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鲤真有金家罩着,胥乔找谁罩啊?
金鲤真上下打量胥乔瘦削的身材,觉得自己也不能对他要求过高,中国又不像美国,随身带枪是要进局子的。
“算了算了,你没有那个金刚钻,还是别学我了,我的优秀不适用于你。”金鲤真又说:“你直接和我说抢你钱的混混有什么特征,看在你帮了我忙的份上,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把你的东西要回来。”
这任务只能派小春春去办了。
“谢谢你,但是不用麻烦了,我包里没多少钱,手机也是正准备淘汰的旧手机,只要这个还在就好了——”胥乔笑着拿出之前金鲤真看见他坐在台阶上看的那张明信片,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试探地看着她:“……我能要一个你的签名吗?”
那张明信片上印着她的笑脸,是海浪视频发布的育神 官方周边,海浪虽然不靠投票割粉丝的韭菜,但他们也要挣钱,就在周边上换着花样骗钱,比如说这张金鲤真的明信片。出自一个共计十张的金鲤真明信片组,这个明信片组有五个版本,全部随机发售,一组五十元,里面都是平面拍摄课上的课堂练习——其中自然有C位出道的场景设置,买明信片的粉丝大多都是奔着这张具有吉祥意义的照片来的,买到的这版没有怎么办?那就再买呗。
用投票来割韭菜又快又赚,只是吃相不好,想要把这做成长久生意的海浪视频才想出来在周边上花心思的折中方法。
胥乔拿着的这张明信片就是片组中的核心卖点——C位出道照。
“我记得抽到这个的几率挺低的,你买了多少组才抽到?”金鲤真好奇地问。
“……挺多的。”胥乔说。
看他的表情,好像还不是一般的多。
金鲤真忽然笑了起来:“好啊,签给你。”
胥乔愣住了,这是认识以来,她第一次对他笑。
他看着她找店员借来笔,认认真真地上面签上了她的大名,没有花哨的笔画,就像小学生写字那样,一笔一划写下她的名字。
“这是我第一次给人签名呢,拿回去保管好啊。”金鲤真举起明信片,满意地看着上面的签名。
玻璃窗外从云层背后重新露出的夕阳照在她举起的明信片上,也照在她顾盼生辉的脸上,她小小的耳垂上戴着一枚银色耳钉,正在夕阳下折射着耀眼的光泽。她侧对着自己,笑得眼睛弯弯,整个人都在温柔的夕阳下发光。
金鲤真端详完自己的签名,忽然察觉外面已经雨停了,太阳重新露了出来。
她想起和江璟深约好的每周一饭,忙提起自己的包。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记得帮我问你朋友啊,越快见面越好!我也会继续在夜店寻找有没有合适的驻唱歌手的!如果找到了,你朋友那里就不必了!”金鲤真朝他说道。
胥乔刚刚张口,她已经转过身,毫不留恋地跑出了便利店。
每一次,她都能离开得那么洒脱。
胥乔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她的身影跑远。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拿起了她留在桌上的明信片,明信片上的她自信又耀眼,生机勃勃,对着他笑得灿烂夺目。
这是他的小太阳。
胥乔的手指轻轻扶着明信片上她的脸颊,脸上不知不觉露出温柔的笑意。
曾经从他的天空中被人偷走,最终又再次被他找回的小太阳。
第88章
胥乔走出便利店, 蹲在门口抽烟的浑身纹身的平头男阿青站了起来, 将烟头在鞋底踩灭, 说掉:“阿乔,人怎么处理?”
胥乔跟着阿青往便利店背后的小巷走去, 巷口堆满垃圾的墨绿色垃圾桶上插着一个空掉的啤酒瓶,胥乔在路过的时候, 十分自然地握住啤酒瓶的上半部分, 把它从垃圾堆里抽了出来。
小巷尽头,站着扎马尾的狐狸,他看守着一个缩在爬墙水管旁的少年, 这个年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年不知道在阿青和狐狸两人的看管下经历了什么, 已经鼻青脸肿,一脸害怕。
“都交出来了。”狐狸朝一旁水泥台上的手机和钱包,还有少年从胥乔身上抢走的项链,努了努嘴:“这衰仔是惯犯嚟, 身上赃物不少。”
阿青看着胥乔脸上的伤, 怒从心起,握拳又想揍人, 被狐狸拦下, 他摇了摇头,示意阿青看向胥乔。
“拿着。”胥乔将小心放在怀里的明信片交给一旁的狐狸, 然后又把酒瓶子扔给少年,微笑着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他们两人不出手, 只要你打赢了我,我就让你走,东西也都送你,怎么样?”
“……真的?”少年狐疑地看着旁边的阿青和狐狸,虽然还是疑问的语气,但他紧紧抓着啤酒瓶的手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阿青一脸讽刺,双手抱胸,狐狸耸了耸肩,拉着阿青往后站去:“既然阿乔都这么说啰。”
少年看了看阿青和狐狸,又看了看独自一人站在巷口,挺拔却瘦削的胥乔,最终选择握着酒瓶脸露凶相地朝他冲了过来。
阿青发出一声嗤笑。
挑阿乔?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还不如选择被他和狐狸两人混合双打一次呢。
短短三分钟后。
失去斗志的少年坐在地上,颤抖的左手抓着他已经碎得只剩下颈部的酒瓶一脸恐惧地拿脚蹬地,不住往后倒退:“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少年脱臼的左臂在粗粝肮脏的地面上磕磕绊绊地摩擦,在刚刚的三分钟里,少年体会到了羚羊在雄狮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绝望和恐惧,眼前的魔鬼怎么可能是那个站在大学门口一看就很好欺负的弱鸡?
“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少年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哭声,碎来只剩一半的酒瓶也从他的手里无力地脱落。
朝他一步步慢慢走来的胥乔背对着巷口照进的如血夕阳,在他面前微笑着蹲了下来。
逆光的阴影中,他的笑脸带给少年的不是安心,而是更大的恐惧。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他一叠声地乞求着。
胥乔捡起了掉在地上只剩个颈部的啤酒瓶,破碎的尖锐部分朝下,轻轻抵在了少年牛仔中裤下方的腿上。
“我本来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便利店坐那么久。”他声音轻柔地说:“你打破了我的嘴角,没关系,我不怕痛。”
“你抢走了我的钱包,说实话,我有点生气,因为你让我不能请她吃冰淇淋了。”胥乔微笑着说:“如果只是这样,我也能原谅你。”
少年急促的喘息在肮脏的小巷里格外清晰,他听着面前的人轻柔的声音,却像在听磨刀霍霍的催命声。
忽然,少年面无人色地惨叫起来。因为抵在他腿上的碎玻璃刺破了他的皮肤。
阿青从地上捡起一块脏布头,塞进少年嘴里,不耐烦地说:“不想死就闭嘴。”
胥乔慢慢用力,将已经变成凶器,硬币大小的瓶口逐渐推进了少年的血肉之中。
少年身如抖筛,面色惨白,一双眼睛却充满惊惧的红血丝,只能在地上“呜呜”地叫着。
胥乔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只剩下没有温度和波澜的冰冷:“……你千不该万不该,嘲笑她是废物。”
少年的眼中流出眼泪,想起自己看见金鲤真的明信片时,随口说出的讽刺,拼命摇头。
胥乔猛地抽出陷在少年身体里的啤酒瓶,一股鲜血随着他的动作从瓶子破口处飞出,在水泥地面上甩出飞溅的一片血迹。
少年用力闭住眼,充满恐惧和痛苦的脸上涕泪四流,他呜咽着,在堵住嘴的状态下开始痛哭。
胥乔看着少年,轻言细语地说: “太弱了。”
染血的啤酒瓶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走了。胥乔站起身,整张脸都陷于阴影之中:“我们走吧。”
“街上这么多人,偏偏抢上阿乔,也是你个衰仔倒霉。”阿青骂骂咧咧地说道:“不过流点血就吓成这样,真是没出息,阿乔当初被宽胖子拔掉手指甲脚指甲的时候一声都没吭嚟!”
那个时候,他阿青就知道,这个脸长得比女人还靓,专门被宽胖子派去干仙人跳之类在古惑仔眼里也属于下三滥行当的家伙以后一定比宽胖子有出息,于是他铁了心地跟着阿乔干,后来呢?宽胖子死得不能再死,坟头草都有他这么高了,而胥乔接手了宽胖子的帮会,成为新的龙头。
只恨帮里的二把手熊三窝里反,为了上位和条子勾结在一起,又联合上了其他几个小帮派,卑鄙无耻地埋伏他们想要将他们斩草除根,还好阿乔带着他们顺利逃了出来,为了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他们才离开了莲界来到上京寻找机会。
“死了多少年的人了,不要提了。”狐狸皱眉说道。
宽胖子死得很惨,至今回想起来他都怕晚上做噩梦。
狐狸将明信片递给胥乔,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怀中,说:“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我们的人里谁对上京夜场比较熟悉?”
胥乔往巷口走去,狐狸和阿青跟在他的身后。
“葱头吧,他是本地人,又有个做老鸨的妈,对上京夜场了如指掌。”狐狸说。
“我要知道上京有哪些唱歌好听又长得好看的人。”
“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就阿青去见,我希望他们这个周末都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女人就狐狸去见,找到唱歌最好的那个,我要见她。”
三人走到路边,那里停着三辆重机车,胥乔骑上他的黑色重机车后,对阿青和狐狸说:“阿青先回去,狐狸陪我去一个地方。”
“为什么?!我陪你去,让狐狸回去!”阿青大叫起来。
“阿乔让你回去就回去,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听阿乔的话就好啦。”戴上头盔的狐狸幸灾乐祸地说着,被生气的阿青踢了他的银色机车一脚。
胥乔没有解释什么,他戴上同色的头盔,右脚踩下油门,黑色重机车如离弦之箭飞射了出去。
金国CLUB里,刚刚开始营业的夜店还只有走动的服务生和清点库存的店长,十几个吊儿郎当一副社会人打扮的青年正坐在角落的一个卡座吞云吐雾。
胥乔走进夜店后没有犹豫,径直朝那些社会青年走了过去。
先是一人看见了他,后是两人,数秒内,所有人都看到了胥乔和他身后的狐狸,其中坐在卡座中央位置的男人脖子上戴着一根足有壮汉无名指那么粗的金项链,男人看着胥乔朝他径直走来,依然一动不动,只有轻视的眼睛紧锁着胥乔的一举一动。
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胥乔走到离卡座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就被坐在外围,一个手臂上纹着白虎的胖男人起身拦住了。
“吁吁吁——”胖男人嘴里发出止马的声音,一脸令人厌恶的笑容,伸手拦在了胥乔前面:“小兄弟,前方危险,不要再靠近了哦。”
说时迟那时快,胥乔手腕一个动作,拦路的胖男人就痛叫着被反手制住了。
“你干什么!”
一瞬间,整个卡座的男人都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除了那个戴金项链的。
“住手。”张春只说了一句,那些就要冲过来动手的男人都停下了脚步。
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下,张春缓缓从卡座上站了起来:“说吧,你的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高能
第89章
“我要带人加入金乌会。”胥乔放开了手下的胖男人, 对方恶狠狠地瞪着胥乔, 揉着肩膀回到了卡座旁。
“阿乔!”狐狸第一次听到这个说话, 面孔上的吃惊一点不比其他听到这句话的人少。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 金乌会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趁我心情还好的时候, 你最好乖乖向我这位兄弟道歉, 再自己滚出去。”张春说。
被胥乔差点下了手臂的胖男人虎视眈眈地瞪着胥乔。
胥乔说:“你知道莲界’宽字会’吗?”
“……你和宽字会有什么关系?”张春神色有了些微变化。
金乌会就是来自莲界的黑帮,作为金乌会的骨干成员,除了对大陆的黑帮情况了如指掌外, 张春自然也会对莲界和相邻的港岛黑帮情况有所调查, 宽字会他也知道,莲界众多小帮派中的一个,近两年忽然声名鹊起,眼看有晋升大帮的趋势了, 前不久又发生了内部轧斗, 直接分崩离析了。
“既然你知道宽字会,那也应该知道宽字会现在已经解散了吧。”胥乔不和他兜圈子, 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曾是莲界宽字会的话事人, 我想带着帮会的骨干成员一起加入金乌会。”
张春身边的男人们纷纷变了表情,试探地看向张春。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要加入金乌会, 和一个帮会话事人带人加入金乌会,这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既然想要入门,那么你总带着诚意吧?你的诚意就是在我的面前动我的人?”张春推开他前面的男人, 笑着走了出来,站到了胥乔面前:“这点道理,曾经作为话事人的你不会不明白吧?”
“明明是你的人先对我们不客气——”狐狸紧皱眉头,一脸凝重。
带人入会明明是对他们金乌会那一方更有利的事,他们却故意找茬推三阻四,这气氛怎么看怎么不好,狐狸现在十分后悔没有带阿青过来了。
胥乔抬手碰了他一下,他吞下了后面的话。
“你想要什么诚意?”胥乔面无波澜地看着张春。
“你打了我兄弟,我作为他的大哥,应不应该把这口气讨回来?”张春的嘴角上拉着,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
“理所当然。”胥乔说:“你来还是他来?”
“胖子,你去。”张春说。
胖男人狞笑着,一边活动着拳头一边向胥乔走来。
“阿乔!”狐狸急得不行,胥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离远一点。”
胖男人走到胥乔面前,一拳头狠狠挥来,胥乔忽然伸出手,猛地握住了胖男人的手。
气势汹汹的一拳,就这么轻易地被胥乔瓦解了。
张春站在原地,变了脸色,神色冰冷地看着胥乔:“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天我还有约,能打在脸以外的地方吗?”胥乔说。
张春看着他,半晌后,冷冷说道:“胖子,别打脸。”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店铺门口,就会发现每天晚上六点准时开始营业的“金国CLUB”大门紧闭,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门内却有迷离梦幻的镭射灯光射出。
宽旷的大厅内,只有和金乌会有关的人留了下来,其他服务生都被店长叫到了后厨,为了给大厅里的人留出隐私和空间。
沉重的拳头狠狠击打在人体上,同样发出沉闷的声音。
在看了已经有十分钟长的单方面殴打后,狐狸再也忍不住,愤怒地出声:“已经足够了吧!你们究竟还想打多久?!”
张春看了他一眼,把已经气喘吁吁的胖子叫了回来。
无论胖子怎么打也没有倒下的胥乔单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站直了歪斜的身体,他咽下喉中带着腥味的血水,面无表情地看着金乌会成员中间的张春,说:“我的诚意……你看到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加入金乌会?”张春看着胥乔:“你带着自己的人,应该很容易找到愿意接受你们的帮会。”
胥乔看着张春,渐渐笑了。
那双又深又静的眼眸,黑得就像是漂浮在宇宙中的黑洞,吸走了周围的所有光亮。
“既然都是卖命——”他笑着说:“我选择卖给金家人。”
张春看他半晌,说:“带上你和你的人的利是,一人七千。你就跟着胖子,其他的人我见了再做决定。”
“你让乔哥做你马仔的马仔?!”狐狸一听就怒了:“你简直欺人太甚!乔哥,我们还是走吧!”
胥乔一动不动,目光仍平静地注视着张春。
“我有二十九人,都是宽字会的骨干成员,我带着他们全部加入你们,你相当于帮金乌会吸收了一个只剩精华的帮派,你确定要白白放过这个送到眼前的功劳吗?”
张春没有立即说话。
“我只有一个要求——拥有自己的街区,我认为以我的能力,和我即将带给你的收益来看,这是一个十分合理的要求。”胥乔说。
“野心不小。”张春冷笑:“你干脆直说自己要做‘红棍’好了。”
金乌会之中,话事人叫龙头,龙头之下有副龙头,副龙头之下,又有白纸扇、红棍、草鞋三个职级,红棍对内掌管刑法,对外负责武力扩张,在金乌会中属于被重点培养的成员,每个红棍成员都拥有自己管理的街区,无论是来钱的速度还是在金乌会中的影响力,都和普通马仔有着本质区别。
张春即是红棍,又是金乌会在上京的区域管理人,和上京市的其他红棍是直属领导和下属的关系。
这也是胥乔直接找上张春的原因,只有他才有权利直接任命他为红棍。
“如果你同意的话。”胥乔说。
两个男人互不退让地冷冷对视着。
许久以后,张春冷笑着开口:“想做红棍?可以。”
他身边的马仔们都吃惊地看向了他。
“只要你拿出相应的实力。”张春说:“东区丽水路52号的ESC CLUB是和金乌会敌对的清帮在东区的重要据点,我们一直想拿下东区的控制权,也因为这个清帮而屡屡被阻,只要你能清洗ESC CLUB给他们一个警告,我就把三春坪区域交给你管理,怎么样?”
“春爷——”
张春的马仔们一听就急了,怎么能把三春坪那样日进斗金的区域分给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呢?!
“可以。”胥乔说。
“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张春忽然说。
“什么要求?”
“你去ESC CLUB只能一个人去,一只狗也不能多带,我会派人看着你。怎么样,你还觉得可以吗?”张春充满嘲讽地笑了起来。
他身边的马仔这才明白过来,跟着大笑起来。
狐狸已经气得脸色青白,他伸手去拉胥乔,低声说:“阿乔!我们走!”
然而对方却纹丝不动。
胥乔看着张春的眼睛,说: “可以。”
马仔们的笑声像是突然被按了开关,一齐断掉了。
张春一动不动地望着胥乔:“你说什么?”
“我一个人去清洗ESC CLUB,可以。”胥乔说:“但是我要怎么相信,你会在事成后履行承诺?”
张春眯眼看着胥乔:“小子,当着这么多人我还会说假话吗?我们道上混的,从不对兄弟说假话。”
“记住你说的话。”
胥乔说完,转身朝大门走去。
狐狸急急忙忙地跟上:“阿乔,你真的打算去吗?别犯傻了——”
张春冷眼看着,对身旁一人说:“大光,你去跟着他。”
叫做大光的男人跟着两人大步出了CLUB。
“春爷,你真的要提升他当红棍?”一个马仔问道。
“那也要他有命回来才行。”张春冷冷道。
“一个三春坪都顶好几个其他街区了,给这小子太便宜他了……”另一人说。
“谁说我要拿三春坪给他了?”张春却说。
马仔们都愣住了。
“我张春从不对兄弟说假话,但他现在——是我的兄弟吗?”
张春冷笑,重新坐回了他的卡座。
第90章
“又下雨了。”
金鲤真贴在车窗边上, 看着外面被秋雨模糊的世界。
临近十一月的天气, 说变就变, 上一刻还是红霞遍天,下一刻就下起淅沥沥的雨来。
金鲤真打开车窗, 伸出手去接外面滴落的雨。
带着秋意的雨滴接连不断地滴落在少女白皙的掌心之中,很快就积起了一股小小的水泊。少女崎岖的掌纹在透明的波光中仿佛下陷的海沟, 导引着不知最终通向何方的人生。
“把手伸回来, 小心感冒。”江璟深瞥了她一眼。
少女总是对这些他不屑一顾的东西抱以好奇,就好像出生不久的婴儿,总是以热烈的眼光注视这个世界。
她的身上永远带着一股孩童的天真, 即使作恶, 也是孩童的恶作剧,是在成年人的恶意面前不值一提的东西。只有孩童的生气,才不会过夜。她甚至还不知道憎恨的滋味。
江璟深同样怀疑,她也不知道“爱”的滋味。
就像她无数次表白的那样, 她的“喜欢”或许仅仅只是“喜欢”。天真的孩童只是成年人的欲望裹挟, 在明白感情的复杂程度之前,就提前滚入这欲望漩涡, 在纸醉金迷的世界中迷失了方向。
“舅舅。”
他转过头去, 她依然背对着他,靠近驾驶席的左手却在向着他可爱的张合。
“灵活性不错, 要去给你买个大理石球吗?”江璟深说。
金鲤真生气地转过身,刚刚张口,她的手就被握住了。
成年男人纤长瘦削的五指穿过少女白皙细嫩的五指, 交叉,扣紧。
他侧对着金鲤真,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路况,嘴角却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金鲤真这才满意地重新转过身,她看着已经开始从掌心溢出的雨水,慢慢收拢五指,微笑着看着雨水从她的指缝中溢出,重新融入这瓢泼的大雨。
夜,越来越深。
而雨还在下。
东区丽水路52号的ESC CLUB宛如末日降临,充满慌乱的尖叫。
从镭射灯中发出的深红色光线迷离暧昧,缓缓流动在倾倒的酒杯,打翻的果盘,人们慌乱惊惧的脸上。
店长和店里的服务生们不断安抚着客人,将还愿意留下的客人引流到二楼,不愿意留下的客人疏散出CLUB,并承诺这次的酒水消费全部五折。
店长没有报警,客人们也默契地没有报警,来到这家CLUB的人大多都没有见到警察的底气。
好不容易将一楼大厅的客人送走的送走,送到二楼的送到二楼,依然还留在一楼大厅的就只剩下溜冰溜高了,已经神志模糊只能当做背景墙一部分的客人,和不断聚拢的清帮成员了。
在这些人以外,还有一人,他面容俊秀,穿着黑衣黑裤,身材高挑、单薄,就像电视上那些经看不经打的花架子,仿佛一拳就能被人撂倒。
然而事实却是,他始终站着,而他身边的人在不断倒下。
“这他妈哪来的孙子!兄弟们掏家伙上!”有清帮的人喊道。
“杀了他!杀了他!”楼上有喝高了客人高兴地叫道。
聚集在大厅里的清帮成员越来越多,他们满脸凶气地不断加入战局,而外来的青年却始终只有一人。
四面八方都是攻击,护得了前面,就护不了后面,一根丁字拐从身后袭来,胥乔闪身躲过,却被另一根钢棍趁虚而入,狠狠敲到了背上——胥乔吐出一口鲜血,夺过眼前敌人的丁字拐,一脚将面前的人踹翻,反身用拐击晕了背后偷袭的男人。
清帮成员不断加入,又不断倒下。
青年不断承接着打击,又不断发出反击,他俊秀的面容被鲜血覆盖,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
大厅越来越静,二楼看戏的叫好声也不知何时停了。
“艹你丫的,去死吧混蛋!”
一根缠绕着尖锐铁丝的铁棒狠狠抡向胥乔的背部。
伴随着一声光听声音就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的闷响,胥乔踉跄几步,喷出一口鲜血,他单薄的身体撞翻一桌酒瓶,倒在一片狼藉的酒桌上。CLUB暗红色的光斑依旧在满室流转,红色的光,灰色的影,在胥乔孤单的背影上照出一片千疮百孔。
所有人都在屏息看着他。
已经足够了吧。
就这么倒下吧。
所有人都在祈祷着。
一楼大厅里,无数浑身文身和肌肉的大汉倒在地下爬不起来,而这个又瘦又高,俊美得乃至于让人觉得柔弱的青年撑着酒桌,在所有人期待他倒下的时候,再一次缓慢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