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曼震惊,忍住怒气问是什么事,叶家姨母含糊其辞,只说是关系叶家生死的大事。沈晓曼大怒,打电话,电话也不通,当场摔了手机,要闯去叶家问个清楚,叶家姨母不停告饶,赔礼说着好话。
正闹得不可开交,叶之洲赶了过来,让他姨母回去,说事情由他来解释。
也是至此,赵南箫才终于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的起因是年初,他的父亲有个把柄落在了关莉父亲的手上,后来一番走动,关父答应帮忙平下去,以后也不会出问题,把事情给摆平了。
这事就发生在四月份。他母亲当时之所以生病,就是因为这事所致。他匆匆赶回来的那三天,同样因为这件事情。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所以当时赵南箫问他,他隐瞒了下去,没有告诉她。
“……在我回美国后不久,关莉忽然过来找我。”
赵南箫听到关莉的名字,看着他形色憔悴的样子,心跳渐渐加快。
“她找你什么事?”
“关家帮我父亲解决了问题,她约我吃饭,我没法拒绝。你大概也听说过,以前在大学里,她曾经对我表示过好感,当时我没有接受她。我没想到,吃完饭后,她再次向我表露了这个意思,我一口拒绝,告诉她我很快就要和你结婚,两家也在准备婚事了。她当时没说什么,我就送她走了。”
“我原本以为事情这样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半个月前我母亲突然和我联系,要我取消和你的婚礼,考虑日后和关莉结婚。所以我提早回来想解决问题。”
他说到这里,低头下去,手指深深地插入头发里,神情痛楚万分。
赵南箫定定地望着他:“是关莉拿你父亲的事和你母亲谈,你母亲害怕,接受了,而你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是吗?”
他慢慢地抬起头,眼睛里泪光闪烁。
“小南,我爱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就是叫我拿我自己的命去保护你,我都不会有半分犹豫。可是我不能坐视我父亲身败名裂而无动于衷。我想法子和关莉谈,就在昨天我都没有松口,她不过是在威胁而已,她不敢来真的,真要捅出去,她自己父亲也要受牵连。只要我坚持住,等我们结了婚,我们立刻出国,她能怎么样。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昨天晚上,我母亲吞半瓶安眠药自杀,送去医院,现在人还在医院里……”
“小南,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没脸说请求你原谅我的话,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不能等等我,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娶你的……”
他哽咽住,紧紧地握住赵南箫的手,潸然泪下。
赵南箫沉默了许久,说:“叶之洲,你唯一,也是最大的错,就是瞒了我这么久,直到你瞒不下去,而这时,坏的后果已经被放大到了最大。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有事情,你应当第一时间告诉我。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原本可以早早商量,像你说的,推迟结婚也无妨,多久都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彻底解决。”
“而现在……”
她忽然想起那天有人说过的话:一地鸡毛。
“你母亲激烈到这个地步了,不管她是真的还是吓唬你的,你的父母是不会再真心接受我了。而我的家人,更不会允许我嫁进一个不祝福我的家庭。”
她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对坐在对面气得已经快要晕厥的沈晓曼说:“妈,打电话和亲戚朋友说,明天婚礼取消了。”
祸不单行,那个晚上,她的妈妈沈晓曼因为太过生气,从姥爷那里回来,不小心踏空楼梯从二楼摔了下去,头撞到阶梯上,昏迷不醒,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姥爷焦急不已,一下也病倒了。
人人都认为板上钉钉的婚礼,前一天突然取消,这固然是件被人背后议论猜测的丢脸的事,但赵南箫知道家人最担心的,其实还是自己。
她在陆续过来探望姥爷妈妈还有安慰自己的亲朋好友面前装作若无其事,衣不解带地照顾母亲和姥爷,两头地跑。三天后母亲情况总算好转,转进普通病房,在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长椅上连着熬了几夜的她也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苏醒后的妈妈看见她,不停掉眼泪,说她憔悴得不行,让她立刻回家休息。
她回家去拿东西,却发现钥匙丢了,阿姨也回去照顾姥爷了,她进不去,想起刚才在下面拿过包里的东西,有可能当时掉了出去,于是下去找。
天已经很黑,她用手机打着电筒光照明,找遍自己刚才走过的路,始终没找到钥匙。
手机的电耗光,暗了下去,最后灭屏了。她一个人蹲在了无人的绿化带墙角阴影里,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她无论做什么事都认真,学业如此,帮助别人如此,包括四年前她决定接受叶之洲的感情,即便一开始是出于被动,后来她也是同样认真地在对待。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叶之洲的感情到底能不能算爱情,但相处了四年,她渐渐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即便不是那种轰轰烈烈让人想起来就脸红心跳的爱情,那又何妨,爱情想来也从不可能只限于一种,她也不可能没有投入半分的感情。
和他结婚,相伴一辈子,这就是她的想法。然而没想到,到了最后,却被徐恕这个小王八蛋给一语成谶,诅咒成真,婚礼的前夕竟发生这样的变故,还累姥爷病倒,母亲险些生命垂危。
从十六岁生日晚上因为父亲的意外离世哭泣过后,这么多年,她再没有哭过,直到今夜。
她感到自己是这么的孤独而无助,为自己难过,也为叶之洲难过。
他现在的痛苦不会亚于自己,或许他会比自己更痛苦,她完全能够理解他的处境,甚至同情他的痛苦。
但是没有办法,出了这样的事,即便他再爱自己,这段感情也是没法再好好继续下去了。
结束是最明智的结果,无论对他,还是对她。
赵南箫命令自己不要哭,找邻居或者物业先帮忙把门锁打开,晚上她还要赶回医院去陪妈妈的,可是眼泪却像控制不住的阀门,不停地落,从她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叶之洲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紧紧地抱住她,说自己不放心她,去医院找她,找到了这里。他再次请求她原谅他之前的懦弱,说他受不了她这样,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好了,他明天立刻就带她去民政局结婚,然后离开这里,照原来的计划一起出国。
这个时候,令赵南箫更加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徐恕竟然从走道的拐角里现身,大步走了过来,走到面前,一语不发,朝着叶之洲就狠狠地挥了一拳。
这一拳的力道极是可怕,没有落到赵南箫的身上,她却仿佛听到了骨头错位碎裂的声音。
叶之洲被他一拳打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鼻中血流如注,鼻骨应该已经断了。
赵南箫惊呆了。看到他还不罢手,立刻冲上去阻拦,不许他再打人。
徐恕冲她咆哮:“都这样了,你还舍不得他,护着他?是不是睡过,你就离不了了?我也可以啊!我保证比他更强,让你更舒服,你为什么不找我试试……”
赵南箫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徐恕你给我滚,我的事不用你管,以后你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说完,上去扶起叶之洲,替他压住流血的鼻,问他还能不能开车,扶他来到他的汽车旁,替他打开车门,让他自己去医院处理伤。
“小南……”
叶之洲含含糊糊地叫她,想抓住她的手。
她望着他的眼睛,缓缓地收回手,摇头:“叶之洲,你心里也清楚的,我们不能好了,即便你不顾你父亲的官途,不顾你母亲的心愿,我们结婚了,以后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了。”
“就这样吧,往后你多保重。”
……
后来,赵南箫放弃留学,没出国就直接参加工作,再后来,大概半年之后,有一次她听姥爷和自己提了一句,说徐叔叔告诉他,他的儿子出了国,继续念书去了。至于叶之洲,她不大清楚,或许现在他应该已经和关莉结婚了吧,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赵南箫没有想到,将近四年之后,她会在青岭大桥的工地再遇徐恕,他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徐工”。
她更没有想到,今夜他喝了酒竟然会突然跑过来对自己表白,还干出了这样荒唐的事。
他现在当然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但那个从小到大对她态度不是冷漠就是恶劣的他,怎么可能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喜欢自己喜欢了这么久?
傍晚老张老婆提及他的时候,她说他就像是自己的弟弟。
她说的是真的,这真的是她的想法。
或许光阴流转太快,虽然她早已不再是那个穿着白色裙子一心想救人于水火现在想起来也傻得有点好笑的少女了,他也上大学、交女朋友、各种玩儿,但每次想起徐恕,她总觉得他还是那个在她十五岁的夏天里拎着书包一脸漠然走进自家玄关口等着她给他补课的莫西干头少年。
今夜一切突然就变了。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厉害。
被他蹂|躏过的唇,到了现在还是微微有点疼。徐恕他早就是个男人了,充满侵略性的危险的年轻男人。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力气能轻而易举将她捏碎,如果他想的话。
只不过,之前好像只有她还活在过去,像个睁眼瞎,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罢了。

第 24 章

第二天, 赵南箫早早起来收拾好箱子,确认没东西落下后, 离开房间带着往楼下去。
因为要赶飞机, 说好早上七点在楼下集合出发,现在还有半个多小时, 走廊上静悄悄的。
赵南箫知道自己好多同事都练就了在十分钟内完成起床刷牙洗脸穿衣搞定一切容光焕发出门办事的技能,包括自己,这会儿大约还有人在睡觉, 怕滚轮声影响到人,悬空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往楼下去,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抬眼看见徐恕恰好也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两人一下四目相对。
这是昨晚自他垂头丧气离开之后两人再次碰头,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赵南箫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脚步也是一顿, 但很快, 立刻几步并做一步地跨上楼梯, 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箱子,低低说了声“给我吧”,不等她有所回应, 伸手就从她手中夺过箱子,提着, 转身快步往楼下去, 转眼将她丢在身后,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赵南箫之所以下来得这么早,就是知道他负责今早送车等等事情, 猜到他应该会提早出来。
昨晚实在太过意外,场面到了最后完全失控,无论是她还是他。
他说她很早就开始喜欢她了,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她想了一夜。
毕业前夕发生的那场不愉快,现在早就是过去了。
年轻的时候,谁没有犯过不知事的蠢,干过现在想起来觉得不可理喻的事?
不止别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和叶之洲分手后,这四年间,或许是出于下意识的防御,也或许工作太忙占去了她几乎所有精力,她极少再去想那些发生在她和叶之洲之间的事。
昨夜也是这四年来,她第一次回头,以第三人的角度,去审视她和叶之洲之间的感情。
审视过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那么快就答应叶之洲对自己的感情并且和他交往,是她大学四年,或者说,这二十六年来,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
她其实到了现在还是不明白,做事一向有条理被父母认为很有主见,甚至还被母亲抱怨过分早熟以至于显得她这个当妈的反而很幼稚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当时分明对叶之洲还没有半点超乎寻常的感觉,在那个寒假过后,就如此简单而草率地答应了这种足以影响自己一生的重要的事——当然,倘若不是后来叶家发生变故,她当初的那个决定也算不上是什么错,但现在回想,总免不了带了几分突然,不是她一向的作风。
还没想好,就在仓促间点头,固然是有来自周围期许带给她的影响和压力,但现在,如果用批判的眼光去看,这对自己,或者对叶之洲而言,其实都不公平。
叶之洲已经是过去式了。毕业四年,她和徐恕因为工作现在再次见面,然后发生了昨晚那样的意外。
她一直以为,从小到大,徐恕冲出来为自己拍砖打架,打抱不平,现在还帮她教训林洋,这些都是基于两人认识多年而产生的羁绊。
就譬如她看徐恕。哪怕以前两人关系再恶劣,再生他的气,她也知道自己没法不去关注他,希望他好。现在四年后重逢,看到他像是变了个人,工作出色,能力过人,她心里不但感到欣慰,每次听到秦总在自己面前夸他的时候,甚至暗暗骄傲,颇有与有荣焉之感。
她以为徐恕对自己的种种维护,应该也是出于差不多的原因。毕竟人是感情动物,少年时候的回忆,哪怕是怄气吵架他对自己冷言冷语,现在想来,也太过美好。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说他喜欢自己,要自己当他女朋友。
她真没半点心理准备,甚至比当初刚上大学时听到叶之洲当众说自己是他女朋友还要来得措手不及。
昨夜他虽然喝了酒,她也生气地骂他撒酒疯,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他不像在撒酒疯,酒疯也不是这么撒的,他的表现更像是沉寂了许久的一种突然爆发,虽然她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年轻不知事的时候,十八岁的她已经因为自己的被动,付出了一次代价。
前车之鉴,固然她有些感动于他那么久远的执着,但却不想再重蹈覆辙,像以前那样,还没想清楚,就被动而仓促地开始另一段新感情。
经过了一夜,她估计他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就想趁着早上人少找个机会,有些应当说的话,还是当面和他说为好。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怀了几分心事,慢慢跟了下去,见他把她箱子放在了客厅门边的空地上,背对着这边,站在门口眺望外头,就朝他走了过去。
他忽然从兜里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听着好像是方州长。
“……我知道了,您放心,没问题,我会转告秦总……”
赵南箫耐心地在他身后等待,终于等他打完电话,上去一步:“徐恕……”
他回头说:“那个,时间也快到了,车还没来,路上积雪厚,司机是不是有困难,我去看下。万一路况有问题,耽误你们飞机不好。对了,你去吃早饭好了……”
他又开始打电话,看起来很忙,一边通话,一边迈步下了台阶,丢下她朝别墅大门的方向走去。
赵南箫站在门口,看着他在雪地里留下一行足印。
他一直没再进来。
同事们陆陆续续提着行李也都下来了,匆匆吃完早饭,聚在客厅里说着话,等着出发上路。
别墅虽好,不是自己的地儿,出来时间也不算短,又临近年底,可算完成工作了,哪个不是急着想快点回去,而且,估计这个项目的年底额外奖金也不会少,现在就要动身,个个都挺高兴。
“哎,车来了,车来了!”有人看见大车过来停在了别墅大门口,喊了一声,大家带着行李,呼啦啦全都涌了出去。
赵南箫上了车,陈松楠帮她把箱子放好,赵南箫看见徐恕不知道从哪里终于冒了出来,和秦总站在车外说话,隐隐听见他说“方州长有事,没法亲自来送,叫我转告一声,非常感谢你们,后续还需要你们大力支持”之类的话,秦总不断点头。
赵南箫知道是没机会了,作罢,坐了下去。
他和秦总最后上来,一个人坐到后排的空位上。人都到齐了,司机发车,路上开了半天,一路无话,在中午时分抵达机场。
雪今早就停了,太阳从还没散尽的雪云后露出了头,照在机场建筑上方的一层白色积雪上,泛着稀薄的光。
徐恕送人进去,秦总和他握手告别,为他这段时日以来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向他表示感谢,叫他不必再送,早些回去休息。
他也没再坚持,停在机场大厅的门外,和上来与他话别的老张等人一一握手。
“哥,我走了,你在这边过年保重!”
陈松楠依依不舍,紧紧地抓着他手不放,看着一副简直恨不得留下来陪的样子。
赵南箫看着徐恕和他握手,又拍了拍他肩,说回去了就把他需要的资料整理好发给他,道完别,松开手,他好像没看到就在一旁的自己,和同事们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过完安检进去了,赵南箫坐在候机区,手里握着手机发呆。
“想什么呢?有心事?回家了还不高兴?看你一早上一句话都没说!吃这个看看,味道还挺好,刚我在机场特产店里买的。就太贵了,不合算,回去上淘宝搜搜,看有没有。”
老张老婆凑过来,递来一包打开的一种用当地野果制成的果脯。
赵南箫笑着说没事,拈了一颗放进嘴里,含着,终于下定决心,低头打开聊天框,一个字一个字地打着,好不容易打完,读了一遍,觉得语气和表达不妥,显得她太生硬,就删了重打,打完,觉着表达还是不妥,又删了,正反复折腾,突然上面对话框里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我酒醒了。昨晚上也不知道说了啥,记不太清楚了,冒犯祈谅。一路顺风,新年快乐。”
赵南箫愣住,看着他先下手发来的消息发呆。
“你再吃啊!和谁发消息呢,这么忙?”
老张老婆头凑了过来,看她手机。
赵南箫急忙关掉,朝她笑了笑:“我妈,问我几点到。”
这时大厅广播里响起登机提示,大家全都起来。
赵南箫呼出一口气,急忙跟着站了起来。
一路顺利,当天晚上回到家。沈晓曼一看到她,就说她瘦了,一边责备她不听话,一边心疼,和请来打理家务的阿姨一起做了一桌子的菜让她吃。
屋里暖气很大,赵南箫吃了几口,感到有点热,脱去毛衣。
沈晓曼看了女儿一眼,笑眯眯说:“年底了,都忙这么久了,你单位也要放假了吧?哪天没事,我这边有个小伙子,名叫许辉,是你姥爷一位朋友的孙子,刚国外回来,各方面条件都挺好。你们去见个面吧。”说着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她看。
赵南箫夹着一块红烧肉,眼皮都没抬:“妈,你不是说我瘦吗?没看我正吃着。你想我多长点肉,就收了你手机。”
沈晓曼不高兴:“你这什么态度?让你看一眼能少块肉?”
赵南箫放下筷子:“饱了,不吃了。”
“哎,回来,你给我吃!”
沈晓曼收了手机,赵南箫这才坐了回去。
设计院每年年底都很忙,基本要到腊月二十七八才放假。今年也不例外。
第二天,赵南箫从设计院回家,意外地看见家里客厅里坐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小南,妈今天去你姥爷那里,碰到许辉,聊了几句,挺喜欢这个年轻人,他送妈回家,妈就叫他上来坐,你们聊几句,妈给你们做饭。”
许辉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看着她自我介绍,态度很大方。
赵南箫朝他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赵南箫冷眼看着自己妈努力撮合自己和那位许辉的样,吃完饭,也照自己妈的安排,准备送人下去。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好,外面冷。”
许辉急忙婉拒。
“没事儿,就送几步。”
赵南箫穿上外套送人下去,到了下面,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许辉说:“赵小姐,我也不瞒你了,我眼光挺高的,宁缺毋滥,所以以前都没遇到合适的,这次回来,无意看了你的照片,我就感觉对眼,现在见了真人,赵小姐你确实就是我理想中的另一半的样子。咱们年纪都不算小,也都进入社会了,双方家庭条件什么的,也都相配。至于你以前那事,我也听说过几句,我完全无所谓。现在这个社会,谁还没有点过去,你说是不是?我真挺满意你的,希望赵小姐你能考虑下和我发展,我觉得我们会是很好的一对。”
赵南箫微笑道:“许先生,我正想和你解释下。我挺感谢你送我妈回家,我也不知道我妈对你说了什么,但不管她说了什么,你别当真。我现在还不考虑这方面的事。”
许辉一愣:“赵小姐,我真的对你挺满意,我觉得我条件也还算可以……”
赵南箫说:“许先生你条件真的很好,要是我考虑这个,你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但很抱歉,我刚才说过,我现在不考虑这个。您走好。”
她朝他点了点头,转身进去。
第二天,赵南箫在设计院开完年度总结大会,算是正式放假,回到家,迎头就是沈晓曼的黑脸,责备她这么快就把人给赶走了。
“又不是叫你现在和人结婚!你试着处个几天,看看情况再说也不迟啊!你倒好,立马就赶人!”
赵南箫一声不吭回了自己房间,沈晓曼跟进来,继续骂她不听话。
“妈你什么时候出国?你赶紧去,忙你自己的事!别老盯着我!”
“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就是我现在最大的事!你跟我走,我明天就出国!不解决你这个大问题,我还就不走了!”
赵南箫翻了个白眼,躲去书房,反锁上门,往耳朵里塞了副耳机。
年底这两天,就是在妈妈的嫌弃和念叨声中渡过的。到了除夕晚上,母女俩一起到了姥爷那里,妈妈和阿姨在厨房里忙碌着年夜饭,赵南箫陪着姥爷在书房看书。
姥爷看了一会儿书,出去了下,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赵南箫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来电显示是徐恕的号码。
她心跳了一下,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没接,拿着手机出去,递给在客厅里的姥爷,自己转去厨房打下手了。
过了一会儿,姥爷走到厨房门口,对沈晓曼笑着说:“刚小徐打来的电话。年轻人肯这么吃苦,现在也是少见了,大过年的还在西部工地那边,说惦记我,给我打电话问候新年。我提了句小南也在我这里,他说正好有工作的事,顺便问下她。小南你接下电话。”
赵南箫“哦”了一声,擦干手,接过姥爷手机,偷偷看了眼自己妈妈,见她正附和姥爷的话在夸徐恕,并没留意自己这边,赶紧溜了出去,来到书房,又把门关上了,走到窗户边,这才对着手机那头说:“找我什么事?”
她的声音是若无其事的。
那边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那个,我就想问下,年后开工你们设计院那边的人员派遣情况,都谁过来。马上就搞进场设点了,你们几个人来,我这边有个数,便于指挥部统筹安排,配齐生活和办公设施。”
赵南箫说:“前几天年会提了下,是林洋他们,另外大桥所、工程技术处和勘察院都会各自派人,总共大概五六个吧。”
那边哦了声,沉默了。
赵南箫等了一会儿,听他不说话,定了定神:“没事的话,我就挂了,我还要去厨房帮忙洗菜。”
“等下!”他忽然又说了一句。
赵南箫停住。
“那个……其实也没别的,就是想起来和你说一声,我前两天收到网上买的雪山冲锋服了,很厚,能顶零下几十度,就是走了好几天才到,还死活不肯送,非要我自己去拿,不拿就退。我就去拿了。”
赵南箫有点意外,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个。
她“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准备挂电话,忽然又觉得就这么挂了,好似不近人情,迟疑了下,说:“那你也要记得穿。”
他说:“知道了。我在这边和留下的工人一起过年,人很多,很热闹,晚上有大餐,烤全羊,还能放二踢脚,想放几个放几个,比北京好,你别记挂,在家好好过年。”
赵南箫觉着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味,顿了一下,只好说:“你也别太辛苦。”
他唔了一声,再次沉默了下去。
赵南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拿着手机站在那里。
“没事了,你先挂电话吧。”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他再次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