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愣了下,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然后扑进了博野侯怀里。
“爹,你可真是我亲爹!呜呜呜!”
博野侯被扑了个满怀,先是唬了一跳,毕竟这女儿也十四岁了。
可是转念一想,女儿自生下来就不曾在身边看过一眼,不趁着年纪还小未曾及笄抱一下,以后还哪里能抱,当下抱住女儿,宽慰道:“一个庄子算什么,等以后阿嘉出嫁,为父自会为你备下十里红妆!”
顾嘉这个时候不止是想叫亲爹,甚至想叫亲爷爷了!
还是爹好啊!


第23章 庄子的欣喜
顾嘉怎么也没想到,博野侯竟然直接送给自己一个庄子。
一个庄子,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后每年她都能有些收成了,就是每年固定的银钱进账,再不用每个月眼巴巴地指望着那二两银子的月钱。
一个拥有良田百亩还有一座小山的庄子,一年的进账能有多少呢?这个虽然根据庄子不同多少不一,但是顾嘉记得,上辈子的齐二手底下就有几个庄子,她记得一个庄子最低每年都有几百两银子的进账。
每年几百两银子啊……顾嘉想想这个都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浑身冒起了幸福的小泡泡,就连走路都觉得自己仿佛要飞起来一样。
谁知道走出知言堂,恰好遇到了顾子卓。
顾子卓站在那里,倒像是在等着她一般。
她理都没理,径自往前走。
顾子卓却突然拦住了她:“阿嘉。”
顾嘉:“嗯哼,有事?”
顾子卓笑了下,望着她:“你我兄妹,没事就不能叙旧?”
顾嘉冷笑,她和他叙旧?有什么好叙旧的吗?
当下直截了当地道:“哥哥,有事就说,我很忙。”
顾子卓突然笑了:“妹妹每日忙什么呢?”
顾嘉挑眉,以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顾子卓:“忙着读书识字,读者学问进益,忙着琴棋书画,忙着侍奉母亲姐姐,左右不过是这些事。”
实际上是:忙着盘算怎么捞钱,忙着盘算怎么害人,忙着盘算怎么气人。
顾子卓颔首:“我听说阿嘉最近学问长进很快。”
顾嘉淡淡地道“是啊,多认识了几个字,勉强会写自己名字了。”
顾子卓嘴角微抽动了下,半晌笑叹一声:“阿嘉,我们兄妹不能好好说话?”
顾嘉无辜地望着顾子卓:“好哥哥,难道你没好好和我说话吗?我可是好好地在和你说话?”
顾子卓无奈,摇头:“罢了,我先去见父亲,阿嘉你忙就是。”
顾嘉:“嗯哼。”
离开了顾子卓后,顾嘉脚步轻快地往回走。
顾子卓这个人高深莫测的,别看脸上总是在笑,可谁知道他在笑什么呢,依她看,说不得一肚子坏主意。
那个顾子青向着顾姗不喜欢她,那都是明着来的,那就是缺心眼的表现。
可是顾子卓就不好说了,难保他也喜欢顾姗向着顾姗,但是又在自己这里做个倒钩狼!
顾嘉认为顾子卓必须要防备着点,而且必须小心翼翼地防备。
——
博野侯很快命人把那庄子的地契送过来给顾嘉了,又有管事拿来了那庄子历年的出产给顾嘉看,顾嘉粗略看了几眼算了算,知道每年的进项果然有个三四百两银子。
她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一年三四百两,就算往低了说一年三百两好了,她在这博野侯府煎熬个两年,那就是六百两。
有了六百两银子,她离开后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还用在意这博野侯府的哥哥姐姐的!
她开始美滋滋地盘算着,到时候可以去个并州或者哪里,选个繁华之处买一个宅院,再盘下几处铺子,回头等到风声小了,把以前乡下的养父母并哥哥都接过去,一家子快活过日子,强似在这侯府里见不到日头。
这时候牛嬷嬷并红穗儿七巧也知道了这消息,自然是连声恭喜。
牛嬷嬷笑道:“姑娘,有个庄子傍身,以后怎么也好说,再不用倚靠那点月钱,姑娘家手底下有自己的体己钱腰杆子也硬。而且以后等你出嫁了,这也是一笔进益,可以当你嫁妆的。”
姑娘家嫁妆里有这么一个庄子,手头有个活泛钱儿,在婆家遇到什么事也不至于非去动用自己压箱子的嫁妆钱。
红穗儿也喜得只围着顾嘉打转:“姑娘,我都打听过了,人都说是大姑娘想害你,结果没害成,反把自己弄了个头破血流落下一道疤,想必是侯爷知道你的委屈,特意弥补你,才送你这么一处庄子!如今大姑娘那边受了伤,惨兮兮的,你这里却得个庄子,这一对比,啧啧啧,活该她气死!”
七巧也连连点头:“看她怎么和姑娘比!”
牛嬷嬷却从旁笑道:“你们啊,也不必非要让两位姑娘势不两立,到底都是咱博野侯府的姑娘,咱们高兴自己的,至于别人,少去说嘴。”
她到底是年纪大了,又是彭氏身边多年的老人儿,自然是想法和小丫鬟们不同。
两个小丫鬟听闻,知道自己太得意忘形了,连忙低头认错。
顾嘉笑道:“嬷嬷说得在理,其实我也没必要和姐姐比什么,姐姐有姐姐的好,我自然也有我的好。如今爹给我庄子,我心里高兴,但也自顾自高兴自己的就是,没必要落井下石踩别人。”
这话说得太违心了,我就想踩踩踩,恨不得赶紧过去显摆气死那顾姗!
然而顾嘉说得这一番违心话,果然让牛嬷嬷喜欢,她欣赏地望着顾嘉:“姑娘到底是真真正正的大小姐,就是有气度。”
顾嘉谦虚:“我本无知无识,都是跟着牛嬷嬷学的,以后还得请牛嬷嬷多加教诲才是。”
牛嬷嬷听着,又感动又喜欢:“姑娘客气了,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求着我这把老骨头能多为姑娘做点事呢!”
顾嘉见她这么说,也就没客气,笑了笑,却是道:“如今姐姐病了,又一直胡言乱语地怪罪我,我是想着,母亲纵然信我,但是架不住姐姐日日说,况且姐姐总是哭啼不休,实在是看着可怜,时候长了,母亲若是真信了姐姐可怎么办?如此想来,我实在是不安。”
牛嬷嬷想想也是,皱眉半晌,之后道:“姑娘考虑得是,大姑娘那边确实不好办。不过这件事我也想过,不如这样,我去和夫人说,大姑娘每日胡言乱语,倒像是中了邪祟,是不是应该去庙里烧烧香呢,拜拜佛,或者请个高人来帮着看看?”
顾嘉微惊:“啊,还可以这样?”
牛嬷嬷严肃地点头:“以大姑娘的情境来看,老奴只怕真是撞了邪祟。”
顾嘉听得此言,突然觉得一阵头晕。
邪祟,什么是邪祟?
她这个死过后又重新活过来的人是不是邪祟?
真请个什么得道高僧来,会不会把她给一并收了?
顾嘉突然觉得心情沉重。
旁边红穗儿和七巧听得都瞪大了眼睛,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不过后来她们一想:“嬷嬷说得有道理,或许真是撞了什么邪祟。”
一想,真是怕怕的,邪祟呢。
大家都这么赞同,顾嘉也只好装作很急切的样子:“嬷嬷说的是,确实有可能,我看这件事还是尽早和母亲提起才是。”
牛嬷嬷点头:“好,明日我就和夫人提起。”
——
到了第二日,趁着彭氏又过来顾姗处,顾嘉也过去对顾姗表示关心,展现一下姐妹情深,并表现出“你怪我骂我,但是我却丝毫不怪你”的样子。
彭氏欣慰,搂着顾嘉叹道:“到底是我的女儿,果然能体谅我的,你姐病了,你不和她一般见识最好了。”
顾嘉简直是想翻白眼,但是此时也少不得忍下,笑着道:“娘,这都是应该的,谁让我是做人妹妹的呢。”
啊啊啊好想吐。
彭氏更加欣慰了:“真是个好孩子。”
好不容易演完了这一场姐妹情深,牛嬷嬷拉着彭氏到一旁去说那“撞邪祟”的事,唯独顾嘉留下来陪着顾姗。
顾姗盯着顾嘉,满脸的恨。
顾嘉笑了笑:“姐姐。”
顾姗恨不得扑过来直接给顾嘉一巴掌:“你是鬼!”
顾嘉掩唇:“姐姐病了。”
顾姗:“不不不,我没病,你是鬼,你穿着织锦披风变幻在我面前,把我踢下去了。”
顾嘉叹息:“姐姐,你那是在做梦,或者是癔症。”
顾姗咬牙切齿。
顾嘉眨眨眼睛:“对了,姐姐,我给你说点高兴的事。”
顾姗瞪着顾嘉。
顾嘉笑道:“你知道吗,今天父亲把城外一个庄子送给我了,我听着还不错,看了地契,那庄子光是良田就有百亩之多,另外还有一座小山,山上可是出产獐子人参什么的,每年进项不少呢。”
顾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浑身颤抖。
顾嘉得意地笑:“好姐姐,等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你身体也好了,可以到我庄子上去玩儿呢,我们可以玩水,可以浇花。”
顾姗恨得简直是眼睛里冒血:“那是我的庄子!娘说过,等以后我长大了,那个庄子要留给我做嫁妆的!”
顾嘉摊手,很无辜地道:“可是那个庄子,爹已经送给我了啊,喏,地契都送来了。”
顾姗挣扎着起身:“娘,娘,爹怎么可以把那个送给顾嘉?不是说好了,那是我的吗?”
然而牛嬷嬷把彭氏叫出去了,哪里听得她叫唤。
她自己的丫鬟绿绫儿还有鲁嬷嬷也一时被支出去熬药了,便是院子里还有一些粗使仆妇,但那些人如今得了顾嘉的赏钱,又知道顾姗生病了,觉得顾姗没指望了,便都倒戈忠心于顾嘉了,哪里还在乎顾姗在叫嚷什么。
——况且,她不是天天都叫嚷吗!
顾姗目眦尽裂:“那是我的庄子,那是我的,是爹娘曾经许给我的!都是你,抢走了我的东西,你还给我!把地契给我!”
“我呸!”
顾嘉直接拿起来旁边的一盏冷茶,毫不客气地泼了顾姗一脸。
“怎么就是你的庄子?你要不要脸?那是我爹,那是我娘,我才是顾家的亲生女儿,当初许给你时还以为你真是亲女儿的,谁曾想你竟然是假的?既知道自己是假的,老老实实滚回去乡下去,赖在这里做什么?”
顾嘉嘲讽地笑:“既贪图这荣华富贵赖在我家,还指望着我爹娘疼爱你,还指望着把庄子给你,你怎么不上天呢?”
顾姗用疯了一般的眼神盯着顾嘉:“你,你就是个鬼!”
顾嘉得意笑:“我是不是鬼,任凭你说下天来,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我看你是疯了,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呢!”
顾姗简直是要气疯了,她想到自己头顶上那一块疤,一个姑娘家,竟然落下这么一道疤,她以后怎么做亲怎么见人?也不知道头发能不能遮掩住,而顾嘉呢,顾嘉竟然没受到任何责罚,竟然还得了一个庄子!
那么一个庄子,以后肯定是要给顾嘉当陪嫁的,那得多少银子啊,每年几百两银子的进账啊!
本来不应该是送给自己当陪嫁吗?
自己的东西,活生生就被顾嘉抢走了!
想到这里,她恨得咬牙切齿,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痛。
“顾嘉,我和你拼了!这辈子,我和你势不两立!”


第24章 顾子卓的字
顾嘉拿着那庄子好生把顾姗气了个够呛,大获全胜,真是一出上辈子的恶气,这才得意地准备回自己房中。
也是她太得意了,以至于一时忘形竟然哼起了小曲儿。
正哼着,陡然间见前面一个人。
她忙止住了。
然而那人却显然是听到了,含笑望着她,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顾嘉也懒得装了:“哥哥是来看姐姐的吗?那你赶紧进去,她好像很难受,气得嗷嗷叫唤呢!”
说着,侧身就要走过去。
顾子卓却伸手,拦住了她。
顾嘉挑眉,冷冷地望着顾子卓。
这个人,真不知道打了什么鬼主意呢,该不会是想帮助顾姗报仇雪恨?或者说想来质问自己什么?
顾子卓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顾嘉,却突然问道:“阿嘉,我问你个事情,在齐二来我们家之前,你和齐二见过?”
猝不及防地,他竟然这么问?
顾嘉感到很不适,有一种秘密要被看穿的感觉,不过她还是冰冷一眼甩过去,淡淡地道:“见过又怎么样,没见过又怎么样?”
顾子卓笑了,却是道:“但是那天在咱们家后花园里凉亭处,他今天看你第一眼的那个眼神,让我知道,他见过你,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你。”
顾嘉置之不理,有证据吗,没证据不能瞎说哦,反正我是不会承认的。
顾子卓进一步问道:“是在齐家的岛上吗?是阿姗从山上摔下来的那天吗?”
顾嘉拧眉,颇有些不悦地道:“请问哥哥,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妹妹还得回去练字。”
顾子卓:“阿姗口中所说的披风,是不是他给你的?”
顾嘉这下子恼了:“是齐二这么说的?”
她不信,不信齐二会言而无信!
顾子卓凝视着顾嘉,沉默了许久,终于摇头:“他什么都没有给我说,可是直觉告诉我,顾姗说的是真得。如果顾姗说的是真的,那么一定有个人给了你披风。”
而那个人,自然应该是在孤岛书楼里读书的齐二。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能讲通了。
顾嘉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顾子卓。
如果这件事和自己无关,顾嘉都要鼓掌叫好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哥哥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破案能力?连这个都猜出来了?他还会看眼神,还会推理,还会猜测,啧啧啧。
顾嘉满脸嘲讽。
顾子卓看着顾嘉那不屑的样子,温声道:“阿嘉,不管怎么样,你才是我血脉相连的妹妹,亲妹妹。”
这声音犹如三月春风扑面而来,但是顾嘉只当放屁:“嗯哼?”
要出卖亲妹妹吗?想把一切都公布于天下吗?你以为天底下人会信你吗?
顾子卓:“不过你放心就是了,这件事,我便是知道了,也到此为止。”
顾嘉笑:“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诈我哦,就是打死不承认,坚决不承认,你能奈我何,难道还要屈打成招吗?
顾子卓看着顾嘉咬死不承认的倔强样子,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温声道:“你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六岁了,已经记得些事了。我还记得——”
他的手,轻轻摸了下顾嘉的鬓发。
“我还记得你刚出生时的样子。”
——
顾子卓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顾嘉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努力地回想上辈子,关于顾子卓的点点滴滴。
她发现,顾子卓好像一直都是谦谦君子温和含笑的模样。至于说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吗,倒是没有。
在自己和顾姗之间,他没有选择顾姗,也没有选择自己,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切而已。
顾嘉又在记忆中搜刮了一番,她发现好像曾经他也帮过自己,在自己为了读书而纠结的时候,曾经宽解过自己,这对于顾嘉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温情了。
而如今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面目,最后说出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着他知道什么?还是在威胁自己?或者是在示好?
顾嘉思来想去,一时对于这顾子卓的行为实在是无法明白,不过她觉得还是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比如,他如果真得将他所推测的那一切告诉了博野侯和彭氏,自己该如何应对?自己该用什么言语给他怼回去,装傻充愣抵死不认?自己又该怎么样才能反泼他一盆脏水?
亦或者,干脆想办法把他拉下水?
当日顾嘉各种思量,把那顾子卓可能的反应全都设想了一遍,又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应对等等。
这一夜都不得好眠,第二日照常过去女先生处读书识字,并把前几日自己练习得字帖交给了女先生。
女先生看了后,连连点头,大加赞许:“你才学了这么多时日,能写得这样一手字,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说着间,她笑望着顾嘉道:“前几日侯爷召见,问起来,我也把你的情况如实禀报给侯爷知道了。”
顾嘉明白,前几日博野侯夸赞自己,必然是因为这女先生了。这位女先生待自己很是不错的,想必也是见识了那顾姗篡改字帖害自己的歹毒,对自己有怜惜之心,这才更愿意帮自己,当下也是感动,对着女先生着实福了一下。
女先生笑着点头,又和顾嘉说起这练字来,因恰好顾嘉问起:“我写字,都是觉得柔婉有余,却缺了刚健之气,这是为何?”
其实顾嘉练字,还远没到讲究这种风格。
是上辈子后来和齐二说起来,齐二说她自己太过柔婉,说难听点就是太软弱了。后来齐二也让她去仿其他字帖,但是她早年练的字都已经定型了的,那时候再改却是怎么也掰不过来了。
这辈子顾嘉就想着,从一开始就练一种自己最喜欢的风格。
女先生愣了下,之后道:“我朝多用新昭体,但是这种字体到底也是近些年才用的,成名大家的字帖并不多,你若是要学,侯府中大少爷的字听说不错,在太学中富有声名,甚至太学修书还曾请大少爷为主笔,倒是可以去找大少爷的字迹来临。”
他啊……
顾嘉当然知道,顾子卓写的字确实是很好,以至于后来他写的奏折上书皇上后,皇上都不忍弃,特意收在案头之后拿给太子临摹。
有这么一个哥哥,按说自己寻不到好字帖来练,那真是抱着金娃娃要饭。
只可惜,顾嘉就是一个抱着金娃娃要饭的人。
“罢了,我随意练练就是了。”
对于顾子卓,她连求都懒得求他。
他若是要对付自己,放马过来就是。
读书练字之后,她又开始学弹琴学下棋的,这些倒是无所谓什么风格,反正上辈子已经学过了,这辈子茶楼补血,琴师棋师对她纷纷夸赞,把她说的好像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才女。
她听得心里美滋滋,脚底下走路都在飘,不过还是努力提醒自己,这些都是因为她上辈子练过,可不是真得自己多厉害。
不能忘本,不能忘本。
回来院子里,恰好看到彭氏身边的丫鬟在顾姗屋外候着,她知道肯定是彭氏又来看顾姗了,当即也让自己耷拉下脸,装出一副悲伤难受死爹没娘的样子,过去看望顾姗。
相比于顾姗之前的咬牙切齿,如今她倒是安静很多,只呆呆地躺在那里,含着眼泪,一声不吭。
好一个含羞忍耻备受欺凌的小可怜!
顾嘉突然觉得顾姗好像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是进步了,强大了,还是被自己逼发了更深一层的潜力?
“娘,姐姐怎么样了,我过来看看她。”
顾嘉走进来,低声这么道,声音温柔,眼神关切。
彭氏叹了口气:“今天倒是安静许多了,也不怎么说话,只是我心里终究不安,她说的那些胡话,哎……听着倒像是撞了什么邪祟。”
顾姗幽怨地瞥了顾嘉一眼,不过口中却是轻声道:“谢妹妹关心,我之前脑子里发晕,稀里糊涂的,怕是说了妹妹不好,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说,还盼着妹妹不要计较才是。”
这这这……
顾嘉顿时明白了,顾姗这是改变策略了。
知道硬和自己对着干是不行的。
不过顾嘉不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顾嘉马上过去,握住了顾姗的手,感动地道:“姐姐说什么话呢,只要姐姐好了,便是让我日日吃斋念佛我都高兴,你骂我几句算什么?再说你是姐姐,教训我,是应该的,我哪里会怪你。”
顾姗也攥紧了顾嘉的手:“好妹妹。”
一时之间,姐妹两个人执手相看泪眼,好一番姐妹情深的画面。
彭氏感动地沾了沾泪:“你们姐妹都互相体谅,这么要好,我就放心了。”
顾嘉又在顾姗处坐了一会儿,陪着彭氏说话,最后顾姗要休息,顾嘉也跟着彭氏离开。
走到外面时,顾嘉有意试探下彭氏的口风,问起顾子卓来,谁知道彭氏并无任何异样。
顾嘉心中疑惑,干脆又跑去了博野侯处,特意感激博野侯送自己庄子。
博野侯笑道:“等到天气再暖和些,你就可以去庄子上玩了,到时候还可以把你认识的好友叫到庄子上热闹。”
这一幕是多么让人向往,上辈子顾嘉可没这种机会,当下越发向往了,乖巧地上前,给博野侯捶背捶肩做足乖顺孝敬女儿的样子。
博野侯心满意足,笑呵呵。
顾嘉趁机问起来:“这两天都没看到两位哥哥,不知道在忙什么?”
博野侯想起两个儿子,叹道:“他们两个,从太学下学后,你大哥也就罢了,都是在家好生读书的,唯独你二哥,天天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话说到这里,难免埋怨下小儿子,特别是在顾嘉这里狠狠地谴责了小儿子的不懂事。
顾嘉没仔细听后面的话,只听了关于顾子卓的。
看来顾子卓并没有在父母面前拆穿自己,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要吊着自己威胁自己,还是故意恶整自己?
或者是像自己一样,只等着抓住顾姗更大的把柄再一举铲灭?
若说顾子卓真是疼爱自己这个妹妹,呵呵,顾嘉反正是不信的。
顾嘉就这么满腹猜疑地回到自己房中,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案上摆着一份字帖。
她诧异地拿起来看时,只见那字迹挺拔刚健却又飘逸灵动,忍不住拿起来细细观看。
看了半晌,随口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第25章 法源庵
别人对自己好了,自己却怀疑人家,应该愧疚吗?
顾嘉说,当然不。
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好心。
他若是真心对自己好,那就不需要自己非对他感激涕零,他若是用的怀柔之策实际不安好心,那自己当然不需要对他感激涕零。
这个时候,当一个坏人就是有这个好处,什么时候都不需要不安心。
所以当红穗儿说是大少爷派人送过来的时候,顾嘉很惬意地接受了这份好意,并淡定地把顾子卓列为了“可疑待观察”行列。
有了这么好的字帖,顾嘉自然就比着这个字帖练字了,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有所进步,至少比上辈子练得更好。
而顾姗那里,也正如顾嘉所料的,顾姗开始走哀婉柔顺牌了,不再骂顾嘉了,也不再抱怨什么了,每日都是乖巧柔顺懂事的样子,有时候还一脸病恹恹气喘喘的,说自己怕是命不久矣。
这让彭氏更加担心了,她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去一趟法源庵,要求那里的大师亲自来府里一趟。
顾嘉一听,心里多少有些慌,不过很快她就定下心来。
自己又没占别人的身体,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自己都没想拿回太多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想从亲爹娘身边捞点银子罢了。
若她是真大师,应该替天行道助自己一臂之力才是,又凭什么把自己当做邪祟给铲除了。
这么一想,顾嘉心中大定,不过她还是决定跟着彭氏走一趟。
“母亲,我也好担心姐姐,想过去亲自求大师来救姐姐,母亲让我去。”
彭氏自然是答应的:“我曾经在佛前许下一个愿,许多年了,这些年一直未曾还愿,如今也好,你随着我去,我把那个愿给还了。”
顾嘉听着,心中疑惑,便揽着她娘的胳膊笑道:“娘,是什么愿望啊?”
彭氏收了笑,摇摇头:“小孩子家的,不必问这个。”
彭氏不说,顾嘉心中更加疑惑了,这个愿望——和自己有关?
但是她看彭氏根本不想提,也就不问了,反正问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第二天要去法源庵,顾嘉兴高采烈地回去收拾行囊。那法源庵距离燕京城并不算太远,但是一来一去也要一个多时辰,一般来说过去的京中贵妇都会干脆留宿在庵中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