子,这儿人流量也不错,摊位是日租,一日二十文。
乔薇付了租金,与罗大娘一块儿把小桌子、小凳子拿出来。
两个孩子乖乖地坐在后头,不吵不闹,懂事得令人心疼。
第【第十三章】万两黄金
乔薇做的点心又精致又新颖,很快便引来了一堆路人的驻足,乔薇也不吝啬,把红豆糯米糕切成片,让大家伙儿试吃。
众人起先只觉着这些雪白的小兔子可爱,吃过了才发现其实人家还很可口,价钱也不贵,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若买十个,就白送一个。
如此物美价廉的东西,卖不出去就说不过去了。
一位大娘掏了五文钱:“来两个吧。”
“我也要两个!”
“四个!”
“十个!”
罗大娘收钱收得眼花缭乱,乔薇用若竹叶把红豆糯米糕一一包好,谁要多少个,怎么分装,她记得毫无差错。
两篮子甜糕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哄抢得差不多了。
“你们明天还来吗?”一个买了糯米糕的小妇人边吃边问。
乔薇点头:“来的。”
“那我还来买。”小妇人很喜欢乔薇做的甜糕。
乔薇微微一笑:“谢谢。”
小妇人走后,罗大娘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大冬天收钱还收出一身汗,这生意,好得出乎她意料了:“小薇,还剩多少个?”
乔薇打开篮子瞧了瞧:“最后五个了。”
她怕不好卖,只做了五十个,可刚刚才过去一刻钟,就不剩什么了。这速度,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
她转头望向身后的两个小包子,二人正坐在小板凳上,拿一个布团子逗小雪貂,乖得不得了。心头突然有些柔软,拿起六文钱离开了摊子。
待回来时,她手中多了三串糖葫芦,儿子一串、女儿一串、小雪貂一串。
拿到糖葫芦的二人一兽开心极了,乔望舒踮起脚尖,抱住乔薇的脖子,拉下来给了乔薇一个亲亲:“多谢娘亲。”
乔薇弯了弯唇角:“以后喜欢什么,想吃什么,都和娘说。”
乔望舒点了点头,小舌尖在又大又红又亮的糖葫芦上舔了一口:“真甜!”
乔景云腼腆地舔着,比妹妹害羞一些。
小雪貂则是抱着串串,粗鲁又暴力地啃了起来,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对面的酒楼,马车里走下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穿着仅次于海州锻的古香缎褙子,头发梳得光亮,戴两支翡翠银簪。她细长的手拿着一方浅绿色帕子,态度优雅而倨傲。在她身边,跟着一个样貌清秀的姑娘。
二人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妈妈与丫鬟,镇上鲜少能见到如此体面的人,大家都朝二人投去了好奇与敬畏的目光。
乔薇昨日已经见过更贵不可言的侍从,再看眼前的二人,并未生出多少惊艳。不过很快,二人朝乔薇这边走了过来。
丫鬟指了指摊子上的甜糕:“房妈妈,您看小兔子,真好看!”
被唤作房妈妈的仆妇漫不经心地顿住了脚步,瞥了一眼,道:“路边的东西都脏得很,你都进府多久了,怎么还像个没见过世面的?”
丫鬟吐了吐舌头。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到二人的话。
房妈妈恣意地嗯了一声道:“罢了,你喜欢就买吧,别让小姐瞧见就是了。”
丫鬟高高兴兴地打开了钱袋:“多少钱一个?”
乔薇道:“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只剩最后五个了,姑娘若是瞧得上,十文钱卖给你吧。”
瞧得上三字说得讨巧,她是丫鬟呢,从来只别人瞧不瞧得上她,哪儿有她瞧不瞧得上别人的?尽管只是个货品,也够她舒坦了。她毫不含糊地掏出了十文钱:“都包给我吧!”
罗大娘接过钱,乔薇拿出若竹叶,娴熟地折了个小框子,将五只迷你小白兔轻轻地放了进去。
丫鬟瞪大了眼:“你的手好巧呀!”
乔薇牵了牵唇角,没说话,将甜糕递给了她。
房妈妈不耐地白了丫鬟一眼:“这下可以走了吧?我可告诉你,你要吃坏了肚子,别来找我哭。”
丫鬟讨好一笑:“不会的不会的,房妈妈你就放心吧。”
二人挽着手离开,临走时,丫鬟一眼瞥见了摊子后边正卖力啃着糖葫芦的小雪貂,眼睛骤然一亮:“呀!房妈妈你看!那只小狗好可爱!”
第N次被当做狗的某貂爷翻了个大白眼。
房妈妈转身看到了小白,面上掠过一丝惊讶:“雪貂?”
乔薇眸光一动。
小雪貂鸟都不鸟房妈妈,继续啃爪子里的糖葫芦。
自家小姐一直想要一只雪貂,但都没碰到合适的,这只貂不仅漂亮,而且通人性,送给小姐再好不过了。房妈妈看向了正在收摊的乔薇:“那只雪貂怎么卖?”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卖。”
房妈妈冷笑,这种人她见多了,一开始都不卖不卖的,不过是为了哄抬价格罢了:“二十两银子。”
乔薇呵了一声,徐大壮可是说了,小白比老虎值钱,老虎都卖了三十两,这个妈妈居然只喊二十两?
房妈妈察觉到了乔薇的不屑,眉头一皱:“三十两?”
乔薇没吱声。
“五十?”
乔薇依旧不理她。
房妈妈拔高了音量:“你还想要一百两不成?”
乔薇把桌布折好,放进了篮子:“我说了我不卖。”
房妈妈咬牙:“你开个价!”
乔薇提篮子的手顿了一下:“真要我开?”
“你开!”
乔薇伸出了一跟食指。
房妈妈蹙眉:“一百两?”
乔薇摇了摇食指。
“一千两?”
再次摇手指。
“一万?”房妈妈吓得退了几步。
“嗯,黄金。”乔薇淡淡一笑,“你买得起吗?”
房妈妈变了脸色:“你故意耍我的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乔薇云淡风轻道:“我管你是谁,要买我的貂,就拿一万两黄金来,否则免谈。”
什么样的貂能值这么多钱?这分明是不想卖。房妈妈恼羞成怒地瞪向乔薇,她家小姐是何等贵重的身份,作为小姐的乳母,她也是前呼后拥的,几时受过这种憋闷气?当即扬起巴掌,朝乔薇打了过来!
“哎哟!”罗大娘见状不妙,一把扑过去抱住乔薇,那巴掌稳稳地落在了她脸上。
第【第十四章】狭路相逢
罗大娘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了几道血印子,巨大的动静,把孩子们手里的糖葫芦都吓掉了。
乔薇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一言不合就打人,还吓坏了她一双无辜的孩子——
她把收拾好的篮子放到了地上,隔着摆摊的小桌,探出手,轻轻地扣住了房妈妈的肩膀。
房妈妈不屑地扫了扫落在自己肩上的手,顺着手臂,望进乔薇那双暗潮涌流的眼睛,心,忽然咯噔了一下。
“你想干嘛?”房妈妈厉声问。
乔薇不紧不慢道:“你打了我娘,你说我想干嘛?”
房妈妈的本意并不是要打罗大娘,她瞄准的是乔薇,只是她没料到罗大娘会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硬生生替乔薇挨了那一巴掌。她在府里跋扈惯了,根本没将这些小贩放在眼里,便是打错了又如何?这些人还不算得乖乖地守着?
心思转过,她扬起了下巴,不可一世道:“我打的是你,谁让她自己送上来的?”
乔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打了人,一句道歉都没有,还如此嚣张,很好,很好。如此,我就不逼着你给我娘道歉了。”
前面两句很好还听得房妈妈的心一阵咯噔,听到最后一句,房妈妈悬上去的心又踏踏实实落回了肚子里,她就说嘛,这种无知的小贩如何敢与她这种贵人横?
房妈妈低叱道:“把你的脏手拿开!还有,把那只雪貂送给我,我就原谅你们的冒犯。”
“你打了我娘,反诬赖我们冒犯,又要霸占我宠物。”乔薇淡淡地看着她,“好不要脸。”
她话落,房妈妈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一回事时,就听到咔擦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裂开了,几乎是同一时刻,右臂传来一阵剧痛,她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
丫鬟吓变了脸色:“房妈妈!”
房妈妈跌在了地上,右臂疼得她直不起身子,她痛苦地叫着,很快引起了路人的围观。
说起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看完全部经过的,没有一人同情她。
反倒是罗大娘怕把事情闹大,低声问乔薇:“她、她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乔薇淡定得说道:“卸掉一只胳膊而已,死不了。”
的确是死不了,但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高门乳母来说,这种疼痛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怎么回事?”
人群里后响起一道清丽的声音,婉转如莺啼。路人齐齐怔愣了一下,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一名身穿鹅黄色束腰罗裙的少女袅袅娉婷地走了过来。她身姿婀娜、五官精致,梳着单螺髻,以一支粉玉银簪固定。整个人也水灵粉嫩得很,脸蛋、脖子、手,但凡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白嫩得不像话,仿佛吹弹可破。
在这个贫瘠的镇上,这样一位貌若天仙的少女的到来,简直像是月宫的嫦娥驾到了一般,前一秒还喧闹嘈杂的人群,这一秒忽然就鸦雀无声了。
她的身上有好闻的香粉味,微风一吹,一整片天地都染上了淡淡的清香。
她走到陆薇的身前站定:“不知我的贴身妈妈怎么得罪夫人了,竟叫夫人动了如此大的肝火。”
“你问她咯。”乔薇说道。
少女转头看向房妈妈,房妈妈想好生在小姐跟前告这小贱人一状,奈何她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还是丫鬟把事件的经过与小姐交代了。
少女听完,优雅地点了点头,对乔薇道:“是我的贴身妈妈唐突在先,我在这里,代她向姑娘赔声不是。”
她公正无私的做法赢得了周围一片赞誉。
乔薇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她唐突在先,意思就是我冒昧在后了,你向我赔了不是,那我也理应向她赔个不是。不过很可惜,我不打算这么做。”
少女优雅的神情上掠过了一丝凝滞。
乔薇波澜不惊道:“对错在自己心里,不在别人眼里,我不会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就去接受我根本不想接受的道歉,也不会勉强自己向不该被道歉的人道歉。”
少女第一次遇到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一时间,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乔薇淡淡一笑道:“做错事的是你们,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姑娘觉得我何错之有?”
这话没毛病,在现代,辱母杀人案是要量刑的,可在古代,这种行为是会受到皇帝褒奖的。
乔薇的娘受了欺负,她不欺负回去才是真的会惹人耻笑。所以在众人眼中,她修理房妈妈一顿,不仅一丝不妥都无,反而大快人心。
少女自然也感受到了众人的态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先前措辞不周,是我的不是。今日之事是我的贴身妈妈唐突了,我在这里,诚心向姑娘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