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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怀璟:…
王掌柜:…
第115章 正面迎敌
咻!
冰冷的箭矢自天际破空飞来,飞快地钉在了积雪皑皑的树枝上,巨大的力道让枝丫一阵抖动,雪花都簌簌地落了下来。
早春的暖意并未照拂西北,大雪山依旧笼罩在一片冰天雪地中。
咻!
又一支箭矢飞了过来,这次没钉在树上,倒是落进了雪地,离一名趴在雪地中的兵卒仅一寸之距。
兵卒没动,也没吱声,就那么硬生生地挺着。
“老俞!老俞!”吴三佝偻着身子穿过匈奴人射来的流箭雨,跳入一个新挖出来的掩体中。
掩体并不大,顶上覆盖着一排交错的树枝。
俞邵青盘腿坐在里头,一支流箭射入他背后的枝丛,险些就要射过来,射中他的脑袋,他却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争分夺秒地做着“兵器”。
这些兵器是用匈奴人射过来的流箭改造的,装入几把简易的小型弓弩中,这种小型弓弩的射程并不远,攻击力也不如有经验的弓箭手,但胜在方便,一次能装五支箭,省了拉弓上箭的工序,必要时能触动五箭齐发,也算一种保命的手段。
“老俞…我艹!”吴三刚一坐进来,便有一支流箭射穿了做掩护的枝丛,吴三忙忙抱头一躲,流箭钉在了他背后的“冰墙”上。
俞邵青无比淡定地把流箭取了下来。
吴三却是做不到他这般临危不乱的,明明随时可能葬身匈奴人的流箭下,却还能这般老僧入定…
距离除夕夜已过去整整半月,今天是上元节,然而上元节没有汤圆,也没有团聚,只有匈奴人一波一波的追杀、一轮又一轮的箭雨。
萧将军来过之后,老俞便带着他们离开了山洞,一路往东南而行。
恐大火引来匈奴人,萧将军的遗体都没能火化带回去,只能与其他人一样,葬在了茫茫雪山中。
可能这辈子不会有人知道他被埋在了那座寂静的山岭下。
吴三喃喃道:“你说我们回来…还能找得到萧将军的坟墓吗?”
说是坟墓,不过是个与地面齐平的土坑,为防匈奴人挖坟鞭尸,他们连坟包都不敢堆,更别说竖立墓碑了。
生前杀了多少敌人,死后却落个葬身荒野的下场,吴三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感觉内心一阵凄凉。
“海子、长毛儿、阿义…”吴三怔怔地数着自己亲手埋下的弟兄。
“你找我有什么事?”俞邵青打断他的思绪。
吴三愣了愣,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他打起了精神道:“是大牛让我告诉你,匈奴人已经在山脚扎营,今晚就要过河把我们一锅端了。”
他们如今的地势不大妙,不知当初萧将军对老俞说了什么,老俞竟然不在原地等待救援,而是开始带着他们翻越雪山,头两日还算清净,第三日便遭遇了匈奴士兵。
他们被逼过了河,本以为拆掉木桥,多少能拖延一阵,哪知前方的峡谷突然遭遇雪崩,他们的去路被堵死了。
“还有多久能挖通峡谷?”俞邵青问。
吴三叹息一声道:“最快也要明早。”
可今晚,匈奴人就要渡河了。
俞邵青削箭的手一顿:“来的是谁?”
吴三把大牛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了:“…具体样子没看清,大概就是这样。”
“是乌恒王,我见过萧将军与他交手。”俞邵青说道。
“他厉害不?”吴三问。
俞邵青点头:“萧将军的刀下,从来没有活口,他是第一个。”
吴三狠狠一惊:“…那、那怎么办?”
俞邵青冷声道:“杀掉他。”
吴三傻眼了,说的轻巧,可怎么杀啊?人家足足百名箭手,咱们还没冲到乌恒王跟前,就先给乱箭射死了。
“现在怎么办?”吴三问。
“等。”
“等什么?”
俞邵青凝眸道:“渡河。”
匈奴人之所以要选夜间渡河,是因为白日里冰层厚度不够,并非是怕了西北大军,入夜后,冰层变得坚不可破,匈奴人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渡河了。
当然他们并不确定萧将军就在队伍之中,收拾几个残兵,还轮不到乌恒王亲自动手。
一直到俞邵青披上萧将军的战袍,拿起萧将军的大刀,站在挺立的峭壁上,乌恒王终于按捺不住了,他要打败这个汉人!他要一雪前耻!
乌恒王冲在了最前面,他头一个上了岸,俞邵青却没没正面迎敌,而是脚步一转,将他引入了山林。
林子里埋伏了几名弓箭手,可惜谁都没有射中。
眼看着乌恒王跑入网兜,埋伏在一旁的大牛用力一拽,说时迟那时快,乌恒王挥刀一斩,生生将网兜斩成了两半。
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什么乌恒王,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千夫长…千夫长凶多吉少啊!
“不好了!匈奴人杀过来了!”一名兵卒大叫。
大牛等人拔剑杀了过去。
“啊——”是小鱼的惨叫。
他除夕才截肢了左脚,用了萧将军的伤药,好不容易才把命给保住了,却不料,又让匈奴人砍了一刀。
大牛冲过去,把刺伤小鱼的匈奴人杀掉了,伸手去扶小鱼。
小鱼惊恐大叫:“当心!”
一支箭矢射中大牛的后背,穿透大牛的心口。
大牛低下头,看了看左胸冒出来的箭头,张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小鱼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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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少了一名好战士
第116章 胜利(二更)
乌恒王追着俞邵青进了山林。
山林中早有他们布下的陷阱,可他们还是低估了乌恒王的实力,这位匈奴可汗的亲弟弟,并不是凭着血缘关系才一步步坐上统帅的位置的,他的胆识、他的谋略、甚至武功全都令人侧目。
若非说他有什么弱点,大概就是太过仇视萧衍。
如若不然,也不会亲自进山追缴萧将军,更不会一见“萧将军”便如此沉不住气。
“姓萧的!你给我出来!”
乌恒王提着弯刀,用蹩脚的汉话咆哮。
“我今天一定要打败你!我要让你知道!我乌恒朔方才是战场上的英雄!”
俞邵青坐在一棵隐蔽的大树后,背靠着冰冷的树身,竭力隐匿自己的气息。
胸口隐隐传来刺痛,他伸手摸了摸,摸出一手腥红的血迹。
这是埋葬萧将军时中的流箭,他没让人发现。
俞邵青忍住胸口剧痛,握紧了手中的弓弩。
乌恒王的实力太过强大,重伤的俞邵青没有把握能打赢他,俞邵青在等,等一个能一招制敌的机会。
很快,机会来了。
东面的树丛后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动静。
“我看你这次往哪儿跑!”
乌恒王运足内力,恶狠狠地朝着树丛劈了下去!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树丛后,绝没料到背后会有人偷袭。
俞邵青逮住机会,端起手中的弓弩,对准乌恒王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五箭齐发,咻咻咻地朝着乌恒王射了过去!
乌恒王的刀已经落在了树丛之上,却忽感脊背一凉,他双耳一动,及时换了刀法,抽过身来,劈开利箭,可终究百密一疏,胸口中了一箭。
俞邵青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提剑而上!
俞邵青的手中没有毒药,箭头上抹的是麻沸散,麻沸散虽不能要人性命,却能让人头重脚轻,短时间内陷入昏睡。
伤兵众多,萧将军留下的麻沸散是十分珍贵的东西,然而为了打败乌恒王,俞邵青愣是涂抹了双倍的剂量。
换做旁人,早倒地不起了,可乌恒王竟然还有力气挥刀格挡。
乌恒王打掉了俞邵青的宝剑,俞邵青也踢落了他的弯刀。
“你…你不是萧衍!”乌恒王看清了俞邵青的容貌,“你为什么要假扮他?”
“自然是引你出来…杀了你!”俞邵青面不改色地说。
“你们汉人…全都…老滑!”
他想说老奸巨猾,可惜汉话不到家。
他越想越气,一把将俞邵青扑进了雪地里。
然而滚了几圈后,却被俞邵青摁进了雪地。
俞邵青骑在他身上,拔出皮靴中的匕首。
乌恒王连忙捉住了俞邵青的手。
中了麻沸散还有如此神力,怪道能自萧将军的刀下捡回一条命!
当然俞邵青也没办法使尽全力,他的伤口彻底裂开了,鲜血侵透了纱布与盔甲,吧嗒吧嗒地滴在乌恒王身上。
乌恒王一见他受了重伤,顿时士气高涨,冷笑着将他手腕往两旁掰开。
就在此时,树丛后的人走出来了。
赫然是消失已久的颜丛铭,方才就是他被乌恒王吓得闹出了动静。
多日不见,颜丛铭瘦了一圈,胡渣满脸,他手中的食物早被败光了,手下也全被流箭射死了,如今只剩他一人,他、他都三天没吃东西了!
颜丛铭瑟瑟发抖地看着乌恒王与俞邵青。
俞邵青看了一眼地上的弯刀与剑,怒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杀了他!”
堂堂从五品归德郎将竟被一个千夫长吆喝了,颜丛铭早吓傻了,压根儿没觉出不对,只是哆哆嗦嗦地捡起俞邵青的剑来。
“动手啊!”俞邵青厉喝,他失血过多,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认得你!”乌恒开口道,“大周皇帝钦点的归德郎将。”
“你…你怎么会认得我?”颜丛铭惊讶地问。
乌恒王说道:“我听说你的事,也见过你画像,你应该明白,你杀不了我,就算我中了剑,我也有办法让你在我前面死!不信的话,你靠过来试试!”
颜丛铭瞬间被吓到。
俞邵青冷声道:“别听他胡说!他手脚都被我压住了,还怎么伤你?”
“哦哦哦…”颜丛铭恍然点头,壮胆前进几步。
乌恒王一计不成,又升一计:“不如我们做笔交易,你杀了这个男人,我就放你走!大周皇帝封你做归德郎将,我们的王可以封你做大将军!我以匈奴王庭的名义起誓,绝不欺骗你!”
“大…大将军?”颜丛铭眨眨眼。
乌恒王循循善诱:“是,比萧衍还大的大将军,你有没有兴趣?”
“你让我叛国?”颜丛铭一愣。
乌恒王道:“我记得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好鸟择树而欺。”
“是良禽择木而栖。”颜丛铭纠正道。
乌恒王说道:“一个意思!你也看见了,此仗我匈奴必胜,只要你愿意归顺,我保证你下辈子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颜丛铭握着长剑走过来,咬咬牙,一剑刺了下去!
“你…”乌恒王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颜丛铭双手一送,将剑刺得更深:“诱惑本将叛国?你去死吧!”
乌恒王吐出一口鲜血,两眼翻白地倒下了。
俞邵青长松一口气。
颜丛铭平日里是个混球,关键时刻竟抵挡住了诱惑。
颜丛铭踢了踢乌恒王的尸体:“哼!等我女儿做了燕王妃,我就是皇亲国戚,谁他妈稀罕你一个大将军?!”
俞邵青:“…”
就在此时,“死去”的乌恒王突然睁开眼,夺了颜丛铭手中的宝剑,朝俞邵青狠狠地刺了过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任谁都没反应过来,箭矢穿透盔甲,刺破衣帛,刺上了俞邵青的心口。
铿!
剑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乌恒王一怔。
俞邵青一脚踹飞乌恒王,掷出手中匕首,将乌恒王整个人钉在了树身上。
乌恒王脑袋一歪,彻底咽了气。
颜丛铭简直要吓尿了:“诈尸啊?!姓俞的,你你你…你没事吧?”
俞邵青抹掉嘴角的血迹,自怀中掏出一个红色护身符,拿出里头的玉石。
这块玉石救他许多次了,不知什么质地,刀枪不入,比钢铁还要坚硬。
“什么啊?”颜丛铭凑过来一看,却只看见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石头上刻着一团青色的火焰,“哪儿捡的呀?”
俞邵青珍惜地将玉石放回心口:“别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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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问答来一波:谁送的呢?
a:小黑姜
b:俞婉
c:大伯
第117章 官复原职
乌恒王被杀后,匈奴大军士气大跌,俞邵青又用乌恒王的遗体,将他们诱退了数百里。
但并不能因此就掉以轻心,毕竟西北营帐内驻扎着十万匈奴大军,想要反扑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
乌恒王的死,虽暂时解了燃眉之急,却也带来了更大的危机,匈奴人势必不惜一切代价替乌恒王复仇。
不能再对上匈奴人了…
“还有多久能挖通峡谷?”俞邵青面色凛然地问。
“快了,千夫长!”一个叫桂儿的兵卒说。
颜丛铭归来后,便是这里官职最高的将领,可不知为何,所有人还是自觉听命于俞邵青。
颜丛铭撇撇嘴,正要夺回指挥权,俞邵青一记冰冷的眸光打来:“闭嘴!”
颜丛铭委屈地闭了嘴。
俞邵青要完成萧将军的遗命,不容一丝闪失,众人虽不知这一内情,却全都心无旁骛地跟着他。
颜丛铭就像一个被孤立的个体,他但凡还想在队伍里待下去,就最好乖乖地夹起尾巴。
大牛死了,与他一道死在匈奴人刀下的还有两个比他早两日入伍的新兵,新兵缺乏战场经验,最容易炮灰在敌人刀下。
“大牛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小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一个废人…他救我做什么…”
吴三没说话,拍了拍他肩膀,与弟兄们一块儿把大牛三人的尸体掩埋了。
大牛是个非常优秀的新兵,他甚至赶超了不少受过密训的老斥候,他不该死在这里,若加以培养,日后定能在战场发挥更大的作用。
吴三哀叹,把三块铁牌交到了俞邵青手里。
俞邵青把铁牌放进了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木匣子,里头全是已故将士们的铁牌,最上面躺着萧将军的。
也许有一天,他的铁牌也会被放在这里,让幸存的将士带回到他的家乡去。
“千夫长,挖通了!”桂儿说。
“走吧。”俞邵青合上了木匣子。
大牛已死,一个冻伤痊愈的老兵接过了斥候的重任,在前探起路来。
众人相互搀扶着跟上。
一个年轻健硕的身影,不近不远地跟在队伍后头,他是唯一不听俞邵青号令的兵,也是唯一不合群的人,他怀里抱着一柄剑,眼神哀凉而呆滞,像个被遗弃的孤儿。
“老俞你看。”吴三扯了扯俞邵青的胳膊。
俞邵青回头望了一眼,无奈说道:“萧将军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听说他是萧将军捡回来的,那剑你看见没?是萧将军的贴身佩剑,赠给他了。”吴三小声道,“方才匈奴人冲过来时,他简直杀红眼了,不过也救了不少弟兄的命。”
若非如此,他们怕是撑不到老俞回来,便全都丧命在匈奴人的刀下了。
“他叫什么来着?”俞邵青一时间记不起他名字了。
吴三道:“周槐。”
…
西北大营的噩耗传入京城已是事发半月之后的事,八百里加急的军情被呈到御书房,皇帝如遭当头一棒,整个人都僵住了!
军机大臣们面面相觑,皇帝的脸色不大对呀,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该雷嗔电怒吗?怎么看上去…像是惊傻了似的?
要说此番事故,他们也是冤枉,边关一直传来消息,说匈奴的十万大军正在全速挺进幽州,准备除夕夜对幽州发动总攻,谁会料到那些情报有误,真正的匈奴大军改道去了西北大营。
西北大营全军覆没,无一活口,自然没法儿将消息传出去,还是附近的营地没了粮草,想去西北大营借粮草,才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营地已被匈奴人攻占了。
据那位借粮草的兵卒说,匈奴人全都换上了西北大军的盔甲,有几人还说着十分流利的汉话,要不是一个匈奴人冒充的对象恰巧是他同乡,他也不会察觉这伙人是假冒的。
他没露出任何异样,拿到粮草就走了。
先是军情有误,再是西北大营惨遭屠戮,朝廷却半点消息都无,这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都说不过去了。
也是这兵卒命大,他所在的营地并不隶属幽州,无须往幽州递消息,否则一来二去,让幽州的细作钻了空子,别说送军情了,他连小命都会没了。
皇帝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军机大臣们见状不妙,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就在他们等着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时,皇帝却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大臣:“…”
皇帝去了地牢,亲自面见了高远。
高远被关了半月,已变得十分虚弱,他知道皇帝为何而来,正是因为知道,才泪洒当场。
皇帝捏紧了拳头,隐忍着说道:“当真…无一人生还吗?”
“还…还有一个人活着。”高远艰难地说。
“谁?”皇帝问。
高远正欲说出那个积攒在胸腔的名字,却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高大人!”汪公公走上前,掐了掐高远人中,却无济于事。
“还有人活着…”皇帝若有所思地呢喃,“会是谁?”
汪公公寻思道:“会不会是萧将军?萧将军神勇,若真有谁能杀出重围,奴才想,也只剩他了。”
皇帝赞同地点点头。
国家大事,汪公公没胆子多嘴,只看了看一旁的高远道:“陛下,高大人晕过去了,奴才去请个太医来?”
皇帝挥了挥手:“送祭酒回府,吩咐太医好生医治,务必让他安然无恙。”
一声祭酒,又让高远官复了原职。
汪公公心道这高远可真厉害,得罪皇帝,两废两立,也算古往今来头一人了。
皇帝又唤来禁卫军统领:“去告诉萧振廷,就说他侄儿活着逃出了西北大营,正在前往幽州的路上,让他亲自前去接应。”
“亲自?”禁卫军统领就是一愣,“陛下…”
皇帝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去便是。”
“…是。”禁卫军抱拳领命,神色复杂地去了萧府。
第118章 懂事的九哥
高远再次醒来时,已经回了自己的府上,他缓缓地睁开酸涩的眼眸,一张稚嫩的脸庞闯入了他模糊的视线。
“叔公!叔公您醒了?”祁麟激动地说。
高远抬起虚弱的胳膊,揉了揉发晕的脑袋:“我这是怎么了?”
“您在大牢晕倒了,是汪公公把您送回来的!汪公公还带了太医给您诊治…是不是陛下又不生您的气了呀叔公?”祁麟一口气说了许多话。
高远扶住晕晕乎乎的脑袋坐起来。
“对了叔公,萧大元帅出京了!”祁麟这样的少年大抵都有一个英雄梦,会想要成为英雄,也会关注世上最厉害的英雄,而毫无疑问,萧振廷就是他心目中的传说,“他是带着兵去的!叔公,您说他是不是又要去打仗啦?”
“他早已交出兵权,怎么可能去打…”高远话到一半,猛地记起自己昏迷前与皇帝的谈话,自己似乎没来得及告诉皇帝那个人是谁,皇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动萧振廷,莫非是以为…那个唯一的生还者是萧衍?
萧家九代单传,至萧振廷父亲这一代才总算真正地开枝散叶,萧振廷上头有个哥哥,哥哥年长他许多,已辞世,萧衍是他哥哥在世上唯一的嫡子,而萧振廷膝下无子,若萧衍没了,萧家的嫡系香火只怕就要断了。
怪道皇帝会如此紧张,连萧振廷都出动了。
只可惜…
高远闭了闭眼,停住了脑海中翻滚的思绪。
“叔公!叔公!”祁麟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去请太医吧,张太医在大堂候着,说您若是醒了,让我去叫他。”
“慢着。”高远抓住了祁麟的手,“我累了,我醒过来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嗯?”祁麟不解地眨了眨眼,“为什么呀叔公?”
高远却不再多言,缓缓躺下了。
…
却说正月十六那日,燕九朝离开后,天香楼让人砸了场子的消息便如插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当日不少吓跑的客人亲眼目睹了燕九朝的真容,一边感叹着此人只应天上有,又一边听到护卫唤他少主,能在京城如此横行霸道的少主,除了燕城那位再无旁人了。
果不其然,天香楼接下来的对话验证了众人的猜测。
让众人目瞪口呆的是,燕少主不仅把天香楼的少东家给打了,还连同二殿下的面子一并拂逆了。
这是有多大胆,才会连皇子的面子都不给呀?
“你们是没看见,二殿下的脸都黑成炭了!”
一间茶楼中,有个中年大汉绘声绘色地描绘起了那日所见。
“哎哎哎,天香楼的少东家真被打残了?”一个听热闹的小秀才问。
中年大汉一脚踩在凳子上,另一手猛地一拍桌面,比划着自个儿的身子道:“可不是?这儿、这儿,全给残了!‘他自己断,就是一臂,让本少主来断,自然得收点利息。’”
他比划完,还不忘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段。
虽连语调都没模仿出,却不妨碍众人脑补,众人脑补了一番当时的场景,忍不住拍手称快!
要说燕九朝在京城的名声,着实不大好,被他揍过的人,能把整个天香楼给坐满,不过,姓许的也不是什么善茬,唯一不同的是,燕九朝欺负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而许承轩用激烈的手段打压同行、报复眼中钉,不少商贾、百姓甚至一穷二白的读书人都遭过他的毒手。
因此,事件一发酵,京城便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有大骂燕九朝不是东西的,也有大笑许承轩咎由自取的。
回去的马车上,燕九朝撸着小雪狐,慢悠悠地说:“骂本少主的多,还是骂天香楼的多?”
影六道:“自然是骂那小子的多,那小子仗着二皇子与许妃的势,手中又有个南疆鬼族,明里暗里欺负了不少人。”
“你的意思是,骂他的都是被他欺负过的,那骂本少主的,也是被本少主欺负过的咯?”燕九朝皱了皱英俊的眉头,“可恶!本少主欺负过的人,竟然还没一个姓许的多!”
影六:“…”
少主你的重点是不是跑偏了?
燕九朝冷哼一声,让影十三把马车驾回了京城,将那些二世祖统统揪了出来,欺负过的,没欺负过的,全都挨个欺负了一遍,欺负得二世祖们哭爹喊娘,怨声载道,燕少主才心满意足地回了村。
燕九朝把能欺负的全都欺负了,因此倒也没人把他与俞家的私人恩怨结合起来,只觉是这小疯子又发疯了。
毕竟他发起疯来不是头一回了,一次在金銮殿上把肱骨大臣给揍了,一次在中秋宴上把四皇子推下水了,最荒唐的,竟是他有一回喝醉酒,跑到皇帝的龙褟上睡着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砍头的死罪?
相较之下,只是瞎瘠薄揍了几十个二世祖,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时,皇帝欣慰地点了点头:“还是懂事的,知道朕忧心边关,都比从前乖了。”
刚走到御书房门口,打算替自己侄儿好生告上一状的许贤妃,听到这话,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119章 当场抓包(二更)
莲花村这样的穷乡僻壤之地,消息闭塞,因此边关军情也好,京城轶事也罢,一时半会儿全都传不到这儿来。
俞婉还摩拳擦掌地想着,怎么给天香楼一个下马威才好,浑然不知在梦里拆了一整夜、拆得她累个半死的天香楼已经连下脚的地儿都寻不着了。
“阿婉,苋菜收回来了,不多,可能不够做的。”去各村收黄豆的俞峰顺带着收了一筐苋菜,他把苋菜与两大麻袋黄豆自牛车上搬下来,叫住了正在后院帮着猎户等人改建暖棚的俞婉。
为了使豆腐发酵更快,他们需要提供更高的室温,俞婉便提出将柴房的一半改建成暖棚。
她说什么大伯都没意见,即刻与乡亲们一道把柴房收拾出来了。
俞峰走时柴房还没建,因此看到施工,还颇有意外:“这是怎么了?柴房不能用了吗?”
俞婉弯了弯唇角:“不是的,大哥,是我想建个暖棚,豆腐能发酵得更快。”
“啊。”俞峰会意地点点头,又说起了方才的苋菜,“时辰还早,我去镇上转转,看有没有的卖。”
俞婉把手里的木板递给猎户:“不用了大哥,我那日上山,发现竹林附近有一大片野苋菜,野苋菜发酵出来的母液色泽更绿,味道更臭,我待会儿就去摘。”
俞峰只是随意一想,就仿佛已经闻到那股让人上天入地的臭味,连呼吸都屏住了!
俞峰既然回了,这边便用不着俞婉了,俞婉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上山摘苋菜。
刚走出老宅没多久,俞峰追了上来:“阿婉!”
“嗯?”俞婉转过身来,“怎么了,大哥?”
俞峰四下看了看,拉着她的胳膊朝村口人少的地方走去:“这是最后一单了,二百斤黄豆做完,咱们在魏府接的生意就没了。”
言外之意,他们真的要另谋出路了。
俞婉想了想,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哥不必担心,只管让乡亲们继续做。”
俞峰担忧地说道:“那万一卖不出去…咱们会亏得血本全无的。”
俞婉忽然啊了一声道:“上元节过了,京城的药房开门了,该寻个日子带大伯上京治腿了。”
这哪儿跟哪儿?不是在谈生意吗?怎么扯到我爹头上了?
俞婉笑了笑:“能卖出去的,大哥接着收黄豆,不要停产。”
“早先去天香楼时你也这么说,可结果呢…”俞峰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在他看来,俞婉肯帮衬乡亲们的心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明明都卖不出去了,就不要再浪费人力与食材了,他们手中的银子,够乡亲们吃上一年半载的,但若是亏了,可能一个月都支撑不了了。
俞婉与俞峰不同,她天生就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什么事都是先做了再说,翻墙前先把帽子扔过去再说,总之不给自己留退路。
俞婉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天香楼是意外,就算天香楼不肯买,也还有别的酒楼,京城酒楼那么多,总有一家能卖进去。何况,我并不觉得天香楼的事是坏事。”
俞峰古怪地看着她。
俞婉弯了弯唇角道:“天香楼的招牌菜是出自大伯的手,只要我们替大伯正了名,何愁我们的东西卖不出去?到时候,只怕大哥与乡亲们还忙不过来呢。”
俞峰叹道:“你说的轻巧,可怎么替我爹正名?那位老伯的话,你也听到了,许家是皇亲国戚,我们怎么斗得过他们?”
小丫头还是太年轻了,与皇宫扯上关系的人,是他们这种泥腿子能招惹的吗?他虽也替他爹不平,却觉得能活着离开天香楼已是万幸。
“这件事你别再提了,我们这辈子都斗不…”
“俞小兄弟!俞姑娘!”
俞峰后头的话,淹没在了崔掌柜爽朗的笑声里。
一辆马车徐徐驶入村子,崔掌柜迫不及待地走了下来。
“崔掌柜。”兄妹二人打了招呼。
俞婉问道:“什么风把崔掌柜吹来了?”
崔掌柜满面红光地说道:“当然是天香楼的那股香风了!天香楼出大事儿,你们不知道吧!哈哈哈!”
一贯持重的崔掌柜在两个小辈面前笑得像个傻子。
二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叉着腰,扶着村口的老井,笑得直不起腰来。
兄妹二人眉心直跳,您老别把口水滴进去了,这井我们还要吃的!
“让他剽窃手艺!让他打压同行!报应来了吧!今天就让人砸了!砸得寸寸的,一条板凳都不剩!”
“少东家也让人揍了!胳膊腿儿都残了!”
“你们一定猜不到是谁做的!”
崔掌柜笑得投入,没注意到一辆马车缓缓地驶了过来。
崔掌柜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就是燕九朝那个疯子!”
被“疯子”的燕九朝就站在他身后,唰的黑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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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说吧,你想怎么死。
崔掌柜:∑(°△°|||)︴
第120章 抱住九哥
崔掌柜并非土生土长的莲花镇人,他是南方迁过来的,他祖父在京城考了个秀才,祖母举家搬迁,本以为日后能混个举子夫人当当,哪知来年祖父便考砸了,一气之下卧病不起,竟没几年就去了。
那会儿他正在他娘的肚子里。
他家日子艰难,他很小便帮着他爹做事了,他爹有一门祖传的手艺——做糖葫芦,可惜没全教会给他就两腿一蹬去了。
他不是没试过念书,奈何自己压根儿不是那块料。
怎么做上白玉楼掌柜的,个中艰辛自不必提,没什么人教导他,经验都是自己吃亏吃来的,他早已养成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性子,今日是着实得意,又兼之莲花村穷乡僻壤,自己说什么并不担心会被传出去。
他如何能料到,自己不过是放纵了一次,就作了好大一个死。
燕九朝去过白玉楼,崔掌柜恰巧也在,有幸目睹了这位传奇少主的真容,因此,当他一扭头,发现自己口中的“疯子”就站在自己身后,他当场双腿一软,险些就扑进了井里!
俞峰去过少主府,却只见过万叔;俞峰也上了白玉楼,但又与燕少主擦肩而过,故而,俞峰不认得燕九朝。
饶是不认得,燕九朝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以及那股异常高贵的气质,还是让俞峰微微地惊了惊,再见他把崔掌柜吓成这样…
俞峰隐约能猜到对方的身份了。
燕九朝是疯子,天下皆知,可没人敢当着他的面骂他小疯子。
崔掌柜整个人都软成了一坨,软趴趴地瘫在井口上,特别没骨气!
啊!
怎么会这样?
这个小疯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太吓人了啊!
燕九朝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崔掌柜。
崔掌柜不回头也感受到了自己大限将至…
呜…
乐极生悲什么的,真真是太惨了…
“燕少主。”俞婉轻轻地开了口。
“求情也没用。”燕九朝倨傲地说。
崔掌柜抖得更厉害了,俞姑娘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她求情都不管用,他小命休矣,小命休矣!
俞婉看了冰冷而倨傲的燕九朝一眼,忽然探出手来,拉住燕九朝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走了。
前一秒还恨不得日天日地的小纨绔,这会子竟像个乖宝宝一样让人牵走了?!
崔掌柜表示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惊吓!
俞峰的惊吓不比崔掌柜少。
听到妹妹对他的称呼,他已能确定那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燕少主。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堂堂一城少主,为什么会来了他们村子?
等等!
妹妹怎么把他带进了丁家新宅?
那不是万公子的屋吗?
万…
万叔出来了。
俞峰整个人都不好了!
…
燕少主的人情不是这么好卖的。
“换药。”
俞婉给已经走得四平八稳的燕九朝换了药。
“沏茶。”
俞婉给手边就是一杯热茶的燕九朝重新沏了一壶龙井茶。
“剥桔子。”
俞婉拿起了一个橘子,把橘子皮剥掉。
“橘络也剔干净。”
橘络是下火的!
俞婉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把每一根橘络都摘了。
这时候需要吃橘络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吧。
一来二去,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她还有苋菜没摘呢。
俞婉剥橘子剥到一半,扭头一看,就见燕九朝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他醒时,满目华光,清贵无双,睡着了也是一副倾城好模样,甚至少去那分戾气后,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丝静谧的温柔。
这样的燕九朝,是外人不曾见到过的。
可惜要摘叶菜,不然仅凭这颜,都能让人观赏一下午。
俞婉轻轻地把橘子放回果盘,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去,刚要跨过门槛,眼皮子都没睁开的燕九朝慵懒地开了口:“影六,把那姓崔的杀了。”
俞婉又乖乖地坐回床边剥橘子了…
屋子里暖融融的,香炉里飘出令人舒适的暖香,俞婉剥着剥着来了困意,小脑袋一歪,靠在床柱上睡着了。
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修长如玉的手指拿起被俞婉剥了一半的橘子,放回一旁小桌上的果盘中。
这个年纪的姑娘,鲜少有她这般操劳的,天不亮就起了,夜半三更才睡着,白日里又忙得脚不沾地,歇午这种事,只怕是想都没想过。
燕九朝走下地来,将她轻轻地抱到床上,脱了她脚上那双打着补丁的鞋子。
燕九朝再不要脸,也没真想过用这种法子去占一个姑娘家的便宜,他将她塞进被子,掖好被角,打算就此离去。
俞婉却突然一个翻身,抱住了他的腰身。
第121章 身世之谜(二更)
燕九朝的身子就是一僵。
他抬手去掰开她缠在他腰上的胳膊,却怎么也掰不动。
果真是做农活儿长大的姑娘!
燕少主索性不掰了,冷眼看着她,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谁知弯腰等了半晌,什么也没等到,燕少主再次去掰她的胳膊,这次倒是轻松掰开了,只是还不等他直起身来,又被俞婉直接大力一扑,直接扑倒在散发着她体香的床铺上了。
燕九朝:“?!”
俞婉的发簪脱落了,满头青丝徐徐散落开来,黑亮如缎,衬得她肌肤白皙得令人惊艳。
她趴在他身侧,一只柔软的玉臂压着他胸膛,她的脸朝着他,青丝半遮,眉目如画,领口不知何时微微地敞开了,露出青丝下,白天鹅颈一般修长而美丽的脖颈。
脖颈下,是一对精致的锁骨。
燕九朝的目光到这儿便及时打住了,他轻咳一声,移开目光,望向悬挂在帐顶的一串串饱满而光滑的五彩玉石。
每一颗玉石里,都依稀映着她搂着他的身影。
燕九朝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里会出现这样的画面,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燕九朝眨眨眼,僵硬地躺着。
俞婉睡了一会儿,再度翻了个身,这一次,她将手从他身上拿开了,却也习惯性地拉了拉被子,给他也盖上了。
这是把他当小铁蛋了。
不明真相的燕九朝:“…”
燕九朝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其实不止燕九朝睡着后比平时可爱许多,俞婉也一样,闭上了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她脸上有了个这个年龄的青涩与稚气。
她柔软的红唇微微张着,似一种无声的邀请。
燕九朝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
就在越凑越近时,忽然吧唧一声,俞婉的脸蛋被人狠狠地亲了一下。
燕九朝抬起眼眸,就见三个小家伙不知何时跐溜跐溜地爬上床了,挨个在俞婉的脸上亲了一口。
三个小家伙扭着小屁屁,呼哧呼哧地钻了进来,亲爹一下被挤出十万八千里!脸都黑成了炭!
…
崔掌柜的小命堪堪保住了,今日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崔掌柜都不敢来莲花村了。
天香楼的风波没这么容易揭过,正所谓树大招风,天香楼近几年的发展如此迅猛,不知糟了多少同行嫉妒,它便是个良心商家都不知多少人盼着它落马,何况它还不良心呢。
许卲行事还算有原则,奈何有个扯后腿的儿子,许承轩明里暗里干的事,全都让人算在了亲爹许卲的头上,玄武街的分店倒了,余下六家的生意也遭受了打击。
与此同时,杨大厨剽窃同行手艺的事也沸沸扬扬地传了出去,谁传的已无从查证,总之一夜之间,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天香楼的丑闻。
杨大厨与大伯的陈年过往让人翻了出来。
“听说是一个厨房的,俞大厨那会儿很照应他!”
“他原先厨艺不精,都是俞大厨手把手教出来的!”
“那他怎么下得去手,剽窃俞大厨的菜啊?”
“要不怎么说是白眼狼呢?”
“我还听说啊,姓杨的为了灭口,竟买凶杀人!”
“姓杨的也太不是东西了!人家有恩于他,他就这么恩将仇报的?!”
不久,大伯摔断腿的事儿也让人传了出来,一顶恩将仇报的帽子扣在了杨大厨的头上后,众人再谈起他都不免多了几分揣测了。
“你们听说了没?当初俞大厨的腿,就是姓杨的让人撞断的!事后他还假惺惺地做好人,带大夫前去给俞大厨治腿,其实是想偷手艺!俞大厨的腿原本是能痊愈的!是他让大夫下了药,把俞大厨的腿废掉了!”
消息传到大伯耳朵里时,杨大厨已被抓进官府了,理由并不是剽窃手艺,而是买凶杀人,那个送出京城的小伙计让影六抓到了,直接扔在了京兆府的大门口。
那伙匪徒一眼认出了这便是找他们买凶的年轻人,而在严刑拷打下,小伙计供出了幕后主使杨大厨。
杨大厨被天香楼正式除名,他“发明”的五道招牌菜将不在任何一家天香楼销售,不过,天香楼却并没有为大伯正名。
许卲也是有脾气的,儿子被打残了,酒楼被砸了,业内名声更是一落千丈,让他替一个引起这场祸端的过气厨子正名,凭什么!
俞峰坐在屋里生闷气!
俞婉安慰道:“算了大哥,他们就是一群无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只会认为是我们咄咄逼人,妨碍了他们的财路,与他们计较,没得伤了身子。”
俞峰倒也不是真的计较,他是心疼他爹。
当初他爹在天香楼做事时,天香楼多捧着他爹呀,眼下不就是看他爹瘸了,回不去了,就这么——
“阿婉,小峰,你们过来,我有话与你们说。”大伯忽然杵着拐杖走到俞峰的屋门口。
兄妹二人随着大伯进了他自己的屋。
大伯在桌边坐下,指了指衣柜旁的箱子:“阿婉,里头有个红木盒子,你把它拿出来。”
“诶。”俞婉点点头,打开箱子,找出了一个压箱底的旧红木盒子,“大伯,给。”
“打开看看。”大伯说。
俞婉把红木盒子打开了,压箱底的东西,俞婉还当多贵重,却只是一本破破烂烂的册子。
册子看上去有不少年头了,纸张都黄了,字迹也模糊了,但字迹旁的图画还算清晰可见。
俞婉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这是…”
大伯翻到最后几页:“你看。”
这几页是有字的——五羊开泰、四海升平、三星高照、二龙戏珠、一叶知秋。
不过配图并不完整,尤其一叶知秋的配图几乎全部模糊了。
这本册子真奇怪,有图的地方没有字,有字的地方没有图。
大伯叹道:“我知道你们在烦心什么,认为天香楼没给我正名,让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其实,这五道菜原也不是我想出来的。”
俞婉不解地看向大伯。
大伯说:“这是你爹的东西,当年在路边发现他时,这本册子就放在他的襁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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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婉:严重怀疑这是一本武功秘籍,却被大伯当成了菜谱!
第122章 九哥的礼物
别的弃婴的襁褓里都是装着玉佩,装着秘籍,再不济也是一封血书,他爹的襁褓倒好,一本烂歪歪的菜谱。
莫非我爷爷是个厨子?
俞婉一脸认真地想。
她爹长在俞家,就是俞家人,她也是俞家人,至于旁的,她倒并非十分在意。
俞婉把册子还给了大伯。
大伯顿了顿:“这…”
俞婉微微一笑:“大伯收着吧,我厨艺不精,拿了也没用。”
大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册子收回去了。
至此,俞峰终于不再纠结于天香楼没给自家亲爹正名一事,不过,也浑然对天香楼失了好感就是了。
“生意做得这么大,我还当是个多正派的人。”送俞婉出门时,俞峰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俞婉含笑道:“大哥没听过,无奸不商吗?”
俞峰立刻挺直了腰杆儿道:“我们可不要做奸商!”
俞婉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好好好,不做。”
可就算不做奸商,也不能做老实人呀,这世道,老实人总是容易吃亏的。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拿出来与俞峰争执了,俞婉带上大伯母做的玉米面馒头回了屋。
她前脚一走,后脚,俞峰便将爹娘与俞松叫到了一处:“对了,我想问问你们认不认识那位新来的万公子?”
俞松的下巴搁在桌上,无精打采道:“不认识。”
他这几日闭门养伤,连院门儿都没出过,更别说村那头的先生了。
大伯母也摇了摇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那位万公子出了什么事吗?我听说他与县令都认得,是个很厉害的人。”
认得?太抬举县令了吧?
“没什么,我随口问问。”俞峰本想把燕九朝的身份告诉家人,可想了想,又觉得还是暂时不说的好,以免惹了那位二世祖不快,寻他家麻烦,那可愁死人了。
“没什么还把人叫来!”俞松翻了个白眼回屋了。
俞峰蹙了蹙眉:“他最近火气怎么这么大?”
大伯母淡道:“自郭家搬来就这样了。”
“郭家啊。”俞峰没说什么了,便是沉稳如他,也不大喜欢郭家,索性郭家最近还算老实,没再继续闹事。
隔壁屋,郭羡巧已经歇下了,郭氏夫妇却还醒着。
晚饭吃了肉,郭大佑坐在凳子上剔牙。
杜金花解开绑在棉衣里的钱袋,把铜板与碎银倒出来,一个一个地数着。
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杜金花道:“你说俞家真和从前不一样了啊,咱们来了这几日,顿顿都能吃上肉!比在咱家的日子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