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爆发出了阵阵喝彩与欢呼。
乔薇被吹得有些飘飘然,果真不愧是做公关的,讲得她自己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好像要是不打败那个西贝货,自己都没脸与贺兰家相认一样。
这之后,大长老继续发挥自己的公关特长,将现场的气氛炒到了一个燃点。
乔薇捏了捏指节,塞纳夫人见她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由地问:“你做什么?”
乔薇道:“准备打架啊!”
塞纳夫人就是一怔:“打、打架?”
乔薇挑眉道:“不是我要和她一较高下吗?”
塞纳夫人先是怔了几秒,随即噗嗤一声笑了:“你们是要一较高下,不过,不一定要打架的。”
这一下,轮到乔薇一脸懵逼了。
很快,乔薇便领教了塔纳族人的特殊“角斗”方式了。
“…真神已经给了你们旨意,你们只用把真神的旨意写出来。”大长老浩然正气的话音,带着回音在角斗场内缥缈地回荡。
侍女们端着纸笔,走向诸位大人,诸位大人拿着纸笔写了什么东西,折好之后交给了侍女。
不仅这几人,就连乔薇几人也收到了纸笔。
“这是干嘛?”乔薇问。
塞纳夫人道:“你们想挑战他们什么,可以写在纸上,他们想挑战你们什么,也可以写在纸上,大家希望看到你们比试什么,照样能写在纸上,最后,抽题决定,这便是真神的旨意。”
天啦噜,塔纳族人这么会玩儿的?
乔薇张了张嘴:“那要是抽到一个我不会的怎么办?”
塞纳夫人道:“这便是真神没有庇佑你了。”
能不能别这么迷信啊?!
塞纳夫人和蔼可亲地问:“你们都擅长什么?塞纳鹰的爷爷,我父亲,还有另一个领主,能写下三个,然后三楼也有我们的人。”
乔薇:“…”
说好的真神的旨意呢?
这种东西自然要写自己擅长,而对方不会的了。
乔薇看向了自家孩子与爹爹。
景云写道:“背诗。”
望舒写道:“吃东西!”
乔峥写道:“琴棋书画!”
非常完美!
这种比试的方式看起来荒诞,可细想,也有它的独到之处,它能最大程度上考察一个人随机应变的能力,当然也包括他的运气,乔薇自问自己的运气不算太好,可这辈子也不算很差,总不至于抽到的全是自己不擅长的,谁能倒霉成那样啊?
很快,比试开始了。
第一个出场的是小卓玛,乔薇与女子走下一楼,走上了空荡荡的场地。
侍女将锦盒捧到了和卓的面前,和卓抽了一张纸条,侍女打开一看,琴棋书画。
听到这四个字的一瞬,乔薇一个趔趄,差点就栽倒了!
她打架是把好手,可是琴什么棋什么的,她一窍不通啊!
爹,爹你真是坑死我了!
乔峥捂住眼,他已经没勇气往下看了。
侍女捧了古琴上来,女子戴上护甲,指尖一挑,一首悠扬的《广陵散》在场内徐徐飘荡了起来。
侯非侯,王非王,千盛万骥归邙山,狡兔死,良弓藏,我之后,君负伤,一曲广陵散,再奏待芸娘。
激越,悲愤,叹息…在她指尖的琴音中,泼洒得淋漓尽致,荡气回肠。
一曲作罢,所有人都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侍女走向乔薇:“夫人,到你了。”
乔薇暗暗叫苦,她又不会弹琴,琴弹她还差不多!
乔薇清了清嗓子,探出手,抚上琴弦,轻轻地一勾,啪!琴弦断了!
场上一片嘘声。
乔薇硬着头皮,再勾了一根弦,啪的一声,又断了!
再勾,再断!
不过几下,五根琴弦全都断光了。
场上一片哄笑。
乔薇气鼓鼓地站起身:“拿走!”
侍女讪讪地将古琴抱走了,能把琴弦全都弹断,也是不容易了。
老实说,女子也意外得很,好歹是恩伯府的千金,怎么连弹琴都不会?不过这对自己来说了,却是一件好事。
女子得意地笑了笑:“早说你赢不了我。”
接下来的对弈,乔薇也毫不意外地输掉了,为什么古代没有跳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书法就更不用说了,人家的字儿清隽飘逸,乔薇的字儿,却像是强行摁在纸上,恨不得一个个地从纸上蹦出来,还缺撇少横的。
凄惨,无比的凄惨!
四样输了三样,画画都不用比了。
乔薇黑着小脸,回了席位上,放下帘子,一头扎进了姬冥修怀里,嘤嘤嘤,求安慰。
姬冥修宠溺地揉了揉她发顶:“没事,还有景云他们呢。”
两个小景云出场了,这一次抽中的题目是——吃东西。
乔薇的内心是崩溃的,望舒…望舒我的亲闺女,你坑死你哥了!
景云那小肚子小胃,半碗米饭都吃不完,正常孩子都比他吃多,就连挑食的鎏哥儿都比他的饭量大,这一轮,景云几乎是毫无悬念地输给了对方。
很快,轮到望舒了。
望舒拍拍娘亲的肩膀:“娘亲放心吧,我一定会赢的!”
是啊,这小家伙运气就没有差过,这一次一定也不会例外。
两个小望舒的题目出来了——背诗。
乔薇:“…”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是望舒。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还是望舒。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依旧是望舒。
“你能背点别的吗?”侍女问。
“我不会啦!”望舒道。
另一边,小姑娘已经成功地背完了《黄鹤楼》、《悯农》、《春晓》、《早发白帝城》与《寻隐者不遇》,可以说是非常小神童了!
这一家子,简直把自己坑得不要不要的。
乔薇趴在姬冥修怀里,已经欲哭无泪了。
最后出场的是乔峥。
上一次比较对贺兰倾的了解,乔峥输掉了,心里早憋了一团火,正愁没机会把这西贝货活活烧死,这回,说什么也要把场子找回来!
青鸾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今天不论是比什么,他都要把这该死的家伙狠狠地踩在脚下!叫他知道,什么叫做乔伯爷的厉害!
随后,两个乔爹的题目出来了。
乔峥一看那缺笔少画的五个大字——胸口碎大石,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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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二更
第【240】二更
第一轮的比试,可以说是团灭了,乔薇“心力交瘁”地趴在自家相公怀里找安慰,姬冥修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柔柔地哄道:“这决斗啊就和打赌一样,都有自己的规律,你不是赢过吴大金吗?怎么还不知道赌场的黄金规律?”
“什么黄金规律?”乔帮主泪汪汪地问。
冥少主无比正经道:“就是欲要赢,必先输,你看那些进赌局的,哪个一开始不是赢满钱袋,可到了后面,就会一直一直地输下去,因为他们一直坚信自己会再有一次最初的运气。”
乔薇可怜兮兮道:“那不是赌场在出老千吗?这个又没人出老千…”
姬冥修捏住她柔嫩的小下巴:“都一样,总之你记住,一开始赢的,最后都会输掉。”
乔薇觉得冥修说的很有道理,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我去如厕了。”
姬冥修宠溺地点点头,乔薇起身去了,燕飞绝凑过来:“欲要赢,必先输,真的假的?”
姬冥修:“假的。”
燕飞绝:“…”
议事厅,针对本次比试的结果,诸位大人展开了无比激烈的探讨。
鉴于乔峥早先对卓玛的了解便漏洞百出,这一次,又四人全军覆没,输得彻彻底底,毕罗家坚定坚信自己找来的小卓玛才是真的。
塞纳家却不这么认为,贺兰倾当年是偷跑出的塔纳族,她会隐瞒自己身份,捏造一些与自己相关的事再正常不过,再说了,卓玛那德行,一天不吹牛才是怪了。
至于今日的比试,完全是没抽对题。
景云那孩子,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别说背诗,写诗都不在话下,今日若抽中背诗的是他,旁人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乔老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可惜抽了个胸口碎大石,这让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碎?怎么碎?
至于乔薇与望舒,那就更冤枉了。
望舒在塞纳家吃饭,一个人能干掉十几盘…
“他们只是运气不好罢了!”塞纳夫人说道。
毕罗家主道:“是运气吗?塞纳夫人怎么不说是真神的旨意?是真神让他们抽中了自己不会的题,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恐怕在座诸位都不会认为是巧合了吧?运气差到这个地步,只能说他们本身就不是受真神庇佑的族人,真神放弃了他们,选择了真正的小卓玛。”
塞纳河看了毕罗家主一眼,还是很小的时候,他们曾经一块玩过泥巴的兄弟,不过如今大了,有了各自需要守卫的东西,便再也不是那个可以毫无防备的玩伴了。
塞纳河说道:“我记得卓玛小时候,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不知道这样的卓玛在毕罗家主眼中,是不是也是不受真神的庇佑的孩子?”
毕罗家主噎了一把,悻悻地道:“我可没这么说!”
巴哈尔家主是毕罗家主的亲家,他自然是站在毕罗家这边的,他冷冷地哼了哼,说道:“既然有了这次比试,就要尊重本次比试的结果,如果不这样,那本次比试又有什么意义?把我们大老远地从边境召来,又有什么意义?”
塞纳夫人的父亲,塔塔尔家主站了出来:“一轮的比试不能说明什么,我建议,再增加一轮比试。”
毕罗家主道:“没有必要了吧?四场全输,照他们这个实力,就算再增加一百轮,也不过是多输一百次罢了!”
塞纳河肃着脸道:“毕罗家主,大话可不要说得太早!”
毕罗家主毫不客气道:“实话早说晚说都是说。”
二人在大厅里吵了起来,很快,塔塔尔家主与巴哈尔家主也加入了争执的行列。
几位长老坐在长桌后,听着领主们的争执,面色都有些阴晴不定。
和卓看了看众人:“几位长老意下如何?”
长老们全都叹了口气,早先在花园见到那两个孩子,被二人身上的气度所吸引,可今日二人的表现,确实有些差强人意,当然,他们也确实抽到了十分倒霉的题目,可这恰恰说明了真神的执意不是吗?毕竟正常人谁能倒霉成这样呢?
和卓将几人的叹息尽收眼底,顿了顿,问向一旁的青岩女官道:“去问问圣女怎么说。”
“是。”青岩女官依言去了,圣女依旧坐在席位上,戴着半透明的红色幕篱,整个人如一朵绝艳的圣火莲,青岩女官与她小声说了几句,随后回大厅复了命,“和卓,圣女说这是您的家事,您自己决定便好。”
和卓点点头,又问道:“民众的反应如何?”
青岩女官道:“大家都觉得毕罗家找来的小卓玛才是真正的小卓玛。”
民心所向,如此,倒是真没什么可谈的了。
大长老惋惜地摇了摇头。
毕罗家主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塞纳夫人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乔薇如厕归来,在过道中并不意外地碰到了似乎专程在等她的“小卓玛”。
女子恣意地挑了挑眉,笑盈盈地说道:“我说什么来着?我一定会赢了你吧?”
乔薇淡淡一笑:“和卓还没宣判呢,我还有翻盘的机会,你别高兴得太早。”
女子缓缓地往外走了走,倚上栏杆,朝三楼的平民招了招手,平民中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很显然,今日她被真神庇佑的经历洗刷了前些日子的暴行,众人又在心里开始敬畏起她了,认为她是真神选定的孩子。
她温柔友好地冲着众人笑了笑,随即转头看向乔薇,脸上的笑意淡了三分:“你满盘皆输,不会再有机会了,和卓很快便会宣布我的身份,将我的名字写上族谱,我的身上会打上贺兰家的烙印,自此,我就永远都是小卓玛了!”
“你想得美。”乔薇冷冷地朝她走过去,素手轻抬,缓缓摸上了她的肩膀。
女子的睫羽颤了颤,随后冷笑:“怎么?想把我丢下去?来呀,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让他们看看你是如何奸计不成反杀人的!”
乔薇莞尔一笑:“你想多了,你扣子开了,我帮你系上罢了。”
女子低头一瞧,自己的纽扣当真不知何时开了一颗,露出里头半截乳白的小抹胸,刚刚还顶着这副样子与那些平民打了招呼,他们反应那么激烈,原来是因为…
羞死了!
女子捂住了衣襟,冷冷地瞪了乔薇一眼,转身离开了。
乔薇摊手,自己扣子开了,怪我咯?
乔薇转身,准备去楼下找望舒与景云,可没走几步,便迎面碰上了和卓。
和卓久病,面色有着病态的苍白,看得人心底微微酸涩,只是一想到他连自己的亲外孙与小重孙都认不出来,一味得宠着一群西贝货,乔薇又心疼不起来了。
“和卓。”乔薇客气而疏离地打了个招呼。
和卓定定地看着她。
乔薇暗暗地哼了哼,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和卓,没什么事我先…”
话未说完,场上传来了一阵尖叫,乔薇本能地望向了尖叫的人群,却发现他们一个个地捂住嘴,直勾勾地看着一楼的方向,乔薇顺着众人的目光望了过去,就见原本紧闭的铁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几只体型巨大的金雕飞了出来。
这些金雕本是角斗场用以角斗的雕,角斗时会在它们脚上缠上一根铁链,以防它们飞走或伤到楼上的看客,然而今日,它们脚脖子上空无一物,明显是自个儿逃出来了。
金雕充满了攻击性,在场上肆掠地飞了起来,见人就啄,见娃就抓,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
一只金雕猛地飞向了乔薇,乔薇单臂一抖,焚天落入了手中,正要拔了刀鞘,突然,一只枯瘦而有劲的大掌扣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到身后。
乔薇就是一愣。
金雕飞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侍卫的长矛穿透了金雕的翅膀,金雕惨叫了一声,扑哧着翅膀飞开了。
“和卓,你没事吧?”侍卫走了过来。
和卓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额角冷汗涔涔,显然刚刚那一下,透支了他所有力气。
“外公!”女子也着急地奔了过来,扶住和卓的肩膀,无比担忧地问道:“外公你有没有事?”
和卓虚弱而慈祥地一笑:“我没事。”
女子扑进了他怀里,哽咽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只金雕会伤到您…”
和卓抬手,轻轻地抚着她长发:“我这不是没事吗?快别哭了。”
乔薇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是错觉吗?和卓刚刚竟然…
再看抱在一块儿祖孙情深的二人,乔薇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和卓怎么可能会舍身救她呢?在他眼里,这个西贝货才是他的亲外孙,而自己,不过是个心怀不轨的冒牌货。
他刚刚那样做…八成是把自己错认成这个西贝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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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问答】:外公是真的认错了吗?
A:是。
B:不是。
第【241】一更
几只凶猛的金雕最终被贺兰堡的侍卫们制服了,侍卫们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放在中原,恐怕没几个能够打过他们,对付几只金雕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当侍卫们清点金雕的数量时,却惊讶地发现少了一只。
莫非是趁着混乱飞跑了?
可没看见有金雕飞出场子啊!
侍卫们挨个询问了起来,站在一楼观看了一场金雕表演的小望舒也被问到了。
望舒的小手背在身后,低头看着脚边的石子,不时用小脚拨一拨,一脸无辜:“什么雕呀?”
这小姑娘实在可爱,粉嘟嘟的,看得人心生欢喜,侍卫和颜悦色道:“金雕,就是刚刚在天上飞的大鸟,你有看见一只大鸟飞出去了吗?往哪个方向飞去的?”
望舒无辜地说道:“没有啊。”
侍卫笑着离开了。
望舒跐溜溜地后退,退到柱子旁,趁人不备,伸出小肉手,一把将被摸(打)晕的金雕拽了出来,呼哧呼哧地拽上楼:“娘亲!娘亲!你看!”
正下楼想看看这熊孩子有没有受伤的乔薇:“…”
她是瞎操的什么心?
望舒激动地说道:“娘亲!我们今天晚上吃鸟肉吧!我要吃红烧哒!放一点点辣椒就更好啦!”
乔薇看了看不远处一大片被吓哭在爹娘怀里的孩子,再看看眼前拽着一只大金雕不仅不害怕还一脸兴奋地要把它吃掉的自家孩子,忽然有些欲哭无泪,说好的贴心小棉袄呢?为毛画风会是这样…
当然望舒最终没能吃掉这只金雕,毕竟拖着一个比她个头还大的庞然巨物招摇过市,是很容易被侍卫发现的。
侍卫走过来要将金雕带走。
望舒老舍不得了,抱着金雕摸了又摸,摸得金雕毛都掉了一地,才总算放了手。
金雕得了自由,一下子苏醒了,鸟爪子一蹦,扑哧着翅膀从二楼飞了出去,结果没飞两下便啪的一声跌在了地上!
麻蛋,羽毛秃噜了,漏气,飞不起来了!

金雕最终全被关回了笼子,万幸的是民众们除了受到一点惊吓,并未造成人员伤亡,反倒是其中一只雕被人给秃噜了翅膀,备受打击,关进笼子后再也不出来了!
这次金雕逃亡事件绝非偶然,在侍卫查看了关闭金雕的笼子后,发现锁头上有被人撬过的痕迹,也就是说金雕是让人故意放跑的,要知道今日塔纳族最重要的人都聚集在此地,将如此凶猛的飞禽放出来,简直是其心可诛!
侍卫们严密地搜查了一切可能出入饲养园的人,奈何一无所获。
罪魁祸首摸了摸美人狮的脑袋,优哉游哉地拐出了地道。
“呵,本座还当多精彩呢,也不外如此嘛,愚蠢的姬家人!”
教主大人上了马车,手里拿着一只被小望舒给秃噜掉的雕毛,虽不愿承认,但小丫头撸雕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好想团在怀里揉一把!

和卓被金雕袭击,引发了旧病,躺在步撵上由护卫送回了贺兰堡,如此一来,今日的结果怕是不能宣布了。
女子有些气急败坏,老实说今日的比试她并无十成把握,只觉得自己不差,全力一搏,加上已有的努力,应该能堪堪压过乔薇,哪里料到,对方那一家子运气差到这个地步,什么都输,她几乎是完胜,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和卓今晚,必定宣布她为真正的小卓玛。
可真正到了和卓被抬回贺兰堡的那一刻,她恍然间发现,恐怕乔薇才是运气更好的那个。
毕竟谁若输成这样,早没翻盘的余地了,可偏这时,和卓病倒了。
为彰显自己的孝顺,女子半句不提比试的事,安安心心地陪着和卓回了贺兰堡。
她不提,长老们就更不愿提了,谁都知道真假小卓玛是和卓的一块心病,这时候让他静养才是真理,何苦再拿烦心的事叨扰他?
回贺兰堡的马车上,塞纳夫人长长地松了口气,输掉四场的时候她可真真吓坏了,没想到中途来了这么一出,真神保佑,真神保佑!
乔薇一行人的马车上,气氛就没这么轻松了,姬冥修端坐在正对着车门的位子上,两个小包子盘腿坐在铺了柔软虎皮的地板上,与三小只玩着弹珠。
在姬冥修左侧,是杀气腾腾的乔薇,在姬冥修右侧,是同样杀气腾腾的乔峥。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想来双方都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琴棋书画,嗯?”乔薇咬牙切齿。
“胸口碎大石,嗯?”乔峥更咬牙切齿。
两个小包子看了看娘亲与外公,一脸茫然,随后又低头去玩自己的了。
姬冥修心里苦,夹在娘子与老丈人中间,真的是很不容易啊。
乔薇炸毛:“哪个男人会和人家比琴棋书画的?这都是娘们儿干的事!”
乔峥更炸毛:“哪个女人会和人家比胸口碎大石的?这难道不是糙老爷们儿才干的事吗?!你还有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了?!”
“我怎么没有了?倒是你啊!”乔薇反驳。
“我怎么了?!”乔峥哼道。
“冥修!你说!”二人异口同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拿起一个垫子,默默地挡住了脸。

当然父女哪儿有隔夜仇,几乎是晚饭一过,二人便和好如初了,和好的速度令姬冥修始料不及,这种事放姬冥修的身上,少说得端架子端上十天八个月,若红脸的对象是姬尚青,姬尚青也得端上十天八个月,四舍五入下来,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父子俩这么多年都不咸不淡的,与拉不下脸也有莫大关系。
可瞧乔薇与乔峥,人家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乖女儿,你明天想吃什么?”乔峥无比自在地问,俨然已经忘记在马车里对自己大吼大叫的小母夜叉是谁了。
乔薇心大,也早不记得那点不快了:“上次你采的蘑菇还有没有?炖点清汤,我来炖。”
乔峥道:“不用,我来就好了。”
乔薇道:“我来,爹你还是多歇歇。”
“还是女儿疼我,那我先去了。”乔峥起身回了屋。
已经打了满肚子腹稿,想了一千种办法,满是信心要给二人好好做个和事老的冥少主,彻底无用武之地了。

为弥补没有吃到雕肉的遗憾,乔薇做了一顿可口的宵夜——红烧鸽子,望舒一口气吃了七八个,满足得不得了。
景云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时,盘子里已经连根鸽毛都没有了。
看吧,和妹妹一起长大,不是他不吃,是没得吃。
小包子在屋子里消了会儿食,窝进被子甜甜地睡了。
床对面有三个精致的小吊椅,这便是三小只的窝了。
三小只美滋滋地睡在自己的豪华大床上,闭上眼,甜甜地坠入了梦乡。
姬冥修照例在孩子们睡着后,绕到床的另一侧,拉开被子,一滑而入,将妻子柔软的小身子纳入了怀中,闻着她身上软软而香甜的气息,心头掠过一丝餍足。
乔薇被他独有的男子气息笼罩,也感到了莫大的满足,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忽然听得他道:“今天和卓与你说话了?”
“你看见了?”乔薇问。
“嗯。”姬冥修点点头,起先也没注意到她与和卓碰了面,是那群金雕飞出来,他顺着金雕,才看见了险些被金雕袭击的乔薇,不过乔薇站的位置有些刁钻,旁人倒是未必瞧见了什么。
乔薇回忆着说道:“倒也没说什么,我与他打了招呼,他都没来得及说话呢,就有一只金雕飞来了。”
言及此处,乔薇正了正神色,“对了,今天的事有点奇怪。”
“什么事?”姬冥修问。
乔薇蹙了蹙眉,若有所思道:“金雕冲我飞来的时候,和卓拉了我一把,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不是把我当成毕罗家找来的那个西贝货了?”
姬冥修将她鬓角的发拢到耳后:“你俩穿的衣裳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把你当成她?”
乔薇不明所以:“那他干嘛要救我呢?虽然,我也不用他救,一只金雕罢了,我还是对付得了的。”
姬冥修顿了顿:“他是怕金雕伤到你了吧?”
乔薇眉梢一挑:“我又不是他亲外孙,金雕伤没伤到我,干他什么事?”
酸溜溜的语气。
“血缘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没经历过的人,大概明白不了。”一如他曾经并不知道景云与望舒就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从不喜欢孩子,但他见了那两个小家伙,心头会不自觉柔软,想要亲近他们,想要保护他们,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也许和卓和我当年一样,已经认出了你,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罢了。”
乔薇点点头,想到了什么,鼻子哼哼道:“可他对那个西贝货那么好,难道他都没感觉到她不是他亲外孙吗?”
姬冥修揉了揉她柔弱无骨的素手:“一个人除了相信感觉,也得相信证据不是吗?”
乔薇哀叹:“为什么认个外公那么难?”
比认孩子他爹难多了!
姬冥修一本正经道:“天将降大任于是(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乔薇捂住了他的嘴,小嘴儿一撇,道:“我要什么大任呀?我只想要颗两生果,然后要回我娘罢了!塔纳族怎么样,我才不稀罕呢!”
姬冥修拉过她放在自己唇上的手,亲了一口,笑道:“金子也不稀罕?”
乔薇咽了咽口水:“不稀罕。”
姬冥修又道:“奇珍异宝也不稀罕?”
乔薇狠狠都咽了咽口水:“…不稀罕。”
姬冥修自顾自地呢喃道:“岛上随便摘颗药果,都能卖个几百两银子,一棵树上几百颗果子,这得…”
乔薇:“稀罕。”
声音小小的,睫羽低垂,脸蛋因热气而微微有些泛红。
姬冥修一下子被萌到了,捏了捏她柔软的小脸,附身在她柔软的红唇上亲了一口。
“干嘛?”乔薇明知故问。
姬冥修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先前在谈论什么,这一瞬统统收住了,世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仿佛世上除了他们,便再无他人。
乔薇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脸颊滚烫,心口也微微地发烫,睫羽颤了颤,不知该避开还是该迎上。
他低头,覆上她柔嫩的唇瓣,轻轻地含吻着,尝尽她的美好。
夜色,一瞬间荡尽了温柔。
乔薇喜欢这样的感觉,回应着他的亲吻,唇舌相依,二人的气息都有些迷乱。
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露出大片诱人的风情,乔薇喘息着,胸口剧烈地起伏,每一次,都能蹭到他火热的胸膛,二人都舒适地呵了口气。
姬冥修额角淌下大颗大颗的汗水,拉过她的素手,放在了自己的寝衣上。
原意是让乔薇给解开扣子,但乔薇这猴急的小性子,哪儿等得及一颗一颗去解?一把将衣裳撕碎了…
吊椅中三小只醒了。
一只,捂住了眼。
两只,捂住了眼。
三只…三只睁大了眼。
宝宝要看鸟!
嚯嚯嚯嚯…
最后的最后,三小只被无情地丢了出去。
寒风中,三小只被吹得瑟瑟发抖,大白与珠儿鄙视地看着小白,好想把这家伙拖出去打死啊!
------题外话------
下午有二更
第【242】时来运转(二更)
翌日,乔薇在莫大的舒适与满足中醒来,昨日被西贝货闹出来的不快也在极致的愉悦中烟消云散了,不怪有人总想着这种事,确实太美好了。
两个小包子已经起了,坐在地上的羊绒毯上,与姬冥修玩着什么,大概是怕吵到她,几人的动作都十分小心,但看得出玩得十分畅快,眉宇间满是笑意。
一睁眼便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是有些柔软的。
乔薇的唇角不自觉便扬了起来。
姬冥修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微微偏头,朝她看了过来,目光温柔,又含着几分难以言述的暧昧:“醒了?”
乔薇猝不及防被某人的温柔杀电了一把,小心脏一阵乱跳,忽然想起自己睡过去时好像没穿衣裳,赶忙拉过被子捂住,一摸,才发现早已经穿上了。
姬冥修促狭一笑。
两个小家伙醒来第一件事都是往她怀里钻,他怎么可能让她的样子被两个小臭屁看到?
乔薇的唇角翘得更高了,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早饭是乔峥炖的肉丸蘑菇汤面,他虽嘴上答应让乔薇做,可到底心疼女儿,天不亮便去小厨房忙活了。
乔峥的手艺自是比不上乔薇的,可比塞纳夫人以及塞纳鹰,那就是甩了十八条大街了。
塔纳族的人也不知怎么一回事,都特别爱做饭,偏又做得特别难吃,乔峥吃了几次塞纳堡的饭菜,吃到险些怀疑人生,终于忍不住了才厚着脸皮向塞纳夫人要了一个小厨房,这一要,总算把乔薇等人给解放出来了。
肉丸是现打的,面条是现做的,劲道又爽口,香滑细嫩,咸淡适宜,再撒上一点姜丝与葱花,简直好吃得能让人把舌头给吞下去。
一家人吃得饱饱,去花厅见了塞纳夫人。
塞纳夫人红光满面,与昨日灰头土脸的样子判若两人,乔薇古怪地看向乔峥,乔峥古怪地看向姬冥修,姬冥修…姬冥修淡定地走了过去:“塞纳夫人。”
塞纳夫人喜色道:“你们来了,正好,我正想上去找你们呢!”
“有什么大喜事吗?”姬冥修含了一丝笑意地问。
塞纳夫人道:“当然是大喜事了!今早,我亲自去了一趟贺兰堡,我见到了和卓,和卓已经没有大碍了,他说昨日本该继续比试,奈何因他之病中断,今日再你们比一场!”
乔薇就是一愣:“还比?”昨天的手气可是差到她怀疑人生啊,今天去抽签,可别再给她来个琴棋书画、吟诗作赋。
姬冥修拍拍她肩膀:“有的比总比没的比好,反正已经不能更坏了。”
乔薇眉梢微微一挑:“说的也是,满盘皆输都经历了,还有什么是我输不起的?大不了再输一场咯!”
一行人坐上马车去了角斗场,约莫是一家子昨日的表现太过“精彩”,今日天不亮便有不少岛上的居民慕名而来,都想看看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也敢来冒充小卓玛的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当然了,也想看看那个饭量比小姑娘还小的小男童,以及那个永远只会背一首诗的小胖子,据说还有个一上场便吓晕的神医,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乔薇等人一下马车,便有“火辣辣”的目光自四面八方打来,他们可是曾经被骂作破鞋与小野种的人,这种级别的嘲笑,几人压根就没感知到好么?
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场。
看到几人傲然于世的姿态,刚刚走下马车的女子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死到临头了还打肿脸充胖子,真够让人笑掉大牙的!
鉴于西贝货昨日的良好表现,不少居民都对她的印象改观了,她步入众人的视线,众人纷纷将右手贴上左肩,对她行礼致敬。
她朝众人微笑颔首,惹来阵阵惊呼。
不得不说,权势有时也是个好东西,若不是当上塔纳族的小卓玛,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么多人拿如此崇敬的眼神看她。
女子过足了小卓玛的瘾,带着自家父亲与两个孩子上了二楼的看台。
他们依旧坐在和卓的身侧,享受着小卓玛及其家人的待遇。
毕罗家水涨船头高,位子竟比塞纳家近了几步。
塞纳夫人冷眼看着这一幕,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她相信她儿子,相信他找回来的小卓玛,一定能和卓的认可。
乔薇一行人坐下了,侍女放下了帘子,这帘子设计得极为讨巧,从外头往里看,影影绰绰,从里往外看,却一清二楚。
乔薇看到了某人脸上的得意,以及某人在给和卓倒茶时,那股难以掩饰的孺慕之情,不由得摇了摇头,入戏太深也是病啊,小西贝!
今日照例先由大长老公关了一番,将现场的气氛炒到燃点,由青岩女官抱来放着各式题目的大盒子,盒子在昨日闭场时打了封条,她让几位领主检验了一番,确定封条并未被人擅动过,才将大盒子拿到了和卓面前。
和卓揭了封条,却没有自己抽,而是叫来假景云,让他抽了一道题——摘星阁,皎月珠。
众人听了这六字,呼吸就是一滞,吵杂的角斗场,竟诡异地静了,随后,轰的一声炸开锅了。
乔薇没来过塔纳族,不知这摘星阁身在何处,皎月珠又为何物,但瞧众人一脸惊吓的神色,怕是个不容易得手的东西。
很快,她便从姬冥修口中知道了答案,何止不容易得手,简直就是无法得手好么?
摘星阁,又名摘星院,传闻它是天启皇朝最后一任塔纳族的祭师修建的庭院,距今已有数百年历史,里头有不少祭师的遗物,其中一样便是皎月珠。
而皎月珠,顾名思义,就是一颗皎洁如明月的夜明珠,夜明珠在市面上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宝物,景云的百宝箱里就有好几颗呢,可谁让这一颗是祭师的遗物呢?任何与祭师扯上关系的东西,那都是价值连城的。
只不过,这摘星阁所处之地十分诡异,是速有百鬼深渊之称的崖底,不少能人异士曾深入渊中找寻皎月珠的痕迹,奈何全都一无所获,塞纳鹰也曾忍不住好奇去过,出来后吓得抱着他爹妈睡了一个月。
能把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吓成那样,可见百鬼深渊究竟有多可怕了。
其实要说危险倒也不尽然,至少进去的大半都完好无损的出来了,只是出来的人疯的疯、傻的傻,渐渐的,便再也没人敢去了。
所以说,这不要命的题到底是谁出的?
简直太荒唐了有木有?
乔薇看向塞纳夫人,塞纳夫人眼皮子一跳:“不是我!”
另一边,女子也看向了毕罗家主与哈佐,二人也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不是我!”
他们找小卓玛回来是希望小卓玛能够与和卓相认,并且取得合理又合法的王族地位,他们保护小卓玛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把小卓玛送去这种邪门的地方?他们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毕罗家可真是气坏了!
塞纳夫人也有些忧心,那个地方她儿子去过一次,去的时候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什么牛鬼蛇神他都不怕,结果一出来就像个奶娃娃似的扑进她怀里,鼻涕眼泪一大把,要知道,那一年他都二十了!
他儿子是塞纳家最勇敢的勇士,连他都被深渊的厉鬼吓得半死,这娇滴滴的一家子能行吗?
毕罗家主清了清嗓子:“这太凶险了,换个别的吧?”
塞纳河意外地没有与他呛声。
大长老不怒自威道:“既然选中了,就是真神的旨意,谁若是不想去,认输就够了。”
毕罗家主噎住了。
女子捏紧了手指。
乔薇倒是没有多大感觉,这若是什么百兽深渊,她还杵一杵,百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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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娘亲娘亲,鬼好吃吗?
乔妹:饿死鬼是红豆味的,水鬼是冰淇淋味的,厉鬼是麻辣味的…
正斗地主的“厉鬼们”:麻蛋,谁在流口水?!
第【242】
塔纳族没有冬天,这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收拾了一番行囊后,乔薇一行人便在大好的天光踏上了前往百鬼深渊的马车,这一次除了他们本人,并不允许携带任何护卫。
“小卓玛”那边,以孩子身体不适为由将“小景云”与“小望舒”留下了,只她与“乔峥”前去寻宝。
对于这样的请求,长老们没有异议,毕竟那种地方,大人去了都怕,何况两个孩子呢?留下便留下吧!
长老们又看向了望舒与景云,正要问两个小家伙要不要一并留下时,就见二人一个比一个迅速地跳上了马车。
二人本就在山上长大,进山和回家一样,哪里又会怕呢?反倒是终于可以出去玩了,好开心有木有?
乔峥是去采药的,据他十五年游医经历来看,人烟越是稀少的地方,药材越是丰富。
自然也少不了开路先锋三小只了。
乔薇给三小只背上了小背篓,三小只一个接一个地蹦上马车,排排坐,手放好,特别乖!
“这是你要的东西。”塞纳夫人领着一群大包小包的侍卫走了过来,侍卫将“行李”放到了马车上,乔薇道了谢,挥手离开。
马车是贺兰堡的,车夫是贺兰堡的侍卫,侍卫会将他们送至深渊的入口,之后便在原地等候,他们的时限是三日,三日之后不论有没有寻到皎月珠都必须回来复命。
这边,乔薇一行人坐上了前往深渊的马车,另一边,姬冥修与燕飞绝姬无双二人也悄然出发了,只不过为了避开众人的视线,他们选择了一个新的入口。
作弊的自然不止他们几个,毕罗家的哈佐也带上得力胆大的侍卫,悄悄地潜入了深渊。
他们之后,塞纳家、塔塔尔家与巴哈尔家也各自送了最勇猛的侍卫入内。
下午,两两马车先后抵达了南面的入口,大部分前去探宝的勇士都选择由此进入,这里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渐渐走出了一条大路,沿着大路往里,可深入深渊腹部。
侍卫们恭恭敬敬地撩开车帘,让两个小卓玛及其家人下了马车。
乔薇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拎了出来,分装进两个背篓,自己与乔峥各背了一个,三小只也是要干活的,也装了些力所能及的东西。
女子瞧见这一幕,不屑地勾了勾唇角:“带这么多东西,是打算在里头过年呢?”
乔薇淡淡一笑:“干你什么事?我人多,爱怎么带就怎么带。”
“人多?”女子垂眸冷笑,心道你怕是不知道哈佐究与巴哈尔家竟出动了多少人吧?说到底,这已经不是她们两个的较量了,而是看双方势力谁能最先拔得头筹,她要做的,不过是装装样子,在林子边缘溜达溜达,待到哈佐寻到皎月珠,她就算完成了本次的任务。若是寻不到也没关系,哈佐找不到,他们一定也找不到,找不到便按昨天的成绩,那她可是一万个赢定了。
乔薇知道西贝货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恐怕她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冥修也进林子了,他这人可是很记仇的,哈佐曾经打过两个孩子的主意,若是不碰上还好,碰上了,恐怕丞相大人要在他身上撕下一片肉来。
至于巴哈尔家的那群侍卫,就交给塔塔尔家去对付吧,希望塞纳夫人的娘家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一名侍卫道:“小卓玛,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南,有间前辈们搭建的小竹屋,几位白日寻宝,夜间可在里头歇息。”
“知道了。”乔薇与女子异口同声。
女子睨了乔薇一眼,乔薇眉梢一挑,带上两个小家伙,与自家爹爹一块儿进了林子。
随后,女子与假乔爹也走了进去。
这确实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一颗颗翠绿的参天大树,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青苔为衣,绿藓为履,阳光自天际打来,照在一片翠色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有小溪流自狭窄的河沟中蜿蜒地淌过,溪水清澈见底,水流的声音也令人心旷神怡。
乔薇美美地做了个深呼吸,什么百鬼深渊?分明是人间仙境嘛!
“灵芝!”
乔峥忽然大叫着朝一颗大树跑了过去,“树舌!是树舌!我居然找到树舌了!我就说这儿有好东西吧!”
树舌是灵芝的一种,具有消炎抗癌的功效,是一味十分珍稀的药材。
乔峥小心翼翼地采下树舌,装进了背后的药篓。
坐了一整日的马车,肚子也饿了,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小竹屋,竹屋很小,一间堂屋,两间卧房,设施简陋,除了桌椅板凳与一张竹床,什么都没有。
女子一进屋便走向那间大点的屋子,乔薇揪住她的后领,将她毫不客气地拎了出来。
女子抬手,一掌劈向乔薇,然而不等她碰到乔薇一根头发,便被乔薇轻轻松松地扣住了手腕,她只觉自己的手像是被铁钳给钳住了一般,死活动弹不得。
乔薇淡笑:“小美人儿,这可不是在外头,没有和卓护着你,识相的就给我夹起尾巴,否则,别怪我打烂你骨头,却只说是你自己摔的。”
女子一怒:“你敢?”
乔薇眼神戏谑:“你看我敢不敢?”
“你…”
女子话未出口,便瞧见大白与小白齐齐地出现在了门口,一个个睁大凶悍的眼睛,凶残而又冰冷地看着她。
她的心里打了个突,移开目光,冷冷地抽回手,拎着包袱进了那间小屋。
忍忍,她就再忍忍,三天后,她看这个女人还怎么嚣张!
傍晚时分,乔峥在院子里架了个火堆,小白抓了一条肉嫩多汁的小毒蛇,珠儿摘了一捧酸酸甜甜的小野果,大白难得没抓田鼠,而是逮了只兔子。
乔薇把蛇肉与兔子肉切了出来,洗净了架在火上。
小包子一人拎着一个小竹筒,筒里装着珠儿摘来的果子,手拉手去了竹屋后的溪边。二人的小手浸入清凉的水中,将红彤彤的果子洗得亮晶晶的、水灵灵的。
望舒咬了一口:“哇!真甜!”
女子在屋里啃着毫无味道的干粮,闻着院子里诱人的肉香,肚子里一阵饥肠辘辘。
她咬紧牙关,忍三天,忍三天,忍三天…
“娘亲!我们回来啦!”望舒与哥哥手拉手地回了院子,景云把竹筒放在了外头的桌上,望舒却是没放,而是拎着竹筒,小心翼翼地往屋里去。
“干嘛呢?”乔薇问。
望舒道:“我…我…我放屋里呀!”
乔薇一听这话便不大对劲,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竹筒,定睛一看,果子呢?怎么一个都不剩了?!
望舒舔舔唇瓣,打了个小饱嗝。
乔薇嘴角抽了抽,她是哪根筋不对竟把果子给这小家伙去洗的?这和让狼牧羊有区别吗?
乔峥采了点蘑菇,乔薇挑出可以吃的,拿到溪边冲洗,顺便摸两条大肥鱼。
乔峥坐下,翻烤着架子上的兔肉。
望舒在一旁哗啦啦地流着口水:“兔肉是个什么味道呀,外公?”
乔峥笑道:“兔肉啊,鲜鲜的,嫩嫩的。”
“好吃吗?外公。”望舒吸了吸口水。
“当然了,来来来,外公给你切一片尝尝。”乔峥十分贴心地给小外孙女儿切了一块兔腿上的嫩肉,喂进她嘴里,“好吃吗?”
望舒享受地眯起了眼:“好吃!”
乔薇洗了蘑菇,抓了两条野生大鲫鱼,优哉游哉地回了院子,兔肉烤了这么久,也该撤下了,否则就老了,乔薇正想叮嘱自家爹爹把兔肉拿下来,结果却崩溃都发现架子上的兔肉不翼而飞了,只剩一个孤零零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