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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皇后笑着将国君送出了中宫。
国君离开的步子有些快,可见有多着急见那几个小东西。
皇后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了,她一巴掌拍上身侧的柱子,护甲咔擦一声撞断。
內侍麻溜儿地走上前,拾起地上的断甲,对皇后道:“娘娘请息怒!”
皇后不是暴脾气,她深呼吸后,压下了心头的震怒,定定地道:“你说,本宫是不是失宠了?”
內侍忙道:“娘娘哪里话?您是陛下的结发妻子,陛下这么多年独宠您一个人,您怎么会失宠呢?您方才一生气,没见陛下多紧张您?”
皇后冷冷一哼:“他紧张本宫,更紧张那几个小家伙。”
內侍就道:“那几个孩子的确招人喜欢,但这么小的孩子总有调皮的时候,等陛下的新鲜劲儿过了,便会嫌他们烦了。”
“是吗?”皇后呢喃。
內侍笑道:“当然,奴才听说那几个孩子闹腾极了,用不了几日陛下便会受不住了。”
皇后不欲一直与人争执这个,顿了顿,问道:“郡王呢?怎么两日没见他了?”
南宫璃在帝都时,日日都会来给皇后请安,这也是为何南宫雁出事后,他仍能在皇宫自由行走的缘故,他对皇后的孝心国君看在眼里,不会随意阻止他入宫。
內侍纳闷地吸了口凉气:“是啊,两日没郡王的音讯了,郡王便是不能来给您请安,也总会派人递个消息的。”
皇后头疼地说道:“你去一趟帝姬府,替本宫看看璃儿与溪儿。”
“是。”內侍应下,午饭都没吃便乘坐马车去了。
南宫璃是今早才让人送回帝姬府的,他先让芸妃母女蹂躏一顿后,又被俞邵青修理了一番,整个人摔下山坡,在草丛里昏迷了两天两夜。
万幸是那里没有猛兽出没,否则被叼走了也不知道。
是一个路过的樵夫发现了他,认出他身上的令牌,将他送回了帝姬府。
南宫璃被揍得不成人样,嘴也肿了,舌头也打结了,內侍听了半晌也没听出他是让谁害惨的。
內侍只得回宫,如实将南宫璃的情况禀报给了皇后。
皇后的脸色一沉:“璃儿让人打伤了?什么人干的?”
“不、不清楚。”內侍为难地摇头,“奴才已经给郡王请了御医,娘娘切勿愁坏了身子,等郡王好些了,真相就会水落石出的。”
皇后站起身来:“不行,本宫要去看璃儿。”
內侍劝阻道:“娘娘,使不得啊!您是皇后,您不得私自出宫的!”
皇后眸光一冷:“那本宫就去求陛下!”
皇后打定了主意要去探望南宫璃,谁劝也没用,她去了国君的寝宫,依旧是没人拦着她,可这一刻,她情愿事先有人拦着,也好叫她别看到这刺眼的一幕。
几个小家伙在园子里玩耍,原本连朵花儿都没种的园子一夜之间多出了好几个秋千架,一大群木马,不计其数的小玩意,三个小黑蛋玩玩这个,玩玩那个,国君与芸妃坐在廊下看着他们。
二人脸上都笑盈盈的。
芸妃笑,是因为小黑蛋们很乖。
国君笑,是因为小黑蛋们与芸妃都很乖。
这其乐融融的模样,仿佛他们才是原原本本的一家人。
皇后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刺痛了。
她一下子忘了自己是来请求国君恩准自己出宫的,她多待一刻都难受,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这一次,国君没有发现她。
从何时起,这个男人的心里眼里不再只有她了呢?
皇后没坐銮驾,也没让下人跟着,就那么后宫失魂落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她被一串稚嫩的小声音惊得回过神来。
“二宝二宝到你了!”
小宝挥舞着手里的巾子,对二宝急吼吼地说。
二宝乖乖地走过来:“那你给我蒙上。”
小宝用巾子把二宝的眼睛蒙上了。
二宝开始抓人。
大宝不说话,可小宝会说呀,他躲在大宝身后:“来呀来呀抓我呀!”
二宝把大宝抓住了。
小宝笑得在地上打滚:“哈哈哈哈哈!”
这下轮到大宝来抓了。
二宝把巾子蒙在大宝的眼眸上:“你你…能看见吗?”
大宝摇摇头。
二宝交代道:“不许耍赖,也不许偷看,数到十,然后你就来抓。”
大宝点点头。
小宝和二宝蔫坏地交换了一个小眼神,悄咪咪地跑掉了!
大宝抓呀抓,抓了半晌抓不着。
这是一个距离国君的寝宫足足一刻钟脚程的小花园,东面是一个活水的湖泊,但湖泊外围了栅栏,以防孩子掉下去。
大宝伸着小手手,走向了栅栏。
这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就是他把皇后抓秃顶了,也是他拿走了国君的玉玺,坐上了南诏的龙椅。
尽管他才三岁而已,但他已经是南宫璃最大的劲敌。
若他发生点事故会怎样呢?
芸妃还能笑得出来吗?
大帝姬克死了自己的外孙,她还有机会登上女君之位吗?
无数念头闪过,皇后探出了手,轻轻拉开栅栏。
大宝畅通无阻地走了过去。
扑通!
大宝一脚踩空,摔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第335章 大宝获救
大宝!”
泗水街的院落,俞婉一个激灵自午睡中惊醒。
“怎么了?”燕九朝就坐在她身侧,见她惊坐起来,放下手里的书看向她,“做梦了?”
俞婉惊魂未定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我梦见大宝落水了,你知道,我从不做梦的,夜里都不做,白日就更不用说了。”
燕九朝没敷衍地说“你这是太思念儿子”之类的话,他转头望向房门的方向:“影十三。”
影十三闪身二人:“少主。”
燕九朝道:“去一趟皇宫。”
影十三会意,施展轻功去了。
影六是斥候,他打探起消息来比影十三有技巧许多,但皇宫守备森严,以影六的武功一旦被发现恐怕难以脱身,再者,几个孩子的消息又不是什么秘密,影十三去了也能轻松地见到他们。
俞婉低叹一声:“你会不会觉得是我小题大做了?”
燕九朝揉揉她发顶,没了小呆毛,果真顺眼多了。
“不会。”他说道。
俞婉拉住他衣襟,轻轻地趴进他怀里找安慰。
梦境太真实,她这会子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三个宝宝里,起先最可怜的是小宝,他最小,让颜如玉欺负得最多,伴随着三人慢慢长大,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遗忘,三人都自巨大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都活成了令人欣慰的模样。
只是,小宝与二宝都先后开口了,成日里叽叽喳喳的,大宝却总闷不做声,那孩子老实,真让人欺负了也不会告状,俞婉眼下最记挂的就是他。
燕九朝难得没毒舌她两句,轻轻地拍了拍她肩膀,无声地安慰她。
此时的皇宫,碧波粼粼的湖边,皇后紧张地睁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胖嘟嘟的小东西沉了下去,她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脑子也空白了。
她的心底闪过无数的情绪,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细网,笼住她让她透不过气来。
不是她的错。
她本不是如此狠毒之人。
都是大帝姬克的。
所以她才失了本性,才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不是本宫的错…不是…不是的…”
她踉跄了两步,怔怔地望着在水中挣都没挣扎一下便沉了下去的孩子。
“你看这个怎么样?小公子会不会喜欢?”
“太小的,没我摘的大。”
两个小宫女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二人本是果院的宫女,因芸妃去摘过一次蜜桔,二人便知小公子爱吃她们种植的果子了,下午二人都上手摘了一篮子,打算给朱雀宫送去,不巧,就路过了这里。
皇后眉心一跳,看看空旷的园子,再看看渐渐逼近的宫女,她咬咬牙,扑通一声跳下了水!
“哎呀!我好像看见有人落水了!”
“是吗?走!过去瞧瞧!”
两名宫女拎着篮子来到湖边,这时,皇后已经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当二人看清露出水面的那张脸时,吓得双腿一软跪下了:“皇、皇后娘娘?”
皇后没理会二人的惊恐,大呼了一口气继续沉入水底,再一次浮上水面时她怀中多了一个孩子。
湖边发生的事迅速传到了御书房,国君吓得脸都白了,二话不说去了湖边,皇后已经被宫女们拉上岸了,她怀中抱着呛咳的大宝,二人湿漉漉的,不难猜测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国君一个箭步迈过去,将浑身湿透的孩子抱进怀里。
他第一紧张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皇后的心里凉了凉,但她面上并未表露出任何失望。
“大宝呛了水。”皇后气喘吁吁地说。
国君这才担忧地朝她看来:“皇后没事吧?”
皇后摇头道:“臣妾没事,还是赶紧让御医给大宝瞧瞧吧。”
“御医呢!”国君大怒。
王內侍忙执着拂尘去接御医,走到半路,与拎着医药箱匆忙赶来的御医碰上,王內侍接过他的医药箱:“箱子给我,你赶紧去吧!陛下急坏了!”
御医老大不小了,一双老腿几乎跑断,终于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国君与皇后跟前。
“陛下!”他行礼。
国君不耐地打断他:“行了!赶紧过来给孩子瞧瞧!”
“是!”御医将孩子接了过来。
王內侍麻溜儿地拔了外衣铺在草坪上。
“啊,不用。”御医说。
御医把大宝翻了过来,让大宝头朝下,肚子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不一会儿,大宝便哇的吐出了几口水来。
“没事了,陛下。”御医擦着额头的汗说,“把衣裳脱一下。”
王內侍去接大宝。
国君道:“朕来!”
国君把大宝脱得光溜溜的,解开龙袍将他团在怀里。
南诏的冬季虽并不如大周严寒,却也是让人发冷的天气,大宝冷得小身子直哆嗦,国君抱紧他,王內侍又拿起地上的外衣往他身上披了一把。
奴才的衣裳不该上主子的身,可这会子不是顾不上了吗?
国君没拒绝,又给大宝裹了一层,他心疼地看了眼怀中的孩子,吩咐御医道:“赶紧给皇后看看。”
“是!”御医赶忙去为皇后请脉。
皇后并未呛水,神志清醒,问题并不大,只不过她年纪摆在那里,陡然浸入冰冷的湖水,还是容易寒气侵袭,邪气入体。
皇后体贴地说道:“陛下,您赶紧带大宝回寝宫吧。”
国君道:“你也一起过来。”
有宫女抬了轿子来,国君抱着大宝,与皇后坐上轿子,一直到三人抵达了龙宫,芸妃才牵着二宝与小宝姗姗来迟。
几个孩子皮起来真是能上天入地,大宝是“不小心”落了水,二宝小宝则是爬到树上下不来,抱着树干哇哇大叫,芸妃叫来侍卫才把他们拎下来。
芸妃是绝没料到大宝会出事,大宝是三个孩子里最老实的了,他才不会去找什么刺激。
此时国君与皇后已经换了两身干爽的衣裳,大宝的衣裳也换过了,正被国君护在怀中。
国君已从宫人嘴里了解到了事发经过,原来是三个小家伙不午休,要出去玩,芸妃带他们去了,中途芸妃要如厕,让两个宫女看紧孩子,宫女只当是寻常孩子,没太用力去盯着,结果一不留神,人不见了。
芸妃回来的半路上,碰上了挂在树上下不来的二宝与小宝,等她把人救下来,就听说大宝出事了。
芸妃比谁都懵。
皇后正色道:“芸贵妃,这次可不是本宫要说你,你平日里不着调倒也罢了,如今都是做太姥姥的人了,合该收敛些,别成天想着东奔西走,该多顾顾孩子才是。你知道方才的情况有多紧急吗?本宫若是晚了半步,大宝的命都没了!”
芸妃花容失色!
她看看皇后,又看看国君,国君的脸色一片冰冷,俨然皇后说的是真的,大宝的情况的确非常危险。
她自责死了。
可如今再多的自责也无用,何况哪怕重来一次,她恐怕也没办法做得更好,难道说听到大宝落水了,就不管挂在树上随时可能摔下来的两个小黑蛋了?
“陛下…”芸妃想抱抱受惊的大宝。
国君却用眼神拒绝了她:“不用说了,沈芸,朕对你很失望。”
皇后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这是陛下的头一个皇曾孙,你可知他对整个南诏意味着什么?贵妃,这次就连本宫都看不下去了,本宫便是拼着让天下人诟病的风险,也不能大度地原谅你了!”
才做了不到十日的贵妃之位,就这么被国君给褫夺了,她又被打回了妃位,禁足朱雀宫。
三个小黑蛋被抱去了皇后的中宫,由皇后与国君一同照顾。
皇后温声道:“臣妾会待他们视如己出的。”
国君拍拍她的手道:“朕相信你,大宝的命是你捡回来的,除了你,朕想不到后宫还有谁能尽心尽力地照顾好他们。”
皇后温柔一笑:“陛下别太生芸妃的气了,方才臣妾是在气头上,才口不择言地发落了她,可细细一想,也不能全怪她,她没养过孩子,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还请陛下不要太怪罪她了,等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是把贵妃之位还给她吧。”
“你就是这样一直纵着她,才让她越发没了规矩,这几日朕瞧她有所改变,还当她真的改过自新了。”国君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皇后顿了顿,抱歉地说道,“臣妾这话有些过分了,臣妾不是要诋毁芸妃的意思,臣妾只是觉得芸妃或许并不适合抚养孩子。”
国君沉默。
皇后点到即指,没说服国君一定要认同自己的看法,国君处置芸妃究竟是对芸妃失望,还是想敲打芸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君不会再轻易把孩子交到芸妃手上了。
哪怕他日这孩子当真被册立为储君,也会是接进宫来,由她这个皇后亲自抚育他。
影十三将自宫里打探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明了燕九朝与俞婉。
俞婉眉心一蹙:“你说什么?大宝落水了?让皇后给救了?”
影十三没加入自己的主观判断:“宫里是这么说的,国君迁怒芸妃,褫夺了她的贵妃之位。”
“荒唐!”俞婉一记小拳头捶在了桌上。
影十三又道:“国君将大宝他们送去皇后的中宫了,眼下是由皇后照顾他们。”
亲爹亲娘都在,纵然不给芸妃照顾,也轮不到皇后插手!
俞婉总觉得这件事有猫腻,皇后当初连襁褓中的大帝姬都能算计,会对大宝心存慈悲吗?
俞婉道:“影十三,你带我进一趟宫。”
影十三点点头,带着俞婉施展轻功进了皇宫。
二人先去中宫看了三个孩子,三人已经睡着了,由几个得力的嬷嬷悉心守着,皇后既然敢收下这几个小家伙,就势必不会亏待了他们,否则将来出了什么事,国君全都会算在她的头上。
俞婉与影十三又去了芸妃的寝宫。
芸妃自责得睡不着,坐在窗前发呆,忽然窗外多了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啊——”芸妃吓得朝后一仰,连人带椅子倒在了地上。
“姥姥,是我!”俞婉拉下面纱,一只腿跨过窗台,干脆利落地爬了进来。
“阿婉?”芸妃。
俞婉穿着夜行人,又蒙了面,不怪芸妃认不出来。
俞婉走过去,将芸妃扶了起来。
这时,影十三也闪身入内,拉下面巾行了一礼。
芸妃看着那张英俊逼人的脸孔,倒抽一口凉气:“这是我女婿?”
影十三忙道:“属下是少主的暗卫,影十三。”
暗卫都这么帅,女婿得帅成什么样?
芸妃险些又吸溜了一把,不过想到大宝,她吸溜不出来了。
俞婉长话短说道:“姥姥,我今夜来,是想向你打探消息的,我听说大宝落水了,是皇后救了他?”
芸妃无奈地叹道:“这是宫女亲眼所见,她们听到声音,看见一道人影落了水,她们走过去,亲眼目睹皇后将大宝救了上来,而且国君问过大宝了,是不是有人推他?他说没有。”
俞婉摸了摸下巴:“皇后分得清三个孩子吗?”
“她…”芸妃想了想,不对,皇后分不清!
可据在场的宫人交代,国君一来,皇后便对他说:“大宝呛了水!”
当时二宝、小宝都不在,她怎么知道那是大宝?
除非…她已经见过二宝与小宝,并确定他们离开了。
二宝小宝没听见扑通落水的声音,说明是在他们走远之后大宝才落水的,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那么长的时间,皇后一直站在附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就是眼睁睁看着大宝落水的!
芸妃将自己的揣测告诉了俞婉。
“还有一件事。”芸妃道,“我记得那里的栅栏是关着的,有锁头扣着,我担心他们会跑来这里,特地把每个锁头都检查过。”
俞婉若有所思道:“所以,是有人打开了栅栏,让大宝自己掉进了水里。”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题外话------
中秋快乐,今天都吃月饼了吗?
第336章 白莲花败露(二更)
俞婉早知道皇后不是个东西,却也没料到她如此不是东西,连个三岁稚童都下得去手,这难道不是个禽兽?
不过想想,似乎也不算太奇怪,毕竟这不是她头一回对孩子下手了,当初她阿娘尚在襁褓中便被皇后算计着出了皇宫,上梁不正下梁歪,怪道南宫雁如此心狠手辣,对年幼的燕九朝下毒手敢情是来自娘胎里的遗传。
既然知道大宝是被皇后害的,那么俞婉便不会让几个孩子继续留在中宫了。
俞婉让影十三先回,自己则光明正大地去了中宫。
国君对几个孩子是越发上了心,为照顾他们,让人将奏折都搬来了中宫的书房,他正批着奏折,忽然王內侍神色匆匆地来了:“陛下。”
“何事?”国君没抬眼,批阅着奏折说。
王內侍顿了顿,讪讪道:“小郡主来了。”
“溪儿来了?”国君嗯了一声,“让她先去皇后那里,朕手里还有些公务。”
王內侍轻咳一声:“不是溪郡主,是婉郡主。”
国君批阅奏折的手一顿,没反驳王內侍对俞婉的称呼,只问道:“她来皇宫了?”
王內侍尴尬一笑:“不是皇宫,是中宫。”
国君手一抖:“谁放那丫头进来的?”
王內侍也纳闷呢,在门口碰见俞婉的一霎他还当自己见了鬼,他无比确定芸妃手中没有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所以婉郡主是怎么进来的呢?
“胡闹!”国君低声喝了一句,却并没提追查的话,对王內侍道,“让她进来。”
“是!”王內侍恭敬应下,去中宫门口将俞婉领了进来。
在小书房外,王內侍止步了步子:“陛下,婉郡主到了。”
“嗯。”
书房内传来国君低沉的嗓音。
王內侍欠了欠身,指着书房道:“婉郡主请。”
俞婉并没接受这个称呼,不过王內侍是好人,她没为难他,微微颔首后进去了。
国君神色严肃地坐在书桌后,瞥了眼俞婉,淡淡说道:“不是不肯认朕吗?怎么还到朕的宫里来了?”
俞婉今日不是来与他吵架的,吵得越凶只会将他推得越远,虽说有没有这个外公没差,可倘若便宜了皇后那就得不偿失了。
俞婉好脾气地说道:“我是来接孩子回府的。”
国君难得见她态度乖巧,语气也缓和了不少:“皇后将他们照料得极好,你不用担心他们,且让他们在宫里再多住几日。”
眼下心盲的老东西,我儿子才在宫里住了多久,就让你的白月光皇后害落了水,再住下去我怕后会无期。
俞婉不着急与他争辩,反正一会儿见了儿子们,他们自会粘着她,要与她回家。
“我先去看看他们吧。”俞婉道。
国君点点头,放下手中奏折:“朕带你去。”
王內侍撇嘴儿,听闻溪郡主过来时,您可没这么着急放下公务,是怕小公子们不要您这个太公,跟亲娘跑回府了吧?
别说,国君还真是这么担忧的。
出小书房,与王內侍擦肩而过时,国君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吩咐道:“把朕的玉玺拿来。”
王內侍:“…”
心机帝!
三个小家伙睡到晚膳时便醒了,一睁眼发现自己娘亲坐在身边,几人先是一愣,随即齐刷刷地扑进了俞婉怀里。
“娘亲,娘亲,小宝好想你!”
“二宝也想娘亲!”
大宝点点头。
表示他也想娘亲。
俞婉抱着怀里的小家伙,亲了亲他们的额头:“娘亲也想你们啊。”
三人趴在娘亲怀里蹭抱抱蹭亲亲,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国君。
国君十分心机地晃了晃手里的玉玺。
大宝不鸟他。
有娘亲了谁还稀罕那玩意!
国君心塞死了,玉玺都没吸引力了,几个小家伙看样子是留不住了。
皇后方才去了果园,亲自给几个小家伙挑选蜜桔,回到中宫听说俞婉来了,她笑容满面地去了厢房。
俞婉刚给几个小家伙穿好衣裳,几个成日闹腾片刻也不停歇的小调皮蛋,在俞婉面前却是乖得不得了——三人抓着小奶瓶,坐在小凳凳上喝奶,不时拿乌溜溜的大眼睛瞅俞婉一眼,仿佛生怕她走掉了。
几人安静又乖巧的小模样,把一屋子人的心全都给萌化了。
国君饶是已十分喜欢他们,这会子又忍不住多喜欢了一分。
可这一切落在皇后眼中就不是那么一番滋味了,几个小家伙可爱成这样,越发显得南宫璃不讨喜了。
别说如今南宫璃已经大了,便是回到小时候,也绝没这几个小家伙招人喜欢。
一个就能秒了南宫璃,何况是三个?
皇后心中吃味,面上却不显,她将目光落在了俞婉的身上。
她见过俞婉的画像,然而本人却比画像漂亮,要说她像大帝姬,的确像,但又比大帝姬多了一分岁月静好的气质。
是个赏心悦目的姑娘,怪道能入了大周皇族世子的眼。
与她一比,南宫溪简直没眼看了。
皇后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震荡,挤出一副温柔可亲的笑容,迈步进了屋:“我听说阿婉来了,这就是阿婉吗?模样生得真好。”
她大大方方地看向俞婉。
俞婉也看向了她。
在见了芸妃与自家阿娘那样的大美人后,皇后的端庄妍丽便有些入不了俞婉的眼了。
俞婉淡淡地起身打了招呼:“皇后。”
皇后笑道:“这孩子,快别多礼了,坐吧。”
俞婉坐下了。
三个小家伙看看皇后,又看看自家娘亲,继续咕唧咕唧地喝奶。
国君见俞婉没像最初针对自己那样针对皇后,心中稍安,似是为了拉近二人关系,国君主动提及了大宝落水一事:“…多亏皇后路过,将大宝救了上来,否则真是凶多吉少。”
这时,俞婉本可以说,皇后怎么去了那里?那里与中宫不近,也不是去龙宫的必经之路,然而俞婉什么也没问,只是自荷包里取出一盒药膏,递给皇后道:“这是崔大夫调制的药膏,说是落水后给孩子擦一擦,能预防风寒,擦额头就行了,有劳娘娘。”
她说着,将药膏递到了皇后的手上。
皇后瞬间顿住了。
三个孩子穿得一模一样,连喝奶的小表情都分毫不差,哪个、哪个才是大宝啊?
“大宝,过来。”皇后灵机一动,朝三人招招手。
然而大宝忙着喝奶,没动。
倒是二宝与小宝好奇地睨了她一眼,可俩人也没动。
俞婉抱歉一笑:“啊,我忘了,娘娘不认得哪个是大宝。”
“认得的认得的!”王內侍神补刀,“娘娘将大宝救上来时,还对陛下说‘大宝呛水了’!”
皇后冷汗一冒。
俞婉一脸惊讶道道:“是吗?我看娘娘好像分不清他们几个的样子,娘娘怎么会知道落水的是大宝?”
自然是因为她看见了二宝与小宝,还听见他俩说话了,可她不能承认,因为一旦承认了,就说明她不是恰巧路过,而是暗中观察了他们许久,她有足够的时间阻止大宝,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走到湖里去。
皇后后悔自己竟然在一句话上留下了破绽。
现在她要怎么办?
说方才认得,几个时辰过后就给忘了?
皇后看向国君,决定赌一把:“我方才也是瞎蒙的,猜落水的是大宝。”
万幸的是,她赌赢了。
国君果真没怀疑她。
但皇后怀疑上俞婉了,俞婉故意引起国君主意到整件事的破绽,十有**是从芸妃那儿听说了什么,怀疑是她把大宝弄下水的。
这个小丫头,比她想象中的聪明、棘手。
不过那又怎样?国君相信她就够了。
皇后露出一抹温和的笑:“阿婉难得入宫,一起用顿晚膳吧。”
俞婉莞尔:“好啊。”
皇后吩咐御膳房准备一顿精致的菜肴,等待菜肴的功夫,俞婉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小声唤道:“影十三!”
影十三从天而降:“世子妃,您是要出宫了吗?”
“不。”俞婉摇摇头,“我决定住下来。”
“什么?”影十三错愕。
俞婉凝眸道:“我要住在皇宫的寝宫,我也是忽然下的决定,你去一趟国师殿,替我找个人。”
“世子妃要做什么?”影十三问。
“自然是对付皇后。”俞婉道。
皇后将国君迷得死死的,除非是她亲口承认,亦或是国君亲眼所见,否则没人能扳倒她,那女人道行太深,让她亲口承认基本不可能,让国君抓她的把柄也不容易,但他们可以上演一出障眼法。
影十三问道:“世子妃是想我去找挽风吗?”
俞婉点点头:“没错,一会儿吃过晚膳后,我想法子去给南宫雁下点药,让她的情况越发严重,是老崔头的药,太医诊不出什么,届时,国君一定会向国师殿求助,你就和挽风说,让他来。”
“他能来?”影十三表示怀疑,国君邀请,应邀的怎么也该是国师才是。
“他会有办法的。”俞婉对挽风有信心。
“来了之后呢?”影十三问。
俞婉掂了掂手中的药膏:“来了之后,就为南宫雁占卜说,我们之中有人的命格冲撞了她。”
这么说,影十三就明白了:“世子妃是想引皇后…再一次动手吗?”
俞婉叹道:“她太得帝心了,不把她抓个现行,很难让国君对她起疑。”
影十三神色一肃:“我明白了,世子妃请放心,我把话带到的。”
这原本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然而天不遂人愿的是,挽风竟然被国师带去闭关了。
俞婉要气死了!
狗屁国师,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这个节骨眼儿上闭关,还带上了挽风一起!让她想耍点幺蛾子都不行!
俞婉心塞塞地回了厢房。
既然计划实施不了,那就没了留下来的必要,她晚饭都懒得吃了,打算直接带几个小家伙回府。
她进屋,几个小家伙却不在,问了洒扫的宫女,得知三人出去溜达了。
宫女说道:“婉郡主请放心,有嬷嬷跟着,不会让小公子出事的。”
嬷嬷看得住她儿子才怪了!
知子莫若母,嬷嬷们原先的确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可也不知怎的,一眨眼的功夫,几个蛋就不见了!
嬷嬷们吓得方寸大乱啊!
几个小黑蛋在中宫溜达了起来,溜达着溜达着,进了一间散发着沉香与药香的屋子。
屋子里躺着一个人。
几人跐溜跐溜地来到床前,好奇地看着床铺上昏迷不醒的女人。
这是南宫雁。
三人见过南宫雁,但那时的南宫雁光艳夺目,眼前的南宫雁却形同枯槁,判若两人,三人愣是没认出她来。
三人眨巴着眸子看着她。
忽然,一只小蚊虫飞到了南宫雁的脸上。
热心的小宝啪的一声拍下去!
南宫雁的半边脸肿起来了,可惜蚊子并未打死,它飞起来,落在了南宫雁的另外半边脸上。
啪!
二宝补了一巴掌!
就在此时,皇后领着端药的宫女过来了,她一进屋便看见两个熊孩子朝她女儿的脸上扇巴掌,那一瞬,她恼羞成怒,理智全无,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粗鲁地拽过二宝,怒喝道:“你做什么!”
“啊,弄疼我了!”二宝泪汪汪。
“不许欺负二宝!”小宝跺脚,就要去抱她的手,她一巴掌扇过来。
大宝替弟弟挡下了。
这一巴掌没落在他脸上,落在了他肩膀上,但也够疼的。
小宝气坏了:“你…你坏蛋!你欺负二宝,还欺负大宝!我…我…我放蛊蛊咬你!”
小宝终于想起自己身上还有阿畏师父给的小蛊蛊,他也不管究竟是什么蛊了,一股脑儿地丢出去!
“啊——”皇后一声惨叫,跌倒在了地上。
却说国君许久不来探望南宫雁了,这一次皇后救了大宝,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他决定来看看这个不孝女,哪知他刚走到门口,便听见皇后的惨叫。
“皇后!”他勃然变色,加快步子进了屋。
皇后中了蛊,浑身又痒又痛,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国君心疼地说道:“你怎么了?”
皇后掐住喉咙,她这里像是堵住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她给端药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端着托盘扑通一声跪下:“回陛下的话,方才皇后来给帝姬送药,进屋时就发现几位小公子在掌掴帝姬,皇后劝他们停手,他们不听,还放虫子咬皇后!”
国君眉头一皱,看了看三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又看看床铺上微微脸肿的南宫雁,眸光沉了下来。
皇后是什么性子,他很清楚,她贤良淑德,别说她不会去陷害几个小家伙,便是当真要害,也不会拿自己女儿做筏子,她是绝不舍得伤害南宫雁一根头发的。
所以宫女的话是真的?南宫雁被几个小家伙掌掴了?
国君沉声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二宝你来说!”
二宝没说。
小宝说了:“我们是打蚊子!”
宫女道:“胡说,现在哪里有蚊子?”
国君瞪了宫女一眼。
宫女低下头。
“真的是在打蚊子。”小宝说。
国君蹙了蹙眉:“那皇后劝你们住手,为何不听?还放虫子咬皇后?”
小宝小手一指道:“她欺负二宝和大宝!二宝都被她弄疼了!她还打我!打到大宝了!”
孩子的话不如大人有逻辑,但并不影响他所要表达的含义。
平心而论,他信皇后,只是,他也不愿去怀疑几个孩子。
“是不是婉郡主教你们这么说的?”宫女道。
国君眉头一皱,是阿婉让他们来欺负南宫雁与皇后的?
平心而论,国君信皇后,但同时,他也不大愿意去怀疑几个孩子,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国君看向痛苦难忍的皇后:“小宝说你欺负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臣妾没欺负他们!
臣妾好言相劝,他们却将臣妾推倒,还放奇奇怪怪的虫子咬伤臣妾!
皇后心里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只是在开口的一霎,所有的话都变得不一样了:“是!是臣妾欺负了这几个小畜生!”
皇后一愣!
国君也是一愣:“你、你说什么?说他们是什么?”
皇后简直要疯了,她方才怎么了?怎么会讲出那样的话?
陛下你听臣妾解释,不是这样的,臣妾没骂他们!
“小畜生啊!怎么?你聋了听不见了吗?敢掌掴本宫的女儿,就算打死又怎么了!”
皇后慌得身子一抖!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她说的!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没打算这么说啊!!!
“臣妾…臣妾…”
很喜欢他们!
“恨不得淹死他们!”
皇后不受控制地说完这一句,国君整个脸色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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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人设崩塌
眼下的皇后哪儿还有昔日一分端庄贤淑的样子?她不仅言辞刻薄,声音更是尖锐犀利,就连那狰狞的表情都浑似天底下最可怕的怨妇。
那一瞬,国君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某些东西轰然坍塌了。
国君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后。
皇后看到了国君眼底的震惊与失望,那是美好的事物被破坏掉才会露出的眼神,皇后的心越发慌乱了,她想做些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一旁端着托盘的宫女早已吓傻,低下头,双手死死地抓着托盘,抖若筛糠。
她前一秒还说皇后是无辜的,下一瞬皇后就自个儿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当然她最害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怎么变成了比芸妃还疯魔的怨妇?
芸妃往日里闹腾,阵仗也极大,可她只是做事疯,做人不疯,讲句不该讲的话,她疯起来还挺好看,皇后就…
宫女斗胆看了皇后一眼,吓得手里的托盘都掉了!
药碗碎了,药汁洒了一地。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宫女惶恐地磕起了响头来!
皇后若是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说不过去了,方才那小东西冲她身上扔了不少虫子,一定是他把自己变成这样的!
皇后这回倒是认准小宝了,她瞪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张牙舞爪地朝小宝扑了过去。
“皇后!”国君拽住她胳膊,厉声一喝。
皇后如遭当头一棒,瞬间清醒了。
却说俞婉打定了主意带儿子回府,却找了半个中宫也不见他们的影子,最后还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才快步走了过来,结果她看见了什么?
一屋子狼藉,宫女战战兢兢地磕着响头,她儿子一脸懵圈地站在门口,皇后半歪在地上,发髻散了,头套也掉了,露出一块早先被大宝抓秃的发顶,国君陪在她身旁…一副金刚怒目的模样。
俞婉古怪地眨了眨眼。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三个小家伙见娘亲来了,齐刷刷地扑进她怀里,浑身上下都写着五个字:宝宝好委屈!
皇后气煞了,把人害成这样,到底谁委屈啊?
当然俞婉最终还是自小宝与二宝口中了解到了事件的经过,原来是三人无意中溜达进了南宫雁的屋子,给南宫雁打蚊子,却被皇后误会是在欺辱南宫雁,皇后怒急攻心之下拽疼了二宝,小宝凶她,她又来教训小宝,结果误伤了大宝。
她可怜的大宝啊。
小宝为给哥哥们报仇,便放了小蛊蛊咬她,小宝这个半吊子,平日里不和阿畏师父好好学蛊,压根儿不清楚自己带了什么蛊,一股脑儿地朝皇后招呼了过去,结果皇后中招了。
那倒豆子似的说出来的话,十有**是她的真心话。
若只说说倒还罢了,最后还让险些当着国君的面对小宝动手。
国君的表情叫做一个精彩。
“真的是打蚊子。”二宝伸出小手手,把手心那只蚊子的小尸体亮给娘亲看。
俞婉摸摸他小脑袋:“娘亲相信你们。”
二宝扑进娘亲怀里蹭抱抱,小宝也挤了过来。
俞婉捧起小宝的脑袋:“你看,你们平时总欺负大宝,关键时刻,大宝还护着你,还欺不欺负大宝了?”
小宝萌萌哒地摇头。
我欺负二宝!
二宝打了个哆嗦!
俞婉轻声道:“好了,我们去朱雀宫给太姥姥道别,改日再看她老人家。”
“嗯!”三人点头。
俞婉带着三个小黑蛋去了芸妃的朱雀宫,国君只说芸妃不得打朱雀宫出来,没说不准有人往里去。
得知三人要走了,芸妃心中万般不舍。
几个小黑蛋住在宫里的这几日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她从不知道老天爷还能如此善待她,让她在半截身子都踏入黄土的年纪,盼回了女儿,拥有了这么多可心的孩子。
“我们会常来看您的!”二宝嘴甜地说,“我们最喜欢太姥姥了!”
论拍马屁,也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芸妃抹了泪,含笑说道:“好好好,太姥姥在宫里等你们。”
她把摘来的蜜桔给小黑蛋们带上,知道他们不缺宫里的东西,可这是她的一片心意,三个小黑蛋无比开心地收下了。
芸妃从前认为,别人对她好,是因为她很好,过了这么多年才知道,那是因为别人足够好。
“你把他们教得很好。”芸妃对俞婉欣慰地说道。
别看三人皮起来上天入地,却都是极有教养的孩子,与他们相处,从不会感觉到任何不适。
“真的是很普通的橘子啊…”芸妃含泪呢喃。
三个小黑蛋却亲自提着小篮篮,视若珍宝地将芸妃送给他们的橘子带上马车了。
…
皇后一觉醒来已是夜半,她猛地睁开眼,一把自床铺上坐了起来。
她看看身上的褥子,再看看熟悉的屋子,一股眩晕的感觉袭来,她疼得扶住额头,倒抽一口凉气。
“娘娘,您醒了。”內侍拿着一盏油灯走过来,担忧地看着容颜憔悴的皇后。
皇后纳闷道:“我怎么?陛下呢?”
她明明记得方才是在雁儿的屋,怎么一眨眼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凤床上?
內侍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位见证了皇后失态的宫女已让他无声处置了,只是有些事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內侍能够力挽狂澜的。
他叹息一声道:“您晕倒了,奴才让人将您抬了回来,陛下他…回自己寝宫了,这会子应当又去了御书房,娘娘,你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坦吗?”
“本宫…”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捋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红肿与疹子都退了,胸闷气短的感觉也没了。
內侍解释道:“蛊师来过,为您解了蛊。”
“我要见国师!”皇后说道。
內侍道:“娘娘昏迷的时候,奴才去过国师殿了,不凑巧,国师大人闭关了。”
“这个节骨眼儿闭关…”皇后又是一阵头痛!
“娘娘,您体内有余毒未清,先把药喝了吧。”內侍将油灯放在桌上后,打开食盒,端出一碗温热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呈到皇后的手边。
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皇后没有喝药的心情。
“娘娘。”內侍劝道。
皇后闭了闭眼,无奈叹口气,接过药碗:“你说,本宫是不是失宠了?”
內侍道:“怎么会?您与陛下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扛不过这点小波折吗?”
皇后张了张嘴:“可是方才本宫…”
內侍就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民间的夫妻还有三不五时争执的,您与陛下又如何能幸免?您切莫对陛下寒心。”
“不是本宫对陛下寒心,是陛下对本宫寒心。”皇后正要喝药,碗到唇边又放下,长叹一口气,“如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本宫的雁儿失宠了,溪儿不堪大用,璃儿倒是个好苗子,可惜…只怕也要让本宫给连累了。”
喝过药,皇后洗漱一番,戴上头套,整理好仪容前往了御书房。
国君勤于朝政,但并不强迫自己宵衣旰食,他十分顾及自己的身体,然而今夜夜深了,他仍没有半分去歇息的迹象。
“陛下…”王內侍不记得自己究竟劝了多少次了,“你这样下去不是半分,会伤身子的。”
国君没说话。
不一会儿,王內侍又道:“陛下…”
国君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困了就自己去睡!不要来烦朕!”
王內侍讪讪道:“皇后来了。”
国君的手顿住。
“您看…”王內侍迟疑,若在以往,压根儿不必他通报,国君的寝宫也好,御书房也罢,统统是皇后能自由出入的地方,然今日中宫出了那样的事,王內侍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些的好。
“让她进来。”国君说。
“是。”王內侍应下,转头对皇后道,“娘娘,您请。”
皇后定定神,端庄贵气地进了御书房。
傍晚时的疯妇仿佛只是国君的一场幻象,眼下她又是那只浴火而生的凤凰了。
国君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地垂下了眸子。
皇后早已做好了应对国君任何反应的准备,见国君待她比往日冷淡倒也没着急,她缓缓走过去,一桌之隔看着国君:“陛下,你可还在生臣妾的气?”
国君没吭声。
皇后道:“臣妾是中了蛊,言不由衷,陛下就当臣妾是突然失心疯好了,臣妾做陛下的妻子多年,臣妾为人如何陛下难道不清楚吗?”
是啊,他的皇后,他不清楚吗?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国君依然能回忆起初见遇见她与芸妃的画面。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芸妃,那时他并未注意到一旁的皇后,是皇后挺身而出替芸妃解了围,他才发现世上竟有如此率真善良的女子。
芸妃美得宛若罂粟,却并不适合做他的皇后。
这么多年来,她也的确没让他失望,她母仪天下,她是一代贤后。
她说的没错,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一次中蛊之后的发疯,否定了她对自己、对南诏国奉献的一切吗?
国君觉得自己不该去怀疑皇后,他想说朕原谅你了,话到唇边,却变成了一句:“大宝是不是你推下水的?”
他当然没被下蛊,他只是自打离开中宫后,脑海里便一直盘旋着俞婉对皇后的质疑——“皇后怎么知道救上来的是大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