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大人看了秦姑爷一眼,看着呆呆笨笨的,反应还挺快,不过那也仅仅是因为他脚下留情了,才有机会轮到这家伙大出风头。
二人穿过草场,进入了夫子们的办公院,办公院是一座三进的院子,院长的办公室在最里边,接连走过两个穿堂、两个花园,便到了院长们的地盘,之所以是院长们,乃是因为书院一共有三个院长,一共正院长,两个副院长,都在这里办公。
采光最好、最宽敞的屋子自然是正院长的。
秦姑爷向门口的书童道明了来意。
书童诧异的目光在教主大人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不为别的,就为教主大人这张哪怕遮了一半也颠倒众生的脸,实在是太勾魂摄魄。
教主大人一记冰冷的目光瞪了过去:“看什么看?再看本座把你眼珠子挖了!”
书童一怔,眨了眨眼,转身跑进屋了。
不多时,书童又走了出来,这次,却是没再失态了,目不斜视地说道:“院长有请。”
秦姑爷站在石板上,脱了鞋,穿着白色的足衣踏上了廊下的木地板。
“真麻烦。”教主大人也蹬掉了鞋子,不过没走几步,他便抱着箱子坐在了地板上,地板比地面高出一截,他的腿晃悠悠的,还能不踩到地上,“你去见那个什么院长吧,我在外头等你!”
秦姑爷温声道:“来都来了,一起去给院长打个招呼。”
教主大人不屑道:“有什么好打的?”
秦姑爷耐着性子道:“我们家几个可都是南山书院出来的,院长既是我与你父亲的老师,也曾是你大哥的老师。”
“干我屁事?”
“打个招呼。”
“不打!”
秦姑爷正了正神色:“那待会儿…”
教主大人冷冷地看了过来:“你敢威胁我,回去了我就去老夫人那儿告你状!”
秦姑爷一脸的哭笑不得:“好好好,怕了你了小祖宗,你就在这儿坐着吧,不过我可先说好了,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里等我。”
教主大人不耐地撇过脸:“知道了知道了,你婆婆妈妈的烦不烦?”
秦姑爷朝那位书童招了招手。
书童走上前,客气地唤道:“秦夫子。”
秦姑爷说道:“这是我小侄儿,他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你帮我看紧点儿,别让他出去了。”
“知道了,秦夫子。”书童应下。
秦姑爷去了院长的书房。
教主大人在外百无聊赖地等着,许是将秦姑爷的话听进去了,书童老老实实地站在教主大人的身侧,寸步不离地守着,教主大人在廊下转悠了一个来回,书童一直锲而不舍地跟着。
教主大人转过身来,书童及时顿住脚步,教主大人无奈地说道:“茅厕在哪儿?”
书童指了指东面。
教主大人穿了鞋,朝茅厕走去。
书童也穿了鞋跟上。
教主大人皱眉道:“本座拉尿你也要看?”
书童噎了噎:“我在外边守着。”
教主大人凑近他,危险地问:“那你是要偷听?”
书童赶忙捂住了耳朵。
教主大人眼神一闪,进了茅房。
书童一直特别老实地捂住耳朵,突然,有个什么东西砸在了他肩膀上,他回过头来,只看到地上的一个小石块,他松开手,将石块捡了起来,这时,茅厕内传来了教主大人的声音:“草纸没了!你去给我拿点草纸过来!”
书童没多想,转身去拿了。
哪知他前脚刚走,后脚教主大人便抱着百宝箱跐溜溜地跑了出来。
教主大人一鼓作气,跑出了书院。

乔薇在落梅院用了午膳,三个小包子留在落梅院午睡,乔薇则回了青莲居,看见烟儿在门口晾晒洗好的床单,问道:“二少爷呢?”
烟儿行了一礼,道:“二少爷去落梅院吃饭了。”
乔薇淡道:“我刚从落梅院回来,他没去过那边。”
“什么?二少爷明明说他要去老太太儿吃饭,还给老太太准了一大箱子礼物…”烟儿比划着说。
乔薇顿了顿,道:“你去门房问问。”
“是!”烟儿对着屋子嚷道,“婵儿,你帮我晾一下,我出去一趟!”
“好!”
婵儿打了帘子出来。
烟儿迈着小碎步去了门房,不多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进上房禀报道:“回少夫人的话,二少爷他和秦姑爷一块儿出去了。”
乔薇纳闷:“他怎么会和秦姑爷一起出去?”
烟儿顺了顺气,答道:“我听小环子说,一开始二少爷是要自己出去的,但大少爷下了令,所以小环子没放二少爷出去,这时候秦姑爷来了,二少爷求了秦姑爷半天,秦姑爷才将二少爷带出去了。”
乔薇倒抽一口凉气,咬牙道:“那家伙,一定是又想开溜!铭安回了没?”
铭安去年家中出了事,请了半年长假。
烟儿道:“回了。”
乔薇吩咐道:“你让他立刻去一趟书院,把那小子接回来,那小子若是不肯回,绑也给我绑回来,要是…他已经不在书院了,就让铭安赶紧去皇宫通知大少爷!”
“是!”

烟儿即刻去外院通知了铭安,铭安连马车都不坐了,选了一匹上等的马,打马奔出了府,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山书院,但却被告知姬家二少与秦姑爷都走了。
“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少爷吗?他先走的,然后秦姑爷知道了,赶紧去找他了。”书童自责地说,如果不是自己上当了去拿草纸,就不会把人给弄丢了。
“这少爷!”铭安气得跺脚,又马不停蹄地去了皇宫,然而令他无比崩溃的是,他又晚了一步,姬冥修已经离开了!
不过,离开了也未必是件坏事,大少爷很少在外晃荡,下了朝都是直接回府,等回了府,他自然就知道自己弟弟不见了,会派人去找的。
“丞相大人。”
宽阔的大马路上,一名身着褐色华服的老爷拱手拦住了姬冥修的马车。
“来者何人?”车夫问。
老爷客客气气地说道:“在下杨弼,求见丞相大人。”
“原来是杨阁老。”姬冥修探出一只如玉修长的手,缓缓挑开了帘子,一双清冷的眼睛看向杨老爷,态度不冷不热,恰到好处,“杨阁老找我可是有事?”
杨老爷笑道:“我已闲赋多年,这声阁老受之有愧。今日贸然拦下丞相的马车,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丞相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杨阁老严格算起来与姬冥修也是有些渊源的,他壮年时曾担任过皇帝的老师,那会儿皇帝还不是皇帝,只是个皇子,昭明公主尚小,离不得亲哥哥,皇帝去上课时便总带着个小拖油瓶,小拖油瓶倒是乖得很,不哭不闹坐在哥哥身后,别人干什么,她也干什么,别人练字,她便抓只毛笔鬼画符,别人念书,她便张开嘴滥竽充数,总之,很是在杨阁老的课堂上混了一段日子。
所以,四舍五入一下,这杨阁老就算是姬冥修的师公了。
杨阁老青壮年时确实是个两袖清风的人物,但上了年纪之后,被儿孙所累,越变越昏庸,干了不少荒唐事,前不久洪夫人抱来的大梁优质男青年的画像中便有杨阁老的孙子,李氏想也没想地扔到一边了。
只不过,碍于昭明公主的情面,姬冥修还是走下了马车。
杨阁老心头一喜,指向一旁的酒肆道:“丞相,请!”
姬冥修进了酒肆。
在他身后,教主大人抱着百宝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教主大人走了许久,走得腿都软了,想着差不多应该走出姬家的势力范围了,决定先找个地方喝喝茶、歇歇脚,大酒肆他是舍不得去的,路边摊倒还凑活。
这条街上全是商铺,连个走街串巷的小贩都没有,教主大人只得抱着百宝箱穿过胡同,去往另一条大街,哪知就在他走了一半的时候,对面忽然冲来几个蒙面的汉子,挡住了教主大人的去路。
教主大人的心底本能地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为首的汉子道:“抓住他!”
众人一拥而上!
教主大人转过身,拔腿就跑!
但他抱着个箱子,哪里是这群人的对手?不过几步功夫便被人给追上了。
五人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从腰间解下一个麻袋,就要套在他的头上。
教主大人厉呵:“你们什么人?居然敢动我!”
五人谁都没答他的话,为首的汉子给弟兄们使了个眼色,拿麻袋的弟兄朝教主大人的脑袋套了下去!
教主大人麻溜儿地一躲,用箱子撞开了前方的汉子,那汉子应声倒地,教主大人踩着他的“尸体”,撒开脚丫子跑出了胡同。
为首的汉子将弟兄拽了起来,啐了一口,狠狠道:“给我追!”
几人穷追不舍。
教主大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跑到了哪里,大街上的人似乎多了不少,他回头瞧了瞧,那几人追上来了。
“他在那里!”为首的汉子道。
教主大人眸子一瞪,抱紧百宝箱,一头扎进了一间屋子!
屋外是嘈杂纷乱的街道,而这里,仿佛是别有洞天,顶上垂下一条又一条的粉丝纱幔,脚下铺着厚厚的绒毯,屋子里香风扑鼻,隐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靡靡之音。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美妇挑开了纱幔,一眼看见抱着个大箱子东张西望的美男子,男子的肌肤如美玉一般通透,眼睛像清澈的泉水,鼻梁虽是有面具遮着,但也可见那笔挺的形状,嘴唇更不必说,比女子的更嫣红娇嫩,下巴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身材也好,高大欣长,气质天成。
中年美妇的眸子瞬间瞪直了,她活了这么久,除了今儿来的那一位,就没见过这么标志的人了!
不愧是她老相好,一送就送了这么个人间绝色!
中年美妇轻轻地拉住了教主大人的手腕,用蒲扇半遮住嘴巴,笑盈盈地道:“可算是把你等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派人去请了!”
教主大人警惕地看着他:“你认识我?”
中年美妇笑道:“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你不是九哥介绍过来的吗?”
教主大人一头雾水。
中年美妇看着手中的一截腕子,渐渐的,目光落在了美人儿的一只玉手上,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瞧这手,跟那玉雕似的!
教主大人知道她认错了,甩开她的手,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门,看到几个正在对面询问的汉子,又果断关上了门!
中年妈妈笑道:“小美人儿,我要怎么称呼你呀?”
“随便。”教主大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中年美妇美眸一转道:“那就给你起个化名,我这儿的美人儿全都是用的化名,我瞧你这般玉树临风,不如就叫临风公子,如何?”
“开门开门!”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吆喝声。
教主大人喉头一动:“临风就临风,我房间在哪儿?”
中年美妇道:“在楼上,小翠儿!快带临风公子上楼!”
“诶!来啦!”
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将教主大人领上了二楼。
那伙人进来搜了一番,没见着教主大人,冷冷地走掉了。

典雅别致的厢房,杨阁老与姬冥修对桌而坐。
桌上摆着精致可口的可心与一壶美酒。
杨阁老给姬冥修斟了一杯酒,颇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知道丞相公务繁忙,并不敢轻易打扰,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求到了丞相的名下,希望丞相看在昭明公主的份儿上,答应我的不情之请。”
姬冥修冷静地说道:“杨阁老还没说是什么事,若办得到的,我义不容辞,若是办不到的,我只能与杨阁老说抱歉了。”
杨阁老忙道:“办得到,办得到!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大事,对丞相您就是小事一桩了。”
姬冥修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并不去动手边的酒。
杨阁老讪讪地笑了笑,如实道:“是这样的,我那个小孙子最近刚从军营里回来了,想在京城谋一份差事,我听说丞相身边正缺个打杂的,就想问问可否让我的小孙子去试试。”
姬冥修道:“李长史被调去了抚州做事,我身边确实有个长史的空缺,但杨小公子不是武将吗?做得来那些文绉绉的事情?”
杨阁老的小孙子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谈不上不学无术,但确实十分逊色就是了,下场时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后面托关系进了军营历练,据说在军中混得倒是不错,就不知为何突然要弃武从文。
姬冥修看了杨阁老一眼:“杨阁老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相?”
称呼一换,杨阁老便知糊弄不过去了,他原本打算事情办成后再与丞相摊牌,但丞相比他想象中的聪明太多,不摊牌怕是成不了事。他抬起袖子擦了额角的冷汗,鼓起勇气说道:“我的孙子在军营里犯了事,恐上头责罚…连夜回了京城。”
姬冥修的眸光冷冷地看了过来:“他这是逃兵!按律当斩!”
杨阁老吓得脖子一缩,扑通跪了下来,求饶道:“丞相,我知道他错了,他自己也知道了,我也狠狠地教训过他了,他以后绝不会再犯了!就请你看在我好歹教导了你母亲几天的份儿上,帮我这一回吧!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啦…”
姬冥修拎起酒壶,给杨阁老倒了一杯酒:“阁老起来说话。”
杨阁老战战兢兢地坐回了垫子上。
这之后,姬冥修仿佛失忆了似的,丝毫不提杨小公子的事,杨阁老把不准他的态度,想问却又怕触怒了他,借着方便的借口,杨阁老走出了厢房,唤来候在一侧的小二:“我听说你们酒肆有那个?”
小二一瞧他的手势便明白他的意思了,笑道:“有的有的,客官是想要个什么样的呀?”
杨阁老小声道:“不是我,是方才那位爷,你们酒肆里可有能让他动心的?”
“他喜欢什么样的,您清楚吗?”小二问。
杨阁老道:“清楚我还问你做什么?他有点儿不近女色。”
小二道:“我明白了,我去给您问问。”
杨阁老从怀中掏出一个元宝,塞在了小二的手上:“要是把这位爷伺候好了,你们的酒肆一个月的酒水我全包了!”
小二找到了老板娘,老板娘一听对方不近女色便不屑地笑了:“这世上的男人啊,没几个不偷腥的,不偷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个太监,要么,他是个兔子!巧了,今儿来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就让他去会会那位爷。”
“什么?接客?”教主大人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花枝招展的中年美妇。
美妇便是酒肆的老板娘。
老板娘摇着扇子道:“你来了我这儿不接客你想做什么?”
教主大人扬起下巴:“我…方才是走错地方了,我不认识什么九爷,也不是你要的小倌儿。”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老板娘冷笑。
教主大人懒得理她,反正这会子那几个家伙应该已经走远了,他也没有躲下去的必要了。
教主大人抱起百宝箱,大踏步朝外走去,却忽然,大门被推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走了进来。
老板娘恣意道:“你自己乖乖地就范呢,就少吃点苦头;你若是骨头硬,我也可以成全你,但是我要提醒你,不是我把你抓来的,是自己闯进我的地盘,还问我你的屋子在哪儿,你自投罗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教主大人道:“我方才…方才是在躲人!”
老板娘冷冷地笑道:“那又如何?利用了老娘,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把我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
教主大人哼道:“你又没损失什么!”
老板娘嫣然一笑道:“谁说的?我放了你,接下来的半个月可就少赚一大笔了。”
教主大人威胁道:“我是姬家的少爷!你敢动我,我保证你的酒肆开不到明天!”
老板娘笑了:“姬家少爷?姬家哪个少爷啊?做丞相的大少爷,还是远在南方的二少爷啊?总不会是那个连路都走不稳的三少爷吧!”
教主大人噎住,他刚回来,外头还不知姬家多了个少爷,他定了定神,说道:“总之…我就是姬家少爷!丞相是我大哥,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否则他知道你欺负我,一定把你的脑袋砍了!”
“哎哟哎哟我好怕哟!”老板娘捧住了心口,“害怕”地抖了抖,随后脸色一沉,“把我给我绑起来!狠狠地打!打到他听话为止!”
几个打手呼啦一下将教主大人摁在了桌上,教主大人的手被制住了,百宝箱掉了下来,老板娘抱走了箱子,教主大人炸毛:“把箱子还给我!”
老板娘冷声道:“动手。”
这种地方的打手都是有轻重的,打在身上,表面不会出现任何痕迹,骨肉却极为疼痛,教主大人这羸弱的小身板儿,怕是挨不了一下。
教主大人大叫:“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丞相真的是我大哥!你哪只手动了我,他就会把你哪只手砍下来!”
老板娘嗤了一声:“老娘是吓大的吗?”
教主大人眸光一颤:“慢着!我去!”
老板娘抬了抬手,打手们松开了教主大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他去了那边,用迷药把那个大淫贼药倒,看这个老不死的还能说什么?
老板娘抬起教主大人的下巴,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他嘴里,随后捂住他的嘴,教主大人的喉头咕噜一下,药丸下肚了。
“老妖婆!你给我吃了什么!”
老板娘抚摸着他的脸,无比温柔地笑道:“让你乖乖听话的药,你放心,只要你伺候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老不死的!别落在本座的手上,本座真的会宰了你!
老板娘抽回手,扶了扶头上的金钗,拿腔拿调地说道:“打扮一下,给客人送去。”
“是!”
第【277】修哥出手,一锅端(二更)
厢房,杨阁老“如厕”归来,许是有了筹码的缘故,心中渐渐不那般忐忑了,要说这年头找姑娘为何不上青楼,还不是朝廷不允许吗?朝廷命宫令行禁止出入风月场所,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能明着来,那便暗着做,这家酒肆与姬霜曾经开过的小酒馆大同小异,都是打着酒楼的旗号,做着皮肉的生意,当然了,也有外行人真当它是个酒肆的,那也无妨,只吃酒老板娘也是欢迎的。
杨阁老回到了席位上,红光满面。
菜陆陆续续地上了,都是上等的美味佳肴,杨阁老请姬冥修举箸,姬冥修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爽口的鱼肉,杨阁老喜色一笑,也赶忙动了筷子。
炉子上有烫好的酒,杨阁老给姬冥修满上,这种酒喝着与寻常的女儿红无异,却多了一项补肾壮阳的功效,能使人助兴,待会儿美人在怀,丞相大人一定能度过一个十分美妙的夜晚。
“丞相,我敬你一杯。”杨阁老举起了杯子。
姬冥修与他虚虚地碰了碰,随意地饮了一口。
杨阁老则是一口闷了,放下杯子,用公筷给丞相夹了一块烤好的鹿肉:“他们这儿的鹿肉是全京城最好的,只要吃过一回,保管再来第二回,丞相你尝尝。”
姬冥修还算给面子,尝了一小片,诚如杨阁老而言,确实是京城的酒馆中能吃到的最好的,可比起乔薇的手艺,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杨阁老一边给姬冥修布菜,一边偷偷地朝门口张望,心道那小二干嘛去了,怎么都这么久了也没把人带上来?再等下去,丞相可就吃饱走人了。
就在杨阁老等得快要失去耐性时,门外,店小二来了,小二冲他使了个眼色,杨阁老会意,丞相脸皮薄,逛窑子这种事自然不能被人盯着,他得回避,好好地回避!
杨阁老道了句我再去选两坛上等的美酒,起身离开了屋子。
另一边,教主大人已被打扮妥当,面具摘掉了,露出了那张如玉风华的脸,头发被放了下来,穿着一件骚包的大红袍,衣襟半敞,可见半片白皙的胸膛。
这姿色,连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的老板娘都忍不住春心荡漾,老板娘在他的小脸儿上抚了一把,邪笑道:“真是可惜了,早十年遇上你,我都舍不得把你给让出去了。”
教主大人被喂了药,浑身酥软无力,说话也不得劲,只能拿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
老板娘可丝毫不怕,挑起了下巴道:“就是要这眼神,客官保管被你勾得神魂颠倒。”
教主大人厌恶地撇过脸。
老板娘慢悠悠地威胁道:“记住了小美人儿,你的东西你的命全都在我手里,好生伺候着,我不会亏待你,敢把客人给我吓跑,仔细你的皮!”
教主大人被人搀扶着去了厢房。
老板娘走在最前面,进了屋,先行了个福礼,随即笑容满面地说道:“公子一人饮酒寂寞,奴家特地给公子送了个解闷的小美人儿来,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姬冥修淡淡地吃着菜,没答话,也没看她。
老板娘有那么一瞬的尴尬,但很快,她想起了店小二说的,此人不近女色,那想必以为自己给他找的是个姑娘。
心思转过,老板娘窃喜地笑了,用帕子捂了捂嘴儿,对门外喊道:“快把临风公子扶进来。”
姬冥修的手微微一顿。
老板娘一瞧他这反应,心中便狂喜了一把,果真是喜欢男人的,不是吗?
教主大人被两个孔武有力的打手扶了进来,额头上盖着一块红布,但只瞧那身段儿啊,便足够让人癫狂了。
老板娘一边瞄着姬冥修,一边抬起手,轻轻地揭开了教主大人的盖头:“客官,您瞧。”
姬冥修淡淡地看了过来,几乎是同一时刻,教主大人也朝自己的小金主看了过去,教主大人纯粹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德行,若是个土肥圆,他不如一头碰死算了,如果有撞墙的力气的话。
教主大人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看到姬冥修,他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
姬冥修自然也没料到酒肆的小倌儿会是自家弟弟,他上朝前弟弟都在青莲居好生生地待着,不过半日功夫,弟弟就变成杨阁老用来取悦自己的小倌儿了。
他的眸光瞬间冷冽了下来!
老板娘觉得客官的神色不大对,这么个天仙似的人物,皇帝老子只怕都要垂涎三尺,他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难道自己猜错了,他还是喜欢女人?
八成是这样!
老板娘赶忙把盖头给教主大人盖了过去,吩咐手下道:“还不快扶临风公子回房?!”
啪!
姬冥修的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所有人惊得一怔。
姬冥修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众人身前,一把抓住教主大人的胳膊,将教主大人扯进了怀里,又拿过架子上的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老板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人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呀?不喜欢吧,怎么又还护得紧紧的?喜欢吧,可脸上却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姬冥修将教主大人抱到了椅子上,蹙眉道:“他们给你下药了?”
教主大人委屈地撇过脸。
姬冥修扭过头,一记冰冷的眸光瞪向了老板娘,老板娘如坠冰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杨弼!”姬冥修厉喝。
在隔壁候着的杨阁老连滚带爬地走了进来,一眼看见姬冥修眼底的冰冷,头皮就是一麻,随后他看到了椅子上的男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教主大人缓缓转过脸来,杨阁老看清了他的容貌,眉心就是一跳!
这个男的怎么这么像丞相的父亲?!
这、这、这…
不待杨阁老在心里“这”出一个答案,姬冥修冷冷地开口了:“把本相的弟弟拐来做小倌,杨弼,你好大的胆子!”
杨阁老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
老板娘惶恐地看着这一幕,她不认识姬冥修,可她知道杨阁老,杨阁老乃两朝元老,教导过当朝圣上,连他都跪的人,该是何等身份啊?
而刚刚这个人说…小美人儿是他弟弟?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丞相真的是我大哥!”
乖乖,他真是丞相的弟弟、姬家的少爷啊?
老板娘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姬冥修冷冽的眸光落在了杨阁老的脸上:“杨弼,本相虽不齿你的行径,可念在我母亲的面子上,没想过为难于你,哪知你竟背地里干出这种勾当!”
杨阁老吓得浑身发抖:“丞相恕罪!我不知情啊!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让他们送个美人过来陪丞相喝喝酒,哪里晓得他们竟胆大包天地抓了你的弟弟?”
老板娘战战兢兢地辩解道:“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民妇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民妇若早知他是您的弟弟,就是借民妇一百个胆子,民妇也不敢抓了他啊!都是误会!真的都是误会啊!”
姬冥修冷声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是本相的弟弟,就谁都可以任你摆布了?”
老板娘面色又是一变:“民妇…民妇不是这个意思!民妇…民妇…民妇是花了银子的!民妇以为…他是民妇是买来的人…所以才…民妇知错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你…你胡说…”教主大人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子…明明就…讲了自己是谁…”
老板娘匍匐在地上道:“我以为你是骗我的…”
姬冥修看向怀中的弟弟,语气与眼神都在一瞬间变得温柔:“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教主大人气呼呼地道:“他们要打我!”
姬冥修捏紧了拳头,轻轻地看着他道:“还有呢?”
教主大人冷冷地扫了老板娘一眼,哼道:“她摸我!”
老板娘爬过去:“我错了,姬少爷!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打!”
说着,她抬手去抱教主大人的腿,被姬冥修一脚踹飞了。
他的弟弟,是这种脏女人可以碰的?
老板娘被踹得吐出了一口鲜血,现场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扶他。
杨阁老知道孙子的事办不成了,不仅如此,恐怕整个杨家都要承受丞相大人的怒火,这位大人看着云淡风轻,万事不上心,可一旦发起狠来,觉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余地。
当晚军营的人便找上了门,将杨阁老的小孙子押回了军部大牢,他儿子贪污受贿的事不知怎的捅到了大理寺,大理寺的人去杨家一番彻查,将杨家的老底都掀了过来,哪个世家都不干净,便是姬家,真要彻查也能查出不少问题,关键是有没有人想去查,又有没有人敢去查。
杨家遭受了一连番的打击,元气大伤,再不复往日峥嵘,当然这是后话,且说眼前,姬冥修命人叫来了京兆尹,京兆尹问清了事发经过后,二话不说查封了酒肆,将搜刮到的金银珠宝当作精神损失费赔给了姬家的二少爷,随后又将杨阁老与老板娘一行人押入了大牢。
京兆府的牢饭不好吃,这是肯定的。
教主大人看着鬼哭狼嚎的老板娘,再看看面前的一大箱金银珠宝,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这里离四合院不远,姬无双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给教主大人解了药效,只是一些常用的软骨散,对身体没多大危害,只不过在挣扎的过程中,教主大人崴了脚,整个右脚肿得老高,即便擦药,也得个三两日才能完全恢复。
姬冥修背过去,蹲下了身子:“上来。”
“我才不上来!”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变成一只超级神气的小姬了!
姬冥修道:“那你是要抱?”
教主大人望了望车水马龙的街道,鼻子哼了哼,一把跳到了大哥的背上!
压死你!压死你!压死你!
姬冥修勾了勾唇角,两手绕过他的腿,托住他不让他掉下。
“我的箱子!”他大叫。
车夫忙一手一个,将他的百宝箱与搜刮来的金银珠宝箱拎上了马车。
马车在二进门停了下来,姬冥修将弟弟背回青莲居。
教主大人嫌弃道:“我要坐轿子。”
“没有。”
“你骗人!”
姬冥修面不改色道:“别人坐,有;你,没有。”
教主大人皱眉:“为什么?!”
姬冥修语气清冷道:“你下次再敢逃跑,信不信我抱着你在全京城走一圈,让所有人都看见?”
教主大人炸毛:“你敢?!”
姬冥修淡道:“你看我敢不敢。”
教主大人气得咬牙,他觉得这种无耻的事,姬冥修一定干得出来!
兄弟俩回了青莲居,怕传到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经受不住,这件事便没对外张扬,只烟儿与碧儿知道二少爷是偷跑出府了,烟儿吓得半死,因为二少爷就是在她的眼皮子不见的,二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敢活了,好在二少爷把二少爷给找回来了,可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祖宗!
教主大人被送回了房,烟儿打了热水给他洗漱。
乔薇走进屋,一把揪住他耳朵:“活腻了是不是小兔崽子?!”
“啊!啊啊啊啊!疼死了!你放开!快放开我!”教主大人疼痛大叫。
乔薇淡淡一笑道:“知道疼你还敢给我跑?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少夫人,秦姑爷来了!”门外,碧儿大声禀报。
乔薇松开了他的耳朵,看着地上的大箱子,二话不说抱进了怀里。
教主大人面色一变:“母夜叉你干嘛?”
乔薇莞尔一笑:“没了箱子,我看你怎么跑?”
教主大人拽紧了拳头:“你还给我!”
乔薇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姬冥修出了一身汗,去浴室洗漱了,乔薇在明厅接待了秦姑爷。
秦姑爷焦急地说道:“方才冥修派人过来说找到冥烨了,是真的吗?”
碧儿奉了茶,秦姑爷客气道:“我不渴。”
乔薇笑了笑,说道:“找到了,他正在屋里洗漱。”
秦姑爷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找到了就好,这事儿怨我,不该带他出去,出去了又没把他看紧。”
事件的经过铭安已经打听清楚了,在姬家大门口便是教主大人各种威逼利诱,秦姑爷明显是拗不过又不好得罪,才带了他出府,至于说进书院之后,书童也证实了是教主大人自己溜掉的,所以这么看来,这件事倒是怪不到秦姑爷头上。
乔薇就道:“姑父别太自责了,他想逃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在海上就策划着怎么跑呢。”
秦姑爷似有顿悟,又说道:“我听说你们是去了一个叫无名岛的地方,那是个…什么地方?”
话题转得有些快,乔薇微微愣了一下,浅笑道:“就是一座海岛。”
秦姑爷哦了一声,又道:“我听说你外公是那儿的岛主。”
这个她只对老夫人提过,想来是老夫人与秦姑爷说的,这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乔薇就道:“是的。”
秦姑爷笑道:“原先以为你只是一个伯府千金,没想到竟有那么强大的背景,你爹娘什么回来?”
乔薇想了想:“暂时还不大清楚,岛上的事忙完了,应该就会回了。”
秦姑爷沉思片刻,道:“冥烨今天出去…没受到什么伤害吧?我方才进屋时,似乎听见他在喊疼。”
乔薇干笑:“那个啊…他崴了脚。”
“不严重吧?”秦姑爷担忧地问。
乔薇微微一笑道:“不严重,休息几天便能痊愈。”
秦姑爷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冥修是在哪儿找到他的?我怎么到处找没找着?”
乔薇道:“他离开书院后碰上一伙儿强盗,为躲避那伙强盗他闯进了一家酒肆,恰巧冥修就在酒肆中。”
秦姑爷晒然一笑:“还真是兄弟连心…他怎么碰上强盗的?”
乔薇摇头:“不清楚,我还没有细问,只听冥修随口提了一下。”
秦姑爷摸了摸杯子,说道:“怕不是…什么恶人盯上冥烨了,日后出门要当心。”
乔薇微微困惑,“姑父觉得冥烨是被人盯上了吗?”
秦姑爷愣了愣,看向乔薇,温声一笑:“你觉得不是吗?”
乔薇若有所思道:“冥烨初来乍到,没得罪过谁,也没人知道姬家多了个少爷,我倒是觉得劫财的可能性比较大。”
秦姑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说的有道理,我方才只是胡乱揣测,你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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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再要个孩子(一更)
天色已晚,秦姑父与乔薇闲聊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临走前告诉乔薇名额的事与院长说了,院长考虑一晚,明日再给答复,乔薇将秦姑爷送去门口,转身回了屋。
姬冥修已经沐浴完坐在桌边,提笔写着什么,脸色不大好。
乔薇知道他还在生弟弟的气,那家伙策划逃跑不是一日两日了,回来的路上便跑过几回,但每次都被抓包了,没惹出大祸,这次居然让人拐进了伪酒肆真青楼,要不是碰上了冥修,他的下场还不知会怎样呢。
“刚刚姑父来过了?”姬冥修道。
乔薇道:“他是过来道歉的,说白天不该带冥烨出去,更不该出去了又没把冥烨看紧…我瞧姑父挺关心冥烨的。”
姬冥修不可置否道:“当年冥烨下葬的棺材就是他打的。”
“姑父还会打棺材?”乔薇惊讶。
姬冥修解释道:“他家里是做木匠的,他也略懂一些。冥烨下葬下得急,找的木匠又突然出了事,姑父听说了木匠来不了,便主动把棺材打了。”
乔薇了然,又道:“我瞧着姑父的年纪也不算特别大,他那么早便与姑姑成亲了吗?”
姬冥修将写完的奏折放到一边,说道:“那时还没有成亲,姑父与二叔、三叔都是南山书院的学生,一个班的,关系不错,偶尔会被请到家中做客,那一日恰巧姑父在姬家。”
乔薇眉梢一挑:“原来姑父是这么与姑姑认识的呀,姑父家里是木匠,这么说是个寒门子弟了,姬家为什么要把姑姑嫁给他?以姑姑的身份,做皇后也够了吧?”
姬冥修轻轻一叹:“祖父他老人家不怎么喜欢把孩子嫁入皇家,当年我母亲与父亲的亲事也遭到了祖父的强烈反对。”
乔薇古怪地皱了皱眉:“祖父与皇家有仇吗?”
姬冥修道:“这倒没有,只是历朝历代的皇亲国戚都鲜少能落到好下场。”
乔薇若有所思道:“说的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彼时的皇亲国戚,换个皇帝后可能就是眼中钉了,祖父考虑得很周到。不过,我瞧现在的皇帝挺好的,太子也不赖,至少姬家还能风光个百年。”
姬冥修看向了乔薇:“说到皇上,我这儿倒是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乔薇问。
姬冥修轻轻地笑道:“你要做诰命夫人了。”
乔薇睁大了眼:“真的假的?”
姬冥修勾了勾唇角:“为夫还会骗你不成?多亏你传授的农耕之术,匈奴的草地上种出庄稼了,匈奴二王子致谢了皇上,皇上一高兴,便决定封你个诰命。”
乔薇潇洒地拨了拨刘海儿:“那我以后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人了!对了,有俸禄没?”
姬冥修含笑道:“有,等通知了礼部,做出玉碟与文书,福公公就该上门宣旨了。”
乔薇乐坏了,她是万万没料到自己还能在古代挣个公务员当当,这公务员不仅能吃一辈子俸禄,还不用做事,简直就是个超级铁饭碗,以后她就算破产了,也不用担心流落街头。
姬冥修看着她暗自窃喜的样子,不禁失笑,亏得是弄了个俸禄,若只是空有一副诰命,她怕是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乔薇抓了抓姬冥修的胳膊,巴巴儿地看着姬冥修,许是有个铁饭碗了,眼神都比先前亮了:“扯远了,还没说祖父怎么就同意把姑姑嫁给一个穷小子了呢?总不能因为不想与皇室攀亲就随便找了个女婿吧?”
荀兰好歹也是姑苏名门之后,是官家千金,是,可秦姑父只是木匠的儿子…这和罗永年的铁匠身份有区别吗?照这个标准,岂不是罗永年也能找个姬家的姑娘了?当然了,若是论容貌,姑父真真是极好的。
姬冥修放下毛笔,握住她娇嫩的素手,道:“姑姑不想嫁出姬家是其一,姑姑喜欢姑父是其二,其三,姑父虽是寒门子弟,但家世清白,又与三叔二叔是同窗好友,姑姑软磨硬泡了一阵,祖父便答应了。”
乔薇眨了眨眼道:“将来咱们的望舒也找个入赘的女婿吧,我舍不得把她嫁出去呢。”
姬冥修忍俊不禁道:“望舒才几岁,你就想那么远了?”
乔薇笑了笑,又道:“是姑姑倒追的姑父吗?”
“据说是。”姬冥修道,亲了亲她手心。
乔薇被亲得心里甜甜的,眸子弯了弯,说道:“我看也是,我今天去了姑姑那边,把从塔纳族带回来的礼物送给姑姑姑父,结果姑父一进屋,姑姑那双眼睛就彻底长在他身上了。你说,等我们成亲那么多年之后,我的眼睛还能不能总长在你身上呀?”
姬冥修似是而非地哼了一声:“你现在也没把眼睛长在我身上。”
“咳!”乔薇咳嗽了一声,不要这么拆台嘛…
姬冥修挑眉,松开她的手,去写奏折了。
“话说回来。”乔薇走过去,站在他对面,抬手挡住了他正在写的奏折,“你下了朝不赶紧回家,却跑去跟人逛窑子,挺风流快活的呀。”
“吃顿饭罢了。”姬冥修说道。
在大梁朝大多数男人心里,在有女人的地方吃顿饭,与在没女人的地方吃顿饭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就像是多了一种酒,只看你喝不喝这种酒罢了,而姬冥修,恰巧是从不碰这种酒的一类,只是他不碰,不代表他连人家酒馆都不进。
乔薇自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更明白他处在这样的位置,诸如此类的应酬必不可少,她自是相信他的,只不过谁让他刚刚抱怨她没把眼睛长在他身上的?她只是偶尔没把眼睛长在他身上,可没像他,动不动就去逛窑子!
姬冥修轻轻地拿开了乔薇的手,继续书写奏折。
乔薇手肘撑在桌面上,托腮望着他,危险地眯了眯眼:“冥修——”
“嗯?”姬冥修写着,应了她一声。
乔薇阴阳怪气地拉长了音调:“你是不是常去那种地方啊?”
“什么地方?”姬冥修问。
乔薇眼神里充满了杀气:“有姑娘的地方。”
姬冥修写字的手顿住,抬眸看向她,眼神里有了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吃醋了?”
乔薇眉梢一挑,两眼望天道:“谁说的?我就随口问问,你爱上哪儿上哪儿。”
姬冥修轻轻一笑:“我娘子原来这么大方。”
乔薇大义凛然道:“你别看我好像蛮不讲理,但其实我很开明的,我知道你们古代的男人没有从一而终的思想觉悟,三妻四妾全都是稀疏平常,你要是看上什么姑娘,想纳回家,我也不会反对的。”
大不了就是把你阉了!
下腹突然凉飕飕,姬冥修看了乔薇一眼,意味深长道:“我娘子原来这么大方,不过古代的男人又是什么意思?”
乔薇张了张嘴:“是…”
姬冥修淡笑:“是娘子的家乡话?我去过娘子家乡了,那边人好像不是这么说话的。”
乔薇摸了摸鼻子,眸光一动,掩面打了个呵欠:“好困呀,我先睡了!你慢慢写!我不打搅你了!”
说罢,转身就走,却被姬冥修扣住了手臂。
乔薇就着他的力道,绕过书桌,坐进了他怀里。
姬冥修抚了抚她软红的唇瓣,语气温柔,却又分明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看来娘子是去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或是认识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乔薇定定神,对上他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打出生便一直在京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认识谁,不认识谁,你也全都知道,冥少主想查一个人的过往,难道会查不清楚吗?”
她不信冥修没查过她,她纵有千般变化,但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是个魂穿的现代人。
姬冥修冷冷一笑:“娘子这么不诚实,为夫该怎么罚才好?”
原本是她在兴师问罪的,怎么歪楼歪成了被兴师问罪的?
再僵持下去,她都怕自己会一不小心说漏嘴。
“我…要睡了。”乔薇挣扎着要站起来。
姬冥修却将她抱得更紧:“就罚你…再给本少主生个孩子可好?”
好呀…
乔薇抿住翘起来的唇角。
姬冥修看着她偷乐却又极力忍住的样子,差点没能忍住。
乔薇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不由地暗暗嘀咕,不是想再要个孩子吗?怎么不动?快撕碎本小卓玛的衣裳,将本小卓玛狠狠地扑倒在桌上,不用留情!
姬冥修噗的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乔薇表情严肃地看向他。
姬冥修忍住笑意道:“我笑某人似乎很猴急。”
乔薇无比高冷地说道:“你说的一定是你自己。”
姬冥修看看她已经摸上他胸口的左手,又看看她已经伸进他裤子的右手,最后又看了看自己一双还不知往哪儿放的手,眉梢一挑:“你说的对,是我猴急。”
乔薇一本正经道:“当然了,我可半点不猴急的。”
一把扯烂了他的衣裳。
姬冥修:“…”
夜色深重,交缠的身躯在帐幔中有力地耸动。
呼吸被夺走,身子渐渐软了下来,乔薇软软地躺在身下,承受他的亲吻与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