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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呆躺了半响,她忽记起一件事,却是喊着鲁嬷嬷道:“嬷嬷,我那木头娃娃,你给我寻出来吧。”
“木头娃娃?”鲁嬷嬷一愣:“什么木头娃娃?”
阿萝忙道:“就是小时候,还在老宅时,我不是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木头娃娃吗?”
“那个啊?”鲁嬷嬷颇有些无奈:“那都是多少年前了,我记得放在箱子底了,未必能找到。”
“好嬷嬷,你一定要找到啊!我可盼着呢!”
鲁嬷嬷没法,自去寻找,原本没指望的,谁知道翻箱倒柜半响,竟真找到了。
阿萝喜不自胜地接过来,歪着脑袋仔细打量,去看了木头娃娃后背的“阿萝”两个字,却见那两个字苍劲有力,一瞧就是握惯了剑的男人才能刻出来的。
她想起了白日那会动的木马,突然福至心灵,对着这娃娃胡乱按了一番。
谁知道让人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木头娃娃的两腿竟然挪动着往前走,动作笨拙,颇为有趣。
“噗!”她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你还有这等本事,这些年,倒是屈就你窝在箱子底下了!”
萧敬远实在是个说话算话的,第二日,便见萧家人派花匠送来了小苍兰,又帮着栽种在了阿萝窗下。
忙活了半日功夫才算消停,临走前,那花匠又说起这花儿如何如何养活,最后颇为歉疚地道:“这小苍兰最喜豆饼水,豆饼以东市李家的豆饼最好,只可惜我们也并没有剩余了,要不然,干脆都一并带过来了。”
宁氏自然忙说无碍,区区豆饼,自己去买就说,哪有要了人家的花,还巴巴地盼着人家送豆饼的道理。
阿萝待那花匠走了,跑出来对着这小苍兰看个不停,实在是喜欢得挪不开眼,用宁氏的话说,如同个小狗儿就差围着那小苍兰“转圈儿摇尾巴”了。
吃过午膳,阿萝兴致勃勃地要去东市李家采买豆饼。
原本宁氏说让青越跟着过去:“要不然一个女孩儿家的,自己跑出去,像什么话!”
无奈阿萝素来性子野,哪里听得进去:“有嬷嬷跟着足矣!我又不是小孩儿,不会丢!”
说着,已经准备出门了。
倒是把宁氏气得摇头叹息:“正因你不是个小孩儿,才要小心,这么野下去,仔细嫁不出去了!”
阿萝带着嬷嬷丫鬟,坐了轿子,径自奔去东市,果然见那里有个李家有豆饼卖,便随着进去,想着赶紧卖些豆饼,好回去养花儿。
谁曾想,一进去,便见个身穿紫衫的男子,立在柜台前,正和掌柜说着什么。
这个背影,实在是不会错认的。
“七……七叔。”她顿时变成了结巴。
第56章
她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敬远。
不过仔细想想,在这里遇到萧敬远也说得过去。
比如他是会养花的人,他养花既然用这家的豆饼,尽管小苍兰送给自己了,他可能还会来这家买其他东西,于是就偶遇了。
这么一说,仿佛能说得通?
正想着,紫袍男人转过身,正是萧敬远,他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淡声道:“好巧,三姑娘也过来?”
“嗯嗯,我,我买些豆饼……”
萧敬远颔首:“三姑娘随意,萧某就不搅扰了。”
说着间,人家撩袍,径自往后院走去了。
阿萝见了,难免心生疑惑,他怎么不从前门走,反而是朝后院离去?不过想想自己的目的,是买豆饼,当下也就不问了,恰掌柜过来招呼,她也就问起豆饼来。
原来这家贩卖各样花肥,区区豆饼只是其中之一罢了,那掌柜听说阿萝养了小苍兰,颇有兴致,和她说起小苍兰的花性,以及该如何养殖,说得头头是道。
一时因说起他们后院也种着小苍兰,便要请阿萝过去看看。
阿萝心中一动,忽想起刚才萧敬远也过去后院。
她略犹豫了下,还是点头笑着答应了。
待到进了后院,却见这小小店面后院竟是别有洞天,不但有小苍兰,还有其他各样花卉,都是寻常不得见的,而在那花卉尽头,有一男子随意地坐在深冬的花卉丛中,墨发如瀑,气度泱泱,从容淡定。
那人自是萧敬远。
阿萝原本心中有所猜测的,如今越发觉得不假,她犹豫了下,还是对身边的雨春和翠夏道:“我瞧着前面正是萧家的七爷,他是我父亲挚友,如今既是碰到,却是不好装作没看到,总是要打个招呼。你们二人在此等着,免得冲撞了他的雅兴,只我过去打个招呼就是了。”
雨春和翠夏听此,便是略觉古怪,可是哪个敢说什么,也只能点头应是。
当下阿萝提起裙来,迈步上了台阶,走在那花卉之中,来到了男子身边。
黑亮的发垂下,做工精良的紫袍包裹住男子伟岸硬挺的身躯,他坐在那里,修长手指握住书卷,双膝交叠,紫袍微微撩起,露出里面玉白的内衬。
在这冬日的花卉丛中,有温煦的阳光洒下,照在男人身上,黑白紫三种颜色勾勒出矜持爽利的贵气。
阿萝小心打量过去,却见他低着头依旧在看书,甚至抬起手指轻轻地翻了一页。
他看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再也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儿了。
阿萝想了想,只好先开口打破沉默:“七叔……”
“嗯?”他仿佛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抬头看过来,深远难辨的眸子便落在她身上:“三姑娘?”
阿萝忙对他笑了笑:“七叔,刚才在店里见了你,当着别人不好说,如今过来,是想特意谢谢你送我的东西。”
“我说过了,那小苍兰留在我院外也无用,我也不会赏花。再说了——”他淡淡挑眉,望了她一眼:“这也是看你父亲情面。”
阿萝听他说话疏远,真是把和自己关系撇得一清二楚,心里便有些想打退堂鼓,不过想想,还是道:“七叔,我不是为了那小苍兰谢你,是为了当年你送我的木头娃娃。”
“是吗?”他的尾音微凉,却是道:“我已经忘了,什么木头娃娃?”
“啊?”此时阿萝便是再想和他好好说话,也有点无奈了。
她咬了咬唇,略有些委屈:“你忘了啊……那算了,就当我没说吧。”
“嗯。”他轻轻嗯了声,低头继续看书。
阿萝望着他漠然的眉眼,忽然心里就有了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气。
他是对自己不错,可是现在自己死乞白赖地跑到和他说话,他却是爱答不理的,自己何必找不痛快呢?
当下轻轻抿唇,昂起头,姿态就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七叔,没什么事,阿萝先告退了,丫鬟还在那边等着我。”
说着,就要离开。
谁知道她刚转过身,就听得后头一个声音道:
“三姑娘,上次你问起一个柯姓神医?”
阿萝原本坚决要迈开的步伐顿时停下来了,她缓慢地转过身,望向萧敬远:“怎么,七叔认识?”
骄傲的公鸡一下子变成了忐忑的小鸡仔,阿萝表面平静,其实心跳如鼓,想着该不会他忽然想起,自己确实有这么一号朋友?
萧敬远自然看到了小姑娘眼里瞬间绽放出的忐忑和期望。
“是有一位神医,姓柯,名昌黎。”他望着她,缓慢地说道。
“就是他!柯昌黎!是这个名字!”阿萝险些高兴得跳起来:“七叔认识这位,他现在在哪里,可能寻得到?”
“你从哪里听说这位神医的?”修长的手缓慢地合上书卷,他从容地坐在竹椅上,望着阿萝,不答反问。
“我,我就是从山野农户间听说的,听说是一位游侠,医术高明!七叔,他到底在哪里,能不能把他请来燕京城?他或许能治好我哥哥的眼睛!”
萧敬远无声地望着小姑娘,只见那秋水洗涤的双眸闪着期盼。
他微微拧眉,许久没有说话。
他确实有一位朋友,医术颇为高明,不过这个朋友并不叫柯昌黎。
那个朋友是个孤儿,被神医师父收养,之后取名为无命。
无命,就是他用了许多年的名字。
前些日子,阿萝提起了这位柯姓神医,他有心打探,便派人去北疆寻找,谁知道阴差阳错却打探到了这位朋友的消息,知道他寻到了亲生父母,父母本性柯,于是他认祖归宗,才改名叫柯昌黎。
因这认祖归宗不过是最近十几日的事,世上知道的人还极少。
也就是说,这个世上可以有人知道有个神医叫无命,也可以知道有个柯家子弟叫柯昌黎,可是不应该存在有乡野村夫知道一个叫“柯昌黎”的神医。
萧敬远垂下眼,淡声道;“若你觉得可以,那我会想办法把他请来,让他试一试的。”
“真的?”阿萝丝毫不知萧敬远此时的想法。
其实于她而言,她对于萧敬远的那位神医好友真是所知甚少,只记得萧敬远有这么一位朋友,叫这么个名字,医术颇为高明,听说还颇擅长治顽疾,尤其是眼疾。
她曾经想过要请求他这位朋友给自己哥哥看眼睛,谁知道后来阴差阳错,终究是没成,这也是她上辈子最大的遗憾。
“不要抱什么希望,只是试试。”萧敬远握着手中的书卷,语气依然是轻淡的。
“谢谢七叔!”她这次诚心诚意地拜了一拜:“不管成不成,阿萝都会心存感激的。”
她知道,这是哥哥最大的希望了。
萧敬远抬起头,拧眉,望着眼前这比小苍兰还有清雅水润的女孩儿,忽然想起了七年前,最后一次相见,她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七叔,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我知道,无论是这位左继侯府的姑娘,还是我说的孙尚书家的女儿,你都不能和她们定亲。她们——怕是不久将有祸事降临,到时候万一出个什么事,反而连累你的名声。
她还说,七叔,如果我告诉你,我能知道未来的一些事,你会不会信?
当时的他自然是不信的。
他头一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长大成人的阿萝,长大成人的阿萝站在温泉中,雾气氤氲,似真似幻。
梦里的阿萝赫然就是如今这般十四五岁的模样,清雅秀美,颤巍巍的犹如风中一朵小苍兰,晶莹剔透,柔嫩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那个梦里不知道多少旖旎,是他七年来不敢回顾的难以启齿。
当时醒来后,他被自己这梦惊到了,之后几乎是夺路而逃,抛弃了那桩本已经七八分成了的亲事,抛弃了阿萝,也抛弃了燕京城的锦绣繁华,将自己流放到了那空旷辽阔的北疆之地。
那个时候,阿萝说什么,他都是不敢信的。
他甚至用冷漠来掩饰自己内心深处不能为人察觉的慌乱。
可是现在,如今的阿萝却说出了一个她根本不应该知道的姓氏。
第57章
萧敬远垂下眼,将自己诸般心思收回。
“过些日子吧,等有消息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他淡声道:“这家店面老板是我好友,若是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可以来这里。”
说到后面那句,他的声调略显紧绷,有几分不自在。
握着书卷的手不自觉地便收紧了。
不过阿萝自然是没注意到,她还只沉浸在自己哥哥有机会能治眼睛的喜悦中。
她想着如今哥哥不过十七岁罢了,过两年做亲也可以的,只要今年或者明年把眼睛治好,让父亲给哥哥寻一门好亲,再以哥哥的才能,得个一官半职,这都是有可能的。
而由于她太过于畅想着哥哥治好眼睛的美好,以至于都忽略了萧敬远后半截话。
萧敬远微抬头来,从脸颊到耳朵处,隐隐泛出一丝红。
他锁眉,仿若随意地问道;“怎么,不方便?你别多想,我只是想着,若是有消息,及早告诉你。”
阿萝莫名:“什么不方便?”
萧敬远看着小姑娘一脸的茫然,一时竟无语,咬咬牙,只好继续道:“我是说,若有什么事找我,可以代请这边的掌柜传达。”
“好,我知道啦!”阿萝想都没想,痛快地答应了。
原本紧握书卷的手松开了。
萧敬远别过脸去,不看眼前小姑娘,却去看旁边的花花草草。
这家掌柜其实是他以前在北疆时的属下,后来开了这家店铺,也帮着他搜罗一些他自己并不方便出面查探的消息。
这家院子里,颇养了一些花草,各样品种都有,便是在这冬日里,依然有些珍稀花种在吐露芬芳。
鼻翼间一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香气,明明是伴随着冬日清冽的花香,可是却隐隐透着一丝甜,甜得人心荡神摇。
便是单身惯了定力颇深的男人,胸臆间也不自觉萦绕出别样的柔情。
“还有件事,我只是随意说说,你莫要往心里去。”
他听到自己再次开口这么说。
“什么事?”阿萝笑得眸中都是细碎的喜悦,光彩动人。
“那一日我见你在萧家,倒是和永泽走得很近?”
“好像是吧……”阿萝有点莫名,其实萧家那么多兄弟姐妹,她和六姑娘走得更近吧,只不过萧永泽凑过来,且颇为殷勤,才顺便一起说话玩耍的。
“嗯,其实还好。”萧敬远声音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永泽性子稳,人也踏实,性子虽直接,却素来是个实心眼。”
默了下,他又道:“反倒是永瀚,虽说在几个兄弟中样貌出众,才气也颇为惊人,可是到底年轻一些,性子也略显孤僻。”
“什么意思?”阿萝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着自己对他这两个侄子评头论足。
明明记得娘说,和萧家的老太太说过了,她这几年根本没有要定亲的意思,打算在家里多留几年,还好生自贬了一通,只说自家女儿不懂事太过骄纵野蛮,根本还不能嫁人!
萧敬远看着她嫩润小嘴儿微张开,歪着脑袋像个疑惑的小鸟儿般瞅着自己的样子,一时也有些无奈,只好越发说得明白。
“我记得你那日说,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随口说的谎话,自己回头就忘得净光了。
“永瀚在萧家孙辈中,样貌最好,确实颇讨姑娘家喜欢,只是大家都喜欢的,未必就适合自己。”
萧敬远苦心婆口。
“……”阿萝越发茫然地望着他。
他竟然误会自己心仪之人是萧永瀚?
别别别,那是上辈子的事儿啊?
这辈子,她哪个眼神哪个动作表现出喜欢那萧永瀚?她分明是把那人当做祸水当做灾难仔细地观察着提防着啊!
再说,人家萧永瀚已经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人家眼里心里都是那柯容表妹,哪里正眼看过她一眼?
她像是那种死缠烂打赖着个无意自己男人的人吗?
萧敬远看着她吃惊的样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那一日,他们几个小孩儿未必看到了他,但是当时他和叶长勋在不远处阁楼喝酒,却是将下面一幕尽收眼底的。
他是看到二侄子永泽一直小心刻意地讨好着阿萝,但是阿萝呢,那眼神时不时地望向三侄子永瀚。
甚至到了后来,永瀚为柯容弹琴,阿萝回头看了一眼便委屈得哭了。
阿萝无奈地望着眼前的萧敬远,默了好半响后,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都说过了,我先不想着婚嫁之事,我年纪还小呢!”
娇娇软软的声音这么嘟哝着,瞥了他一眼后,又道:“再说了,我也没说我心仪的是哪个啊!”
用得着他这么操心吗?
阿萝想着间,忽然猜到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还是说,这是令堂的意思?”
难道是萧敬远知道他家母亲的意思,所以想撮合自己和萧永泽?这么想也也有可能……可是,他也是朝廷重臣,大忙人一个,又不是三姑六婆的,何至于干这种说没拉线的事儿?
“不是。”萧敬远完全不明白她怎么想的。
事实上,他简直是想撬开那小脑袋瓜子,看看里面到底想什么,然后再严肃正经地告诉她,不要想着萧永瀚了,你再心仪人家也是没用的,人家一心想着娶表妹为妻!
不过他当然什么都没说。
无论是身份,年纪,还是地位,过往,都摆在那里,他不可能对她说这种话。
他略一沉吟,这么开口道:“我也只是随意提提,你毕竟年纪小,并不懂的如何分辨好坏,也不知道该寻个何等样人共度一生,就怕是轻易被人迷了眼,动了心,最后徒徒落得自己伤心。”
“这个……好吧。”阿萝听着萧敬远这一堆仿佛听起来很有道理的大道理,其实是有听没有懂,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这么笨,去喜欢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人:“谢谢七叔,我知道分寸的。”
“那就好。”
“那……没其他事儿,我先过去拿豆饼了?”阿萝看看不远处等着自己的两个丫鬟,知道时候不早了,让她们等急了。
萧敬远颔首。
阿萝轻轻一拜,向萧敬远告辞,谁知道低头间,恰见长椅旁落下的一本书,知道这是刚才萧敬远翻着看的,当下也没多想,便弯腰拿起来。
“七叔,你的书掉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看到了书卷的名字,不免疑惑,诧异地扫了眼萧敬远。
这本书上赫然写着:《古今全书总目提要》。
那是一本本朝太祖皇帝着人编撰的古今书目介绍提要,寻常人都是略要找书,便翻看翻看。
谁会没事去背当今天下一共有多少本书名字分别叫什么?
这……七叔果然是七叔,不同寻常人,看书爱好也和一般人不一样啊!
阿萝买了豆饼,回到家里,自是春风得意,几乎是哼着曲儿在那里用水泡豆饼浇花,一边浇花,一边想着今日萧敬远所说的柯神医,只觉得未来一切美好可期,自己这辈子,实在是太过顺遂。
恰好此时叶长勋休沐,正陪着宁氏在家用茶,远远地看到西厢房处女儿蹦蹦跳跳的身影,难免摇头。
“你说得也是,阿萝性子太野,还是要在家里多留几年,若是早早嫁出去,怕是根本拘不住。”
“是。”宁氏微叹,却是想起昨日在萧家的事;“只不过,过了年就十五岁了,也该提前想想了。昨日和萧老太太聊起来,说了她手底下几个孙子,那位二少爷和三少爷,都是年龄相仿的,你回头可以先观察下,若是好,不妨明年后年的先给阿萝定下来。定下来后,便是不嫁,等几年也行。”
叶长勋回忆了下萧家几个小子,皱眉,摇头:“看着还不错,只是太毛躁,阿萝是个小孩儿呢,又嫁另一个小孩儿,对方也未必知道让着她,只怕未必能过好,还是等几年再说吧。”
宁氏见丈夫这般说,也就罢了。
叶长勋看妻子眸中隐约有担忧之色,便起身,绕到另一边,将妻子纤媚的身子揽在怀里:“兰蕴,不用担心这个,咱家性子虽然野,可那相貌像你,便是多留几年,咱只要说嫁,满燕京城的大户人家还不是抢着要。”
宁氏听这话,也是不免笑了,睨了夫君一眼:“你啊,如今也不知跟谁学的,这嘴巴是也越发甜了。”
她都有些怀念当初那个楞半响蹦不出一句话的夫君了。
“吃了蜜,嘴巴自然甜。”叶长勋难得休沐一日,又是这冬日暖阳照得好,娇妻在怀,自然是温饱思那个啥啥。
“蜜?”
“嗯,这不就是吗?”
说着间,带着薄茧的手指,已经轻轻摩挲过妇人娇嫩的双唇。
“再让我尝尝。”
这话已经带着急切的低哑。
“唔……别,大白天的……”
然后宁氏酥软无力的阻拦根本挡不住这强悍有力的男人,她已经是被打横抱起,直接放在了茶桌上。
“没事,你看谁敢进来。”
那些丫鬟都是仔细调理过的,谁敢不懂事?
于是大白日的,软融融的阳光从琉璃窗里照进来,照在红木茶桌上,而柔媚雪白的女人便被瘫放在了上面,大咧咧的,不带任何掩饰。
男人的黑色宽袍倏地撩起,一双有力的靴子踏在了旁边春凳上。
之后,春凳晃,红木茶桌也发出摇曳的声响。
西厢房门前,正在哼曲儿浇水的阿萝,握着洒水壶,忽地就不动了。
静默了好一会儿后,她想,她还是进屋,来个棉花塞住耳朵吧!
第58章
很快就是年节了,自打老祖宗走后,叶家二房并不怎么回老宅,可过年时节,回去祠堂祭拜祖先那是一定的。
如今大房中的叶长勤已经另外有了续弦,那续弦是个循规蹈矩的,执掌着叶家诸事。她知道往年宁氏并不会回老宅祭祖,不过因今年恰赶上大祭的日子,便特意亲自登门来,说起叶家祭祖之事,那意思竟是宁家二房三房都是要回去的。
“老祖宗也走了有些年头,咱们这几房四散开来,便是过年回家祭祖都不得团圆,看在外人眼里,岂不是笑话?再说了,祖宗面前,也不好交待,这知道的,只说是咱们叶家几房早就分家了,各自供着祖宗,这不知道的,还只当兄弟早就反目成仇了!”
叶大太太苦心婆口地这么说着,说到动情处,眼里都有了泪花:“以前如何有什么误会,那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这几年朝中巨变,你大哥那边也不好过,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你看看,好歹劝劝长勋,总是要顾着叶家这点面子。”
宁氏听着这话,心里自是透亮。
往年叶家中,大房最为风光,相形之下,二房黯淡无光,可是自从分家后,叶长勋在兵部干得有模有样,颇受器重,这次朝堂巨变,新皇登基,叶长勋得新帝赏识,前途更是大好。
甚至前几日床榻之间,叶长勋还曾暗地里向她透露过,明年兵部尚书一职空出来,到时候他就可以提拔上去了。
兵部尚书,那是什么职位,宁氏自然明白,这意味着自己夫君仕途更上一层楼了。
宁氏二房,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
可是反观大房,叶长勤虽是袭了家中的爵位,这几年其实日渐败落,更兼这次朝中巨变,他开始是站三皇子那边的,后来看形势不好,这才慌忙变了风向,到底算是保住了自己官职爵位,可是新皇又不傻,谁还能没个数,谁知道什么时候给下个绊子。
是以叶长勤这才着急,催着自家太太过来,想拉拢下二房,好歹能借着二房的力量,保住叶家的地位。
宁氏默了片刻,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推说总是要和自家夫君商议,这才把大太太打发走了。
到了晚间,宁氏同叶长勋提起此事,叶长勋皱眉半响,最后道:“朝中事,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如今这境况,我不好帮他,也不好太过落井下石。这过年祭祖一事,却是大事,便是皇帝老子过来,这也不好不去,要不然倒是被人骂我叶长勋数典忘宗。”
宁氏见此,自然明白了;“那好,赶明儿我找了弟妹过来,一起商量下,今年过年,便回去祖宅一起祭祖。”
当下事情很快说定了,这一年叶家祭祖,是个大祭,分了家的二房三房都是要回去的。
阿萝听说了,心里却颇为雀跃,因为她是女儿家,不必回老宅祭祖,到时候可以无人管束了。
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她若是想出去玩耍,看个庙会,家里谁敢管她?
这么想着,阿萝真是在家日盼夜盼,就盼着能到年节。一日复一日的,总算熬到了,谁知道三房因要去祖宅祭祖,便说让叶青萱也过来二房这边,姐妹两个凑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阿萝这下子更是喜不自胜,想着出去看庙会,恰姐妹两个一起,岂不是更有趣?
待到叶青萱过来二房这边,姐妹相间,自是不知道多少亲热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