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她的衣着和头发都和周围人不一样,渐渐地有人开始好奇地打量她,她挺直腰杆,坦然地走过去,别人慢慢也就不看了。
如此又走了整整半天又一夜,她见到的人越来越多,她甚至来到了一处城镇。
这座城镇是用灰蓝色砖砌成的围墙,正中间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门楼,门楼下,是来来往往的人们,一个个头上戴着簪子,束起长发,无论男女身上都穿着裙子袍子。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交通工具,竟然是马车,轿子……
此时的顾镜,经过几个日夜的长途跋涉颠簸劳累,身体已经接近极限,唯独靠着一股子精神撑着罢了。可是当她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只觉得天昏地暗,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的地狱之中。
咬咬牙,她极目望过去,烈日之下,门楼里面,是古老的酒旗,是红木和砖头搭建的酒楼,是四人抬的古色古香的轿子,还有那叽里咕噜的吆喝声……
这里没有她以为的文明世界。
这是一座走不出的大山。
“我要回去,我想回家……”
任凭她怎么硬撑着,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想回到家里,想躺在她柔软舒服的大床上,想吹空调,想按着遥控器看电视。
她……想哭。
也不知道呆呆地坐在路边有多久,这个时候,她听到有人叽里咕噜的声音。
“叽里咕噜魏云山咕噜嘀咕?”
“呱啦叽里咕噜魏云山!”
魏云山?
她听到对方的叽里咕噜中掺杂着这三个字,虽然发音和自己的魏云山并不太像,可是却千真万确,是这三个字!
她顿时眼前一亮,缓慢地抬起眼来,望向那两个人。
那是一对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和老大娘,两个人有着被风干的削瘦的脸,还有着憨厚的笑容。他们一人赶着牛车,一人坐在牛车上,看样子正准备出发。
顾镜悄悄地从黑皮口袋里摸出来三个鸡蛋——这是她仅剩的食物了。
她捧着三个鸡蛋,笑着走到了老爷子和老大娘面前,示意要把鸡蛋送给他们。
这老两口一看顾镜奇怪的样子,也是惊讶,对看了一眼,不要那鸡蛋。
顾镜坚持,把鸡蛋塞到了老大娘手中,之后才说:“魏云山。”
她指指自己,又说:“魏云山。”
老两口看样子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叽里咕噜魏云山?”
顾镜又指指那牛车,指指自己,清晰而缓慢地说道:“魏云山。”
老大娘笑了笑,摆摆手,把鸡蛋重新给她,然后指指马车,示意她上车。
顾镜心中涌出狂喜,连忙感激地冲着老大娘笑笑,上了牛车。
也许她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也许这里根本是一个鬼窝,甚至可能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个幻境。
不过无论如何,既然这老两口知道魏云山,也许,她跟着这两口子,前往魏云山,就能回到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就能回到她熟悉的人世间。
她战战兢兢地坐在马车上,心中有期待,却又更加忐忑,耳边听着老两口偶尔间叽里咕噜的声音,怎么也无法安心。路边风景怡人,她却根本无心看上一眼。
老大娘是个好心人,拿出来风干的肉来递给她,她接过来,努力地冲老大娘挤出一个笑容。
老大娘拍拍她的手,看样子是在安慰她。
她啃着那风干的肉,却是食不知味。
到了这天傍晚时分,马车来到了一座山下,停了下来。
老大娘指指这座山:“叽里咕噜魏云山!”
老大爷也绽开笑,回过头来说:“魏云山哇啦咕噜!”
顾镜一听,兴奋地往那山看去,却见群山连绵,林海莽莽,犹如波浪滔天的大海一般雄伟壮观。此时傍晚时分,夕阳西落,一抹红霞萦绕,犹如给这群山披上了一层瑰美的薄纱。
顾镜激动得不能自已,呆呆地看着这熟悉的大山。
不错,这就是魏云山,她生于斯长于斯的魏云山,她最亲的亲人姥姥的长眠之地——魏云山!
“我……我回来了!”
她竟然回到了魏云山!
可是就在她脸上不自觉要绽放出一个兴奋的笑时,她整个人僵在那里了。
这座山,乍看是魏云山,再看,却是陌生又熟悉。
竟然和她辛辛苦苦逃离的那座山那么相似……
这……这分明就是那个拐卖了她的粗鄙落后愚昧无知的大山!
“不,不,你们骗我,这不是魏云山啊,我要去的是魏云山!”、
她压抑下心中的恐惧,拼命地对老大娘解释和比划:“魏云山,魏云山。”
她一遍一遍地强调,她要去的是魏云山。
老大娘有些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和老大爷对视一眼,最后两个人道:“叽里咕噜魏云山,魏云山,叽里咕噜。”
两个人一脸的无奈。
顾镜盯着他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们是不是和那个村子里的人是一伙的?你们故意在骗我?你们是把我骗回来?”
老大娘显然是听不懂她说话,摇了摇头,拉着她,来到了路边。
茂密的草被拨开,一个界碑出现在她面前。
上面赫然用古老的繁体篆刻着“魏云山”三个黑色大字。
而在这三个字下面,是一行小字“立于庚午年三月”。
顾镜足足看了这石碑三分钟,之后,她嘴角一抽,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了。
这座石碑,她再熟悉不过了。
每一次离开魏云山,回到魏云山,她都会看到这个石碑。
“魏云山——立于庚午年三月”
这几个字,是她人生中最早学会的十个字。
她可能……穿越了……


第12章 拔刀相助
顾镜真希望自己晕死过去,醒来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依然在收拾着出发前往魏云山的行李。
可是,她没有晕死过去,她也没回到自己的房间。
睁开眼,依然是青山绿水,依然是晚霞如火,依然是那鸟语花香。
之前的老大娘和老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她一个人艰难地爬起来,慢腾腾地挪到了那个界碑前,再一次看着上面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迹。
这个界碑,据说是立于昭朝永康年间,待到了现代社会,已经是千年古碑,文化古物了。这界碑从成色和周围的草木看,应该是才立了没几年时间,看起来,现在的魏云山约莫就是昭朝永康年间了。
换一个句话说,她穿越了,穿越到了千年前的魏云山。
怪不得周围的人语言完全听不懂,也怪不得他们的打扮如此奇怪,其实顾镜现在仔细回想,早就有征兆了,心里也感到异常了,只是她下意识地屏蔽了那些信息。
她有气无力地抚摸着这千年文物最初的模样,轻叹了口气:“你还能活,我却不能了,我活不到一千年后,估计也没法再回去了。”
沮丧了一会儿,她又起身,去看界碑的旁边,却见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这块石头上,应该以后还会有个医仙的雕像,魏云山的人谁生病了都会去拜一拜。
现在可能还没到那个时代吧。
顾镜再次叹了口气,起身,沮丧地沿着那条路往外面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走往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活下去,朋友,家人,同事,还有那个简单乏味的工作,曾经的一切都已经离她远去了。
她甚至连这个时代的语言都听不懂。
她就这么麻木地走在小路上,饿了就掏出鸡蛋来,渴了就喝点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见前面林后传来了一阵哭嚎声。
这是死了爹还是少了娘,哭得这么伤心?有她伤心吗?
她绕过林子,却见路旁停着一辆豪华马车,马车旁还有几匹膘肥体壮的马,以及十几个人。
其中一个穿着绸缎袍子的男人正抱着一个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嚎。
而那个女人?
顾镜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那个女人身上湿漉漉的,看起来刚从水里捞上来,而关键是,肚子里看来还怀了一个?
落水了?一尸两命?
医生的本性让她顾不上其他,忙跑过去查看,一看之下,不免气恼。
这女人口鼻有污泥,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但至少没死绝!
“赶紧救啊,抢救!”
然而围观的人群茫然地抬头看着她,之后又重新低下头一脸哀伤。
她瞪着那个抱了女人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一把将男人推走,将女人抢过来:“再不救就要死了!”
说着,她连忙去清理女人口鼻中的污泥等物。
而一边的男人在被她推走后,好像异常气愤,气势汹汹地挽着袖子带着人手就要上前,甚至伸出腿来直接就要踢打她。
她此时刚给女人清除了口鼻中的污泥,把舌头拉出来,又解开了衣服打算翻过来倒水,忽然间那几个男人冲过来要打她,她也来不及躲。
那人一脚踢到她背上,剧痛传来,她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混蛋,给我滚!”
只可惜那人自然听不懂她说什么,在看到她的目光愣了下后,马上又要冲过来打她抢人。
她无奈,咬牙。
底下就是一条人命,不,两条人命,救人的时机稍瞬即逝,错过这一会儿怕是人就要死了。
当下狠狠心,不管不顾,赶紧把女人反过来头朝下倒水。
那男人更加恼怒了,口里发出野兽一般愤怒的吼叫声,抬起腿就踢向顾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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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铁峰真得是一心想让女妖精知道自己的阳气有多足的。
也许她吸一次阳气后,就会发现,他的阳气很好,从此舍不得离开了。
那一天,他拿了衣服来给她穿,没想到她笨手笨脚竟然连衣服都不会穿。
不过想想也是没什么奇怪的,她是蛇精,蛇在深山里是不穿衣服的吧?她唯一的蛇皮被她垫在屁股底下了,她哪来的其他衣服可以穿。
况且,她笨手笨脚反提着衣服的样子很惹人怜。
他走过去,帮她穿衣服,可是谁知道,当他帮她系上后腰的带子时,她竟然扑到了自己怀里,软绵绵的小手儿环住自己的脖子,香喷喷的身体偎依在自己胸膛上,她甚至还用那手指尖轻轻掐着自己的肌肤。
他心跳加速脸红耳赤,她果真决定取自己的阳气了吗?
萧铁峰硬生生地压下渴望,缓慢而怜惜地将她抱在怀里。
唯恐吓到她,他没敢用太大力气。
抱着那温香软玉,他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太软太香太勾人,他真得恨不得,恨不得——
脑子里顿时出现了许多画面,他终于忍不住,狠狠地箍紧了怀里的小东西。
这一刻,他知道,就算她要自己的命,自己也认了。
他要给她阳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忽然发出剧烈的颤抖。
……
这件事尽管过去好几天了,萧铁峰想起来,依然羞愧难当。
他沮丧地捶向旁边的一棵树。
实在无法接受,他竟然在女妖精面前如此不争气。
而那件不争气的事后,女妖精显然很看不起他,每每看他的眼神冷漠又嘲讽,好像是在说,他就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以至于到了后来,女妖精改变了吸食阳气的方法,再不想和他这样那样,竟然直接用法术把他的阳气吸走了!
被吸走阳气的萧铁峰无力地倒在了炕头,他看着得了自己阳气的女妖精夺门而出,约莫知道,她得了阳气怕是要逃回深山里?
“你穿草鞋会伤了脚的……”他费劲最后的力气,嘶哑地提醒她。
她这么笨的女妖精,法术又不高明,连吸个阳气都如此的费劲,他真担心她穿草鞋外出走路会磨破脚,毕竟她在瓜田里都能撞上木桩子!
“外面柜子里有一双布鞋……”
他才请人做的,还没来得及给她,然而他无力的话语,女妖精仿佛根本没听到,回应他的,只有大门被咣当关上的声音。
整整过了一日一夜,他才慢慢恢复了力气,爬起来,走出了家门。
走出家门后,他才知道,原来女妖精从村子里过的时候,是施展着法术出去的。
“隔壁老牛家的粪桶都被她用咒语打翻了!”
“别提了,萧七红家的媳妇抱着孩子在街上,孩子回去吓傻了,哭了好几天!”
“赵家的三小子中了法术,回家就栽了一个跟头,险些人事不省,冷大夫给治了整整一晚才醒过来!”
各种告状埋怨的声音传来,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你咋娶了个这么狠毒的媳妇!”
他不言语,背上那个装有土豆的粗布袋子,披上了一件破外衫,又挂上了水葫芦,准备出村。
“铁峰你这身子还晃悠,这是要干嘛去?”牛八斤拽着他不让他走。
牛八斤看出来了,萧铁峰的魂怕是被那个会法术的媳妇给摄走了。
“我去找她。”萧铁峰头都没回,继续走。
牛八斤气得跺脚:“铁峰,别傻了,你那媳妇不是吉利玩意儿,她如果回来,咱全村都遭殃!”
萧铁峰听闻这话,回头看了眼牛八斤,扔下一句:
“她并没有坏心眼。”
而萧铁峰就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出村了。
他不知道女妖精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她。
他往深山里寻,哪里人迹罕见他往哪里钻。
他遇到了虎狼遇到了豹子,还遇到了一只受了伤的可怜野狗。
看到那只舔着伤口的野狗,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起了那女妖精,他莫名生了怜惜之情,便给那条黑狗涂抹了药草,包扎了伤口,之后拍了拍它的毛发。
“可不要再受伤了,也要记得躲着那些虎狼。”
他在山林里整整寻了一日一夜,他根本找不到女妖精的半点踪迹。
“女妖精想要的是阳气,她嫌弃我,便去找别的男人了?”
“她会去哪里找男人?”
如此一想,萧铁峰放弃了深山寻找,改而前去山外。
在山脚下,他碰到了前来魏云山收干货的老孙两口子。
“你媳妇?”
“这样的女子我们倒是见过一个,披着长头发,也不梳起来,身上穿着个男人的靛蓝衫,身上还挂着个黑皮袋子。”
“她在哪里?”萧铁峰压抑下胸腔内的澎湃,忙问道。
“往这条路去了,对对对,就是这条路,我看她失魂落魄的,说的话也听不懂,不知道怎么了。”
告别了老孙两口子,萧铁峰连忙沿着那条小路往前寻去,一路上丝毫不敢耽误,遇到个人就打听,就这么寻了一路,只听得前方传来愤怒的痛斥声。


第13章
“往这条路去了,对对对,就是这条路,我看她失魂落魄的,说的话也听不懂,不知道怎么了。”
告别了老孙两口子,萧铁峰连忙沿着那条小路往前寻去,一路上丝毫不敢耽误,遇到个人就打听,就这么寻了一路,只听得前方传来愤怒的痛斥声。
“你这疯女人,放开我家夫人!”
“快,快,打她!”
疯女人?
一听这话,萧铁峰心中顿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预感,当下忙紧步过去。
谁知道待看过去,却是吃惊不小,只见女妖精正抱着一个女人,嘴对嘴在那里吸着什么,而旁边几个男人有拿着棒子的,也有直接用腿的,正拼命地要踢打或者棒打她。
看着那锦衣男子已经一脚踢在女妖精身上,他只觉得喉咙发紧,胸口泛疼,当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冲过去,护在女妖精面前,阻止了一众棍棒脚踢。
锦衣男子见忽而冲出来一个山里莽汉,越发恼怒:“你是什么人,还不速速让开,那疯女人抢了我家夫人!”
这锦衣男子确实是气得不轻,自家夫人眼看就是没救了,他正抱着痛哭不已,却忽然被疯女人抢走,抢走也就罢了,那疯女人还把自家夫人身体好生一番摆弄,如今还竟然嘴对嘴??
面对锦衣男子愤怒的质疑,萧铁峰回首再次看了下女妖精,却见女妖精不但对着那女人的嘴吸了什么,甚至还用双手按在女人胸口处,仿佛是在行什么法术。
他咬咬牙,挫败而无奈。
原来她不光是吸男人的阳气,还要吸女人的阳气?
“你放开她,别伤了人无辜性命。”他的声音几乎带着丝无奈。
毕竟他可以拼尽全力护她,可是她若真要了性命,那他又怎么枉顾王法?
谁知道女妖精根本没工夫抬眼看他,女妖精正低着头对着那女人,好一番忙活,鼻尖的汗珠都在往下滴。
“原来你认识这个疯女人?是一伙的啊?赶紧上,打,打死他们!”
锦衣男子急得脖子都红了,带着人继续攻上来。
萧铁峰无法,他既不敢乱动女妖精免得坏了她法术,又怕别人伤了她,只好护在她身边,帮她挡去那些棍棒拳脚。
那锦衣男子原本见自己人多势众,自然不惧怕这一山间莽汉子,谁知道这人明明不见出手,却轻易化解了自己这么多人的攻击,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去劝解那疯女人,口里还说着“你若要,我给你就是,你跟我回家去”。
锦衣男子久攻不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夫人任凭别人摆弄,恨得眼圈都红了,扑地痛声大喊:“阿娟,阿娟,你死得好惨,是我无能,竟让你尸首受辱于人……阿娟,你们还我阿娟!你们这群恶人!”
而就在他的哭喊声中,只听得一个微弱的女子声音响起:“相公……我,我没事,你…别哭……”
锦衣男子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出了幻听,后来渐渐地意识到不对,抬起头来,抹抹眼泪,只见他家夫人果然是活过来的,正在那里躺着,气若游丝地冲他笑。
“阿……阿娟?!”
他不敢相信,慌忙扑过去,抱住了他家夫人。
他家夫人艰难地笑了笑:“你别哭……我没事的……”
他抱着他家夫人,喜极而泣。
萧铁峰回首看看疲惫地坐在一旁擦汗的女妖精,再看看那对抱头痛哭的夫妇,一时无言。
难道女妖精不是在吸那女子阳气,而是在救她性命?
也对,女人家哪里来的阳气……
而女妖精此时也看到了他,仿佛很是意外,怔了下后,挪开了视线。
他抿了下唇,没说话,陪着她坐在了旁边树疙瘩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锦衣男子和他家夫人终于不哭了,他们抬起头,感激地看向了女妖精。
锦衣男子和夫人商量了下,起身走到了女妖精面前,恭敬地道:“在下丰俊南,感谢恩人姑娘救我夫人性命,请受我一拜!”
说着,当场跪下。
女妖精淡淡地扫了那男子一眼,没吭声,也没搭理。
锦衣男子愣了下,之后看向了萧铁峰。
“大侠和这位恩人姑娘认识?”
萧铁峰抬眼,淡声道:“是。”
锦衣男子大喜,忙拱手对着萧铁峰道:“这位恩人姑娘,怎地不搭理我等,可是心存气恨?”
毕竟他刚才还冲着人家大嚷大叫还打了人家?
想起这个,他惭愧地道:“小可丰俊南实在是见识浅薄,不知世间还有此等起死还生之法,以至于误会了恩人姑娘,对恩人姑娘不敬,还望大侠帮忙说句话,请恩人姑娘勿怪。恩人姑娘救小可贱内性命,小可愿尽让家资以酬谢。”
萧铁峰听着这男人文绉绉一番话,终于慢腾腾起身。
“尽让家资?”
“是是是,小可有薄田十几亩,宅院两座,愿意尽数送与恩人姑娘。”
“她对田地宅院没兴趣。”她就是一条蛇,住不了那么多宅院,显然也不会种地。
“那,那该如何是好?”
“她救了你,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丰俊南大喜,拱手道:“恩人姑娘救贱内性命,小可愿意为恩人姑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个时候旁边丰俊南的“贱内”也从旁虚弱地笑了笑:“小妇人险些与我家相公天人永隔,一切多亏恩人姑娘相救,这才捡回一条性命,恩人姑娘但说一句话,我等必会尽全力而为。”
萧铁峰闻听,颔首,对那丰俊南道:“我倒是有一事,想请公子相助,不知可否?”
丰俊南笑道:“大侠请讲。”
萧铁峰听了这话,默了片刻,看了看旁边的那条河,再看了看丰俊南。
只见他伸出脚来,对着丰俊南来了一脚。
丰俊南犹如一个沙袋般在空中飞过一个弧度,最后砰的一下落到了河里。
众人大惊,不知所措。
过了半响,丰俊南挣扎着爬上岸,对着顶天立地站在那里的萧铁峰大侠,不敢相信地问道:“大侠,大侠您这是?”
萧铁峰淡声解释道:“你打了她,我打你。”


第14章
如果有人对顾镜说,你死,还是大肚子女人死,选一个,她挣扎下,就选择让别人死,让自己活了。她是个平凡的人,平凡的她就是自私的。
顾镜毫不避讳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
但是如果有人说,你救她还是不救,救了你就要死,她可能还没来得及想,就扑过去抢救了。
见到危急难病人,争分夺秒抢救,她从小学医,又跟随在爸爸身边实习目睹经历了那么多急救场面,这种行为动作已经成为她下意识的一种模式。
此时此刻,自私的顾镜,坐在旁边的木桩子上,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挨了打,还被打得不轻。她正琢磨着自己怎么可以被打了呢,就见那边粗鄙卜形男和那个锦衣男人一番叽里咕噜,之后,粗鄙卜形男直接把那个锦衣男人踢到了水里去。
她看了看,拍了拍手。
打得好!
锦衣男人开始很是惊讶,之后和粗鄙卜形男一番叽里咕噜,不知道怎么竟然转疑惑为敬佩,落汤鸡的锦衣男不顾自己刚刚被狠狠踢了一脚,竟然跑过来郑重地拜了粗鄙卜形男,又扶着那个有肚子女人过来给自己磕了一个头。
这戏really多。
顾镜别过脸去,懒得看了,鬼知道他们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谁知道,锦衣戏多男看自己不搭理他,越发露出敬佩的神情,一脸崇拜感激。
这不是有毛病吧?
她拍拍屁股,起身,就要走。
谁知道刚走了两步,粗鄙卜形男拉住了她。
粗鄙卜形男没说话,只用眼望着她。
那双眼,有一瞬间,顾镜不敢直视。
那双眼里是满满的心疼和无奈,甚至还有点歉疚?
她咬了咬唇,扭过头去,干脆不看他了。
以前她一直固执地以为自己被拐卖到落后山村,把粗鄙卜形男当成了假想敌,各种鄙视,甚至还给了人家两刀,喷了一堆防狼喷雾。现在她明白自己穿越到千年之前了,仔细地回想自己和他最初的见面,以及后来他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她不得不说一句话:
粗大哥,你是个好人哪!
如果易地而处,她早把那个从黑皮袋子里爬出来的异端上报朝廷拿奖赏或者乱棍打死了!
自己各种耍弄他看不起他甚至还欺负他,他竟然巴巴地跑过来,帮着自己挡住那些拳脚棍棒,甚至还帮自己踢了锦衣男一脚?
顾镜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粗鄙卜形男了。
就在这时,粗鄙卜形男从粗布被袋里取出来一个鸡蛋,塞到顾镜手里,又拿出来水葫芦递给顾镜喝水。
顾镜没吭声,耷拉着脑袋,接过来,吃鸡蛋,喝水。
趁着顾镜吃饭的功夫,粗鄙卜形男竟然又掏出来一双布鞋,弯下腰,帮顾镜换上。
看着这个半跪在那里给自己换鞋的男人,顾镜简直想哭了。
谁知道她还没掉眼泪呢,粗鄙卜形男看到了,愣了下,嘴里喃喃了一句,之后便拿出了药草,指了指她后背。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帮自己看看后背的伤。
其实她的黑皮袋子里有更好的药治伤,不过他拿出来了,她也就默默地不言语了。
这个时候锦衣男等人已经告辞了,粗鄙卜形男领着顾镜来到偏僻林中,帮她查看了后背的伤口,其实并不太严重,便帮她用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