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萧越恰好因为那利州买地的时候外出,家里唯独萧平在,萧平气不过,憋红了脸恨道“她是千金大小姐,以前可是正眼不曾看过爹娘,提也没提过招呼一声的,如今自己做出不耻之事,倒是过来要认祖归宗了,她怎么有脸?难不成咱们萧家专门收不知廉耻的货!”
萧家夫妇赶紧阻止了萧平“罢了,她要认祖归宗,那就让她回来就是。”
既然已经商量定了,顾姗便先在顾家那边除了名,然后要过来萧家这边,改名叫做萧扇儿,从此后成为了萧家的女儿。
昔日的顾姗,如今的萧扇儿也知道自己做了苟且事,没脸见人的,认了萧家的爹娘后,倒是老老实实拜见了,又陪着萧家一家子住在这边的宅院里,只等着博野侯府那边将这婚礼的事准备妥当,直接嫁过去就是了。
彭氏是一千个不甘心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是她说了算,就这么被情势推着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那顾姗给接进家门,收进房里,当了顾子青的妾。
因为是妾,自然也没什么婚礼,只是一顶小轿子匆忙抬进来,事情办得低调,但是任凭再低调,也是瞒不过人的,谁家不知道她府里这点子事。一时难免背后奚落说道,弄得彭氏心里万般不是滋味,越发对萧扇儿咬牙切齿。
“好叫你落到我手里,看你进了门后,我怎么给你立规矩!”彭氏私底下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准备了一百种方式来磋磨那萧扇儿,定是要让她后悔进门的!
而就在博野侯府收了昔日自己的养女做妾时,另一件大事发生了。
其实本来博野侯府这件事可算是丢尽了脸面,自然是被人背后说道讥笑,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出了那桩大事后,一下子大家都注意起来这大新闻,倒是把博野侯府的风头压下去了。
原来那信远侯府的嫡长子,也就是那胡云图过年时得了个风寒,急匆匆地请了大夫来,谁知道那大夫是个经验丰富的,也擅长治花柳病,一看之下,大吃一惊,知道这胡云图得了不干不净的病。恰好这时候信远侯府正和一位小姐议亲,那位小姐和这位太医有些亲戚关系,太医自然赶紧告诉了自家亲戚。
那家人一听,气得要命,使了个法子,套出了这件事,就此得了确凿证据,反过来质问信远侯。
信远侯确实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一听之下,也是惊得不轻,忙去问自家儿子,自家儿子支支吾吾的,又问夫人,结果夫人也帮着隐瞒。
当下连忙逼问,这才知道,原来儿子在金陵早得了这病,回来后自家夫人也是知道的,只是瞒着自己而已。那信远侯夫人因从来没有照料过这胡云图,生怕信远侯盛怒之下反而责骂自己未曾尽到母亲之责,便也帮着隐瞒。
事情一经泄露,信远侯大怒,罚了儿子,骂了夫人,气得闭门不出,觉得自己无脸见人了。
这件事像风一样传遍了燕京城,大家纷纷议论起这信远侯府的嫡长子来,也有的骂他们家太黑心,得了这样不干不净的病竟然还想着做亲,这不是害别人家姑娘。
而这个时候王尚书一家子听说了这个消息,真是又震惊又后怕又幸运。
“幸亏咱们黄了这门亲事,要不然岂不是害了咱家玉梅!”王夫人惊出一身冷汗“这万一真嫁过去,这辈子算是完了!”
王尚书也是跺脚大骂“信远侯害我,我险些误了玉梅终身!”
王玉梅听到这个消息,人都是恍惚的,吓得腿都软了,待醒悟过来,突然惊声道“这都多亏了阿嘉呢!若不是阿嘉,我这婚事必然是成了!”
王夫人想起前事来,当初这个婚事是必然要成的,都是因为顾嘉王玉梅等过去了一趟信远侯府,结果顾嘉说什么看到胡云图如何如何,捕风捉影的,弄得王家觉得脸上不光彩,这才干脆拒了这门亲事。
当时王夫人还暗地里怪顾嘉多事儿,搅和黄了自家闺女的好亲事,如今么——如今简直是恨不得叫她一声祖宗!
王夫人牵着自家女儿的手,眼中含泪“玉梅,这事儿多亏了顾家姑娘,若不是她,只怕你嫁过去信远侯府,从此这辈子算是完了!”
她都打听过了,那胡云图得的花柳病可不是寻常花柳病,听说是治不好的,这样的人注定断子绝孙了,到时候传了自家姑娘,自家姑娘连个孩子都没有,想改嫁都不成的!
“咱们得备上厚礼,过去重重地谢谢这顾家姑娘,是她救了你!”
王夫人催着自己女儿“快快下帖子,咱得好生谢谢她!”
王玉梅一时有些懵的,之前自家娘各种暗地里埋怨顾嘉,大有责怪她交友不慎的意思,如今却是对顾嘉千恩万谢。
不过想想,这次多亏了顾嘉的,当下忙道“好,这就下帖子,这就下帖子!”
于是就在彭氏为了顾子青婚事忙碌的时候,王尚书一家子前来博野侯府了。
他们感谢顾嘉,但是那话却是不好说出口的,只能随便寻了个其他理由,送上了厚礼,又特意注明了是要给顾嘉的。
之前的事博野侯也知道一些,自然明白怎么回事,接待了王尚书一家子,又收了不知道多少句感谢。
王玉梅则是私底下和顾嘉说话,挽着她的手流着泪感谢了。
“当初你还说让我爹过去金陵查一查,我没当回事,不曾想,这人真不是个东西!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怕是这辈子都完了!我现在想想都害怕,我气得浑身都打颤,这人,这人太不是东西了!”
她是好脾气的人,也不会骂人,说来说去不过那么一两句。
顾嘉轻咳一声,故意道“可不是么,太不是个东西了,我只说可能会有个外室什么的,没想到竟然得了这种脏病,幸亏他自己立身不端恰好被我看到了,要不然嫁过去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王玉梅倒是没疑心顾嘉的,只以为是赶巧了,又和顾嘉说了许多话。
因说起顾姗的事来,她推心置腹地道“这件事也不可大意,总是要好生维护过去,要不然博野侯府的名声坏了,你以后做亲事都难的。”
顾嘉却是根本没当回事的。
她又没打算真得在燕京城里找一个什么贵胄少爷成亲,要什么名声?她还乐得一辈子不嫁人自己好好过日子呢!
她自己盘算着,等萧扇儿过来博野侯府,她就寻个理由,干脆过去和养父母一起住,到时候落得清净,省得每日看着彭氏和萧扇儿这对曾经的母女如今的婆媳在那里斗个你死我活的!
就这么说定了,反正只要她到时候取得了博野侯同意,其他人,统统说话不算数的!
就在燕京城里这几桩大事件发生的时候,齐二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不过这一日,齐胭走进了齐二的书房。
齐二依然低头读书,不过耳朵却已经支起来了。
他习惯了妹妹来了会有意无意地说起顾嘉的消息。
顾嘉的姐姐顾姗和她哥哥顾子青私通,顾姗认祖归宗回去萧家,重新嫁过去顾家,然后呢?这件事会不会对顾嘉造成影响?
他平静地望着手中的书,面上一派淡然,心中却在琢磨着这件事。
“二哥哥,你还记得王玉梅吗?她之前要和信远侯府做亲的。”
齐二照例没回声。
齐胭早就习惯了,她继续滔滔不绝地说“当时我说过的,阿嘉觉得这个婚事不好,劝王玉梅派人去金陵查一查,还说觉得胡云图在那边名声可能不好。当时王玉梅根本没听进去的。”
齐二没抬头,不过耳朵却些许动了动。
齐胭毫不客气地把母亲专门为哥哥准备的好茶水一饮而尽,之后开始继续说了“结果如今,出大事了,信远侯府的那个胡云图竟然得了什么花柳病,我也搞不清楚是什么病,反正不干不净的!阿嘉真是神了,她说那个人名声不好,结果这何止是不好,简直是脏到了茅坑里了!阿嘉太神了!”
她又是摇头又是感慨的“昨天我还碰到王玉梅了,她说她后怕得很,说多亏了阿嘉,这是阿嘉救了她性命啊!”
齐二望着手中书卷中的字,听着齐胭的话,却是想起了初见顾嘉时的情景。
萧瑟的北风吹打着藏书楼古老的门窗,他低首读书,福至心灵,若有所感。
闭上眼睛,在那风声中,他仿佛听到了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轻盈灵动。
世间在那一刻变得异样。
他抬起头来,望向那扇雕花窗棂,胸臆间突然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涌动。
默了许久后,他终于走过去,推开了那扇门。
门外,那女子纤细小腰上裹了粉蓝色细绸小夹袄,鹿皮小靴调皮地踩在石头上,乌黑的发和那石榴红撒花襦裙在风中舞动。
她好像听到了动静,回过首看自己。
如墨的丝丝长发衬着那小脸儿雪白犹如凝脂,嫣红小巧的嘴儿微微张开,清澈水漾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失措。
那一刻,他觉得她像是这山林间的小妖儿,无意中坠入了人世间。


第89章 立规矩
重新认祖归宗的顾姗摇身一变成了萧扇儿,一顶小轿就给抬进了博野侯府,算是成为了顾子青的妾。
顾子青因为这件事是被博野侯府重罚过的,身上依然带着伤,不过能够把“萧扇儿”迎进门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苍白虚弱的脸上竟有着几分神采。
因为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彭氏连个操办都没有,就是嘱咐底下人在顾子青的贴了点红纸,又放了两根红烛,勉强算是个仪式。
对于这样的进门,若是以前的顾姗自然是觉得丢了脸面,看不在眼里,可是作为如今的萧扇儿,她却是根本不在乎的。
只要能踏入博野侯府的门,那就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个妾,她也不在乎了。
只有曾经住在庄子里的她才能明白,能够重新走入这锦绣富贵窝窝里,她就还有机会。她肚子里有孩子,只要这孩子生下来是个儿子,她就可以对顾子青吹枕头风,可以让顾子青以后把自己扶正了。
彭氏虽然如今对自己正厌烦着,可她有的是办法让她接受自己,总有一日,她会重新让彭氏疼爱自己,她也可以想办法让博野侯同意将自己扶正。
踏入这博野侯府的门,她就可以慢慢来。
在踏入博野侯府的门时,她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中间出现半点差池。
譬如彭氏突然歇斯底里改了主意,譬如顾嘉从中使什么幺蛾子将她拒之门外……
她整整提心吊胆了一天,终于在被送入洞房后,安下心来。
接下来顾子青入了洞房,两个人喝了交杯酒,揭开了红盖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的泪险些落下来。
望着顾子青那张熟悉的脸,她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她想到了自己曾经梦想过的合适婚配对象,南平王世子,莫三公子,这一个个的都在她脑中浮现又消失了。
那些距离自己已经很遥远,是自己怎么也攀不上的了,自己唯有踏实地抓住眼前能抓住的。
她能抓住的,也只有这顾子青了。
他并不足够优秀,甚至以后连个爵位都没有,不过还好,他如今是着迷一般地贪恋着自己,新鲜劲儿还在。
她得先好好养胎,生下儿子后,她才有足够的底气。
第二日早间,是新进门的妾给公婆进茶的时候,萧扇儿恭恭敬敬地捧了新茶要送到博野侯和彭氏手中,博野侯一个男人家自然不至于为难这昔日的女儿今日儿子的妾,也就接了。
到了彭氏那里,却是不好办了。
彭氏拿眼觑着萧扇儿,就是不接。
萧扇儿也知道,彭氏如今心里对自己还有气,忙恭敬地低着头,跪在那里,将那盏茶高高捧起来,等着彭氏接。
彭氏好一番装腔作势,总算接过来了,却是根本没喝,直接泼一边了。
顾子青脸色微变,有些不喜,但是做这事儿的是他亲娘,他能怎么着,少不得忍了。
萧扇儿没说话,继续低着头,只要能进顾家的门,这算什么,不给她一巴掌她都庆幸的。
而接下来的时候,彭氏自然也没给萧扇儿好脸色,用膳的时候萧扇儿伺候她,她都不带抬眼皮的。
顾嘉看着这一幕,只装作没看到。
此一时彼一时,曾经顾嘉可是彭氏的掌心宝,如今竟然沦落到这一地步,谁能想到呢。
当妾的本来就不算是正经一家人,只能算是奴才,便是怀着身子都得站在旁边伺候着的。
正想着,却突然听到彭氏笑呵呵地对自己说“阿嘉,你觉得如何?”
顾嘉微怔,有些疑惑地抬头,什么如何?
彭氏却笑得慈爱温和“我说着,扇儿左右也没什么事做,正好这入春了,你也缺春装,我就说让她给咱们母女俩都做一身,她绣工还好的,针线功夫也能拿出手。”
这……
顾嘉看向萧扇儿,却见萧扇儿面不改色,笑得小心翼翼的“二姑娘,你不必客气,我会做衣裳,我来给你们做就行了。”
顾嘉“……还是不必劳烦扇儿姑娘了,毕竟你这不是身子不方便吗?”
萧扇儿“没事,做衣裳又不费什么力气,我心里有数。”
彭氏淡淡地道“阿嘉,她给你做衣裳,应当应分的,你就受着吧。”
……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顾嘉感觉到了这个家和往日完全不一样的气氛。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顾嘉亲眼看着萧扇儿是如何被立规矩的。
尽管怀着身子,却依然要站着伺候彭氏,给彭氏捶背捶腿的,又要给彭氏给顾嘉做衣裳,又操心伺候顾子青,忙前忙后的,简直是操碎了心。
这还是仗着有身孕呢,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被磋磨!
顾嘉见此情景,叹息。
想着婆媳果然是仇人,彭氏这是拿萧扇儿当成了八辈子的仇人来待呢。
这一日,她过去彭氏处请安,想着说说自己那养母最近身子不好,自己得搬过去住几日好尽孝的事,谁知道一进去就听到彭氏在痛骂顾子青。
左不过是顾子青如何如何不知廉耻什么的,翻了旧账,把这辈子能想起来的腌臜事都扣在顾子青头上,又说白养了顾子青,顾子青如何如何不争气。
最后的最后,才说起了今年省试的事。
“如今别人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博野侯府的,我和侯爷这么多年的脸面算是被你丢尽了,如今只盼着你和你哥哥这次能够金榜题名,好歹让人家高看一眼。水不激不跃,人不激不奋,你如今也是无法,只能埋头读书求取功名了。”
彭氏对顾子青提出了要求“也只有这一个月的时候了,你最近这些日子就不要出门了,每日在家苦读。”
说着回头吩咐那萧扇儿道“你虽有着身子,但是伺候子青也不可懈怠,记得每日给他做各样茶点汤品地伺候着,给他补好身子,天气冷热每日衣裳都给准备好,凡事不许让他分心,免得耽误了大事,你可知道?”
萧扇儿自然赶紧上前,恭敬地道“是,扇儿知道的,定当小心伺候夫君,好让夫君专心攻读,争取金榜题名高中头名,这样才不辜负母亲的一片期待。”
彭氏听着萧扇儿说话还算好听,这才神色舒缓一些,看了眼萧扇儿,却见她自打进门后,非但没胖,反而清瘦了。
当下绷着脸道“你如今也三个月了吧,怎么这肚子还不见动静?是自己没好生养身子委屈了我乖孙子吗?”
萧扇儿忙道“没有,没有,扇儿好生养身子了,可是谁知道还是瘦了……扇儿也不曾想到。”
彭氏冷笑一声,盯着萧扇儿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我们顾家苛待了孕妇,让你想养身子都不行吗?”
萧扇儿战战兢兢的,简直想跪下了“母亲误会了,扇儿不是这意思,想必是扇儿不争气,自己瘦了,扇儿定当好生养身子,吃多穿多,好生养胎,这样好让母亲放心。”
彭氏如此为难了萧扇儿一番,自己觉得还不错,心情也好了“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顾嘉旁观了彭氏为难萧扇儿这一幕,简直是都无语了。
虽说她是不喜欢萧扇儿的,那是两辈子的大仇人,不过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几乎都要同情萧扇儿了。
——当然了只是心里同情下,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帮萧扇儿一根手指头的,不特意害她就算自己仁慈了。
她上前和彭氏说起来过去萧家的事。
她笑着道“这件事其实也是父亲提起的,父亲说,咱们博野侯府得博个好名声,说萧家是我的养父母,他们病了,我得去尽孝。”
彭氏听了,沉吟一番,点头“你父亲说得对。”
顾嘉见彭氏这么说,不免意外,这么顺利?这么通情达理?简直是不像彭氏了。
彭氏却转首看了眼萧扇儿,冷笑“你啊,也跟你妹妹学着点,萧家那还是你亲父母的,你可知道人家病了?你可曾尽孝?”
……
萧扇儿简直是真要哭了,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怎么又轮到自己了?
顾嘉顺利地离开博野侯府,前去萧父萧母那里小住,心里顿时轻松许多。
虽然看着彭氏虐萧扇儿她应该高兴,但是天天这明争暗斗各种磋磨的,看时间长了心情也不好啊,她还是过去萧家那边感受下正常的家庭氛围吧。
谁知道才出门没多久,路过一处茶坊,便听得里面的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今春省试的人选。
“莫三公子,当然是莫三公子,我早就押了莫三公子五百两白银!”其中一个豪气万丈地道“这是必赢的,莫三公子之才,世间无人能出其右!”
“我也押了莫三公子,不过……这能赢多少银子啊……?”
那群人讨论到这里,好像无奈起来,毕竟这下赌注的事,关键要几方人马对赌才行,如果大家都赌莫三公子得头名状元,那还能去赢谁的钱?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说“这个嘛,有咱们这种看得清形势的,自然也有一些傻货败家子,白白地把银子往外送,我听说有人押顾家的少爷,有人押齐家的少爷,也有人押康家的少爷……你们说,那些人,能和莫三公子相提并论吗?押了他们的,莫不是傻子!”
大家听到这里,终于哈哈笑起来“若是没傻子,我们挣谁的钱去。”
顾嘉听得这话,也是一愣,回想一下,心都在滴血。
她就是那白白给人送钱的傻子啊!


第90章 萧家母
过去了萧家,一进去就听到郎朗的读书声,还有厨房里爆炒的油滋声。顾嘉鼻子灵,一闻就知道萧母必然是在做好吃的。
当下胃口大开,迈步进去,只见萧平正坐在台阶上捧着一本书读“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他读的正是《古文观止》,算是启蒙基础的书了。
以他的年纪来说,读这个自然是有些晚了,不过好在萧平是个用功的,才来了小半年功夫,已经读完了《三字经》《千字文》以及《增广贤文》,如今开始读《古文观止》了。
顾嘉在入门处站了一会儿,听他读完那一段才迈步进去。
“阿平长进很快,这一段已经读得很顺畅了。”
萧平恰好读完那一段,听得顾嘉这话,惊喜地看过来,一跃而起“姐,你过来了!”
他好些日子没见顾嘉了,自是想念。
顾嘉笑道“最近我寻了个事由,可以过来住几天了。”
萧平听得,自然是喜出望外,跑过来问顾嘉这个那个的。
虽然顾姗——也就是萧扇儿认祖归宗了,看上去也一脸好姐姐可亲可爱的模样,但是萧平却不傻,他知道那都是假装的。
以前萧扇儿没被顾家赶出家门没落魄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她是连看都不看萧家一眼,
所以萧平心里只有顾嘉一个姐姐,再说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其中情分自然是顾姗那种没法比。
说话间,萧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却是笑道“芽芽过来了,正好,今日我做了地菜饼,你最爱吃的,刚才还念叨着说要不要让阿平送一些过去给你,只是怕府上人说闲话,你过来了正好。”
顾嘉一听地菜饼,眼里顿时放光,口水都要流下来的。
他们当地的所谓地菜其实就是燕京城里人所说的荠菜,翠绿翠绿的荠菜在他们老家到处都是,阳春三月,这荠菜开出星星点点小白花,遍布田野。
那时候顾嘉会跟着萧越一起漫山遍野捡荠菜,捡了后洗干净和面,如果光景好的话会很奢侈地磕两个鸡蛋进去,搅和好了放在锅里煎,两面煎到发黄了拿出来吃。
那地菜饼卖相好,煎得金黄金黄的,尝一口外面酥脆里面软嫩,好吃得紧。
萧平一听,也有些读不下书去了“姐,咱先吃饭吧!”
顾嘉自然连连点头“先吃饭!”
一时开饭了,萧母端上来那果然金黄酥脆的地菜饼,又搭配上几样拿手菜和自坊间买来的四碟素菜儿,两碟咸食儿,另外有自家做的猪肚,磨净了里面放的糯米莲肉煮熟,味道正香。
顾嘉和萧平各自取了一个地菜饼来吃,果然是好吃得很,比自己记忆中还要好吃。
“如今家里光景好了,我特特地多加了几个鸡蛋。”萧母看顾嘉吃得喜欢,当下笑得合不拢嘴“你刚才说要在这边住几日,可是妥了?”
萧母之前就听顾嘉提过,只是怕节外生枝。
“妥了,已经和我侯爷爹说好了!”顾嘉吃得小腮帮子都鼓鼓的,含糊地对萧母这么道。
萧母顿时笑了“那敢情好,可以日日给芽芽做好吃的了。”
之前刚来燕京城,萧母虽然也是心疼顾嘉,但是因不熟这燕京城,寄人篱下,总是有许多顾忌,如今慢慢熟了,知道这侯府的门路了,也就慢慢地放得开了。
况且如今萧父帮着顾嘉打理外面的庄子,萧越在为了顾嘉购置利州山地的事忙碌,萧母也不会觉得自己一家人过来打秋风了,好歹做事情了,也就安心过活了。
顾嘉笑了,边和萧母说着话边问起日常事来,因说起如今萧平读书不错,萧母却是道“依阿越的意思,阿平再读读书,今年开始就得正儿八经地拜个先生了。”
顾嘉一听,想了想道“说的是,启蒙过了,就得拜个先生,入了先生的门,从此后专心跟着先生读书。”
可是拜什么先生呢,这得好好找一位,要人品学位各方面都过关的才行,要不然那就是耽误前程了。
这可有些犯难了。
像博野侯府的顾子卓顾子青两位,人家都是侯府子弟,可以通过努力考进去太学,进了太学不愁没好先生,但是萧平身份低微,要进太学却是难之有难,唯有自己想办法拜先生了。
“娘你也不用愁,我回头留意下,也去请教下别人,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保准给阿平找一个好先生,让他读书上进。”
萧母听了,笑叹道“我原本也说让你帮着想办法,毕竟你路子广,也比我们有面子,其实也不用太好的,能教得了阿平就行。”
顾嘉也是这么想的“回头我到处打听下就是了,这件事娘你就不用操心了。”
这一顿饭顾嘉吃了个心满意足,吃完饭萧母自去刷锅洗碗,顾嘉在这里陪着萧平说话,顺便问问他功课上的事,随便考了几下,萧平都是对答如流。
顾嘉大喜“不错,阿平聪明,说不得将来有一日也能金榜题名!”
因今年正是大考之年,且大考就在这个月,萧平听了顾嘉这么说,自然提起这次的大考。
“我听同窗说了,前几日有几位江南来的才子和莫三公子对文,结果一个个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这位莫三公子经史子集无一不精,文采横溢,是五百年不出世的奇才!”
萧平的言语中对莫三公子充满了敬佩和向往。
顾嘉的笑顿时淡了几分,轻咳一声道“我是认识那位莫三公子,不过尔尔,并不觉得——”
她话还没说完,萧平便激动地攥住了她的袖子“姐,你竟然认识这位莫三公子?他是否平日说话出口成章?我听说,这次大考,大家都说他必能考中头名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