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是不敢说了。
什么真爱不真爱的,就算不败给原勋,最后也会终究败给现实吧。
更何况,年少的她,终究是被冲动蒙蔽了,未必能看明白楚云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去爱。
“追求你?哦,呵呵。”原勋轻笑了下,那笑里带着鄙薄。
童瑶捕捉到他语气中的那丝不善,总算觉得活过来了。
至少一切看上去有点正常了。
“怎么,人家追求我,有问题吗?”童瑶昂起头来,不悦地反驳说。
她是来战斗的,却一脚踩入了棉花窝,根本没法出拳。
现在总算是让她找到机会了。
“没问题啊,我的瑶瑶这么漂亮,那群小男生还不看傻了。瑶瑶有人追求,很正常。”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况且我年纪不小了,也该学着谈个恋爱了。”
“谈恋爱?你不是准备考大学了?”
“为什么我不能一边谈恋爱一边考大学?”
“那你准备答应今天那个男生的追求了?”
“今天那个?”童瑶咳了下,眼珠转了转,不过还是一本正经地说:“答应不答应,我也没想好。反正近期我要找个男朋友,享受一下谈恋爱的滋味。”
说着,她再次昂起头,望进了原勋的眼睛里。
“我要不要谈恋爱,和谁谈恋爱,这是我的自由。谁也不能管我。”她一字一字地道:“你不能干涉我。”
“呵——”原勋一声嗤笑:“才两周不见,你怎么变成了小斗鸡。”
“我就想当小斗鸡,怎么,你有意见吗?”童瑶不客气地反问。
“我的瑶瑶要当小斗鸡,那我也只好跟着当大公鸡。”
“你——”童瑶终于感觉到他意思中的不对味了。
什么叫他的瑶瑶?他竟然一直在沾她便宜!
“我不是你的瑶瑶!”她大声抗议。
“好,你不是我的瑶瑶。”
“我要当小斗鸡,你就不能当大公鸡!”
“好,我不当大公鸡。”
“你……”童瑶咬牙切齿,觉得没意思极了。
说好的她要反抗那个强吻她的大恶霸呢……这剧情,差别有点大。
为什么她要和原勋进行这么幼稚无聊的对话呢?
“算了,我不理你了,我回家了!”童瑶转身就要走。
反正他没强吻她,这事就这么了结吧。
可是她当然没能走成,原勋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回了他的怀中。
二十二岁男子的怀抱,温柔宽厚,有力的大手直接将她按住。
“啊……你!”她咬着小牙,瞪着他。
“瑶瑶,来,说话。”他按住她挣扎的手,低声诱哄。
“说什么?”童瑶感觉到他略显粗糙的下巴已经磨蹭到了自己的脸颊上,不由恨恨地想,原来他年轻的时候就这么皮肉粗糙了啊,看着挺好看的,没想到摸起来触感这么差,扎死人了。
“难道今晚,你不应该对我说生日快乐吗?”原勋低哑地在她耳边这么问道。
生日快乐……
童瑶有点诧异地看向原勋:“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已经忘记我的生日了?你不是答应过我,要送给我一个生日礼物吗?”
“我答应你?”童瑶几乎是机械地重复着原勋的话。
“对。你说,今年是我二十二岁生日,所以你要在最二的日子里,给我送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
“……”童瑶咬着唇,一时也忘记自己还被原勋搂在怀里了。
原来这一天,是他的生日啊。
她嫁给了原勋七年,从来不知道原勋生日是哪天。
可是她日记里分明写着这一天是楚云的生日。
看来原勋的生日和楚云正恰好是同一天?
这一天是几月几号来着?
“怎么,你竟然忘记我的生日了?”原勋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失落。
童瑶闷不吭声。
现在这个剧本实在有点出乎意料,她演技不太行,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事到如今,她不太想得罪原勋了,也不想和原勋战斗了。
“瑶瑶,你是不是生我气,怪我最近没来看你?这怪我,最近公司里出了事,我实在太忙。”
声音这么温柔,实在是让人不忍心拒绝。
童瑶叹了口气。
她认命了。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你不是说已经准备好了吗?”
“喔……”
她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可是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个被改变过的人生里,十七岁的童瑶给原勋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她试探着摸了摸裙子上的口袋,并没有什么礼物的样子,夏天的衣服口袋就这么一个。
她又拿起自己的包摸索,也没摸到礼物的样子。
难道说礼物放家里了?
原勋在这个时候,忽然放开了搂着她腰肢的胳膊。
他凝视着童瑶,眼中满是失落。
“瑶瑶,你今晚和那个男生约会去了,所以忘记了给我准备礼物是不是?没事,我不怪你。”他苦笑了声:“其实,我今天五点就过来了,没想到你一直不回来,我等了五个小时,看到你被一个男生送回来了,我这个时候……”
他声音略显艰难:“我这个时候就该明白怎么回事了……”
童瑶一下子愣住了。
她可以感觉到,原勋真得很伤心。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办法变出一个礼物来给他。
假如她和他关系亲密到他一直帮自己买卫生巾,那么无论如何,她应该是把原勋当个好朋友看待的,那么她就应该记着原勋的生日,给原勋一份生日礼物啊。
原勋伸出手,摸了摸童瑶的脸颊,语气轻柔无奈:“你长大了,要交男朋友了,以后我自己也会注意分寸。”
说完这话,他不再看童瑶,径自离开。
童瑶看着他离开自己,走过那棵大槐树。
槐叶的香气伴随着夏日的凉风似有若无地萦绕在耳边,有蛐蛐低鸣的声音在草丛里响起,更有居民楼里谁家的狗汪汪的几声叫。
那个男子一身西装,挺拔的背影在月光之下慢慢离去,被路灯拉长的影子透着落寞和孤寂。
童瑶盯着这个背影,一忽儿觉得陌生,一忽儿又觉得太过熟悉。
这个男人的背影,她看过无数无数次,可是没有一次,她曾经品味出这么浓墨重彩的落寞。
“原勋。”她开口,叫住他。

第二十一章

“原勋。”她开口,叫住他。
声音微颤。
那个挺拔的背影停顿了下,不再往前走了。
她艰难地喘了口气,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她是一时冲动,忍不住叫住他,可是为什么叫住他,叫住他后做什么,她并不知道。
“瑶瑶,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如果讨厌我,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
“没,没有!”她下意识地就要否定:“我没有讨厌你啊!”
“是吗?”
“是啊!”她理所当然地冲口而出,可是说出话后,才发现这句话是多么的不对劲。
她怎么可能不讨厌原勋呢……
这分明是在说谎啊……
“瑶瑶,算了,我以后……尽量不来打扰你。”原勋苦笑了声,看样子根本不信她的话。
说完这个,原勋迈起步子就要离开。
可是看着他重新迈步,童瑶心中竟突然升出一种恐惧感,就好像这次他走了,自己将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原勋,对于十八岁的童瑶,重要吗?
她不知道,真得不知道。
曾经的那个童瑶可以理所当然地说讨厌原勋,丝毫不在意原勋的离去,可是这个她更改过的时空里的童瑶呢?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原勋已经一步步地离开了。
他迈出的每一步,那声音都仿佛小锤子轻轻打在她的心上。
她终于忍不住,跑上前去,伸出手,直接抱住了原勋。
她是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抱住的时候,才感觉到那后背的强健和温暖。
她颤抖的手紧紧巴住他的前面,紧抓着他胸前的西装,颤声道:“原勋,你别走……”
当说出这话后,她才忽然意识到,她是真得不希望原勋离开。
如果原勋真得走了,她该怎么办,她满心的惶恐。
她忽然一下子哭了:“我真得没有讨厌你,也不要你走,你以后再也不会来看我了吗?你生我的气了吗?”
原勋没有回头,背对着她的他身形僵硬,一句话都没说。
她眼泪开始哗啦啦地往下落。
她希望原勋走吗?不希望。
如果原勋走了,会如何?
以后是不是再也没有那个当她丈夫的原勋了,也不会有那个不太亲近她的儿子了?
无论他们曾经对她多么冷漠,和她多么不亲近,那也是她的丈夫和儿子。无论那座房子是多么的冰冷,那也是……她的家。
她是没有了父亲的孩子,以后母亲也会离开,除了他们父子两人,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别走,我不要你走,你如果走了,我恨你一辈子……”
一种莫名的恐怖普通铁爪一般抓住了她的心,她哭得薄唇都在颤抖,眼泪落在他的西装上,打湿了一片。
在她的泣声中,原勋陡然转过身来,狠狠地将她箍在了自己怀里,箍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时之间,她连啜泣都没了力气。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布满泪水的精致小脸暴露在月光之下。
“真得不希望我走?”
“嗯。”她满面委屈。
他这么可以走,怎么可以走?越想越委屈,眼泪忍不住再次落下一波。
“你不是讨厌我吗?”
“不……”
“真得不?”
“嗯。”
“我坏吗?”
“不坏。”
“我和楚云谁对你好?”
“你好。”
“我和楚云谁更帅?”
“你帅。”
“你叫我什么?”
“……勋哥哥。”
“还要交小男朋友吗?”
“不了……”
原勋抿紧唇,不再说话了。
透过泪眼,童瑶仰视着这个男人,月光照进他的眼睛里,那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色彩,她看不懂。
她有些忐忑,不舒服地动了动被他抬起的下巴,委屈地望着他。
她已经超常发挥演技,说出这么多动听的话,为什么他还要一脸的冷硬?
难怪以后她不会喜欢这个人,他就是这么奇怪,奇怪到让人看不懂。
“我的生日礼物呢?”
他忽然这么出声,让童瑶一惊。
生日礼物……他竟然还记着这事。
“你根本没给我准备生日礼物,是吧?”原勋声音中带着不悦。
“不不不,我准备了啊。”童瑶眨眨泪眼,很无辜很真诚地说。
“嗯?在哪儿?”声音粗嘎,灼烫的气息喷薄在童瑶犹自带着泪痕的脸上。
童瑶脸上一红。
老夫老妻的,其实无论怎么样……都没什么的吧?
她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修长带泪的睫毛犹如在夜雨中沾湿的羽翼。
男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浑浊了,他微压低下来,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
低喃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你……是这个意思吗……可以吗?”
她耳朵开始烧起来,不过还是鼓起勇气,微微嘟起了唇。
他的唇终于落了下来,落在她的唇上。
这是她的初吻。
草丛里蛐蛐的低鸣,不远处居民楼的狗叫声,还有萦绕在鼻翼的槐叶清香,这一切仿佛都瞬间离她而去。
没有了月光,没有了声响,周围的一切都已经远离。男人的唇轻轻触过她的,如同轻风吹过树梢,翠鸟飞过湖面。
她在一片黑暗的寂静中,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男人的唇浅尝辄止,只是轻轻滑过,留下那点涟漪,便撤离。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童瑶睁开眼,透过模糊的泪眼,望向那个男人。
也许是视线太过湿润,以至于她还是看不懂眼前的男人。
“你……”她欲言又止。
“嗯?”男人闭着眼,将额头抵扣在她额头上,发出似有若无的性感鼻音。
“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她终于问出口了。
“是。”男人睁开眼睛,暗沉犹如深海的眸底,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光。
她没想到这么容易会得到答案,更没想到他是这么简洁的一个字。
他喜欢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童瑶脑中忽然浮现出她的日记,曾经的那些日记,从小到头,和原勋之间不愉快的日记,那些让她记恨了好多年的事情。
她薄薄的唇儿张了合,合了又张,最后终于问出口:
“你是不是从小就喜欢我?”
你是不是从小就喜欢我……
这个声音在童瑶耳边回荡,她仰起脸,睁大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呼吸,近到他们的睫毛都在互相触碰。
这是她的疑问,埋在心里,不能解开,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决定她接下来该怎么办的答案。
她紧紧攥着他西装的袖子,仰脸凝视着这个从来没有看懂过的男人,屏住呼吸,仿佛是等待春日里的第一朵花开,仿佛是等待冬日里的第一场飘雪。
她仰望着他,用所有的力气等待着他的答案。

“瑶瑶,做噩梦了?”一个略显粗哑的声音在童瑶耳边响起。
童瑶微惊,睁开眼睛看过去,却见到了一双带了关切的深眸正俯视着自己。
她又是一惊,歪着脑袋,仔仔细细地将上方那个原勋打量了一番。
眼前这个原勋,发型是三十岁原勋的发型,那张脸也是三十岁男人一张成熟的脸。
根本不是刚刚的二十二岁的原勋,那个将她搂在怀里要给她一个答案的原勋。
他没穿衣服,光着纹理分明的结实胸膛,露出清宽的双肩,遒劲的腰部那里搭着一个薄毯,将下半截盖住了。
一眼扫过去,结实的胸膛上好像还有点红色痕迹,这应该是昨晚她挠出来的?
现在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床。
挺拔结实光着胸膛的男人一手撑在她身边,俯首凝视着她。
她脸上顿时红了。
“没什么,我没做噩梦。”
“没做噩梦?”原勋挑了挑眉,视线下移。
童瑶忙微仰头看过去,却看到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攥着他的薄毯边缘。
而那个薄毯边缘恰好半搭在他腹下的位置。
“啊——”她又是一惊,下意识地坐了起来。
可是谁知道她这一起来,手一颤,直接把那个薄毯扯过来了。
顿时,风光外泄,眼前有狰狞一闪而过。
“我——”她眼前发黑,大脑发懵,下意识地捂住眼睛。
她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瑶瑶。”原勋微微皱眉,声音低浊:“别怕。”
说着,他伸出胳膊,将她揽住,又不知道从哪来扯来一个更大的薄毯,将两个人盖住。
童瑶顿时陷入了热烫的怀抱中。
她两颊烧得火热,一颗心砰砰砰乱跳,她都害怕那心跳声被原勋听到。
她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以避免和自己刚才看到的可怕东西挨上。
她知道那个的厉害。
不要看他现在好像若无其事,等真发起狠来,他能要了自己的命。
“你在害怕什么?”原勋的大手轻轻揽住他,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她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就是害怕,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
能直接说害怕原勋吗?
她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转移话题的好办法:“你好像受伤了,是我弄的吗?”
“是。”
“对不起,我不该挠你……”其实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根本没印象,不过模糊知道那确实是自己的杰作。
“你不光挠我,还咬我了。”
“咬?”童瑶一惊,她竟然还咬人?
原勋握着她的手,引导她来到一处,深暗的眸子凝视着她,低哑地道:“看,这里,还有这里,你都咬了。”
童瑶羞愧难当,她真得不知道……
“你像一条小狗儿,又哭又叫,搂着我不放,啃我咬我,当然也挠我。”
“对不起……”她嗫喏地道歉。
原勋深沉的目光平静地望着怀中的女人,看着她双眸中清澈可见的羞愧,他面无表情地将薄毯笼罩住两个人,翻身过来。
“不用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持重淡定,可是说到了最后一个字眼时,伴随着一点闷重略显湿润的声音,那最后一个字眼竟是带了低哑满足的颤音。
童瑶却注定再当一次又啃又咬又会挠的小狗了。

第二十二章

她如同一条要窒息的鱼,被放在油锅里翻来覆去地煎炸。她自然是又哭又叫又打,还用指甲去挠他,可是都无济于事。
当一切结束后,她疲惫地闭着眼睛,蜷缩在他怀里,一边不由自主地啜泣着,一边晕晕沉沉地想着刚才发生的这一切。
她再次回到了日记里的场景,不过这次遭遇的事情,却和日记中所记载的已经大相径庭了。
那个原勋竟然喜欢着他呢,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她模糊的泪眼凝视着眼和这个坚实有力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的胳膊,脑中再次回忆起自己曾经的日记,那些一次一次被他欺负的日记。
那个时候,原勋到底为什么要欺负自己?
是她以为的那样子吗?
以前她年纪小,心思敏感,遇到原勋的一些恶作剧,难免往不好的方面想。
如今反过来想,是不是他其实当时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呢?
她搞不懂,也猜不透,所以才在那梦里执意地想要他一个答案。
可是谁知道,就在她等着那个答案的时候,竟然醒了,醒过来,还恰好被原勋看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瞅了眼刚才折磨自己的男人,却见他有型的眉宇下深沉的双眸微微闭着,正陷入了沉睡之中。
沉睡之中的男人,脸型刚毅安静,立体的鼻梁旁,鼻翼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而下面好看的唇还隐约蠕动了下。
这个动作倒是像个小孩儿。
童瑶目光下移,来到了他胸膛上。
那个上面伤痕累累,真得有咬的,有抓的,也有挠的。
她薄唇轻动,微微咬牙,在心里轻哼了下。
“说我是小狗,我自然要咬你。”
“活该。”
“谁让你欺负我。”
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番后,她又想起了那个生日。
那天是楚云的生日,恰好也是原勋的生日了?
可是那一天是哪一天来着?
梦里的原勋在槐树下等了她五个小时,那么在她的日记里,那个原勋也是等了自己五个小时吗?
等了自己五个小时,最后看到自己和楚云搂抱在一起?
如果是这样,那她无法想象当时原勋的心情。
想着这个,童瑶忍不住再次看了眼原勋,见他看起来睡得很熟,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起来。
他的胳膊是搂着自己的,她就抬起那个胳膊让他挪开。
那胳膊挺沉,她还颇费了点力气。
总算摆脱了这个人后,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像做贼一样来到了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屉。
伸手摸索了一番,却并没有找到她的日记。
她疑惑地将抽屉整个拿出来,闷不吭声地翻找,翻了个底朝天,却根本没找到那些日记。
这些日记本来应该都在这里的啊,怎么会没有了?
童瑶疑惑地皱着眉头,想了想,该不会是陈妈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给她拿走了吧?
明天问问吧。
将抽屉重新放好了,她再次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
这个时候玻璃窗半开着,夏风从纱窗里吹进来,淡蓝色的窗帘被吹得如同波动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摇曳在窗前。
她光着脚站在床边,望着床上那个睡熟的男人。
他和她都各自有自己的房间。
她不会去他的房间睡,他也不会来她的房间睡。
只有当偶尔他们需要进行夫妻之事的时候,她才会去他房间,在他的大床上行事。
那张大床,她不喜欢,基调太冷,颜色太暗,刻板得一丝不苟。
总觉得她和他的房间格格不入。
可是现在呢,他竟然破天荒来她的房间睡了。
他那么大一个男人,躺在她白色的床单上,盖着她印有紫色薰衣草的薄毯上,枕着她缀有蕾丝边的枕巾上。
这可真是格格不入。
分明是女孩儿家精致讲究的地方,却弥漫着浓重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还没长好的生玉米散发出的味道。
那种味道,童瑶是知道的,她嗅觉敏锐,每次他们同睡后,她都能闻到。
不光是气息,就连身体,他和自己也是格格不入啊。
修长强健,肌肤是健康的巧克力色,肌肉匀称结实,不像自己,白,瘦,软绵绵。
现在他却格格不入地睡到了自己床上,还格格不入地进入到了自己的……
童瑶猛地止住自己脑中的遐想,摇了摇头让自己挥去之前的念头,又摸了摸自己烧红的脸。
“我,我在想什么呢……”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原勋已经不在了。
她找来了陈妈。
“我抽屉里的日记呢?”
“日记?”陈妈一脸茫然:“太太,没有看到哪里有日记啊。”
“是几页纸,小时候写的,就放在那个抽屉里。”
“太太,你的抽屉,我从来不会乱动的。”
童瑶想了想,点头:“好,你先下去吧。”
她觉得陈妈是对的,陈妈在她身边伺候很多年了,很值得信任的一个人,确实不会去动不该动的东西。
那么为什么她的日记不翼而飞了呢,到底是谁拿走了她的日记?
原勋?原修?
这么想着,她下了楼,准备用早餐。
原修恰好正在餐厅里喝着一杯果汁,见到她下来了:“妈妈。”
声音轻淡。
童瑶倒是早就习惯了,原修就是这么一个没有温度的孩子。
她坐下,和原修打了招呼,这个时候女佣人送上了准备好的早餐,她擦了擦唇,开始吃早餐。
原修的目光落在了被她放置在一旁的牛奶上,微蹙了下眉头,提醒说:“妈妈,那是你的牛奶。”
“嗯,对,我的牛奶。”童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爸爸不在,你打算偷偷地不喝牛奶?”原修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妈妈的心思。
童瑶听了,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心中涌起暗暗的羞恼。
对于牛奶,她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不过只要和原勋一起吃早餐,原勋总是会不厌其烦地提醒她喝牛奶,这就好像总是会提醒她记得吃药一样。
她心里不高兴极了。
为什么她不但要被当爸爸的管,还要被当儿子的管呢?
脑中忽然想起前几天原修说过的话,他要给那么多后娘准备礼物?
尽管这话没头没脑到实在不像原修平常的风格,可是童瑶,心里并不好受。
她放下刀叉,望着眼前这个慢腾腾喝着玉米汁的儿子,下定决心,应该让儿子知道,她是妈妈。
“你……”她略一沉吟,终于还是开口问道:“有没有从我抽屉里拿走过东西?”
“抽屉里?”原修挑着好看的小眉毛,不解地问:“妈妈,你丢了什么东西吗?”
“是,我丢了东西,就是几页小时候的日记。”她干脆挑明了说:“我问过陈妈了,她并没有见过。我的房间,只有你爸爸,你,陈妈可能会去。”
其他人,没有人敢过去,也没有人会过去。
陈妈是个被雇佣的佣人,不敢得罪自己的,所以这么一来,可能拿走她日记的就是原修和原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