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抬腕看看时间，“你在宿舍等我一下，十分钟以后我到。”
“嗯。”她乖乖地应着，折回房间里把电脑关掉。
深吸一口气，她又跳到镜子前去检查自己有无不妥之处。
镜子里的女孩子眼睛水水的，眼角欢愉地微微上扬，眉梢都带了掩不住的甜蜜。她捂脸，薛葭葭啊薛葭葭，一谈恋爱，整个人怎么突然变成粉红色的了…
说是十分钟，但整完衣服三两分钟，她便迫不及待地蹿下楼去在路口扮望夫石——
正是盛夏的中午，骄阳把空气里的热量提升到最大，连路边浓绿的树木都仿佛变成了让人焦躁的存在。
她于是跳到宿舍旁边的小铺子买绿豆冰，在清凉的甜意里等待凌昭到来。
偶有行人路过，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她自是被焦点惯了的人，便也不甚在意。但直到有一束目光的凝视让她觉得无法去无视时，她抬眸回望过去。
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她在脑子里极力搜刮着关于此人的印象，终于在某个灵光乍现后记起——这不是大四有名的才貌双全女桑若么。
——若不是那天得知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荣登校花宝座，她还不知道回宿舍找莫晴找那个八卦的贴子。也就在那个跟帖突破50页的最热贴中，看到了土木学院里呼声最高的另一个名人——桑若。
那张帖子，不仅列出各校花候选人的照片，还列出了各自的特长和相关资料。传说她，自大学以来，便是卓越优秀的女生，一直与秦沐风在年级上并驾齐驱。被老师称赞为最有潜力的女生。
甚至在那次的结构大赛中，她也是参与筛选初赛作品的几个学生之一。足见导师对她的倚重。并且结构大赛中，她的作品也取得了一等奖第二名的优异成绩，直接为她保送日本的某个名校研究生加上了一个有力的砝码。
但——她们之间似乎不应该有什么交集吧。
她疑惑地看着桑若瞧着自己的神情，直到对方察觉不妥，率先将目光移开去。
她耸耸肩，继续专心喝她的绿豆汤。
远远地，那辆眼熟的跑车缓缓开近。她才从嘴角往眉梢一点点地扩大了笑意，跳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又像想起什么，回去小铺子里又买了一瓶冰冷绿豆汤来提在手里，蹦蹦跳跳地向他走去。
车子里面开着冷气，坐进来之后盛夏的暑气便去了大半，但她还是笑吟吟地把绿豆汤奉上，“请你喝。”
他淡淡瞥一眼那简便的包装，挑眉，“这是什么？”
“小铺老板娘秘制冰镇绿豆汤！”她强烈推荐，“好东西就和你分享啊，真的很好喝，而且消暑的。”
他专心倒车，闻言一笑，“等一下，帮我打开。”
她利索地插好吸管，献宝似地双手奉上。
他狭长的眸回转着对她弯了弯，她这才懊恼自己考虑不周详——人家开车呢，哪有那个手来捧绿豆汤。
正待缩回手，说句下车再喝——
那凌美人却探过身来，漂亮的嘴唇便就这么就着她捧着的杯子附上了吸管——
她僵硬。
虽然电视里或者生活里经常看到所谓的情侣什么一杯饮料两根吸管，或者是你一口啊我一口这么亲密无间——
但他们昨天刚刚开始牵手，今天突然就这么…
她瞪圆了眼睛，却还要叫自己淡定，把眼部过圆的弧线化解为平静的模样。
心里狂擂鼓，她面条泪着在想象着自己在风雨里大吼——
原来她还是很保守很矜持很注重循序渐近的啊！…
“嗯…确实味道不错。”本来就是完美润泽的唇瓣，滋润之后更见着饱满动人——啊，她在想什么。
摇摇脑袋，不论什么时候，她果然都能为这男人的姿容所迷——
而且，这嘴唇，她心里突突地跳着，深呼吸制止自己胡思乱想。
她这点表情变化，已经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脸上；凌昭侧脸瞥过一眼，便已经明白了大概。
唇角微勾，不动声色地赞，“确实好喝。”
“嗯，确实啊！”话题回归正常是她最喜欢的事情…
“你会做么。”冷不防的，人家问道。
“呃…我不会。”她羞愧，“烹饪啊什么的，我都不会。”
“没关系。”他注视着前方红绿灯的变化，淡淡地，“以后你不会，那就我来。”
“呃…”难道是她想太多？为什么她总错觉着，那个“以后”的完整说法是“结婚以后”…
囧…
踌蹰着如何应答而思维短暂陷入混乱的薛葭葭，终于在车子制动停下的时间解脱了。
凌昭似乎并不知道她此番心思纠结，只弯起蛊惑人心的笑容，“葭葭，我们到了。”
第三章
西餐厅，光线明亮，环境优雅。
但偏偏是薛葭葭轻易不爱前往的地方，非是她不懂得那些刀叉的用法或者是用餐的礼节。而是，那种地方，对于她这年纪，这种阶层的人来说，毕竟是过分奢华。她既没有兴趣去那里支付昂贵的费用，品尝夹生的牛肉，也没兴趣去和那些白领阶层的人一样在这里体验所谓小资情调。
——所以除了肯德基爷爷和麦当劳叔叔，她几乎从不踏入任何一家和西方饮食有关的餐厅。
必胜客…勉强还能接受。
她捏捏自己的脸，尾随着凌昭进门。
凌昭和她一进去，便有许多双眼睛若有似无地往他们这个方向瞧。毕竟货真价实的俊男美女搭配是人人都爱的赏心悦目。
侍应生都笑得倍加殷勤，呈来两杯冰水便开始推荐用餐。
薛葭葭只手托腮，只将MENU推到凌昭手边，“你点吧，我随意。”实在是来吃得太少，连什么好吃都没印象。
凌昭笑笑，随手翻了翻，侍应生便照着他的吩咐记下单子；看着MENU上的琳琅点心，好听的低嗓音道，“甜点吃么，抹茶雪域蛋糕？”
她也跟着笑起来，“吃啊。”
他对着侍应生略一颔首，合上MENU递还过去。便转眸来看她，上班时结的领带刚才在车上他便摘掉了，领口又如昨天那样解开两颗扣子，袖子挽至肘部，露出白皙得让人自惭形秽的肌肤。
薛葭葭看看周围，又有好多女孩子的目光纷纷投来。她便笑，“餐厅里这么多女孩子都在看你哎。”
他一笑，靠在沙发椅背上，漆黑的眸子饱含笑意，“那她们都看到我在看你。”
她连忙解释，“我可不是在吃醋。”天地良心…她只是赞美一下他超高的回头率而已。
他点头，似乎是在同意她的说法，“我也没这么说呀。”
葭葭语塞。
饮料呈上来，缓解了她的囧态。
小口啜着自己杯子里的红黑双莓，她抬眸，便又被眼前那个画面迷得神魂颠倒。素白的瓷杯里盛了醇香的奶茶，正有一只比杯子更加漂亮的手优雅地执着它——
“你要喝么？”缓下把奶茶送到唇边的动作，他察觉到她的凝眸，以为她是觊觎他这份的香醇，便把杯子推到她的手边。
“呃…”其实她是被男色所迷——但说出口又好像不大对，但是要是喝了他的…她想起车里的那幕，“间接接吻”这四个字轰得她面红耳赤。
“喝吧。”他微笑。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多数时间都是拘谨的模样。他看在眼里，一直在想着要如何缓解——大概是相处得还不够多吧。“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先带你来这家了。”
“没关系的。”她犹疑着，到底还是接过杯子，浅浅地抿一口，奶香馥郁，好喝的味道教她眼睛都眯起来，仿佛餍足的猫儿。“真的好喝。”
他心情愉悦，“下次你说哪里东西好吃，我们一起去。今天就先将就吧。”
在必胜客说“将就”…
她低头抿茶，又想起自己常去的那几家汤包铺，麻辣烫还有臭豆腐。实在无法把王子一样的这个美男子和那些地方联系起来。想到凌昭托着碗吃臭豆腐的样子——她便忍不住自己先笑起来。
她的脑子里不知道又有什么古怪的念头了。
凌昭看在眼里，只是眉间一扬。且让她自娱自乐，他便不问了。
陆续的有东西送上来，两个人便在开头的艰难相处中渐入佳境。薛葭葭原形毕露，便甩去了小家子气的羞羞答答，大大方方地和自己这个昨天正式确立关系的“男朋友”交谈。
他嘴角微挑，欣喜这样的变化。若真的由着她束手束角，沉默寡言，那就真的辜负了他的心意。
“课业不忙么，一直看到你在线。”他漫不经心地分披萨到她的餐盘里。
“这学期课很少，只有几节和大四一起上的课。快周末了我才会去泡馆备考。”她吐吐舌头，“我很贪玩的。”
大四。
他放下刀叉，面色无波，依旧是笑意温柔，“可是你很聪明。”
她瞅他，“被一个钢琴过N级，获奖记录和各种头衔可以列个表单的全能夸自己聪明，这是个很严重的误会。”
他失笑，“这些谁告诉你的。”
“不用谁告诉我。”她想起到现在还没告诉莫晴，这个家伙自己是自己的BF，不免有些心虚，“你那天凌教授讲座上一露面，那有多少女生惊艳得去刨你的老底啊。”
他摇头，“那次只是正好顺路送父亲，不过，倒是很机缘地，知道你大概就是——”
“那你还不出来和我相认啊。”她不满意了，“我被蒙在鼓里那么久呢。”
他好心情地叉一块披萨入口，“时候未到。”
“也对。”她恍然大悟地点头，“那时候我们又不熟。”
他但笑不言，让她以为她难得地跟上了这位人中之龙的步伐，不免沾沾自喜。
“唔…快两点半了，我们快点吃完吧，不然你要迟到了。”她抬腕看表，连连惊呼。
他却不慌不忙，“没关系，今天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下午不去也不要紧。”实在是贪恋和她相处的时光，就直接想跷了下午的班——
她倒没怀疑，只是嘟囔着，“哪个公司啊，这么清闲…”
“繁盛国际。”他简练地报出这么一个名词，就见她手一抖，差点没握住刀叉，“怎么？”
她吸气，“嗯…繁盛国际是有名的工作狂云集地，你居然…”居然用半天做掉一天的活，真是工作狂中的翘楚。
“还好，”他挑眉笑，“你竟然知道繁盛国际里的白骨精都是工作狂？”这所知名的跨国公司进门的门槛就很高，薪水虽不菲但也恰当得起职员付出的劳动。但在外人的眼里，却多数并不知道个中工作的高强度，往往仅仅停留在公司的名气和薪水的层面上就付出不绝的惊叹了。
她敷衍地笑笑，“以前有朋友在里面做过。”但眉间不知不觉地便隐隐透出一份神不守舍起来。
刀叉在餐盘间轻扣出轻微的脆响，她渐渐敛了心神，绽出一抹笑，岔开话题，“我今天叫木头去调查那个第一天了。”
他依旧是淡淡地，“…怎么说。”
“什么信息都没有。”她蹙眉，思维重心完全转向考虑其人动机和来意上，丝毫不觉得在约会的场合和男朋友谈论游戏有多么奇怪，“太奇怪了，就好像突然冒出来一样…”
他顺着她的话题下去，冷静得很，“能一亮相就把那么多榜单冲掉，可见是蓄了很久的势。之前故意敛尽锋芒，自然没人会注意到。”
“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的…”她气闷，“他抢掉你那么多头衔哎。”
“我本来就没想刻意去维持那些虚名，玩得畅快就好。”他慢条斯理地用餐，不忘把侍应生呈来的抹茶蛋糕推给她，“甜点。”俊眉一扬，“你不会怕胖吧。”
他隐晦的挑衅激起她嘴硬的本质，“我本来就不胖。”
“嗯，你确实太瘦了。”凌某人同意，“多吃点才好。”
她默然。
一个身高163，体重48公斤的女孩子，怎么着都和“太瘦”这两个字无缘吧——至少她一直觉得自己这是恰到好处的比例。
顺着这个方向，凌昭不着痕迹地便将薛葭葭的思维牵引回两人的现实交谈。《乱世》？游戏？到网络上再说吧。
待用餐结束，凌昭开车送她回到宿舍。
她套上游戏头盔，便继续要面临那个大问题——
那匹黑马，虽有伊人相忘作背景，但仍然选择了单枪匹马闯那西方天柱的任务去了。
她登入游戏，便被整个工会的人吵得头晕。略略听了一会七嘴八舌，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下了决定——
“全员准备…”
“会长大人，”蚕冷静得过分的声音即时打断她，“第一天已经取得了白虎之瞳。”
工会频道一时静谧，蚕的声音便响得异常清晰，同时传给在线众人百晓生的头条播报——
第一高手第一天力克白虎之境精英怪，取得白虎之瞳。
习惯了太久自家夫君头上的光环，乍一眼看到百晓生的贴子上将这光环安到了别人的头上，薛葭葭心里一阵不痛快。但注意力仍然知道主次地放到了贴子的内容上。
讲的无非便是第一天如何神勇地冲进白虎之境，以一人之力放倒了BOSS白虎，拿到了任务道具白虎之瞳。
百晓生如何能跟到这位高手进入那白虎之境，并且拍下那位高手最后一面的英姿；这俨然成谜。
但她素来信息来源诡异，便无人再去考证这奇怪的出处。
《乱世》所有的人，皆瞩目于那位突然大放异彩的新星。一露面便锋芒毕露，连锉来自天外NO.1之位（尹真雪原话），并且在翌日便独自取得了令两大工会都束手观望的白虎之瞳。看来这次的两大同盟阵营争锋，未必会像以前所想的那样，情势对虎踞龙盘大好。
但薛葭葭看着截图，心思却莫名地有些惴惴。
截图上，白衣胜雪，容颜是不输来自天外的俊雅，忽略掉满地的魔物血液，完全可以把这个人当作是养在家中的优雅贵公子。只那双眼睛——
清清冷冷，深若幽潭，却有似乎隔了那截图，直直地锁定了薛葭葭的眼。
神色复杂到无法分析，但她心里却突然跳出一个感觉。
他的目标，未必是被他冲下榜首的来自天外，而是她，蒹葭苍苍。
第四章
三方天柱任务的重要道具虽已经落入虎踞龙盘阵营，但白虎之瞳对于发动血蔷薇任务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此番由第一天出面将白虎之瞳纳入囊中，便让现今的局面变得微妙起来。
“不然我们去和伊人相忘PK，把白虎之瞳抢回来！”阿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实力第一又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而且我们有实力第一的工会一起行动，不怕抢不来。”
葭葭鄙视他，“打赢了又怎样，若是第一天和我一样，把白虎之瞳放在特殊储物装备中，杀他多少次也不会掉落。何必浪费力气。”
阿泰的热情被无情地打击了，摸摸鼻子缩到墙角长蘑菇。
“这件事，要从长计议。”蚕难得地声音里淡化了笑意，正色道，“尽量以和平稳妥的方式取得白虎之瞳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三件道具在我们手上，他们肯定比我们着急——全民工会争霸系统那是多少人期待着开放的呐。”
情报部长木头也罕见地没有和阿泰一样热血沸腾，只喏喏地附和着蚕的意见。
她的眉头在听取各人意见时越蹙越紧，这件事情发生得太过仓促，使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已经不同于来自天外被挤下排行榜的意外，这次的突变直接伤害到他们长久以来为开启城战系统而作的准备。
蚕和木头等的意见此次又难得的并不激烈，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毫无根据，又摸不着头脑。
正在思考着以何种方式取得白虎之瞳，便有消息提示——
[桃花岛]岛主护法绛月：天山剑宗宗主来访。
碍于上次幽冥谷主乱跑惹祸这个前科，近来这几个NPC串门子便也改为地下活动，活动范围不脱离那四大地域。
陌晓茹来访。
在这个乱纷纷的时间里？
她有些莫名，但还是切了聊天频道，让蚕先去听取各方意见，回来再作商讨。
自那次来自天外与桃花岛主一战以来，便鲜有人再对桃花岛主发起挑战；加上突然发动的血蔷薇风波，对这些BOSS级NPC挑战便成为一个过气的话题——既无得胜奖励，又会有失败降级惩罚。谁会吃力不讨好地去来自讨没趣。
一身鹅黄色罩衫，以岛主特有的光环罩着，笼去了身上各种名器法宝的光芒，她仍然戴了面纱，只留了那双秋水明眸在外，仍然是美目盼兮的仙子气度。
桃花岛上终年开不败的桃花仍然在微微的风中诗意起舞，但只有她知道，掩盖在那些明艳花朵下的险要地形里隐藏了多少秘密。
四大护法早已经在秘密入口守候，恭敬地将她引至桃花岛主的住所正殿。
陌晓茹依旧是长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和明亮的眼，腰间佩着的剑正是那日她凌空飞行所用的一把。此刻毫不起眼地佩在腰间，却没人敢蔑视它的威力。
剑名轩辕——《乱世》中的名器。在《乱世》的游戏背景介绍中，是有着移山填海之力的神器存在。
薛葭葭暗想，这游戏虽然设足了东西方共十种职业方向，但重量级NPC却毫不意外全是东方的；开发部可真是…
她的步子不重，但对于陌晓茹这剑宗之主来说，已经足够让她发现她的到来，“打扰了。”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微一颔首。
“不知道有何见教呢。”她拣了她旁边的椅子坐了，“若有事，直接传讯我登门就是了。”
陌晓茹摇摇头，“我思前想后，还是亲自来直接对你说比较好。”
她挑眉示意她继续——
“我天山剑宗掌管人间武道，以剑为尊，这些你应该也知道。”她沉声道，脸上是不可忽视的凝重，“原本，这世界里的名剑利器，都应该在本剑宗的《名器录》中收录。名器之名，之利，之主，皆列在案。包括来自天外的龙之逆鳞，如沐春风的春水…但前一阵子，《名器录》突然更新，出现了一把，不输于轩辕的灵器。”
她耐心听着，游戏中的相关物品设定确实有相应的检索资料——《名器录》她也听说过。便是《乱世》中既出现的名兵器大全，只要是有了主人的刀器，便会自动更新至名器录中。尹真雪虽也有拟了相似表单，但其准确性和全面性与之相比，是小巫见大巫；可虽然有这种检索资料，却是除了有特殊资格的人才可以查阅。
但——
不输于轩辕的灵器？
“这世界里有这种灵器么？据我所知，轩辕被设定为剑中之尊——”
“剑中之尊又如何，倚天剑还有把屠龙刀来相制衡呢。”陌晓茹轻嗤。
她惊 ，怎么NPC也读金庸大侠的小说…
“那把剑的主人，不会就是第一天吧？”她开始猜测，得了名剑相助，确实那些实力榜单和白虎都不在话下了…
陌晓茹的眸子变得幽深，“灵器的名字，叫作心境明澈；持有者——”
听到灵器的名字时，她心头便开始乱跳；待得陌晓茹用着复杂的表情说出持有者名字时，她便陷入了某种自己也无法剖析的混乱情绪中。
陌晓茹说的那个名字，“蒹葭苍苍”。
《乱世》中的设定，是牧师系不得执兵刃。只可执锤和杖类的钝器。因而且不说那个似曾相识，或者说，相当熟悉的名剑之名；只说她能拥有和使用这么一把被载入《名器录》的名器，便足够让在场的两个人同时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我这次来，便是想当面问一问你。选了神圣职业的人，如何能使得那把名剑。”陌晓茹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甚至有了些许零散的杀意。
对于NPC们来说，玩家眼中只不过是个游戏世界的的《乱世》，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空间；这世界的神和规矩，便是当时开发部制定下来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游戏的平衡和可持续性而作出的设计。任何的BUG和恶意修改都是对这世界的破坏，而他们则必定会在发现这些破坏的时候挺身而出，以自身的力量维护这世界的平静。
蒹葭苍苍的存在却在此刻成了一个BUG，不论私下有多少交情，她都不能在明知这种错误存在时放任这错误继续。
葭葭此刻却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只在那里凝神思考着澈何时变成了武器的名字——难道开发部还有知道她以前老底的人？会有人来故意这么跟她开玩笑么…况且，她何时能持有这么一柄利器，还堪与轩辕媲美。
陌晓茹见她久不作声，以为她是在心虚欲作开脱。于是慢吞吞地开口，“你持有利器，成为《名器录》中已载的名字，这是个严重的BUG存在，但你资料已经录入，无从更改；现在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
她心神恍了恍，眸子这才回复焦点，看向身边劲装执剑的女子，“什么办法？”
她缓缓地抽出轩辕，面无表情地说，“等级清零，重新选择职业。纠正BUG。”
她吃了一惊，但心绪转得飞快。便在这电光火石的当儿，一跃而闪开她比言语更快的剑。脸色煞白，“你做什么？”
“等级清零。”天下正道的维护者，此时仅是为了维护自己生活世界的战士。眼眸里虽有不安，但还是极力使自己握剑的手毫不犹疑。
她凝起的剑气是压迫性极强的暗紫色，气势已经在瞬间压制了四大护法的动作，气场隔开所有外人。只将葭葭纳括在内。
“殊小沐那里，我会去解释。但她若是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必然会赞成我的做法。”
葭葭勉力仗着桃花岛上随心所欲的设置支起一片防护盾，喵喵已经在两方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随风化形，碧眼的灵兽咆哮着站在自己主人的身边，荧荧的碧眼锁住了对方那紫气满怀的剑宗之主。
“我没有那把剑，”她试图解释清楚，“我从来没有剑器。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对，你何必这么…”
“神职者不可执剑器，只允许使用钝器。”陌晓茹手中的轩辕凝着的剑气越来越醇厚，尖锐的清吟带了噬血的冲动，“虽然对你下手很不仗义，但是你放心，等级清零以后，我必定助你飞速升到现在的等级。”
“不是这个问题。”她大声反驳，“仅靠一纸记录，怎么能就这样抹杀我的等级。”
“这个——就由不得你了。”剑气缭绕下的发丝在气场里飞舞，陌晓茹从来不展露笑意的脸庞此时更带了森然。心与剑的同一使得轩辕携了那浓重的杀意对着葭葭的脆弱守护盾一举劈下！
“叮！”剑与剑相击的声音，短暂的交锋却引来轩辕长久的嗡鸣。
陌晓茹的剑竟然意外地偏离了原来正对薛葭葭的方向，一抹紫线自身边的石柱中掠过，石柱在安然矗立两秒以后一分为二。
葭葭惊魂未定地和陌晓茹同样将目光投向地上在刚才那一瞬间之后出现的断剑。
谁都知道，天山剑宗宗主的地位是人族NPC中使剑的宗师。也许除了将来的终极职业，使剑之人没有人可以与她比肩。
但刚才一击，竟能迫使她的剑偏离方向，虽折了一把剑，但已经算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实力。
她们同时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气息，两双明眸便齐齐看向门外的那个方向。
白衣胜雪。
葭葭忽然觉得有压迫感。
深深的，清冷的眸。
他只负手站在那里，便教天上的光源失去了意义，白衣俨然成为这世界中心最为明亮的所在。
腰间佩着的剑鞘空着，纹路与长度无不暗示着它曾经承载了地上那柄断剑。
“龙泉名剑。”陌晓茹的唇间低低地吐出这几个字，她与葭葭同样认出了他，“你是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