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想到下一只BOSS一死,她就能晋升为二阶职业牧师,就可以结婚了。她忽然又有些羞怯。
所幸这位大人并没有再为难她,很迅速地下线了。
留了她在BOSS刷的附近流连。
在原地来回转了N个圈以后,她忽然意识到,所谓的游戏外的一小时,是游戏内的一天一夜。要她原地等着他当望夫石么?
她立即抵触这个可怕的认知。决定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只要在他回来前回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于是查询了一下坐标。反骨薛葭葭立即带着神宠喵喵乱窜去了。
《西游记》里,孙悟空去化缘时为唐僧画了个圈,声明不离开这个圈子就不会有妖怪威胁。但唐僧没有听从,于是被妖怪抓去准备当下酒菜。
而《乱世》里,葭葭悲哀地发现,她现在貌似与唐僧是同一命运的。但唐僧明显比她运气好得多,因为他只是没恐吓了几句要下锅实质上并没有来得及有任何损失就被孙悟空抢回去了。而她,只能在这里欲哭无泪地被人秒杀一遍又一遍。
事情的开端地点然是来自天外离开时的那个山脉。
人物:薛葭葭和那帮打掉本来他们想打的BOSS的人。
葭葭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不过离开来自天外下线的地方才不过三十步不到,就会有人来找麻烦。而且为首的貌似还是个美女。
“你和来自天外是什么关系?”美女倨傲地发问,同队的其他人已经成包围之势将LOLI服事围了起来。
虽然汗颜于以这种气势欺负一个一阶服事,但奈何是本游戏第一美女的要求,再如何不堪也会被那点大男子的英雄主义自动无视掉。
于是葭葭在仔细的回忆中终于能想起面前这位被别人称为“玫瑰”的女人是何方神圣——不就是那位在论坛上引起极大反响的号称“《乱世》第一美人”的ID为凡尔赛玫瑰的人嘛。听说她曾颇为眷顾那位刚才向她——呃,“求婚”——的第一高手,但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只落得个被直接无视的尴尬位置。
也就怪不得为什么看到与来自天外同乘一骑状甚密切的她时,会故意上来刁难了。
薛葭葭同学在心里先汗了一记,这才新鲜确立所谓的“准婚姻”关系没多久便有人上来表示不满了。可见她本人确实与这位第一高手有多么大的差距。
但是想想又觉得好笑,自己分明还是个LOLI的模样,连结婚的等级都没有,这帮人就这样如临大敌,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你笑什么。”凡尔赛玫瑰怒了,本来为难一个低等级玩家——尤其对方明显还只是个菜鸟级别时——就是个让她颇失风范的事情,而现在这小丫头非但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还在这么嚣张地笑,更让她恼羞成怒,“快说。”
薛葭葭有个特点,就是看到美女一般都会态度比较委琐。——该坚持的原则和态度都会大打折扣。而与美人起冲突,更是她极力避免的事情。
于是她很从善如流,“没关系。”——确实,还只是个口头婚约关系。未曾坐实。她说得没错。
“少骗人了,”美人的脸色微微松动,但明显不是好糊弄的类型,“他从来不带人共乘,你刚才就和他…”
以下的抱怨葭葭都没听得进去,只听到那句“从不与人共乘”,心里就好像一圈一圈地漾起了涟漪。她是他第一个带着共乘魔龙的人呢。心下莫名地有些得意与——微甜。
但对方不会允许她失神太久。碧青色的手杖忽然往她面前一扫,她险险地避开,才看清美人已经不耐烦的表情。
只能继续狗腿地辩解,“我不知道他不带人共乘,我是他妹妹——”妹妹的朋友,但还是咽下了后面几个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没那个耐心去应对妹妹的朋友是哪里来的朋友是怎么和他有关系这些乱七八糟的琐碎问题。
所以,两秒以后,她就为自己的懒惰反省了。
因为美人的队伍里有个人跳出来尖叫了一句,“她在撒谎,我听说来自天外的妹妹已经转了巫师,根本不是服事!”
囧…与人为善,得饶人处且饶人你难道不懂么大哥。
葭葭忿忿地以眼神肢解着那个无耻的揭发者,四面被围,她只能默默地哼一曲骇下歌,然后化成谁都能鱼肉的鱼肉等待美人的审判。
沉静。
然后她听到那美人慢悠悠地开口,“你说,你和他没关系是么?”
“啊,是的。”她想也不想地维持原话。
然后,对方就让她瞬间明白了蛇蝎美人四字的含义。
她,被,秒,了。
这位美人选择的是巫师的职业,随便用了个魔法就把她打倒在地。
最痛苦的是,因为是玩家PK,在双方有一方未解除PK状态的时候,她即使是死,也不能立即返回复活点以脱离苦海。
只能作挺尸状躺在原地。再由对方组里的牧师复活,再来一记魔法,倒地。
复活,倒地;复活,倒地;复活,倒地。
她在心里问候了对方家眷N遍,但死亡的玩家是不能够说话的。而她每次都是被秒,所以根本没办法以言语表达她的愤慨。
再加上系统默认的那个设置,只要一死,再活过来的时候,伤害同调100%,而她根本无暇去设置回最低伤害。只能一次一次地被秒杀,虽然是秒,那临死一瞬的魔法伤害仍然让她痛苦不已。
PK状态下强制不得擅自下线,所以她只能看着自己的等级和经验几何倍率地减少。然后终于在某一次以后,她的服事职业也因为等级太低而自动取消。
杀到最后,她也没有任何想法了。
只是一一地努力把眼前的几个人的样子记在心里。
游戏里如果没有发生玩家接触,都是无法知道对方ID的。她能做的,只是记住这些人的样子。心里想着,待将来强大了,一定一分不少地讨回来。
凡尔赛玫瑰。
她闭了眼,再不去看这张所谓的第一美人的脸在虐杀她时仍然美艳无比。
最后一次,她的等级到达0级时,凡尔赛玫瑰捞起她的下巴,笑得阴寒。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回头你练回来,或者是,能找到厉害的帮手时,一定要给我讨回来。”
她努力拗开下巴,不想面对这张让她生厌的脸。
“但是,前一阵子,我们发现了一个极好的去处。”凡尔赛玫瑰优雅地起身,同组的人便将葭葭扛到肩上,一路沿着隐蔽的山路前行。
“那个地方,不能收到通讯器信号,死亡后也只能复活在原地,如果没有引路蜂从里面带人出来。永远也走不出来。”
她闻言,几不可闻地轻哼,——她可以去找唐逸凡,可以去找一切现实中联系了的,并且玩《乱世》的人来救她,并且为她报仇。
“但是,不会有人肯对我动手的。因为没人能相信没有证据的事情。也没人找得到这里。因为——”
一片黑暗,笼罩了她的全部视野。
第十六章
周日一起床,葭葭就默不作声。什么话也不说地洗漱,上网看小说,聊QQ,就是不开游戏。莫晴在旁边心惊肉跳地看她异常沉默的模样,在她身边转来转去踱了N圈的步以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上,游戏么?”
正在看小说看得咬牙切齿地薛葭葭瞬间面部表情冰冷到极点,“不上了。遇到贱人了。”平素和人斗嘴从来不直接用这等激烈字眼的她实在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也就顾不上遣词造句这细了。
但莫晴却是看出了端倪,想必是在游戏里遇到了憋屈的事情把她惹毛了。以前葭葭在玩《天下霸业》时,也曾经有过这种情况,等级低的时候和人“PK”——她虽然不玩游戏,但几年受到的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点这些字句代表的意思——葭葭吃过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那——你那游戏等级现在多少了?”挑些她懂的“术语”企图缓和葭葭过分严肃的面色。然而,貌似是起到了反作用。——葭葭用沉默表达了她的心情。
然后,——“0级了。”
“…”
此刻郁闷到崩溃的她随手点了个兔斯基甲狂摇兔斯基乙的表情发进了以前建的工会群。虽然不玩《天下霸业》已久,但当时为了工会而建的群却一直没解散。她保留着这一切,只是没想到,那群在《天下霸业》里的人竟也会跟着去《乱世》。——她还没未这帮人所谓的“情深义重”感动呢,只顾着感慨,几千块的感应头盔个帮人说买就买,这世界上果然凯子们是无处不在的…
山羊开泰:大姐大怎么啦,这几天貌似不在游戏啊。
木头:我们马上就能追上你的速度啦,你多少级了?
春晓:难得你在群里啊,怎么不在游戏?

一群潜水的人被摇出来以后整屏的疑问句,待悉数发问完毕以后。
蒹葭苍苍:我被人杀到0级,现在扔在小黑屋。
众默。
三分钟后。
蚕:对方ID多少等级多少哪个工会的?
山羊开泰:靠,哪家的毛孩子皮痒了,动咱们工会的。

还好还好,等级没了,这群人还在。她的心情渐渐地好了些。原本火大了好几天的心情也慢慢平复。
那天她被蒙了黑丝巾被带进了某个不知名的山谷。凡尔赛玫瑰一行人临走对她使用了一个定身咒,限定时间内不得动弹。然后便顺着引路蜂的指引消失在谷里弥漫的雾气中。——引路蜂是《乱世》里的一种特殊道具,通常只有少数BOSS才会掉。可破一切迷宫。——很显然,葭葭没有这种高级货。所以只能如她所说的那样,叫天天不应,无法联系任何玩家,也走不出去。因为她自己被多次虐杀以致掉到0级,元气值血量之类的数据骤减,也带着喵喵状态异常,一直是颓颓的姿态。在原地绕了将近四十分钟以后,她终于受不了了,直接选择了下线。下线后立即想到的是找唐逸凡问问情况,但是唐逸凡的手机没开机。她打不通,便放弃了找他求助。接连几天状态不佳地不愿上游戏,只在网上乱逛。
她心情稍霁,便镇定下来,不疾不徐地打字上群,“你们先别管我了,管好你们自己把等级练上去。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们等级高点我以后找她寻仇也舒服得多。”
她说得有理。但更多的是同玩游戏那么久,人人都知道她的脾气,决定好了的事情从来不轻易被人改变主意。此番既然决定了不要他们插手,他们就管好自己把等级装备搞上去就够了。
过了一会,蚕发话了,“我这些天已经研究过这个游戏。这游戏里有许多地方都是让玩家自由发挥的。所以能做的事情很多。”
蚕一向是军师式的人物。“雄霸一方”工会里,葭葭负责的是人员支派和管理,白露似乎是世家子女,动辄以投资支援工会,而蚕和其他几人则俨然代表了工会发展的策划方向,形成的是智囊团。
每次想到一个小小工会就需要这么多不同角色共同完成,葭葭就非常非常地囧。
群里都安静下来,静待蚕的计划。
“比如说游戏里的工会占地,多是由玩家去发掘新地图,然后如果玩家有工会,并且手上执有封地令,便可以申请某些地图的所有权。——所有权是次要的,毕竟除了工会战期间,任何玩家都有自由在非工会主会所在地活动;但所有权之上衍生出来的其他权益就非常可观。比如采集矿产,采集药材以及开店,都需要征得所有权方的同意。《乱世》里的副业也很多种选择,多数人都选择的是采集师,因为最容易把既得利益变为银两;但将来要开的工会战系统里,势必需要各种不同的副业。关于城建方面的副业,我们拥有的越多,城池越坚固,相应的实力也越有保障。”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说,现在游戏里我们最好分工明确,有远见一点。尽力以发展工会实力为主。在等级增加的同时,以工会发展为首要。封地令目前还处于游戏方的开发阶段,我会时刻留意入手方法。其他人有空就多走走新地图,至少挂名第一个发现的有利于封地。关于副业,虽然这么做有些限制大家自由,最好,大家选择的副业去群空间里登记一下,尽量以大局为重。游戏里我们已经起步比较晚了,但是如果能把握住某些没被别人把握到的地方,以后的工会战,PK榜,也势必能重现在《天下霸业》里的风光。”
葭葭呆呆地看着蚕的言论,心想,这就是当智囊的人么,说话的语气真是标准领导式啊。
但又思及某个问题,“要是,封地令开出来了。我还没能出来开工会怎么办?”
蚕显然也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游戏里有工会转让系统以及无会长帮派系统。我们超过二十个人去申请开工会,并且发出声明工会会长人选对某一人选虚席以待就可以了。”
…她汗颜,这些游戏信息,她这个玩游戏比人家起步早的人根本没注意到过。她平时连游戏论坛都不怎么去看的,想一想,觉得她和白露都没有蚕来得敬业啊。
正在内省呢,蚕又发来一句话,算是单对她说的,“什么小黑屋之类的,如果不是GM关的你。你也可以申请客服出来的吧。”
——GM,GAME MASTER的简写。
但是,“我申请过客服。客服说这不是BUG,算是玩家纠纷,他们不管…”
众默。
她趁这空儿,随手点开了游戏论坛,正看到置顶贴里有ID为凡尔赛玫瑰的贴子,随便瞄了一眼,发现她竟然是排名前五的工会百草园的元老。
现在她的工会还在筹划阶段,禁不起和这种大工会正面冲突;于是她决定沉默到底,一切等她的实力再出来再说。——至于永无出头之日,抱歉,薛葭葭的字典里还没出现过这几个字。
草草跟群里的人交代了几句,她便关了QQ又戴上头盔去《乱世》了。
上线,还是一片浓雾弥漫。
地图系统完全无法显示,能见度在2米以内。喵喵伏在脚边,懒散散的没有精神。她想想,俯身把它抱在怀里;人家堂堂宠物排行榜NO.1的神级宠竟然跟了她这么个0级主人,她觉得对不起它。
喵喵倒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仍然是讨好似地抬头喵喵叫着,蹭了蹭她。
她深呼吸,站在原地开始嚷,“GMGMGMGMGMGMGM!!!在不在啊!不带这样的啊,开发出这种鬼地方连个解释也不给人的!”
纯属无聊之举。
打开好友面板,看到上面那几个名字在闪闪发光。
第一次这样专注地看好友名单。飘逸公子,百步穿杨,白露为霜,来自天外,山羊开泰,木头,蚕…
除了飘逸公子和白露,其他人的名字都亮着。
可是她联系不上他们。也许他们也看不到她在线,——这个地方,还真算是个逃避追杀的好地方呢。她苦笑。
不由自主地看向第四个名字。
结婚这件事,好像,又遥远了。
心里不是不怅惘的。
原地看了好一会,终于又站起身。她想,她至少是有点事情可以做的。
这样的地方,屏蔽全部外部联系,必然是有存在的特殊意义的。既然走不出去,她也必须要把这些弄清楚。
想到这些,她决定好好弄清楚自己的方位。储物戒指里尽是药材,只有一支笔和几页便笺。她抬眼看了看周围,似乎并不是空落落的山谷,总会有部分小路和树影。
没事做么就画地图吧,毕竟不知道在这个地方能呆多久。要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以后要是出去了,还能再进来寻觅。
于是,以自己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在纸上标下了第一笔。
丢下一味药材为记号,她慢慢开始摸索。
另一边,《乱世》游戏开发部里也有了如下对话。
“老大,那个带了神级宠的玩家好像进了奥义之谷。她简直是个BUG啊,那么多好事都让她遇到了。”很年轻热血的声音。
“也不算自愿吧,只能说她倒霉也倒得走运。74级被砍成0级,又走进奥义之谷。——”平静的女声。
“那封地令还放那里么?她才0级,这种东西…”
“放,就放那里。虽然奥义谷还算是我们刚在开发的地图,但如果她能协助补充一些必要元素进去,那地方也就算她的了。——游戏设置不就这么说好的。”镇定的声音。
“那神级宠的进化还开么?奥义谷可真是个宝地呐。”年轻热血的声音很期待。
“那个玫瑰真是不识货,都给她们第一个发现了这处宝地。居然还转身走人,把别人扔进来。”
“哎…只能说人品,一切尽在人品。”
低笑的声音,似乎非常愉悦,“的确啊,一切尽在人品。”
第十七章
整整一个下午,莫晴都在对着镜子试衣服。连发型,眼镜,都挑来拣去。直到连薛葭葭这等游戏狂人都看不下去了,跳出来拍断她的对衣服的挑衅,恶狠狠道,“你干嘛,只不过是个讲座。对方还是个叔叔级的,你至于这么郑重么。”
莫晴赏她一个白眼,“难得是前排的位子呢,当然要光彩照人一点。哎…能博得这位教授多看一眼我的IQ也会被提高很多。”
她闻言噗嗤一声笑起来,直被嘴里的爆米花呛到,咳得欲罢不能,“那你要是成了这教授带的学生,岂不是三天就能到达正常IQ水平…”
莫晴勃然大怒,扔下正在比划的衣服便冲上去把正呛得死去活来的薛葭葭推倒在床反复蹂躏。
玩闹了好久,莫晴才惊觉时间已经不早了。立马扔下床上被推得衣衫不整的薛葭葭,随便梳了梳头发就化身神州七号直接飞出宿舍。
葭葭则起身拉拉衣服上的褶子,“早知道这么简单,何必浪费一下午呢…”
眼睛瞄到桌上的感应头盔和在屏保的电脑,她有些出神。研究了半天的那个山谷,大致已经能画出部分地图。这个山谷的外围接壤处并不明确,所以她只能在不断地环形探路中逐渐扩大范围。但似乎总有些死角她无论如何不能向前迈一步。而另一方面,她只要在自己画的小地图上已经标清楚的部分,在对应位置的浓雾便不再会出现。她所做的一切,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就在摸索,系统似乎也作出了相应的设定,所有的她在地图上标定的位置,最终都会给予系统消息提示,说您成为XX坐标的第一个发现者。
想到蚕那天说的话,她不禁苦笑,也许她将来得到封地令;这块地皮就是她的了,拿来当成牢狱不错的。
眼眸一晃,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当时用作标记的那些药材,本来应该是应该算作死物的。但回头再看时,仿佛是落地生根,又重新生长。并且甚至比原来更加繁茂。
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她隐隐觉得这个无名的山谷有些玄妙,加上类似小黑屋的功能存在而不被GM当作BUG处理。必然有它的不同。
也许还有某些宝藏也说不定。哎…可惜,画地图这种事情,实在是让她头昏脑涨。范围不断扩大,走的路也更多。虽然只是同步10%,但一直走着那么久的路,又没人说话,实在是让她精神疲惫。今天实在提不起精神去继续画地图那个伟大的任务了。
躺倒在床上,她又想去拨唐逸凡的号码。事实上,她也确实做了。
电话嘟了好几声才响起,唐逸凡的疲惫连电话这头的她都能感觉得到,“喂,葭葭?…什么事?”
她沉默了一下,试探似的,“你在忙?”
“嗯…这次的工程好多细节要处理,所以一直没能打电话给你。最近怎么样?”
她想了想,决定避重就轻,“那天我被如沐春风发现了,退了会;不过现在有原来游戏的朋友一起来了,所以我们决定重新开工会一起玩。”
那头沉默了一阵,他的声音听起来也轻快许多,“也好,不过游戏里有人欺负你,你可要来告诉我。”
——恶意PK到零级,而且已经发生了。说也没用了,而且她已经决定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情。所以,“还没有呢。你工作忙也要注意休息呢,我可不希望你以后送我的什么东西都是不要命工作换来的。太可怕了。”
“嗯。”他声音愉悦,仿佛在遮天蔽日的疲惫中偶感到一丝清风沁入心神,“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我知道。等这次工作结束以后,我回去顺便去看看你。”
“好啊,什么时候能带着准嫂子来看我才是最重要的。”她漫不经心地玩笑。
他却不回答,直是无视了她的试探,“就这样了,以后有空我打给你。”
“好的,拜拜。”她也识时务地,随他一起回避这个话题。然后,挂掉了电话,继续出神。
唐逸凡对她的好,她知道,她也很享受这种好。自儿识认识以来,他们可算得真正的青梅竹马。但朝夕间,他忽然变成了她的表哥。纵然是长辈们再婚的关系造成了这对无血亲的亲戚关系,她也无法坦然地面对他长久以来逾越友谊的关照。只能以亲情回避着,只能以从小一起长大这种借口来装傻。——无法刻意改变这种尴尬的关系,只求能在某个时刻慢慢淡化;有时想一想,也觉得自己自私。分明不能接受的情谊,还这样慢慢拖着。不给个痛快。她也恨自己的鸵鸟,不敢利落面对问题。但确实是太害怕处理不当的后果,只能这么耗着,只能在一次次地旁敲侧击中,让他能看到别的女孩子。
——如果,她有了男朋友,这种事,也许就解决了。
这念头忽然跳进她的脑子,她立即臊得满面红光。感慨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思春?…
一眼瞟到莫晴桌上的某个疑似入场券的东西,她立即弹坐起来。
——这丫头没带票?
不是吧,她也HIGH得太过分了,没票就冲出去了。
想想时间确实,现在应该还在排队等入场,怪不得她还没能想起来——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她颇为无奈地按了接听。
果不其然——
“葭葭,我错了…我的票丢了…”莫晴在那头欲哭无泪。
“在宿舍呢大小姐,我给你送去。”她等她抽抽答答说完,颇冷静地鄙薄道,“真好命,票都有专人送。”
莫晴的心情蓦地好转,仍带着哭腔,“葭葭,我为你做牛做马…”
“行了行了,就来。”她受不了地叫着,抄起桌上的入场券,趿了鞋子关掉了莫晴电话里的喋喋不休。
在开始入场时找到了莫晴,挣开她八爪鱼似的大拥抱以后,她低着头从人群里钻出来。心想幸亏天晚,光线不好,不然她薛葭葭的脸都给刚才莫晴的大呼小叫给丢到太平洋了。
趁着开场时的混乱,她窜到了礼堂左边的侧门。这个位置是最好的偷窥场所,能一眼看到进入礼堂正门的人还不容易被对方发现。
她猫着腰藏在门边,看着校正门处那辆早被凌教授的粉丝把车牌背得滚瓜烂熟的车缓缓驶近。心里一阵窃喜,虽然听不到那位偶像兼实力派的教授的讲座,但能看到偶像大人的尊容也算是小小地赚了一把啊。
听讲座的人已经悉数入场,礼堂门口维持着良好的秩序,由主办方老师去迎接凌教授。
此时,礼堂门口的灯都已经亮了,各种标语和展牌陈列两旁,做足了派头。
车在旁边的停车处停下来,主办方的蒋老师和其他几个她脸生的老师连忙迎上去。面满笑意。
她探着脑袋看着,忽然有些想笑。
车门打开,驾驶座处的人率先走了出来。
那一刹那,她有窒息的感觉。
竟然是,凌昭。
与上次一身闲适的黑色羊毛衫不同,他这次是很正式地穿着一身剪裁很合身的西装。更显得人身形俊朗优雅。他走出门车的每一秒,都被耀眼的灯光笼着,整个人虽仍是一身黑色,但就仿佛是个纯然的发光体。生生地吸引住所有的视线。
因着这身打扮,他的气质就当初那种卓然出尘的清冷疏远变成了入世的精干。但偏让薛葭葭花痴不已的是,她根本不觉得突兀。仍然是抵制不住地满眼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