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教过顾穗儿的,当然希望顾穗儿出息,也不忍心看她有什么难堪。
她这一问,两位少奶奶并萧槿的目光都落在了顾穗儿身上。
顾穗儿心里也有片刻的疑惑,她想着左姑娘那么有才华的人,怎么会错呢,那一定是自己错了。
可是仔细一想,没有错的啊,这首诗就是萧珩教给自己的。
他当时还是一字一字念给自己听的。
于是她终于还是为自己解释道:“陆姑娘,你还记得吗,之前三少爷让我背过一本诗集,就是那本《剑寒耀九州》上面的,说是里面都是收录的前朝诗集,我刚说的那句,就出自那本诗集。”
旁边的左秀妍立即反驳:“怎么可能,这本《剑寒耀九州》我虽然没看过,但是前朝几乎所有的诗我都读过,绝对没有这一句!”
她声音透着尖锐,顾穗儿便有些忐忑了,她轻轻咬唇,让了一步:“左姑娘既这么说了,那自然没错的,想必这首诗不是前朝的吧,也许是当朝的……”
“当朝诗人新作,我也几乎都读过,从未听过如此佳句!”
一句话,左秀妍算是和顾穗儿杠上了。
她输了,没有接上这飞花令,但是她觉得这并不怪自己。
她觉得这是顾穗儿打乱了她的步子。
旁边的两位少奶奶和陆青怡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本来就是玩的,至于么,这么追根究底,顾穗儿本来就是进了侯府才认字的,你何必非和她较真
她能对上来就很好了,再说她那一句诗细细品读还是很有韵味的,怎么就不算了?
“这首诗,做得还是不错的,便不是什么名人之作,也算是当代佳句了。”大少奶奶为顾穗儿说话。
“确实不错的,细细品读下,短焰剔残花,夜久边声寂,这里面那个‘久’和‘寂’字用的尤其好。”二少奶奶也跟着附和自己嫂子。
萧槿听了,却是道:“不管这首诗好不好,总得有个出处,没有出处就是穗儿犯规,那应该罚酒的就是穗儿!”
说着间,她问穗儿:“穗儿,你有什么证据吗?”
以前她是叫顾穗儿小嫂嫂的,不过如今自然不叫了。
顾穗儿低头,想了想道:“也没什么证据,我也记不清了,应该是我记错了。”
旁边两位少奶奶不想因为这个惹出麻烦,便笑道:“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本来就是玩,何必当真。”
左秀妍却道:“穗儿姑娘,麻烦还是取来你所说的那本诗集吧,也好让我见识见识。”
顾穗儿自己记得确切,她觉得自己如果真取来,左秀妍必然难堪,便有心拿话略过这事儿,谁知道她竟是非要自己取来不可的。
当下便吩咐人去取,谁知道刚把人派出去,就见桂枝气喘吁吁地来了,进屋的时候发梢上尤自带着落雪。
她上前恭敬地道:“小夫人,这是你要的诗。”
原来她素来是个机灵的,从左秀妍刚开始对此表示怀疑,已经飞跑回去取来,幸好大少奶奶住处距离听竹苑不远,是以并不耽搁。
“竟还真有这个诗集,拿来给我们瞧瞧吧。”左秀妍笑盈盈地道。
顾穗儿拿过来,翻开,很快翻到了,然后摊开给大家看。
大家凑过去一瞧。
萧槿低叫出声:“哇,原来这是当朝大将军赵蔚然的诗?”
陆青怡也颇有些意外,看了看,果然是的,当下忍不住笑了:“那咱们穗儿对得好啊!”
两位少奶奶也抿唇忍不住笑:“穗儿这才识字多久,竟如此渊博,学贯古今了,连这种不闻人知的诗句都知道!”
这个时候,大家都夸顾穗儿,没人看向左秀妍。
但是任凭如此,左秀妍脸上也是红一块白一块的。
她刚才竟然还去挑衅顾穗儿,以为她是胡编的,如今却是明摆着落个难堪,难堪得无地自容。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派生是她,只是一个妾而已。
不过这左秀妍却是个能屈能伸的,她看着大家对着顾穗儿夸奖,狠狠地忍下一口气,竟然摆出温柔地笑脸,过去夸赞顾穗儿:“穗儿果然好才情,我都不知道这个的,实在是我孤陋寡闻了。”
顾穗儿没想到竟被左秀妍这么夸赞自己,她忙道:“左姑娘,我也是赶巧了的,我只会这些而已。”
萧槿却问道:“穗儿,这种诗集,如此冷僻,又都是一些刀光剑影的,你竟喜欢?”
顾穗儿解释道:“这都是三少爷教的,其实我也不喜这些,但是三少爷非让我识字上进,每晚临睡前还要抽查,考考我,我若是总背不上来,终究感觉不好,只能每每抽空都要拿出来记一记。”
她不过是随口解释下这件事罢了,然而听在众人耳中,却是暧昧又温暖的。
想想大晚上的,熏香萦绕,烛火迷离,那冷清的三少爷搂着自家小妾,抽查她今日背的诗词。
要多旖旎有多旖旎了。
两位少奶奶抿唇笑,都不言语了。
她们是出嫁的妇人家,和自己夫君关系好得很,自然明白其中的情趣。
萧槿却不懂,只是低哼:“三哥哥可真疼你,他都没教过我!”
旁边左秀妍听着这话,目光扫过顾穗儿,只见顾穗儿容貌秀美,身材纤细,丝毫不像寻常刚刚生过孩子的女人那般臃肿。
只是一个妾而已啊。
听说,还是从乡下来的,不识字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妾,竟然夜夜陪着萧珩,温香软玉地陪着。
那萧珩,竟然还要教着这乡下小妾念书识字?
她是堂堂安国公府的左家才女,竟然被一个不识字的妾比到地沟里去了!
左秀妍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心,几乎掐出血来。
晚上回到听竹苑,顾穗儿想起这事儿,虽然有些怕那左姑娘恼了自己,不过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畅快。
她发现自己这念头,也是吓了一跳。
今日左姑娘怕是气得不轻,后来也没怎么说话,玩了一会儿就匆忙和萧槿回去了,大家也就这么散了。
而自己竟然还暗地里觉得高兴?
顾穗儿一惊之下,隐藏下自己想法,干脆去问起安嬷嬷来。
安嬷嬷自然早从桂枝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她皱着眉头,摇头道:“小夫人,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又能如何?这件事从头到尾我们捋一遍,若是桂枝不把那个诗集拿过去证明你的清白,说不得她们会以为是你在那里骗大家,所以不能怪桂枝多事。真要怪,就怪左姑娘自己输不起,不就是没有对出口令么,大大方方地喝一杯酒有什么大不了?就是个乐子解闷的,至于这么较真吗?”
她不较真,谁也不会寻她短处,她较真了,反而是自讨没趣!
顾穗儿想想这事儿,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只是让左姑娘不安了,削了左姑娘面子,倒仿佛是削了萧珩的面子一般,这次也就罢了,以后是万万不能再有的。
“我想着,以后她们玩这个飞花令,我可是不能随便掺和进去了,没得惹出事来。”
“这也是,少掺和,总是能避是非。”
恰好这时候小阿宸醒了,她也忙去照料小阿宸,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晚间萧珩回来,她伺候萧珩用膳的时候,偶尔间说起白日的事来,萧珩倒是有些兴趣,竟详细地问起她白日之事。
“陪着两位少奶奶还有各位姑娘玩了一会,阿宸这里离不开人,我就回来了。”顾穗儿含糊了下,也就过去了。
然而萧珩却颇有些兴致:“飞花令?那你对的如何,之前教你的那些诗词,可都能记起来?”
顾穗儿只好道:“记得,也对了几个,不过到底所知不多,颇得了几次罚,我不能喝酒,商量了以茶代酒,喝了好几杯茶。”
萧珩:“除了你,还有其他人被罚吗?”
顾穗儿含糊其辞:“总是有的,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谁没有对不上来的时候。”
萧珩挑眉:“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如今对顾穗儿也是明白得很,那眼神躲着自己,分明是有什么事像搪塞过去。
顾穗儿抬眼看过去,只觉得那幽深的眸子好像看穿了自己一样。
没奈何,她只能低着头,老实地把今天的事交待了一遍。
“我今日算是让左姑娘没面子了。”她颇有些无奈:“也不知道左姑娘会不会生我的气,赶明儿我看看做点什么,让她心里好受些吧。”
她又想了想,道:“左姑娘的文采,我虽然也不太懂,但是知道大姑娘都称赞的,应该是极好的,或许是我在她前面,打乱了她的思路?”
萧珩看她纠结犯愁的小样子,一时无奈,又觉心疼,便揽过她来,翻身压下。
他上,她下。
他用下肢牢牢地固定住她,专心地开始。
她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说得好好的,他怎么就开始了。
他闷头下去,轻轻咬了一口那细嫩犹如豆腐的肌肤,哑声道:“只是一个飞花令而已,这点小事,至于记在心上吗?谁若是真恼了,那就是小肚鸡肠之人,小肚鸡肠之人,怎配为我正妻。”
顾穗儿被咬得倒吸一口气,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
许久后,胸膛上尤自挂着汗珠的男人只穿了一条宽松细绸布白裤,下了榻,随手取过来旁边的两本诗集,然后再回到榻上,躺在顾穗儿身边。
“这几本,你没事都背下来。”
“啊?”
“下一次飞花令,一次罚酒都不许喝。”
“啊!”


第67章
萧珩下了令,让顾穗儿好好背下来那三本诗集。
顾穗儿不敢不听。
因要照料小阿宸的,她只能忙里偷闲抽空看看那诗集,偏生诗集上许多字她都不认识的,又只好都标注下来,集中在一起去问陆青怡。谁知过了两天,陆青怡家里有事,先回去自己府中了。
没有了陆青怡,顾穗儿也不好去搅扰别人。萧槿那边,她一直不太敢去问的,两位少奶奶都忙,她更不好意思总麻烦人家。
如此一来,她只能是等到萧珩回来,留着问萧珩了。
萧珩最近忙得很,回来的时候都比较晚了,顾穗儿陪着他一起用膳,伺候下洗漱,便把小阿宸放在榻上和萧珩一起玩。
小阿宸如今已经四个月了,早已经能自如地翻身了。
屋里暖和,他穿着一身水红色软绸薄棉袄,粉嫩雪白,在那榻上用肥嘟嘟的小身子滚来滚去的,偶尔间还会趴在榻上,用藕节一般的小胳膊小腿儿哼哧哼哧地撑着自己的小身体,把小胖屁股拱起来往上翘。
把小屁股翘上去还不算,他还要使着吃奶的小劲儿,让自己身体往前拱。
只是拱来拱去,也是原地打转罢了,像一只小陀螺一般。
萧珩看着自己儿子那奇怪的姿势,不由挑眉:“他这是做什么?”
顾穗儿抿着笑:“他可能是要学会爬了,这是试量着往前使劲呢。”
只是因还不会爬,也不知道怎么使劲,软嫩嫩的小胳膊小腿儿又不太用得上力气,只能原地打转了。
萧珩眸中泛起兴味,他望着榻上这软乎乎的小东西,看着他吭哧吭哧的费劲样子,看了半晌后,终于忍不住将小家伙抱起来。
抱在怀里,软乎乎的一个。
“最近胖了不少。”
“是。”提起小阿宸,顾穗儿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如今也开始吃点米糊糊了,我让桂枝把菜叶剁碎了给他放进米糊糊里喂他,他吃得可香了。”
“他看到别人吃饭就馋,两眼发光,嘴里吧唧吧唧的咂。”
这么说话间,也不知道小阿宸想起来了什么,小嘴竟然砸巴了一下,之后清亮的口水便从粉嫩的小嘴唇上淌下来,水亮粉红。
这口水正好嘀嗒在萧珩的衣襟上。
“这小家伙。”萧珩抬手帮小阿宸擦拭了口水,顺便检查了他的小嘴巴里面。
只见淡粉色小牙床上,已经有了两个白生生的小牙,用手指进去摸了摸,刚长出的牙尖尖的小小的。
“我摸着已经长了两颗牙,他长牙算是比较快的,比一般小孩都快。”顾穗儿忍不住全方面向萧珩禀报小阿宸的各种进步,语气中颇有些自豪。
萧珩抱着自己这软乎乎的儿子,闻着那甜美的奶香,摸了摸他的小脸颊,之后又忍不住亲了一小口。
“等以后搬进皇子府后,你身边再添置几个丫鬟嬷嬷使唤吧。”萧珩这么对顾穗儿道。
“现在也够使了,不用添。”
“如今人不少,不过得用的也就桂枝和安嬷嬷了,前几日我进宫,皇上提起来,派几个宫里得用的过来,一个是照料着阿宸,一个是帮你料理府中的事务。”
“嗯,那也好。”
萧珩望向顾穗儿,从她柔美的脸颊一直到腰部,最后收回目光,抱着自己儿子,淡淡地道:“你最近倒是瘦了一些,如果觉得累,多嘱咐底下人做,便是阿宸的事,也未必非要自己动手。”
脸上清减了一些,不过这样更添几分妩媚,关键是下面水桃处,看着倒是比不如以前惹眼了。
他每晚都会咂摸的,倒是没注意到,也是今天才突然发现的。
“是吗?我倒是没觉得累,最近也吃得好。”顾穗儿摸了摸自己脸,实在是没觉得自己瘦了。
萧珩见此,便唤桂枝把小阿宸抱出去,然后让顾穗儿站在自己跟前,他探入里面掂量了下。
水嫩滑润,沉甸甸的,形状也生得犹如最优美的桃儿。
顾穗儿瞬间憋红了脸:“三爷?”
萧珩收回动作,淡声问道:“最近诗背得怎么样了?”
萧珩这边仿佛云淡风清,顾穗儿却是莫名所以。
她突然就被他摸了,正以为他会抱着自己上塌,结果又突然听他提起了……背诗?
顾穗儿茫茫然地看着他那清冷的侧颜,想了一会儿,才艰难地道:“三爷,你是说你最近给我的那三本?”
萧珩侧靠在床头,微合着眸子,慵懒地道:“嗯。”
顾穗儿只好老实交待:“我已经看了一些,不过上面有些字,我实在是不认识,本来平时可以问问陆姑娘的,但最近陆姑娘不是回家了么,一时倒也没人可以请教。”
萧珩睁开了眼:“你是什么不懂?”
顾穗儿忙过去拿来了一本,把自己不认识的字指给了萧珩。
萧珩微微一托顾穗儿的后腰,把顾穗儿抬到了自己腿上,然后伸出胳膊,恰好从后面环住她。
他的指尖也恰恰好碰触在她的红果儿处。
“唔……”顾穗儿低低出声,下意识仰起脸,脑袋却碰触到了他的下巴。
萧珩低头,刚硬的下巴抵扣在她耳边。
“哪个字不认识?”他低声这么说。
他一说话,她耳边便萦绕着团团热气,烧得她面颊发红。
“就是这里面的,这个字。”
萧珩看过去,却见那是一首七律,叫《望蓟门》的。
“这个读作蓟,蓟城是一个地名。你看这句,沙场烽火连胡月,海畔云山拥蓟城,意思是说打仗了,烽火连天,把边塞明月都遮掩得看不到了,南有渤海,北有云山,拱卫着蓟门城。”
“嗯……那这句呢?”顾穗儿小声地问道。
平时他说话不多,像现在这样侃侃而谈,极少极少。
耳边的声音清冷动听,让她忍不住想再多听听。
“最后这句,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这个投笔吏是引用的一个典故,汉人班超家中贫寒,常为官府抄书以谋生,后来战争起时,曾经扔下自己的笔,说大丈夫当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之后征战沙场,终于封封定远侯。这个诗人意思是说,他纵然不如班超,可是也想自请出征。”
顾穗儿想了想,觉得自己明白了,可是一想,又有疑惑,于是仰起脸来问道:“我看好多诗中总是提到烽火,这烽火就是打仗的意思,可为什么叫这个啊?”
萧珩看她仰起毛茸茸的脑袋问问题的样子,忍不住抬手轻轻摩挲了下那脑袋。
乌发顺滑,散发着淡淡奶香,是他最喜欢的。
“打仗的时候,一旦烽火台发现敌情,会点燃狼粪,狼烟直直往上而去,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所以一旦狼烟起,或者烽火起,都是说要打仗了。”
“这样啊……”顾穗儿若有所悟,忍不住再问:“那这个呢,这里我也不认识。”
萧珩一手搂着她,一手拿着那书卷,耐心地讲解给她。
顾穗儿半靠在他肩膀上,听着他略显清冷的声音,想象着遥远边疆的苦寒,想象着那些关于狼烟烽火的故事。
屋子里的熏香温暖动人,慢慢地,顾穗儿便闭上了眼睛。
萧珩在顾穗儿闭上眼睛许久后,才停下声音。
他揽住她,低头,嘴唇摩挲过她光洁的额头。
左秀妍自从那次的飞花令后,便有些讪讪的,连着好几天和萧槿闷在屋子里读书,不怎么出来的。
一直到有一天老夫人问起来,她才过来老夫人这边,陪着说话打牌的。
这一日外面天好,恰好今日厨房做了太和饼,二少奶奶又拿出她自己做的二冬膏来,大家伙分着吃。
那太和饼是添加了山药莲子白术几种药材,又用老米饭和蜜糖做成的小饼,药味不那么浓,吃起来好吃,老夫人往日最喜欢了。
屋子里熏香萦绕,地龙烧得暖和,两位少奶奶并萧槿萧栩都在,左秀妍自然也在,围绕在那里陪着打牌。
小阿宸在矮塌上爬着玩儿,顾穗儿从旁看着他。
老夫人摸了几把牌,都赢了,又觉得没意思,便道:“穗儿来替我几把,我来看着咱们小阿宸。”
顾穗儿笑道:“老夫人,我那牌技你也是知道的,回头都输光了。”
她们今日玩的是有筹码的,是那种打牌专用的金叶子,一片叶子就是一片金,玩牌前每个人分十片金叶子。
“这怕什么,你就打吧。”
“不行不行!”萧槿嚷着说:“那是老夫人辛苦赢的,总不能让穗儿上来就占便宜,我们还是把金叶子重新分一分,再重新玩儿。”
她这一提议,大家也都没意见,于是就重新分了。
顾穗儿牌技确实不好的,玩了那么几把,输得多赢得少,很快她面前的金叶子就只剩下两片了。
和她一起玩的是萧槿,大少奶奶和左秀妍。
大少奶奶笑呵呵地道:“穗儿,你这都输得只剩下两片了,果真是牌技不行。”
萧槿笑着扬眉:“我有十二片金叶子了。”
说着她凑过去左秀妍那边数了数:“秀妍姐姐你这边最多,竟然有十七片,你牌打得真好。”
左秀妍听到这话,抿着唇,姿态优雅从容,不在意地淡声道:“我也就随便打打,不曾想竟赢了这么多,是运气好罢了。”
正说着间,外面棉帘子动了下,就有小丫鬟支着帘子,有人进来了。
大家伙看过去时,却竟然是萧珩。
因屋子里不是萧珩的嫂子就是妹妹的,倒是没什么忌讳的,他径自上前拜过老妇人。
老夫人搂着怀里可人疼的阿宸,笑着问道:“你怎么这会子回来了?”
萧珩:“宫里头今日新做了八珍糕,听说味道不错,我想着老夫人素来爱吃,便带了一些来。”
说着,取出那八珍糕,还是热乎的。
老夫人平日最爱吃这些甜腻的,此时见了,自是高兴;“难为你在宫里当差还记挂着我,也是孝心一片。”
说着间,把那八珍糕拿出来分给在座的媳妇姑娘的一起吃。
大家伙吃得乐呵,不免笑道:“咱家才做了太和饼,吃着二和膏,又来了个八珍饼,这下子算是凑齐了一家子!”
这话一出,屋里的都笑起来,就连榻上的小阿宸也打着滚儿踢腾着小腿儿乐呵。
“这是做什么?”萧珩看起来并不着急要走,他逗弄了几下小阿宸后,便看向那边的牌面。
“这不是消遣时间,我让她们几个打牌玩呢。你们继续玩吧,不用管他,也不是什么外人。”老夫人对二少奶奶她们这么笑着道。
萧槿刚才摸了一把好牌,正惦记着,听到这个,正好招呼着大家继续玩儿。
萧珩见了,便走过去,坐在了顾穗儿身旁,还拿过她的牌来帮着看。
他这一坐下,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至于顾穗儿对面的左秀妍,则是脸上瞬间涨得通红了。


第68章
可以说,在萧珩坐下的那一刻,这个屋子的气氛都不太对劲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牌上,而在萧珩身上了。
顾穗儿有些无奈。
萧珩总是督促她要多背诗,说玩那飞花令不能输,她也是硬着头皮在背,这也没什么。
不过她本来就不会玩牌,如今十片金叶子输得只剩下两片了,让萧珩看到,说不得要挑挑眉失望了。
谁知道萧珩却并没说什么,也只是坐在她后面看着而已。
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她抬起头看向恰好坐在对面的左秀妍。
左秀妍显然是不太自在的,咬着唇,脸上涨得通红。
顾穗儿低下头,无声地继续打牌,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境,对面是萧珩以后要娶进门的正妻,结果现在他坐在小妾身边陪着打牌,而且,而且还离得那么近!
“专心打牌。”身边的男人这时候仿佛丝毫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有什么不妥,反而这么沉声提醒顾穗儿。
顾穗儿没办法,轻轻嗯了声,之后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牌,打牌,摸牌。
“打这一张。”
就在顾穗儿打算扔掉一张牌的时候,萧珩抬起手,按住了她的,又帮她把另外一张牌抽出来,打出去。
“这样可以?”
顾穗儿拧眉,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打。”萧珩的声音是不容置疑的。
没办法,顾穗儿听话,打出去了。
到了下一轮,顾穗儿摸了一张牌,摸到后,她就知道,自己扔出去的上一张牌实在是扔得很好。
又打了几轮,在萧珩的指点下,顾穗儿竟然赢了这一局。
这一下子就是三个金叶子,顾穗儿的金叶子从两片一下子变成了五片。
二少奶奶也就罢了,萧槿噘嘴,而左秀妍则是依然笑着,只是那笑显得有些僵硬。
而接下来的几轮,萧珩时不时指点几下,有时候甚至伸出手来握着顾穗儿的手,亲自帮她理牌。
二少奶奶和萧槿对此还好。
二少奶奶到底是成了亲的,又是嫂子,看底下小叔子和弟妹怎么都可以。
萧槿是没成亲的,对情事懵懂不知,又满心在牌上,自然没注意到。
左秀妍却不一样了,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人放在火上烤着。
那一日初见,在那凉亭之上,他可是亲自扶起了自己,那么冷的一个冷清郎君,如冰似雪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有些特别。
她其实是知道男人的,明白一个男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用那么特别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分明是有意的,如今为何要给自己这种难堪?
左秀妍心中百转千回,难受至极,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一抬眼间,她却又输了牌,只能咬着牙把一片金叶子拿出来,去供给顾穗儿。
顾穗儿正忙着理牌,金叶子是萧珩来接的,他好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把金叶子接过去了。
左秀妍顿时心里不是滋味了,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不知道别人看着她这个将来正牌的少奶奶被这么对待,心中作何感想?以后底下人是不是会瞧不起她,以为她是没有夫君宠爱的妇人?
左秀妍小心地看了下周围的丫鬟,大家都低着头,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几把之后,顾穗儿面前已经堆积了一堆的金叶子。
萧槿数了数,自己只剩下七片金叶子了:“三哥,我不许你这样,你帮着穗儿欺负我们,她当然赢了!”
二少奶奶自己面前都没几片了,不过还是笑呵呵地道:“也没什么,本来就是玩儿,咱再打几把,说不得就合伙把阿珩给打输了,让他也哭一哭。”
萧珩自然是不会哭,他听到这话,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