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自然依然相信叶染的，劝说叶染不用在意，苏晓云更是力挺叶染，谁说叶染不好，她就拼命和人家辩解。
叶染开始并不在意的，但是有一天，当苏晓云为了和人家辩解急得哭了的时候，她突然生气了。
她的亲生父母，这是要毁了她。
他们不给她活路，那她也要回敬他们。
于是这一天，当叶母又带着两兄弟来哭闹的时候，叶染突然从教室里走出来，同时委托苏晓云和舍友把班主任教导主任都请来了。
校长听到消息，也来了。
校长一看到这事，其实是很头疼的。
高三了，叶染这孩子马上要高考了，她得全身心投入到学习。
结果家里人三番两次来闹，这是什么家庭啊？这是要干嘛？毁掉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校长很生气，直接想赶出去。
叶染却走上前：“王校长，我很抱歉我家里人几次到学校里来闹，我平时不会辩解什么，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我没法辩解，我也拿不出证据，别人说是我小三，我能怎么着，难道我要拉着别人告诉每个人，我没当小三？可是现在，他们又来了，我要耽误你们一些时间，也耽误学校里一些时间，当面问问他们。”
王校长同情地看着叶染：“叶染，其实老师同学都相信你。”
叶染谢过王校长，之后看向自己的家人，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个将自己几个女儿卖掉的女人。
叶染：“妈，我想问问，你是说我偷了家里的钱，给人当小三赚了钱，还殴打了我两个哥哥是不是？”
叶母看着叶染，想起两个儿子的惨状，恨得脸都扭曲了：“是！你偷东西，你打你两个哥哥，把他们差点打成残废，你还给人当小三，你当小三赚了多少钱，你怎么不知道孝顺你爹娘哥哥？”
叶染冷笑：“你认为你说的话可信吗？全学校的人都知道，我叶染为了做兼职每天都在忙，也都知道我穷得每天中午只吃一两米饭一份素菜，高三这个时候是最需要营养的时候，我连肉菜都不轻易舍得吃，请问我偷的钱去了哪里，我当小三挣的钱去了哪里？”
叶染这一说，叶母哑口无言：“你，你藏起来了！”
围观的许多师生，看着叶母那心虚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叶染说得对，她真给人当小三，哪至于穷成这样？她现在穿的T一看就好几年了！
见过哪家当人小三的这么穷？
听说她连草稿纸都是先用铅笔写一遍，再用钢笔写一遍，反面正面地用，一张草稿纸可以用四次！
叶染：“我忙着做兼职挣生活费，我忙着学习，我有什么功夫去给人当小三，你看到我和哪个男人或者男生在一起了吗？你们谁看到了？我有那当小偷当小三的功夫，我还能次次考年级第一名？你们信吗？”
叶母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左右的儿子，叶富强上前，拍着自己的腿，义愤填膺：“我这腿，都是你打的，你总不能不承认吧？你这贱人，敢打你哥哥？我要你赔钱，赔钱！”
叶染：“是，我能打人，我也会打人，可是为什么呢，你们心里清楚？我从小就挨打，在家里不是爸爸打，就是两个哥哥打，狗被逼急了还会咬人，我叶染被打了，为什么不可以反抗？打赢了，那是我当妹妹的活该被打，打输了，你们就跑到学校里来闹我？”
说着，她昂起头，环视过围观着的众位师生：“每个人都有生身父母，大多数做父母的总是疼爱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叶染很不幸，很不幸生在这样的家庭，父亲嗜赌成性贪婪无双，母亲软弱无能生了女孩只知道卖钱，又把两个孩哥哥宠得无法无天在社会上为非作歹。我生在这样的夹缝里，能活着回到学校，能努力地靠着自己活下去，再考个好成绩，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没有其它的指望，只希望能考个学校，能离开这里，能摆脱这样的原生家庭。”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有的女同学都看呆了，听哭了，人群中甚至传来啜泣声。
男孩子也看呆了，望着叶家母子的目光中充满了鄙视。
他们平时只知道叶染很穷，很节俭，很用功，学习也很好，但是从不知道，她竟然出自这样的家庭，有着这样的亲人。
叶染冷笑一声：“我也想努力做到出淤泥而不染，我也想生在贫困家庭依然自强不息，可是他们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他们不给我户口本，想阻止我报考大学，想在我即将高考的时候来学校里闹我，想毁掉我的一切！”
苏晓云听到这里，哭得眼睛已经红了，她冲过去，对着叶富强就是一脚：“你们太坏了，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叶染！”
苏晓云当然被老师拉住了，但是此时此刻，所有的人看着叶家母子的眼光已经变了，变得鄙视而愤恨。
王校长背着手，走过来，望着这母子三人：“我不管你们在家里是怎么对待叶染的，但是她现在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即将参加高考，我希望你们能给予她良好的学习环境，不要阻拦一个学生的前途。你们再这样来我们学校闹，我们就要叫保安了。”
叶富国看着周围人的眼光，那些人愤恨鄙视地盯着他们，仿佛随时会上来揍他们一顿。
他有些怕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嘴里逞强，大骂着：“叶染你个□□，你个贱人，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哥哥的！你等着瞧——”
嘴里骂着这个，脚底下赶紧撤。
他这一撤，叶母和叶富强也赶紧跟着要跑。
可是哪那么容易，一群学生围着呢，他们往外跑的时候，有人忍不住，人群中就伸出一只脚踹了他们。
有一个就有两个。
最后这母子三个人像是丧家之狗一样总算跑出去了，但身上也着实挨了几下子，跑出去的时候惨叫连连。
搞定了这一桩，叶染被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谈了一番，意思是有困难要找老师，你是个好孩子，实在不行我们给你捐款，你用心学习就行，外面的事不用管，老师帮你搞定！
叶染谢过了老师，拒绝了捐款。
她其实很庆幸有这么一茬，以后叶家母子的名声传开了，哪怕她和他们断绝关系，人们也会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这样很好。
第51章 叶染的生日
进了四月, 杨柳泛青, 已经是柳絮飘飞的季节，中小学生的春游郊游都开始了，然而对于高三年级的同学来说, 教室里的气氛更为紧张了。黑板旁边挂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高考倒计时还有82天。
日子成了个位数，一天比一天少, 决定命运的时刻就到了。
不要想着复读, 复读的话，那就是在水深火热中煎熬一年, 谁愿意？
不过再紧张, 也不可能24小时一根弦就绷着，到了这个时候, 连老师都开始说, 同学们可以适当放松。
这一天，到了叶染的生日, 苏晓云缠着叶染一定要让她好好过生日。
“你这是十八岁的生日，也是你作为中学生的最后一个生日，应该好好过！”苏晓云的歪理挺多的：“再说了, 就算好好学习用功, 在乎这半天功夫吗？你那么聪明，也不差这点时候。”
苏晓云最后还耍赖：“我不管, 我也想放松, 我想出去吃生日蛋糕！”
没办法, 叶染只好同意了。
苏晓云要给叶染过生日，邀请了几个同学，其中也有苏晓云的表哥孙然。
对于孙然，叶染是不太喜欢的，不过想想苏晓云喜欢，她也是好意，就随她了。
生日宴是在苏家举行的，苏妈妈特地提前买了瓜果蔬菜，招待这群同学，还帮叶染订了生日蛋糕。
叶染自然是过意不去，不过苏晓云妈妈却很高兴：“晓云可从来没有邀请同学来家里过，高考前太紧张了，你们一起放松放松，我看着也高兴！”
她确实挺高兴的，苏晓云脑袋总是慢半拍，家里虽然家境不错但是平时做事低调，苏晓云以前在学校里不太受欢迎，没交到什么朋友，也就没机会请人来家里，整天都是孤孤单单的。
现在她看着女儿兴高采烈地邀请同伴过来，和同学们叽叽喳喳的样子，看着总算是欣慰了。名义上是给叶染过生日，其实更多的是大家一起在她家玩玩，对苏晓云来说也是好事。
几个同学过来苏晓云家里，看到苏晓云家境这么好，自然也是惊讶。她们平时也知道苏晓云家条件不错，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的。
不过很快大家也就不在意了，中学生的思维到底是没那么势利，况且年轻小孩子，总以为自己将来考上大学会一帆风顺要什么有什么，并不会把世俗的金钱看在眼里，颇有一种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势。
几个同学反倒是对于孙然非常好奇，围着他打听大学校园里的事情，高考的事情。
只要自己发挥不失常，就可以成为大学生了，想想都期待呢。
望着孙然，大家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后的自己。
吃完饭后，大家又在苏晓云家楼上唱了一会歌，玩了个尽兴，才算各自散去。苏晓云拉着叶染，想让叶染干脆住自己家，不过叶染想回宿舍的，旁边的孙然眼巴巴地看着，那意思是想送叶染回家。
苏晓云见了，只好放弃，临走前，她咬着耳朵说：“其实我哥哥人还不错，你可以考虑下，反正马上就要高考了，高考结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叶染低叹：“你瞎想什么，我和他肯定不合适啊！”
苏晓云却误会了，以为她是觉得孙然家世好，便劝说：“他家虽然家境不错，但叶染你学习好，以后肯定上个名牌大学，哪里比他差了？我倒是觉得我哥哥配你都配不上！不过现在也没好的，可以先和他谈。”
叶染听着，都忍不住笑起来，她没想到苏晓云竟然抱着这种“先和他谈”的念头，那谈过呢，遇到更好的就扔了吗？
这时候孙然过来了，苏晓云给她使眼色，之后对孙然大声说：“哥，你把孙然送回学校！”
孙然自然应着。
叶染见此，也没推脱。
孙然是开着车的，他冲叶染笑了笑：“生日快乐。”
叶染绑着安全带，淡淡地说：“你好像已经说过了。”
孙然挑眉：“你对晓云的时候挺好的，为什么一对上我，马上就拉着脸。”
叶染：“可能是看到你就心情不好吧。”
这话说得太直接了，孙然一怔：“为什么？因为过去的事？”
叶染：“就当是吧。”
孙然默了片刻，之后苦笑：“叶染，过去的事，忘了吧，你现在过得挺好的，为什么还要记着过去？你和杜家没关系了，现在的你是叶染，是重新开始了新的人生，我现在对你，也是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好。”
叶染：“谢谢。”
她想忘啊，但是曾经那个背负着不幸人生的叶染不会忘记，她也就没办法忘记。
她成为了那样的一个叶染，那个人曾经遭受过的痛苦时刻提醒着她。
叶染突然想起来系统，不免蹙眉。
或许虽然她不想听系统播报进度，但是在潜意识里，她还是在执行着系统的任务，在为了完成曾经叶染的意愿而努力？
转念一想，她现在自己就是叶染，她自己做的这些，也是自己想做的，。既然成为了这样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前途努力。
叶染在这里胡思乱想着，孙然打量着她，却是误会了。
孙然停下了车：“来娣，我不希望看你难过。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能做什么，能做什么让你觉得好受。”
叶染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她看了一眼孙然：“你想多了，我不需要别人为我做什么，你能忘记过去，不要把我当做过去的杜来娣，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直接推门下车。
她知道以后孙然会和杜宝静在一起，知道杜宝静会爱孙然爱得死去活来，知道孙然也许会和杜宝静订婚。
她不想掺和那家人的事。
因为嫉恨曾经的妹妹所享受的一切而愤恨地报复她抢夺她未来未婚夫的心？这种事，太狗血，也不适合她做。
她对杜家人也没有太多恨，有的只是对自己命运的不甘而已。
她要做的是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和无干的人揪扯，而不是去刻意对付杜家人。
叶染往前走着，孙然过来，开着车跟在她后面：“叶染，上车！”
叶染：“你自己走吧，这里距离学校不远了，我想自己走。”
孙然皱眉：“晚上，不安全。”
说着，他看了下周围。
叶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正好看到几个光着膀子带着纹身的男人从旁边歌舞厅出来，其中一个，倒是眼熟，竟然是陈建设。
陈建设也恰好看到了叶染，之后扫了几眼孙然，便和几个哥们离开了。
叶染淡淡地道：“没事，我真得想自己走，清净下。”
她知道陈建设不敢找自己麻烦的。
只有叶家人无知愚蠢仗着是自己的家人，才敢跑过来学校闹，人家陈建设比叶家人聪明。
孙然没办法，倔不过她，看看这里距离学校不远了：“行，你自己先回去，我不打扰你，不过我也希望你想想，我对你，是真心希望帮助你，你不要那么倔，也不要这么叛逆地拒绝所有人的帮助，你不是小孩子了。”
叶染淡漠地看了孙然一眼，她觉得她和孙然完全不在一个思维维度。
孙然叹了口气，他下了车，没有紧跟着叶染，但是却远远地随着，不被叶染发现，同时又能保护叶染的安全，一直眼看着她到了学校门口，他还往回走。
四月的夜风中，叶染一个人往前走，静默地走了一会，看着前面就是学校了，她停下来，从书包里摸到了那个烟盒。
十八岁，成年了，她的生日。
其实总是想放纵，想做一些不一样的事。
但是于她来说，她能做什么，她只能站在这夜色中望着天上遥远孤独的星子。
正想着，一辆车停到了她面前。
那个车牌是她见过的。
这是萧万尧的车。
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叶染屏住呼吸，望着那辆车。
萧万尧打开车门，下车。
叶染走过去，走到他面前。
朦胧月色中，萧万尧刚毅冷峻的脸庞竟有了几分梦幻感。
叶染手指尖发颤，眼睛里发热，鼻子发酸。
她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满足，当想着一个人，那个人就这么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
萧万尧看着这样的叶染，皱眉：“大晚上的，你不在学校好好学习，跑出来做什么？”
叶染却只是看着他，也不吭声，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
他收回眸光，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根烟来，点燃，之后哑声道：“真交了一个小男朋友？”
叶染低声道：“没有。”
声音竟是湿软含糊。
萧万尧：“嗯？那刚才的是谁？”
叶染不回答，反而问萧万尧：“大晚上的，萧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萧万尧默了片刻，深邃难懂的眸子盯着她，却是道：“有人告诉我说，我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闹腾纠缠。”
叶染一口气没过来，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第52章 生日礼物
叶染一口气没过来, 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萧万尧淡定地看着她咳, 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弹了弹烟灰。
稀淡的白色烟灰在月色中消散开来，男人身上那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刚才的话还在撞击着她的心口。
他的女人，他的女人……
这件事是她故意散播给陈建设的，他知道, 但并没有问责。
现在被他直接这么说出来, 却是别有意味，叶染脸上红红的, 咬唇道：“是不是陈建设告诉你的？”
萧万尧：“嗯？”
叶染低头, 心虚又无奈。
她能说什么？
她想了想：“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的同学和朋友帮我庆祝, 孙然也帮我庆祝, 他送我回学校，可能路上正好被陈建设看到了, 他误会我了。”
萧万尧：“你的生日？”
叶染点头：“是。”
萧万尧静默地看了叶染一会：“满十八岁了？”
叶染脸上发烫：“是。”
萧万尧伸出手，握住了叶染的胳膊。
是胳膊，不是手。
他握着她的胳膊, 将她拉上了车：“走。”
叶染惊讶, 但是没说什么，他拽她, 她就顺从地上车了。
萧万尧将车子开到了附近的一家商场, 这个时候的商场依然是灯火通明, 人来人往。
萧万尧：“既然是你的生日，我又恰好碰上了，可以送你一件生日礼物。你想要什么？”
叶染望着这商场，光线靓丽的导购，设计时尚的品牌专柜，让人眼花缭乱。
她低声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萧万尧：“那我带你看看。”
叶染没再说话，萧万尧就带着她在商场里转。
这是本市最高档的商场了，里面的品牌应有尽有，萧万尧带着她来到最昂贵最有名的一家服装专柜。
“小姑娘家总是喜欢漂亮衣服的吧？”萧万尧让她看看：“而且你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给自己挑一件喜欢的吧。”
这时候，导购机灵地过来，她们眼光敏锐，自然看出来萧万尧衣着气势都和普通人不一样，知道这是个有钱的主儿，都围过去问，之后听萧万尧说那话，一个个热情地和叶染说话，给叶染推荐。
完全无视了叶染身上那明显穿了几年的衣裤以及那一脸贫寒的学生相。
不需要知道背后的故事，只要能卖出去有业绩就可以了。
叶染却突破了重围，直接过去拉住了萧万尧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干燥温暖，比她的大很多。
“我不要。”她望着他，解释道：“这些不适合我。”
萧万尧并不勉强：“那就看看其它的，还是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走在三楼，萧万尧这么道。
叶染停下脚步，望着他：“什么都可以吗？”
萧万尧：“都可以。”
商场里响着轻缓的音乐，望着萧万尧，叶染在这炫彩的灯光中有一瞬间的迷醉，男人简洁的三个字，仿佛一种永世的承诺。
一千种一万种情丝在她胸口缠绕，让她时而甜，时而酸。
她曾经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合上了书本，想起了他。
这个在苦闷枯燥的生涯中唯一带给她念想，这个在孤独喧嚣的世界唯一给她寄托的男人，就在眼前。
仿佛只要她伸手，他就可以给她一个世界。
叶染闭上眼睛。
几乎呼之欲出的话，在最后时候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她转过头去，看一楼大厅里的人流，看近处炫白的吊灯。
“萧先生，你是不是很忙？”她知道他的产业遍布A市各行各业，在外省也有很多的投资，他是一个大忙人。
“还好。”萧万尧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事情是干不完的，钱也是挣不完的，凡事适可而止。”
“你多大了？”叶染明明知道的，但还是问了。
“比你大十岁。”
“那你才二十八，这个年纪不是正年轻？”叶染抿唇：“为什么说得这么沧桑？”
萧万尧抬眼看了她下，竟然难得笑了。
不是嘲讽冷笑，而是确确实实的笑。
他那么严厉冷峻的一个人，笑起来就很特别，就像山岭里漫山的冰雪融化开来。
“我和你不一样。”萧万尧的笑慢慢收敛了：“我十六岁的时候就辍学了，在工地上干，在社会上混了十二年，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太多了。而你虽然遇到一些事，但到底年轻，大部分时候在学校里，还是个单纯的孩子。”
她单纯吗？
叶染知道自己不单纯。
只是萧万尧这么以为而已吧？
萧万尧好像看透了叶染的心思，抬起手来，摸了摸叶染的头发：“乖乖的，好好准备高考。”
那双大手温暖而有力。
从未有一刻，叶染觉得自己距离他那么近。
叶染垂下眼睛，低声问道：“萧先生，你结婚了吗？”
萧万尧的手停顿了下，之后道：“没。”
叶染指尖微颤，她握紧了手，继续问道：“那你有女朋友吗？”
萧万尧：“没。”
叶染鼓起勇气，再次问道：“床伴呢？”
萧万尧没吭声。
叶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脸上火烫，呼吸几乎停顿。
她和萧万尧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帮了自己，自己甚至利用了他来挡刀，他没生气，还对自己也很好，可是，这并没有什么。
萧万尧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响起：“都没有。”
叶染身体微僵。
她没想到他竟然回答，而且是这样的答案。
萧万尧：“你还有什么问题，今天可以问，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过了今天，出了这个商场，我就不认了。”
叶染的嘴角已经微微翘起。
她语音突然轻快起来：“我没问题了。”
萧万尧：“其实想了想，我好像是有个女人。”
叶染：“？”
萧万尧挑眉，突然笑道：“活在别人嘴里的绯闻女人。”
叶染一下子笑了，她紧抿着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
萧万尧：“嗯？”
叶染解释：“我害怕陈建设找我麻烦，也想用他来对付我两个哥哥，就故意在宾馆里藏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弄乱了头发出去……他就误会了。”
萧万尧看向她，当她解释起这段的时候，清澈的眸子发亮，里面闪动着些许调皮。
他忍不住再次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心眼耍得很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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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月份，天气热起来，教室里的学习气氛更浓厚了，个别出现了失眠抑郁的情况，班级里甚至还有个羊角风犯了被家长带回去的。
叶染和苏晓云的状态都还不错，叶染是自己有比较稳的把握，苏晓云是觉得自己能上本科就很知足了，并不会有很大的压力。
对于叶染来说，也许最该烦恼的是金钱问题，不过很幸运的是，这年五月，当地的一家知名食品企业和学校合作，施行一个长期的灯塔贫困助学计划。
这个计划是这家食品企业为了资助困难学生而设立的，只要是达到一定标准的贫困学生，且每学期考试成绩达到及格标准，就可以拿到来自这家企业的资助，为学生每日提供一份肉菜，一袋牛奶。
而一旦这个贫困学生在考试中取得了很好的名次，还可以拿到部分助学金，奖金分几个档次，叶染这种年级第一名所得到的奖励颇为丰厚，足够她的日常开支了。
这对于叶染来说，当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每天一份肉菜和一袋牛奶，至少能保障基本的营养供给，而自己只要好红学习，考上名牌大学，还能拿到两千块钱的助学金。
班主任老师自然也是高兴，为了这个灯塔贫困助学计划，市电视台还有记者来采访，班主任老师说了感激词，几个优秀的学生比如叶染也跟着说了几句自己的感想，之后她们的镜头还上了电视。
当然这种热闹和兴奋也只是一时的，在看过自己在电视上的镜头后，她们又重新回归了正常的学习生活，埋头苦读，准备高考。
对于此时的叶染来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要开始了，她要全身心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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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黑白简洁风的办公室里，一切都安静冷清，大屏幕上播放着本市电视台的当地新闻。
萧万尧坐在真皮座椅上，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姑娘的镜头。
扎着一只马尾辫，清秀精致的脸上神情淡淡的，眼神清澈得像山泉，她像背台词一样，乖巧地说着感谢的话。
她的镜头只有七八秒而已。
他拿起遥控器，退回去，又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