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定定地看着面色惨白的王森林,说:“你的回答是什么?”
“……”王森林嘴唇翕动着。
“岑念同学,岑念同学!”
陈文亮一步跨到两人中间,挡住岑念的视线,他一边掏出衣兜里的手帕擦着被汗水浸湿的光亮大脑门,一边神情无奈地恳求道:
“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好吗?王主任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让他私底下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岑念还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冷冰冰的视线越过陈文亮肩头,依然直直地盯着王森林的眼睛。
他的骄傲粉碎过后,如今已经连直视她都不敢了。
“岑念哥哥,你也说两句吧。”陈文亮见打动不了岑念,干脆转头求助一旁面带微笑却没说话的岑溪,他压低声音,说:“实在没有必要搞这么僵啊,岑念年轻气盛,但你是成年人,应该懂的……有什么事不能通过沟通协商解决啊?”
面对陈文亮迫切的目光,岑溪终于开口。
他笑着说:“那么王老师呢?也想沟通协商吗?”
躲在陈文亮身后的王森林这次点头点得比谁都快,尽管他背对着窗外围观的众多师生,但他已经觉得整个人都快因为耻辱而烧起来了!
要他再去当着全校师生道歉,他宁愿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既然王老师觉得在全校师生面前鞠躬道歉实行起来太困难,那么我提议,由念念退让一步,就让王老师在这里,当着教室内外的人向念念为之前的偏见和污蔑鞠躬道歉……”
“我没有污蔑!”王森林红着脖子说。
“您之前的行为,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叫污蔑。”岑溪笑着,说出的话却一点都没情面。
王森林又因此卡壳了。
“念念做了退让,当然您也要做出相应的退让。”岑溪看向岑念,柔声说:“你可以提出其他的要求,以此作为退让的交换条件。当然,到底要怎么做,取决于你的想法。我支持你的决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岑念身上。
“她不会同意的。”窗外的庄辉脱口而出:“我赌一百块,她绝对要一次性锤死王森林。”
其他人的看法同样。
岑念要是个懂得退让的人,还会跟王森林起这么大的冲突吗?
就是因为她谁也不让,谁的看法也不在意,才会将一开始的小矛盾发展成如今不可调和的矛盾。
她不可能同意的,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看法。
就连岑溪也不能免俗,认为岑念一定会拒绝他的提议,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岑念神色微微变化,看着躲在陈文亮身后的王森林,开口说道:
“我要你恢复唐薇欢在上次月考里的成绩。”
窗外的唐薇欢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会在这时候从岑念的口中说出。
继岑念在数学上战胜王森林后,她第二次让所有人愣住了。
严格来说,是第一次,因为岑溪这一次也愣住了。他看向说这话的岑念,少女的神色平静依旧,看不出丝毫波澜,但就在刚刚,她却为一个人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战果。
任何一个稍微了解岑念的人,都知道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有多么让人不可思议。
直到前一秒,他还认为少女的灵魂是尖锐的,可是从这一秒开始,他却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认知。
她的灵魂,真的只有尖锐和冷酷吗?
岑溪看向王森林:“王老师同意吗?”
王森林听到还是要他鞠躬道歉,满脸不情愿,然而陈文亮生怕岑念再反悔,抢先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就这样办吧!”
他一把拉出身后的王森林,催促道:“别傻了!愿赌服输,你赶紧道歉!”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王森林从脸一直红到脖子,不情不愿地向岑念低下了头:“对……”
“鞠躬,不是低头。”岑念冷声说。
王森林的动作一顿,陈文亮看不下去,一把按在他的背上,让他完成了一个勉强有30°的鞠躬。
王森林脸红得像要滴出血,他咬牙说道:“对不起……”
“哎,这就对了,这就对了!”陈文亮一把拉起王森林,又用手帕抹着头上的汗,说:“皆大欢喜的结果嘛!这就是一场切磋,彼此都不要伤了和气!”
他扔下无地自容的王森林,殷切地看着岑念,说:“岑念同学有这么好的数学能力,怎么以前都没有表现出来呢?我们六中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啊!”
“我回座位了。”岑念对他的马屁无动于衷,转身回了最后一排的座位。
陈文亮如今已经习惯她的傲慢,并且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傲慢了!
她的个人能力强到这种程度,就是再傲慢十倍,他也能心甘情愿地把这尊大佛给供起来!
王森林一声不吭地走向门口,开门后在学生们的嘘声中冲了出去。
他去了哪里,没人在意。
陈文亮没和岑念说上话,转而看向岑溪,他是个明理人,一眼就看出岑溪一身不菲,岑念的出身,绝非王森林所说的那般普通。
岑家不能得罪,他更不能失去岑念这块良玉,和岑念比起来,柯杰算个什么?有了岑念,别说省一了,就是全国金奖也可以拼一拼!
“岑念的哥哥,既然比赛的事情已经了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我还想和你聊聊岑念同学今后的发展方向……”
岑溪一眼看穿陈文亮的算盘,他笑着看了眼已经安稳落座的岑念,跟着陈文亮走出了教室。
其他的人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方主任收拾电脑,离开了教室,只剩原本就该上这堂课的蔡昌国一名教师还留在教室。
门外的学生在方主任离开后,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哇!你居然真的赢了!你赢了王森林!”庄辉冲在第一个,激动万分地拍着桌子,好像赢了这场比试的是他本人一样,在突然炸开的议论声中扯着嗓子喊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你是我大哥!我太崇拜你了!”
唐薇欢挤进人群,一脸忐忑地和她说话:“你为什么会……”
“因为我,你才没了成绩。”岑念沉默片刻,说:“……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唐薇欢吃惊地看着她,她怎么也想不到,岑念居然会承认是自己的错。
就连被取消成绩的当天,岑念也没有为这件事道歉过,唐薇欢必须承认,她因为这件事心里有点小芥蒂,但是她没想到,岑念居然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还愿意因此向王森林退让!
唐薇欢又感动又愧疚,她想起向尤东哲抱怨岑念拖累了她还毫无愧疚的事情,连眼睛都发红了。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为什么不说?
看见唐薇欢当时难过的样子,岑念说不出苍白无力的安慰,但是她确实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即使不是今天,也是明天,后天,岑念总会找到机会,替她要回本属于她的东西。
她承认,自己缺乏某种关键的东西,让她和整个人群格格不入,但她的本心,绝非要去伤害别人。
她从未想过要去主动伤害别人。
她不愿去影响别人,也不希望别人来影响她,她只想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自由地活着。
人生是她的,不是别人的,既然没有伤害他人,她为什么要顾忌别人的目光?
“哎呀!你怎么还冷着个脸,你赢了王森林,开心一点啊!”庄辉大叫道。
这间教室里的每个人,都比赢了比试的当事人更像当事人。
岑念没有波澜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人群外的诸宜身上。
她停留在人群外,紧握的双拳从长长的校服袖子里露出一抹影子,即使岑念看着她,她也没有迈出靠近的脚步。
诸宜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用伤心、愤怒、失望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她。
终于,在这股目光的对峙中,诸宜先移开目光,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了出去。
岑念依旧坐在座位上,身边的人还在因为刚刚的比试而喧闹不已。
身为本堂课教师的蔡昌国也不制止,乐呵呵地看着学生们议论刚刚一边倒的比赛。
诸宜已经不见人影。
“你怎么哑巴了?哎呀,我求你了,你和我说两句话吧,发表几句获胜感言吧,你这样——让我要闷死了!”庄辉哀求道。
他刚想再催促几句,岑念忽然站了起来。
她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推开围聚在过道里的同学,径直朝教室外走去。
“哎!你去哪儿?!”庄辉喊道。
她头也不回。
庄辉自讨没趣,转而拍了拍没有挤过来,一反常态留在外围的邬回。
他唯恐天下不乱地说:“回哥!就是她抢了你宝贝的座位,你快上去打她啊!”
邬回涨红了脸,和头顶的橘色互相映衬。
“哎哟!”乱说话的庄辉被邬回的拳头砸了一下,他刚刚疼过,又对着邬回涨红的脸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住嘴!”邬回恼羞成怒,一巴掌捂住了庄辉的嘴。
另一边,岑念走出教室后,没费什么力就看见了冲向玄关,即将走出教学楼大门的诸宜。
岑念加快脚步,在她走出大门前叫住了她。
诸宜脚步一顿,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
岑念抓紧这个机会,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还叫我干嘛?!”诸宜想起岑念对她的隐瞒,又生气又委屈地叫道:“你滚吧!我没你这个朋友!”
她怒瞪的双眼边缘有些微红色,这抹红色削弱了她的气势,也让她的“滚”说得没那么坚定。
“你还骗我们说没有后台,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亏我还那么为你担心!”诸宜怒声说。
她的音量很大,响彻整条走廊。
岑念就像面对王森林时一样,一点没为她的大吼大叫生气,但和对王森林的漠视不同,她对诸宜没有生气是因为她知道这个人。
岑念知道诸宜一向暴脾气,她现在的音量,和她的伤心程度是成正比的。
岑念不想去伤害谁,但是往往,别人又会被她不经意所伤。
她看着诸宜伤心愤怒的眼睛,开口说道:
“我是私生女。”
“你……什么?”诸宜还未说完的指责断在了喉咙里,她愣愣地看着岑念。
少女的表情依然冷冷的,但是诸宜不知为何却觉得,她的眼神微微柔和了,其中还多出一丝无奈。
“因为我是私生女。”
岑念说:
“因为我是私生女,所以我说我没有后台。我只是暂时住在那个家而已……我没有骗你。”
诸宜听着她理直气壮,一点也不扭扭捏捏的告白,胸口里那股被捏紧的伤心和愤怒好像松开了。
她又气又好笑,一直强忍的泪水在这时反而落了下来。
“你不早说!”诸宜带着泪花,笑着轻轻推了岑念一把,说:“我真是服了你,要不要连解释都这么酷啊!”
第33章 第 33 章
两人回到教室后, 蔡昌国依然好脾气地坐在讲台前放任台下的学生们热烈讨论。
他也清楚, 这时候就算强行讲课也没人听得进去他的话。
见到岑念和诸宜回来后,蔡昌国友善地朝两人点了点头。岑念也回以一个点头。
她回到座位后,发现自己的椅子边靠着一个黑金色的滑板, 岑念脚步一顿, 盯着那触碰到她椅背,上面还沾着泥点的轮子看。
邬回注意到她的视线, 这才发现自己的滑板不知什么时候从桌边滑落,刚好靠在了岑念椅子上。
他一个箭步冲到过道对门的唐薇欢那里, 小声说了什么, 唐薇欢诧异地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邬回红着脸走回来, 先是移走滑板,接着拿纸巾猛擦椅子被弄脏的地方, 那颗橘子脑袋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火红的耳垂醒目非常。
岑念拿起自己留在桌上的手机,发现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她解锁以后,发现信息来自岑溪。
“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岑念想了想,回复:“谢谢。”
“啧啧啧……”坐在前排的庄辉看着好兄弟一反常态的举动,一副看不下去了的样子, 摇着头说:“这哥们完了。”
下课铃声响起后, 诸宜等人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连尤东哲也免不了要凑个热闹。
等其他人和岑念说完话后, 他拿着手中的数学习题册谨慎地开口了。
原来他想向岑念请教几个数学上的问题。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再想想。”尤东哲说。
庄辉诧异地看着这个从来不和他们这些“差生”为伍的男班长,说:“……这哥们也完了。”
下课时间,岑念原本也没有什么事做。
她说:“哪道题?”
尤东哲连忙把习题册递了过来,指出了几道他带有疑惑的题。
岑念在给尤东哲讲题的过程中,诸宜和庄辉因为无聊而离去了,他们的空缺立即就被班级排名前几的几个学生给占领了,他们和尤东哲一样,聚精会神地听着岑念的声音。
当天放学后,岑念顶着各异的目光一如往常地离开了学校。
虽然王森林没能履行最初的赌约,但是经过一下午的传播发酵,11班教室在下午第一节课发生的事情已经变得人尽皆知。
这场只有极少数人目睹的比试,在口口相传中越传越夸张,岑念已经从庄辉那里听了不少四个版本。
对于外界的流言和看法,岑念不以为意,她从来都不在乎外界怎么看她。
人始终只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因此,她也想要选择喜欢的,不后悔的人生,不伤害他人,也不被人伤害,自由地活着。
坐着摇摇晃晃的校车,迎着初春乍暖还寒的春风,岑念回到了岑家。
家中依然只有她一个岑家人,但是这一次,张嫂从佣人房里走了出来,假笑着说:“二小姐,晚饭半个小时后就好。”
显然,岑溪的话起到了作用。
几分钟后,岑念回到四楼打开了自己的卧室门。
她正对着房门的书桌上和出门之前一样干净,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多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半透明盒子。
岑念走上前去,看见半透明的咖啡色盒子里躺着五条精致可爱的闪电泡芙。
每条泡芙上的巧克力淋面上都有不同的东西,黑色的巧克力上是奥利奥碎,绿色的巧克力上是抹茶粉,红色的巧克力上是草莓粒,白色的巧克力上是椰片,紫色的巧克力上是香芋蓉。
无论是均匀的淋面还是相同的体积,这一盒多口味的闪电泡芙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岑念洗手后坐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泡芙上方的透明盖子。
她拿起里面自带的叉子,选择了奥利奥泡芙下手,她慢慢地切下一块,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看似单纯的奥利奥泡芙在入口后渐渐出现不一样的感受,层次丰富的香气在舌尖漫开,每一秒都是对味蕾的惊艳。
别的不敢说,制作这盒泡芙的人一定是个甜点大师。
岑念看向盒子上印的文字,那是一行意大利文,她不认识。
她学过英语、法语,还会一点德语,偏偏没学过意大利语。岑念一边吃着泡芙,一边想,趁着时间还有富裕,要不顺便学个意大利语?
吃完一个完整的泡芙后,她的卧室忽然被人敲响。
岑念第一反应是岑溪回来了,她立即起身往门口走去。
她打开房门,刚刚上扬的嘴角在见到门外的人后马上又垂了下去。
侯予晟微笑着站在门外,彬彬有礼地向她问好。
因为工作的缘故,他要在这里住上一周,来敲岑念房门,是因为家中只有她一人,他特意来打个招呼。
当然,以上是他自己的说法,他到底怎么想,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我能进来说话吗?”侯予晟问。
伸手不打笑脸人,岑念还是让开了进门的路,侯予晟进门后,她特意让门大敞开着没有关。
“这是你自己买的?”侯予晟站在桌前,若有所思地望着已经只剩四个的泡芙盒子。
岑念言简意赅地说:“哥哥送的。”
“我猜也是。”侯予晟笑着转过身,看不见底的黝黑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和岑溪走得很近吗?”
岑念想到什么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侯予晟笑了起来,说:“因为我是你的舅舅,所以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岑念的眼神冷了下来,看着他没说话。
“这些话我作为长辈不该对你说,但恰恰因为我是长辈,所以不得不提醒你。”侯予晟说:“你知道琰珠差点没能来到这个世界吗?”
“……”
侯予晟看着岑念有所松动的表情,露出苦笑。
“我姐姐怀琰珠八个月的时候,差点因为二楼楼梯边散落的小串珠而滚下楼。”
侯予晟说:
“那种彩色的小串珠,只有岑溪的儿童房里才有。”
岑念心中起了波澜,面上却分毫不显,不管真相如何,她至少不能让侯予晟猜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侯予晟无奈地笑道:“……那时候,岑溪还只有六岁。”
他抬脚朝岑念走了过来,又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她,轻声说:“念念,岑溪这个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如果信他,最后只会遍体鳞伤。”
同一时刻,聚集在maou club的玩咖们让这家在上京尤为著名的夜店人声鼎沸。
绚丽迷幻的光斑流转在每一张快乐或沉闷的脸上。
一个身穿制服的男服务生托着托盘走进一间被数个保镖保护起来的包厢里。
岳尊等一群各有权势的富家子弟们各自左拥右抱,在烟熏缭绕下说着见得光和见不得光的话。
这里是烛台之下,是黑暗弥漫的世界。
食欲、□□、财欲、权御、生欲,人的欲望在黑夜中被无限放大,在这里,堕落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岑溪坐在半明半暗处,交叠而放的膝盖前方正对着一杯金灿灿的香槟,他姿态随意地坐着,神情散漫,却依然有种无法忽视的气质萦绕着他。
就和其他男性一样,他的身旁也坐着一个性感尤物,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酒杯的距离。
烫着大波浪的性感女人有着傲人的蜂腰肥乳,一双画着浓浓烟熏妆的电眼顾盼生姿,一个眼神就能哄得男人倾倒在她昏暗光线下闪烁不止的黑色紧身裙下。
在其他人和女伴或狐朋狗友打得火热的时候,岑溪沉默地坐在这里,含着笑,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这个充斥欲望的小世界。
岳尊带着他的高脚杯,一屁股坐到了岑溪旁边。
“你这样的生活不无聊吗?”
岑溪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笑了起来,坐在他身旁的女性朝他看来。
他说:“从前是很无聊……最近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啊——你是说工作比读书的时候不一样?”
岑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看向几步外一个坐在转角处的年轻男性。
他笑着说:“付公子怎么一直盯着我的人看?”
年轻男人叫付祺然,今晚是第三次参加岳尊的私人聚会,他听闻岑溪这么说,知道自己一直直勾勾望着他女伴的事情暴露,连忙摇头,尴尬地笑道:“没有没有……”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岑溪笑道:“既然付公子喜欢,这个人就送给你吧。留在我身边,也不过是明珠暗投。”
“这不好吧 ……”付祺然有些意动,又怕岑溪是在诈他,推脱了两次后,见岑溪没有说笑,满脸惊喜地答应了。
被人当众赠送,性感美女也没有丝毫不快,她施施然地从岑溪身旁起身,一路走到付祺然身旁坐下,轻车熟路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付少家里是做什么的?上京就这么大,也许我们两家还有过来往呢。”岑溪笑着问。
付祺然刚收了人家的美女,于情于理都该回答这么个普通问题,但他偏偏还就所有问题都能答,就这个问题不能答!
“嗨,家里就是一是做工程的,比不得岑总家里,我还是不说出来引人笑话了。”付祺然说。
“你就是想得多!我和我兄弟都不是看人背景交朋友的人,不管你家里做什么的,反正我和你投缘,你就是我们的兄弟!”岳尊举起酒杯,说:“敬友谊!”
“敬友谊!”付祺然连忙搭上岳尊的顺风车,逃离了岑溪关于家庭背景的问题。
岑溪的后背离开沙发靠背,他举起面前的高脚杯,金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后,是他漫不经心的微笑。
他坐的地方,光暗交汇,脸上的笑容也一半映在迷离暧昧的夜店光线下,一半隐在晦暗不明的黑暗中。
那双带笑的眼眸似乎藏了天上的星光,在昏暗的光线里也折射着微弱但清澈的光彩。
他望着温柔波动的金色海面,轻声说:
“……敬友谊。”
第34章 第 34 章
在不知不觉中, 岑念穿书后的第二个周末眼看着就要来了。
星期五的一大早, 岑念步行在宽阔的校园里,见到的师生们无一例外心情都很好。
因为前不久的数学比试风波,岑念如今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可避免会引来一阵围观, 就连身为教师的康媛, 都在那场比试后患上了过于激动的后遗症,每次看见岑念都“啊啊啊啊啊——”
她倒是无所谓, 诸宜一开始不习惯,还会帮她回瞪那些看稀奇的学生, 后来连诸宜也习惯了, 自然就更没人去制止这种敬畏交加的围观了。
对岑念来说, 别人要看就看,要说就说, 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王森林经过上次一事,见了岑念就像见了猫的耗子,别说对视了,要不是没有办法回避,她相信他绝对连11班的大门都不想迈入一步。
中午用餐时,岑念和诸宜庄辉二人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一起,自从邬回返校之后,三角作为变成了四角, 每次用餐时座位都没有变化, 岑念的对面必定是诸宜, 旁边必定是邬回。
班上渐渐有人称他们是铁四角, 也有人开起了邬回和岑念的玩笑——其中以庄辉最为热衷开此类玩笑。
这些对岑念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对她来说,只要没有影响到她的自由和心情,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在她安静用餐的时候,庄辉忽然说:
“我们这周末去春游吧!”
诸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春游?你几岁了?”
庄辉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面对诸宜疑惑的目光,他朝一旁没说话,神色有些紧张的邬回打了个眼色。
这个傻瓜!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是在给邬回搭鹊桥吗?
庄辉见到岑念没有立即反对,趁热打铁地说道:“现在可是阳春三月,郊区的山上青草遍地,樱花漫天,阳光普照,我们带上工具去爬山野餐难道不比坐在家里打游戏好吗?”
“……你的文采怎么只有在你骗人的时候才能体现?”诸宜鄙视地看着他:“山上真的有樱花吗?”
“你怎么说话呢!”庄辉气愤地说:“我说的是大实话!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到处都是樱花!一般人我还不告诉她呢!”
岑念若有所思,被庄辉描绘的景象所吸引。
野餐,听起来不错,她没有试过,想要尝试。
“什么时候?”她问。
“就这周星期天!早上十点怎么样?我来接你!”庄辉马上说。
“你哪来的车?”诸宜狐疑地看着他。
“你家不是有车吗?”庄辉说。
“那是我的,不是你的!”诸宜一脚踩上庄辉的脚。
野餐,她要带什么去好呢?
从没参加过野餐活动的岑念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期待起了周末。
没有了王森林惹人心烦,学校生活变得美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