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昀问:“你想吃什么?”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我要吃火锅!”金鲤真叫道:“吃火锅!”
张逸昀背对金鲤真蹲了下去:“上来。”
金鲤真像个无尾熊似的,软软地挂在了张逸昀的背上。
张逸昀背着她,在昏黄的路灯下一路沉默前行,他的肩膀很宽,他的步伐很稳。
金鲤真抱着他的脖子,小声地说:“你对我真好。”
“好吗?”张逸昀反问。
“是呀,你带我来唱歌,帮我喝酒,背我,还要请我吃火锅。”她笑了,暖暖的吐息洒在他的脖颈上:“你对我真好。”
张逸昀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向前走去。
要如何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爱上你?
精通此道的织尔蒂纳表示,有两种方法:
一,展现自己的强大,先予对方鞭挞,再赐予抚摸。
二,展示自己的弱小,先予自己眼泪,再绽放微笑。
所谓感情,不过如此。
不是他依赖你,就是你依赖他。
不是猎人,就做猎物——
金鲤真要做掌握主动权的猎物。
她想进来的时候,再严密的心防也拦不了,她想走的时候,再安逸的生活也留不住。
火锅店里,金鲤真给还未见识过她惊人食量的张逸昀上了生动的一课,形象的演示了什么叫做“无底洞一般的胃”。
金鲤真到底吃了多少?张逸昀只知道他刚进火锅店的时候抱着现金付款的打算,金鲤真吃完后,他掏出了银行卡。
饱餐一顿后,金鲤真看起来酒也醒了,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张逸昀提出打车送她回家,她却说要走着回去。
“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她跳过来挽住了自己的手,甜甜地笑着。
就好像一只毫无防备朝他露出肚皮求抚摸的小狗。
金鲤真笃定他不会拒绝,而他一开始也的确没有拒绝。
直到一通电话打进他的手机。
金鲤真最擅长察言观色,张逸昀看到手机来电显示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没有逃脱她的眼睛,金鲤真飞快瞥过他的手机,在他接起前看到了曲小敏三个字。
曲小敏?
小敏?
金鲤真很想听听这个有着乡村爱情故事主角名字的女人说些什么,奈何手机隔音效果太好,她只能寄希望于从张逸昀的只言片语里填充整个事貌。
万万没想到,张逸昀只说了一句话:
“我快到家了。”
论用最短的句子包含最多的信息量,张逸昀绝对是金鲤真见过的第一人。
曲小敏是他的妈妈?
金鲤真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张逸昀看到来电名字时的目光骗不了她,那绝不是一个染着银白色头发,在街上游荡到深夜也不回家的少年对妈妈会露出的眼神。
芳心有主?
金鲤真兴奋起来。
“谁啊?”金鲤真故作随意地问。
“我打车送你回去。”张逸昀说:“我妹妹一个人在家,她害怕。”
又是一句饱含信息量的话。
金鲤真才不信他的妹妹只是一个四五六七八岁的小女孩呢!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金鲤真敢打包票,那绝对是能干的妹妹,即使不是能干的妹妹,也是张逸昀想干的妹妹!
有没有血缘?
WHO CARES?!
江璟深还和她有血缘呢!但是只要他点一个头,金鲤真随时都可以献身!
偶尔撒娇耍横那叫情趣,踩在别人的底线上撒娇耍横,那叫找死。
金鲤真主动松开了张逸昀的手臂,一脸一无所知的天真和担忧:“那你赶快回去吧,我可以自己打车。”
“我先送你。”张逸昀不容置疑地说。
金鲤真以为赶着回家的他会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就算了事,没想到他还跟着自己下了车。
“我可以自己回家的,你赶时间就快走吧。”金鲤真看着跟着下车的张逸昀,愣了愣。
“你跟着我离开学校,我就要把你安全送到家。”张逸昀说:“不急这一会。”
金鲤真有些意外,看不出一个逃课打架热爱做头发的不良少年竟然会有这么强的责任心,但既然目标人物自己要留下来,金鲤真也不可能脑子进水把他赶走。她可不是宫斗剧里那些“皇上,您要雨露均沾”的贤妃。
金鲤真就是去了古代,那也一定会立志做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以祸害苍生为己任,为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我们又能多呆一会了。”金鲤真立即跳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静谧的月色中,两人踩着连在一起的影子前进。
“今晚你开心吗?”张逸昀忽然问。
“开心呀。”金鲤真抬起头来,毫不犹豫地回答:“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张逸昀沉默着,没有追问。
他十七岁,不是七岁,要一个十七岁的有些早熟的少年相信一个认识不过两天的人的感情,太过天真。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金鲤真所住公寓的楼下,金鲤真正绞尽脑汁想要捞一个晚安吻的时候,张逸昀停下了脚步。
“你不问昨晚为什么我会要你做我女朋友吗?”他问。
金鲤真挂在他的胳膊上,惊奇地侧头注视着他:“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她浓密乌黑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了下来,在夜色里仿佛一匹缎子。
张逸昀移开目光,将手从金鲤真的怀里抽了出来,他看着她白皙的面庞,说:“那只是我和朋友的一个打赌,赌我敢不敢去向第一个走出小吃街的女孩表白——结果我赢了。”
他等着金鲤真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比如——哭,或者,给他一个耳光。
但是她什么都没做,她睁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金鲤真从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里看到了孤独。
然后,她抱住了他。
她仰起头,笑颜如花地看着他:“是的,你赢了我。”
第23章
要如何攻下张逸昀?
对于一个孤独的人来说, 还有什么比陪伴更好的方法?
第二天正值周六, 金鲤真在家里吃了王婆做的午饭,把胃填了个半饱后就出门去了小区外不远的一家美容美发店。
金鲤真刚刚进门, 一个打扮时髦的短发女人就迎了过来:“欢迎光临。”
“你们这里染发多少钱?”金鲤真开门见山地问。
短发女人看了一眼金鲤真刚刚过胸的茂密头发:“我们有三种价格档次, 根据您的头发长度,分别是799、1299和1789。”
“7——”金鲤真差点破口大骂了。
这是在给脑袋镶金啊!
“您想选哪种档次的呢?”短发女人笑眯眯地问。
“哼,四位数的染发膏也配我的头发?”金鲤真冷冷一笑, 留下愕然的短发女人转身离去。
出了美容美发店, 金鲤真掏出裤兜里的钱一张一张地数了一遍。
已知这个月有零花钱20元,小金同学在校门外的小吃街花10元买了一份原价18元的香肠炒饭, 请问, 小金同学现在还剩多少钱?
金鲤真数了三遍,也只有8元。
一张5元, 三张3元, 她还有2元被谁吃了?!
那个混蛋炒饭大叔——
金鲤真气得跳脚。在认真考虑了时隔数天再去撕逼的可行性后, 金鲤真不得不放弃了追讨回2元零钱的打算。
没有钱,去哪弄?
金鲤真给江璟深打了个电话。
“舅舅!舅舅!”电话一接通,金鲤真就亲亲热热地一叠声喊道。
“……又怎么了。”电话那头的江璟深不由扶住额头,他现在一听到金鲤真叠声叫他, 就开始条件反射头疼。
“金立续虐待我,一个月只给我20元钱零花!”金鲤真愤声控诉。
“然后呢?”
“我每天都在认真上课学习!”
“……所以?”
“所以舅舅,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零花钱?”金鲤真甜甜地说。
“去找你父亲要吧, 去把金立续哄得心花怒放, 还愁每个月零用不够?”江璟深凉凉地笑道。
“舅舅!”金鲤真不满地叫道。
他难道不知道金立续那个人就是储蓄罐成精吗?想要从他身上抠出钱来?还是杀了他比较快!
“我可以每个月额外给你一笔零花。”江璟深说。
“真的?舅舅你真好!”金鲤真立即雀跃起来。
“但是——”
一听到江璟深的但是, 金鲤真的脸就垮了下去。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你知道等价交换的道理吗?”江璟深说:“你要用什么来和我换?”
“我用世界上最珍贵的无价之宝和你换。”金鲤真说。
“什么?”
“我呀!世界上最珍贵的无价之宝!”金鲤真理直气壮地说:“比现在的我更珍贵的只有明天的我了。”
“我挂电话了。”
“等等!”金鲤真连忙叫住他:“你到底想要什么呀?!”
“去见金立续,告诉我他在做什么。”
江璟深只说了这么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就挂了电话。
好吧,去就去。
金鲤真看了眼手里的8元钱,对前方的出租车停靠点留恋地看了一眼,转身走向公交车站。
金鲤真还从来没去过金立续的公司,当她靠着导航来到名为“蓝钻集团”楼下时,她震惊了。
她一直以为,那个开着破烂桑塔纳,把10元抠成1000元来用的储蓄罐精,去的公司也应该是藏身于居民小区,外墙老旧、门庭冷落,挣扎在破产线上的小公司,毕竟连江璟深也说了,他是被家族流放到内地来的。
哪想到——
看看这公司门前近百米宽的超级大道!
看看这公司光鲜亮丽的玻璃外墙!
看看这脖子都快仰断也看不见头的高度!
看看这进进出出、时髦高冷的职业人士们!
管理着这么气派的公司,储蓄罐精竟然每个月只给她20元零用钱?天理何在?!
金鲤真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大厦,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小妹妹,请问你找谁?”大厅里的前台起身叫住了她。
“我找金立续。”金鲤真直截了当地说。
前台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直呼总经理大名的少女,虽然不知道她和总经理是什么关系,但她识趣地换上了尊称:“您有预约吗?”
“我想见自己的爸爸还需要预约?”金鲤真更奇怪地看了前台一眼。
“……您稍等。”前台维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礼貌,低头拿起了内线电话。
总经理的女儿?
总经理的女儿不是在国外治病吗?
过了一会,金鲤真看见前台放下了电话。
“总经理正在会见客人,他让我带您去他的办公室等一等。”前台小姐走出接待台。
金鲤真跟着她往电梯走去。
“你们周末还要上班吗?”金鲤真好奇地问。
“我们是值班,其他职员就是加班了。”前台说。
“我爸爸经常来公司吗?”
前台笑了笑:“总经理几乎天天都在公司。”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金鲤真意料,她还以为那个便宜爸爸是打着工作的幌子每天不着家地在外面风流潇洒呢——当然,在见到储蓄罐精周遭100米的女性之前,金鲤真都不能否定自己的老猜测。
万一——储蓄罐精的办公室里就有一个波涛汹涌,穿着紧身半裙,走路摇曳生姿的女人呢?
江璟深让他去找金立续,她可不会傻到以为他只是为了让她和金立续联络家庭感情来了。出了电梯后,金鲤真故作好奇地让前台小姐带她参观了金立续办公的那一整层楼,自然也摸清了那扇房门紧闭的会客室的位置,金鲤真不方便当着前台小姐的面走得太近,只能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
“我爸爸和谁在一起?”金鲤真问。
“是松鹤集团的总经理。”前台小姐没有多疑,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总经理的办公室就在这里,您先坐吧,我给您倒杯水来。”
“不用,我不想喝水。”金鲤真说。
前台小姐离开后,金鲤真在金立续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试图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没有。于是她打开门,偷偷来到了之前经过的会客室门前。
和别家集团的总经理谈事,总不见得是谈蓝钻集团的内部事务,江璟深打发她来找金立续果然不是无的放矢,他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这场会面,然后才会让她来打探机要。
这具身体在被她占据后,五感被提升了一些,金鲤真的耳朵贴在门上的时候,能够大致听清里面的对话,她听了一会,里面谈的是某个项目的投标事务,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究竟是什么投标,会让蓝钻集团和松鹤集团的管理者齐聚一堂?金鲤真虽然对商业上的事知之甚少,但最起码的,参与同一场投标会的人应该是竞争对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怎么到金立续这里就协同作战了?
金鲤真直觉有鬼,继续听下去,果然听出了门道,储蓄罐精竟然伙同松鹤集团的老总,关着门商量怎么坑自己的小舅子呢!
“如果江璟深他不上钩怎么办?”一个略微沙哑的男声说道。
“他不会的。”储蓄罐精的声音响了起来,和金鲤真平时听惯了的声音相比,少了些玩笑,多了些正经:“彦林路那四块地皮对正泰集团的‘蛇吞象计划’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那四块地皮,‘蛇吞象计划’根本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就算只是为了给那些被他画的大饼给迷住的股东一个说法,江璟深也必须拿下彦林路的四块地皮。”
“既然金总经理这么有信心,那么松鹤集团也不介意帮这么一个小忙,我们会紧咬着出价,但是江璟深会不会跟那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了。”
“这是当然。”储蓄罐精说:“他竞拍成功,我把丹霞路的地皮让给你,他放弃竞价,我返还陈总约定的金额,无论怎样,您都不吃亏。”
“我想知道……”那个沙哑的男声慢慢地说:“这是金总裁的意思,还是金总经理的意思?”
“嘿,哪有什么我的他的意思,这都是公司决策层的意思——”金立续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语气。
金鲤真听到里面传出脚步声,连忙小跑几步,拿出手机装作玩游戏的样子。
“真真?你不在办公室等我,怎么出来了?”和松鹤集团老总一起出来的金立续看见金鲤真,一脸吃惊。
“金总,我先走一步。”松鹤集团的中年男人看了金鲤真一眼,先行离去了。
金鲤真收起手机哀怨地看着储蓄罐精:“你办公室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办公室又不是厨房,当然没有吃的了。”金立续走了过来,西装革履,配上他那张俊秀的脸,倒还挺人模人样的:“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和你说过没事别来公司找我。”
“我有事啊!天大的事!”金鲤真大声说。
“你能有什么事?”金立续一脸怀疑。
“我零用钱不够用,你再多给一点吧!”金鲤真挽住他的手,撒娇道。
一听零用钱三个字,金立续一哆嗦,立即挣脱了金鲤真的手,那架势,好像金鲤真是要他的命一样。
“那么多钱都不够用,你花钱是有多大手大脚!”
“20元有多少?连我同桌一天的零用钱都赶不上!”金鲤真生气地说:“,我是你亲生的吗?我是不是你捡回来的?我知道了,我一定是你捡回来的,所以你根本不爱我,根本不管我,你巴不得我饿死在外面,我饿死了,才不妨碍你找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开始新生……”
金鲤真捂住脸,哇地一声嚎了出来。
她就不信,金立续的脸皮厚到任由她在这里控诉他的抠门。
“别闹!”金立续果然慌忙捂住了她的嘴。
金鲤真睁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真诚地和他进行“心灵交流”。
十分钟后,金鲤真拿着五十元和一句气急败坏的“走走走”离开了蓝钻集团。站在路边,她给江璟深打了电话:
“舅舅,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如果没有我,你这回可要被金立续坑惨,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啊?”
“你要什么?”江璟深问。
“你也说了,等价交换嘛,嘿嘿嘿……你虽然不要我,但我可以要你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江璟深觉得这意义不明的“嘿嘿嘿”对他有些恶意。
“挂了。”
“哎——等等!等等!”金鲤真连忙叫住了他:“我要钱!拿钱来换!”
“从这个月起,每个月我都会打五万给你。”
“爱你,么么哒舅舅!”交易达成,金鲤真立即把会客室外听见的话告诉了江璟深。
她才不在乎江家和金家的明争暗斗呢。
第24章
金鲤真带着多出了五万余额的电子账户, 高高兴兴地打的回到了之前的美容美发店。
接待她的还是那个短发女人,看见金鲤真, 她愣了愣, 不明白这个金贵的脑袋怎么又回来了店里。
“没见过人忆苦思甜啊?”金鲤真白她一眼:“把你们手艺最好的师傅叫来。”
手艺最好的师傅……?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在村口理发呢?短发女人抽了抽嘴角, 尬笑道:“我们的艺术总监正在接待客人,我先带您去洗头吧。”
洗完头后, 金鲤真总算见到了那位繁忙的艺术总监,一位吊儿郎当, 穿着让人联想到夏威夷海滩的年轻男人,明明是室内,他还戴着一个黑墨镜——
“你是盲人吗?”金鲤真关心道。
“……”艺术总监无视了金鲤真的问题,反倒是旁边的短发女人尴尬地咳了一声。
“这就是我们的艺术总监TONY,您有什么需要就和TONY老师沟通吧。”短发女人说。
“大师傅,我男朋友是个银白色头发的洗剪吹,我得做个什么样的造型才能匹配上他刺目的外形?”金鲤真诚恳地请教。
TONY先生没有说话,但胸脯却在急速地起伏。
“大师傅, 你是不是要多考虑一会才能做出决定?我理解你——”金鲤真凑到镜子前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一个艺术家看见完美艺术品的心情值得我体谅, 你再多考虑一会也——”
“既然你男朋友是银白发,那就……”
TONY刚刚开口, 金鲤真就说:“再多考虑一会也没用, 因为我已经决定了——大师傅,给我染个金发, 一看就是黑社会老大女人的那种金发, Understand?”
她又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 补了一句:“也不要太像黑社会老大的女人,那会限制我的实力发挥——”
TONY大师傅想打人。
他深吸一口气,说:“那就加个空气刘海吧,会削弱金发带来的冲击感,有刘海看起来也比较清纯。”
“很上道嘛大师傅——”金鲤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开始吧。”
金鲤真走出美容美发店的时候已经头顶金毛了。
她打通张逸昀的电话,一开口就是:“亲爱哒,你在哪儿呢?”
“怎么了?”
电话那面传来了张逸昀微微喘气的声音,低哑、急促,还有某种物体有节奏地拍响的声音。
金鲤真竖起耳朵,肯定地说:“你在打篮球!”
金鲤真听到一声轻笑,讲道理,这是金鲤真第一次听见张逸昀的笑声,勾得她心痒痒。
“……你听力真好。”张逸昀说。
“我能来找你吗?”金鲤真撒娇道:“我想看你打篮球——”
电话那端沉默了两秒,金鲤真从这沉默中听出了抗拒,她刚要打圆场,张逸昀就说:“随你吧。”
他报了个地址,是上京公园。
“好,我马上就来,等我哦。”金鲤真一边兴冲冲地说着,一边随手招下一辆出租。
等金鲤真找到上京公园里的露天篮球场后,她一眼就看到了独自一人正在对着篮筐练习投篮的张逸昀……还有不远处,一脸傻样满眼爱慕看着他的两伙女学生。
金鲤真立即沉下脸,杀气腾腾地走了过去。
金鲤真走到两伙不同阵营的女学生面前,冷冷地扫视着这四人:“好看吗?”
四个女生面面相觑,不知道突然杀出来的金鲤真是什么来历。
金鲤真抱着手臂,一脸挑衅加讽刺的讨打表情:“再好看,他也是我的。”
少女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热裤,那双瘦得恰到好处的腿又白又直,和那个正在打篮球的男生有着一头相配的耀眼金发,阳光折射在她耀眼的金发和白得发透的皮肤上,就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四个女生被金鲤真的气势所压,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都选择了离开。
金鲤真赶走了觑视她大型养殖场资产的四个女生,一个人在附近找了个台阶坐下,接替了先前四个女生的工作——一脸花痴地托腮看着努力投篮的张逸昀。
少年的外形太显眼了,不论是他一米八几的净身高,还是那头叛逆的银白色头发,亦或是他冷俊的五官,他总是能轻易就从人群里脱颖而出。
不管是投中还是失败,他的脸上都面无表情,他不断地重复着投篮、捡球、投篮的动作,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这一件事了一样。
直到夕阳西下,他才停下脚步,任由篮球滚出线外。
张逸昀喘着粗气,走到一旁的洗手池边,用自来水冲洗脸上的汗水。等他洗完脸,刚刚关掉水龙头时,一张纸巾从旁边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见夕阳下耀眼的金鲤真。
金发耀眼,她毫无遮掩的坦诚笑脸也耀眼,那双只映着他身影的乌黑眼眸也耀眼。
金鲤真见他没反应,干脆自己踮起脚尖擦干了他脸上的水迹。
小麦色的健康皮肤,被水打湿的头发,从喉结滚下的水珠,再加上张逸昀身上那股运动完出汗以后更加明显的香味,金鲤真心中的馋虫蠢蠢欲动。
“你的头发……”他看着金鲤真的一头金发。
“好看吗?”金鲤真笑着,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然后扑向张逸昀,搂住他的腰,她仰头,满面笑容地说:“我们现在看上去是不是天生一对?”
“别抱,身上脏。”一直以来都像冰块一样巍然不动的张逸昀竟然露出了些许不自在,他拉开她,又打开水龙头冲起了无袖的两只手臂。水珠流淌在他结实精壮的手臂上,在阳光下折射着诱人的光芒。
“我不嫌弃。”金鲤真说:“你脏我也喜欢。”
张逸昀闻言抬眼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还需要原因吗?”金鲤真歪头笑道:“喜欢就是喜欢呀,没有理由。”
张逸昀看着她孩子气的笑容,转换了话题:“你来了多久?”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我三点来的,都已经六点了欸——”她抬起头,兴冲冲地对张逸昀说:“我拿到零花钱了,我请你吃晚饭吧!”
“你来了三个小时?”张逸昀有些愣了:“一直都在这里?”
“是呀!”金鲤真点点头。
“你不无聊吗?”
“你在这里,我怎么会觉得无聊呢?”金鲤真一脸吃惊,好像这个问题多么不可思议似的。
“……你很独特。”张逸昀说。
他带来篮球场的前女友们,哪一个不是无聊地坐在一边玩手机,然后不断催促他早点结束一起去唱K逛街?
“谢谢,我也觉得我很独特!”金鲤真大言不惭,挽住了他的手臂:“我决定了,今晚我要吃烤肉,GO!”
第25章
金鲤真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攻略张逸昀的关键, 那就是陪他,陪他,再陪他。
陪他逃课!
陪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