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聚会啊?”
她实则也很期待这聚会,但自那天被蚕撩拨出了一点小心思,便迟迟不肯确定了聚会的日期——她想等着来自天外有空上线时,一并邀了他来相见。
有工会聚会为大背景,怎么着都壮足了胆气。
但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却好像过了好几天;一上线就被询问聚会的事,她一支吾就会怨念起来自天外还不出现,于是思念泛滥就更加幽怨。
但被问得太多,她也不好意思以私心拖延大伙的热情,便将手机号留给蚕,应承一句,“你们决定好了时间叫我就行了。”语毕便匆匆下线吃饭去也。
她那边刚下线,蚕的好友名单提示便说白露为霜上线了。
副会长出现自然又免不了一番被询关于聚会的事情。
待这人来疯姑娘听明白葭葭拖泥带水,非常豪气地甩出一句,“这有什么呀,等她决定干嘛,我们决定好了怕她不来?”
于是工会众恍然大悟,直赞白露姑娘思维敏捷不囿于条条框框,并且满怀期待地等这副会长提出下一步安排。
“我上来正好是要说这事。”白露依旧是被蚕拉到东方天柱任务附近作陪,一面在工会频道里放话,一面拿着手杖干扰那厢苦思任务的蚕,“明天我过生日,拣日不如撞日,在金凯悦开一个包厢,到时候大家在那里见面,顺便在那吃个饭。”
抽气声此起彼伏。
但凡在N市的人都知道金凯悦打头的餐饮休闲娱乐会所是多么奢侈的消费场所,在那里开一桌饭菜便已经贵得令人咂舌,更何况开出包间这种贵宾级服务。
“小白,你这么挥霍,会吓到大家的。”蚕苦口婆心道。
她赏他一个绝类卫生球的白眼,“别的地方我又不熟。”
他叹气,“看来你是个很难养的姑娘。”
她炸毛,“关你毛事!”
“没事。”他笑,眉目又是弯成得意的姿势,“幸好我还养得起。”
“谁要你养。”她嘟哝着,视线不由地移开,以闪躲他带笑的注视。
“不过…”蚕轻咳一声, “你哥他也去么?”
她诧异,“他还出差着呢,听我妈说他得后天才回得来。而且我们工会聚会,关他啥事。”怨念汹涌地,没有兄妹爱的一对兄妹。
“他是咱们会长的夫君呢。”蚕摇头晃脑,笑,“顺便让他们见见面不是满好。”
她倒奇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我听木头他们说前一阵子你们还在乱担心葭葭真喜欢上我哥呢。”
“此一时彼一时。”蚕低头审视手里的任务图纸,嘴角的笑意仿佛是刀刻上的一般,从来没有卸除过,“书香门第凌家的子女,到底不可能去玩弄我们会长这种小丫头。”
她惊,“你说什么?”
蚕别过脸,眉眼和嘴唇,仿佛是一则微笑的面具。
这边薛葭葭浑然不知游戏里会众们已经在热热闹闹地自报联系方式和接头暗号,她大姑娘魂不守舍地一个人跑食堂吃饭。
自从莫晴有了罗杨,她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吃个饭都形单影只。让她好不哀伤…
若在以前,莫晴不和她一起吃,她便有本事抱着泡面面对电脑度过一个又一个独自用餐的时间;但现在,她咬着筷子叹气——若是上网看不到自己的追求,她倒不想上网,跑出来吃饭也不过是找个事做…
太哀怨了。
正在自怨自伤,面前的位置一暗。一团黑影便占据了她视线的正前方。
她懒懒地抬眸,一张不认识的脸。
长相么…不予置评,毕竟见过了凌昭那等风华绝代,连秦沐风的姿色也入不了她的法眼;更何况,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人。
那张笑脸倒是自来熟,“薛学妹你好,我是电子系的楚寒,晚上我们系有舞会,可以邀请你一起吗?”
她筷子顿了顿,微微蹙眉作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可是我不会跳舞。”
“学妹太谦虚了。”楚寒微笑,露出一口白牙,爽朗的模样,“那天土木学院的学生舞会,你和秦沐风的一舞不知道倾倒了多少人呐。”
她扬眉,“那是他带的好,我确实不会跳。”筷子拨拉着餐盘里零落的菜肴,“所以对不起啦。”
“唉,哎,”楚寒虽然失望但并不见太过沮丧,话题忽然又一转,“学妹,你玩网游吗?”
…为什么最近遇到的人都要和网游有点关系。
“玩的。”她垂眸,决定不因为眼前人影响她吃饭的进度。
楚寒的脸上划过几分复杂的情绪,但还是继续,“你玩《乱世》吗?”
她几乎要被噎到,“学长,这可不是好的搭讪手段呐。”她避而不答,难道全校都要在《乱世》里认亲才爽么。更何况她并不打算和不熟的人有太多交集。
楚寒语塞,似乎在想着什么,末了释然一笑,“是我冒昧了。那么我不打扰你吃饭了,再见。”
…
…
有必要跑得那么快么。
薛葭葭目送着楚寒稍显狼狈的退场背影,默默地想。
又一片阴影笼来,她诧异着抬头。又迅速地恨不得自己没有抬头。
秦沐风。
只得干巴巴地拼出个笑容,“嗨。”
秦沐风托着餐盘,眸子闪了闪,也露出一抹笑,“我可以坐这里吗。”说完又尴尬地看着薛葭葭盘中明显已经告罄的饭菜。
“请自便。”她笑笑,摸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拭着嘴角。
简短的招呼以后,便又陷入沉默。
薛葭葭开始怀疑起自己与人交往的能力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和很多人在打完招呼以后就无话可说。
比如秦沐风,比如凌昭。
秦沐风仿佛并没什么食欲,筷子在餐盘里一番散漫乱寻,目光虽然没有离开过餐盘,但显然心思已经不在上面了。
“薛葭葭,”他叫她的名字,在她询问似地抬眸相看时,又抿紧了嘴唇。
她茫然。
“你真的那么在意《天堂之路》么?”在她几乎以为他只是没事叫她一声没话可说时,他忽然抛出这句问句。
她表情复杂地一笑,“自己的作品,当然在意。”但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过去小半年了,再有不甘心再有疑惑,也被他屡次的不坦然相告磨得没想法了。
“关于它,我半年后告诉你可以么。”
她抬眉,疑心自己听错他语气里的恳求。但面对这样一张脸,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意气风发的学生王子和恳求的语气连上关系。
“为什么要半年后?”虽然是个问句,但心里其实还是略略清楚,半年后他已经是毕业了的人,要是有什么利害关系,到时候也不重要了。但这又算什么呢。她冷笑,什么利害关系都和她无关。他现在不肯告诉她,她半年后便也不想听了。不等他回答,她便抢先说道,“你是觉得现在跟我说个中真相,我会生出什么变数来么。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轻笑一声,她决定不再和秦沐风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多,“秦学长,我们既然谈不得这个话题。至少你别让这个话题导致我恨你吧。”带笑的眸,上扬的唇,但无一不显示出她内心深深的,深深的不悦。
或者说,他这样拖泥带水知而不言加再上屡屡试探,已经让她开始恨他。
搞什么。
二十一世纪的小白菜么。
不想说就别把这话题扯出来让大家不痛快好么。
她侧过脸去,不去看秦沐风略显苍白的脸。
“我吃完了,先走了。”生硬的道别,她起身便走。
“薛葭葭。”他伸手欲拉她,但却在半空停住;而她似也惊觉了他的意图,同时缩回手。两个人便在这样尴尬的姿势里对视。
她想起莫晴说过的话,想起她和秦沐风独处时的某些片断,心里忽然澄明一片。
装作是活动手腕,她掩饰掉自己本能收回手的动作,笑得疏离。“学长你慢吃,再见。”
她想,她和他,大概是没有单独相见的机会了。
下午闷在宿舍里看卡通,爆笑的剧情让她笑得肚子疼。
看完以后再次隐身上线,看一眼好友名单暗淡着,便再偷偷地下线。
——天晓得她多么害怕被全工会的人再次逮着就来讨论聚会的事情。
由于心虚,由于自认为要以快为佳,她便只浏览了好友名单,忽略了工会通告上那一行由副会长白露为霜亲自修改的聚会通告。
明天,聚会。
等她被蚕的电话轰到神志清醒毫无睡意,已经是第二天,即是聚会当天的事情了——
蚕的声音无论是游戏里游戏外,都带着微微的笑谑,“打扰你睡觉了,不过今天是聚会。作为会长,你不会不来吧。”
回应他的是薛葭葭瞬间消去了晚起沙哑的音色,“你不是开玩笑吧!”好吧,其实她心里知道八成是真的。但还是抱着希望——她原本计划着如果要聚会,肯定是要逛个街买个衣服光鲜亮丽闪亮登场的呀…
蚕的话彻底打破她的幻想,“定的今天十点碰头,大家都在金凯悦金牡丹厅,你快来吧。”
她拿眼偷瞄床头的钟,九点五十。无论如何那些所谓的准备工作都来不及做了。正自懊恼着,蚕又凉凉地道来一句让她昏睡刚醒的脑袋没想到的问题,
“听说白露她哥今天也会来。”
第十八章
薛葭葭从起床到刷牙洗脸换衣服,满脑子里都是在计较着今天聚会出去她得穿什么衣服作什么打扮。显然思维的重点全部被蚕那句,“白露她哥今天也会来”所吸引。
眼看着时间不等人,她又是不爱让人等的性子。便只得匆匆挑了一件V领鹅黄色小熊T恤配了薄牛仔裤出门。本来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在脸上化化淡妆,但瞄一眼越来越紧的时间,她便打消了这念头,一边自我安慰着素面朝天才是女儿本色一边踏上凉鞋冲出门去。
待到开始等的士,她才开始有完全冷静的心境来在心里暗骂蚕一百遍。
分明是昨晚的决定,却不在昨晚通知她,非得让她这么忙乱地赶来
他一定是故意的!
再到跟的士司机报了地点,一路狂飙的过程中,她终于开始囧于刚才自己报出的那个代表着奢华的高端消费场所。
再瞄一瞄自己的打扮,后知后觉地开始考虑换装。
正要跟司机说回头,短信提示音响起。
来自蚕——“会长大人速度,就等你了。”
她咬牙,不是他故意这么戏弄她,她何以至于要众人等!
她可一向是守时又谦逊的好孩子…
指尖灵巧地打字回复,“在路上,五分钟。”
司机大哥从后视镜里瞧了她一眼,开玩笑道,“心情这么好,是去约会吗?”
她一愣,摸摸自己的脸,果然是持续微笑的模样;于是也跟着愈加笑得开怀,“嗯,约会。”
“会长大人,你可真的是姗姗来迟呀。”蚕在电话里仍然是悠闲的笑,“这可不是我要催你的。白露嚷着要她哥出去接你,叫我来个电话确认一下你到哪里了。”
“…我正好刚到。”
白露的哥哥,来自天外呀。
她看天,声音里也掩饰不了喜悦,“可是他不认识我呀…我今天穿的是…”
“他说他认识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代替了蚕,想必是白露,“我已经打发他出去啦,你一会就在大厅里等着。五分钟内他不找到你,你今天就别理他!”
“…”
握着手机,她忐忑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等着。
他说他认识她哎…
双颊微染红晕,盈盈妙目便在人群中搜索着某个应该与游戏中神似的身影。
那她也要找到他来!
凌昭站在门厅里,已经看了她好一会了。
她左顾右盼,似乎也是在寻找他的身影。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蕴了淡淡的喜悦。
出差,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自己想要离开一阵子;想试着用离开来尝试遗忘。
不过,绝美的唇角凝出笑意,志在必得的微笑令经过的人无不目眩神迷。——既然忘不了,就不忘了。
从时间上推断来看,她那个所谓的喜欢的人,即使说交往也历时不久,算不得情根深重;他有绝对的自信能让她不深的情根断绝,让她像他喜欢她一样,回报他同等的爱恋。
思及此,他便不再耽搁,优雅地向她走去。
在一堆砂砾里发现一枚珍珠需要多难?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也许她的来自天外也许便是珍珠边的砂砾。
她早已经看见了凌昭,那么美的男人,即使她看不到,也能从路人频频的回头率产生对其人的关注。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他。
想到那天晚上的尴尬,再想到昨天秦沐风也出现过;暗叹一声果然这两人总是一前一后给她尴尬。
目光不由地四下乱飘,企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并且暗自祈祷这么一个俊美天神来找的不是她——她可还没找到来自天外呢。
忽听得身后一声娇呼,“凌昭哥哥。”甜美得能拧出水来的声音。
就见那位迎面而来的男子身形一滞,朝着她身后一顿首,“小姝。”
呼…
心里一阵轻松,便趁着凌昭和身后佳人叙旧的时间偷偷溜向了大家所在的包厢。
门一开,便见得原本闹轰轰的包厢里忽然一阵寂静。
便有人拍着手笑道,“学妹,真巧!”
她循着声音瞧过去,竟然是昨天才认识的楚寒。
于是蹬蹬蹬退回门口去看包厢外的牌子——牡丹厅。没走错啊——
那么结论就是——
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
楚寒才颇无奈地来了一句,“我是木头…”
继续默。
他已经看出来了,虽然只有70%的相似度,但薛葭葭显然并没有在游戏里对长相作其他修饰,很好认,他的这个学妹就是他在游戏里吆喝了几年的大姐大。
面条泪…
葭葭也默了。
半晌才憋出应答,“你游戏里没这么白…”莫怪她昨天没认出来…
他哭丧着脸,“我讨厌被人叫小白脸。”于是调黑了肤色。昨天难得地在食堂见到了校花,心里纳罕于她怎么和蒹葭苍苍这么像,便上去搭讪,但却被不软不硬地回绝回来。没想到——今天一见,果然是她…
世界太小了。
葭葭便在这样的感慨中和蚕,白露,CICI,被子,樱桃姬,阿泰等人一一相见。
于是在见面的忙乱之后。
蚕再度发挥恶劣本性,笑着来了一句,“说是派了个人出去接你,怎么只有你来了。”
“我哥果然是个白痴,你一会千万不要理她。”白露幸灾乐祸地说道,她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虽则是在场的女孩们都很漂亮,但显然她的美丽带着很深的侵略性,不同于樱桃姬的灵巧慧黠,不同于CICI的气质清冷,不同于被子英姿飒爽,她是明快与妩媚并存的美丽,说着粗俗的话并不损她的美丽,反见得爽快可爱。
她一见着葭葭,便拉了她坐到女孩子中间来,阿泰他们和CICI一起在旁边的桌上打牌,这边樱桃姬等女孩便在一起闲聊着游戏里的八卦。
白露瞧着葭葭,笑得明媚,“葭葭,你和游戏里面长得还真的差不多哎。你看,樱桃她搞了发色挑染,CICI就干脆眼睛和头发颜色全改了,只有我们三个没改。”她戳戳旁边的被子,又开始抱怨,“你不知道,我哥那人多自恋的。”趁着她哥不在,开始说坏话,“他游戏里面,不但改了眼睛颜色,还搞了个长头发,还故意把耳朵搞成了尖尖的精灵耳。”
“但他确实很帅!”被子在旁边插播意见,“葭葭你一会就看到了,绝对把现场的几位男士统统比下去!”
“哎哎哎,说什么呐。”阿泰在那边不满地尖叫,“我们和他走的不是一个风格的!咱是内在美。”
“内在美,你好出牌了,再不出,扣死了。”冰凉凉的声音,CICI提醒这位牌场一直被压制的内在美代表。
葭葭注意听着白露的评价,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惶恐,这种形容的美貌…
刚才在大厅里明明只有这么一个出众的男子…
她已经极力压制自己往门口张望的欲望了…
除去紫眸,长发改成短发,耳朵补成普通的…
“…”她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试探式地问白露,“…白露…你哥,是不是那种站在人群里就是个发光体到哪里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美得惨绝人寰的人物啊?”
据她所知,就这么一个人能匹配得上这些可怕的形容词…
据她所知,刚才的那些长相修饰全部去掉,这个人的姿容好像和她认识的某个人很像…
据她所知,刚才那个人好像,真的就是朝着她走过来的…
那么,他说他认识她,也情有可原;以她薛葭葭几乎没有作出修改的默认70%相似度容貌,游戏里见过她的人再在现实中把名字一比照,认出她简直是轻如反掌。
那么,那天晚上那个人跑到她楼下,要带她一起去吃夜宵…
啊啊啊啊!
她抱着脑袋忧愤,为什么她这么后知后觉…
白露用一记确实如此的眼神回答她,并且不忘贬低自家的美人哥哥,“一个男人长成他那样,简直是个祸水,妖孽!”
她忽然有想逃的冲动,而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说了。
借口是,尿遁。
突然明白的认知让她的小心肝有点承受不住,她得去用点冷水扑扑脸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于是忽拉一下,拉开门,她便要化身无敌火箭发往洗手间。
但火箭在发射台上熄火了。
门外,白露口中的那个祸水妖孽,她口中那个美得惨绝人寰,恰恰是推门要进来的姿势。
瞠目结舌。
她事后想想就觉得当时的表情一定愚蠢得很,因为在她说完,“你就是来自天外?”这句以后,那位美青年,用一种魅惑人心的笑,说了一句言情小说经典的狗血台词。
“薛葭葭,你可以再笨一点。”
第十九章
薛葭葭同学的智商,无可否认的是偏高人群中的一员,否则也不可能在天天与网游作伴的情况下学期末随便翻翻书就能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虽然会读书不代表聪明,但至少她这种类型是与笨字无缘的。
怎么就活生生地被凌昭赐了个笨字呢。
她郁闷地蜷在沙发里,哀怨地琢磨着自己幻想了无数次的与来自天外相见的镜头与现实相去甚远,甚至巨锉无比:
在奢华场所穿着普通衣裳的女孩子露出惊诧与想逃的表情,被心仪了许久却相见多次不相识的俊美男人淡淡地赐了一个笨字…
啊啊啊啊…
丝毫不见她所希望的最好的一面,甚至,她也许还来不及给他一个完美印象,就丑态百出了。
无敌的排遣功力施展出来说服自己,这样一个美到妖孽境界的男人,加上莫晴说的那么多金光闪闪的头衔学历与经历,即使她薛葭葭卯足了劲展现自己的优点,也不过是班门弄斧。怎么会入得了这位天神的眼…
所以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她再糗和完美,都在这祸水美男面前没什么差别。
更何况——
祸水美男说完那句让她郁卒半天的话以后,身后便跟着进来了一个书卷气极浓的端丽女孩。
听声音就知道,是方才在大厅里叫住他的那个小姝。
虽是号称工会聚会顺便为白露庆生,但他兄妹二人俱称小姝是世伯家的女儿,一起来凑个热闹;而且那姑娘文文静静的,听他们说游戏里的事情都脸上都带着很专注的微笑——善于聆听的女人总会很容易讨人喜欢。所以大家便也不在意多了这么一个与游戏无关的人在场。
于是她本来一往无前的芳心,开始有些退缩。
原本并没有想到来自天外竟是凌昭这样出色的人物,她本还颇为沾沾自喜,一则为自己还算不错的头脑,二则为自己那不知何时被套上的校花之名;想来二者合一,便是她有底气去女追男的筹码。
此番一旦相见,头一条便被对方鉴定为笨;第二条么,已经不必别人说了,在这么一个祸水式的美男面前,她的容貌只能充当柴禾妞。
相当挫败…
以至于她自打凌昭进门到大家笑闹成一团这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维持着自己也无法忍受的白目表情。
但显然受到惊吓的人不止她一个。
木头——哦,也许应该叫他楚寒。
他恰也是在凌昭出去接她的空隙寻着了包间,便等于是和薛葭葭同时见到了凌昭。
凌教授粉丝无数,凌昭的姿容也渐在学校里传开,加上几次讲座俱是凌昭为父亲开车送行;认出他实在也有十足的理由。
“这世界实在太小了。”被接连的熟脸孔煞到的木头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陪着薛葭葭坐在沙发里白目。
啊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事实与她的想法实在误差太大,原本想好的那么多见了面以倾倒众生的一笑勾住其人魂魄然后爽快地扔一句咱俩交往吧——就活生生地在面对现实时被她扼杀在脑海里。
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深深地开始咀嚼这句话的经典之处。
凌昭在一旁听着雄霸一方工会里的交谈,人虽坐得离聊天人群很近,但眼瞳却几番状似无意地掠过旁边角落里精气委顿的薛葭葭。
她见到他认出他时的诧异被他瞧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她的脸上显然是一副为什么是你的郁卒神情,仿佛是他根本达不到她心里那个来自天外的标准——
俊雅的眉微拢,他有礼地冲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众人顿首,便在蚕等人暧昧的笑意里迈向沙发。
她的方向。
“怎么,知道来自天外是我,很失望。”
优雅的声线,蓦地自耳边响起。
她一惊,几乎要弹坐起来。
靠近他嘴唇的耳朵即刻开始灼热,她转脸,恰好拉开两人的距离。眼前的景致却让她血脉贲张——
好吧,他本就是妖孽段数的美魅,加上今天穿的这件休闲衬衫,淡茶色的条纹恰好映出他肌肤如玉——闲散地自领口起便有两颗扣子没扣上。这本是自然休闲的穿法,本也没有什么。
但恰恰他是俯身屈就她这方小小沙发,身子微倾于她面前。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至少,她是一抬眼便看见了他过分漂亮的锁骨与胸口一片雪白。
于是——
“学、学妹。”楚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表现出慌张而非忍俊不禁,“你怎地流鼻血啦。”
她一跃而起,在众人丝毫不掩饰的笑意里捂着鼻子冲向洗手间;这番脸是丢大了。方才他靠近时过快的心跳又使得血脉更加活跃,于是她几乎是飙着血冲到了水池边。
啊啊啊嗷!
妖孽!
她面条泪地在水池边清洗,心里还暗暗庆幸今天出门没化妆,否则脸上的妆若跟着花了便更加让她羞怒欲死。
“这下我知道,你不是失望,而是欢喜。”依旧是那个惹祸的声线,半靠在水池旁——金凯悦的水池为男女洗手间之间共用,他便跟着过来瞧瞧她。
她用凉水猛扑着脸,心里默念着要镇定镇定不要再出洋相。
“你过来干嘛。”她压低了声音,比较不容易透出情绪;天晓得她现在的心跳几乎能盖过哗哗的水声。
“来看看你。”
她没回头,却也听到他的几声轻笑。便立时羞怒交加,“我没事。”
“嗯。”他点头,眉心的笑仿佛洇了水光,使得水池边都明亮不少,“来日方长,你要早点习惯。”
她几乎要听到脸上的水蒸发的声音——
他的话,“什么意思?”
她话一出口,便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薛葭葭呀薛葭葭,被这个人说一次笨还不够,你还要送上门去让他鄙视你第二遍吗!?
这话就是赤果果的调戏啊!
什么叫来日方长,什么叫要早点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