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身子骨不比常人,且还有伤势未愈,更是体弱,受了惊吓刺激才会昏厥过去,此药方能作压惊之用,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往后不可再受惊吓,需静养。”
“有劳大夫了。”
老太太亲手接过了药方吩咐丫鬟们下去安方煎药,而香香站在旁边看着,对主子的敬仰之情真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真不愧是主子,她想让大夫给她诊出什么脉,就能诊出那个脉来。
简直不是人啊不是人!
沈夫人坐在床沿,伸手轻抚着沈妍汐的头发,看她一脸的黯然伤神,不由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还有哪儿不舒服?”
闻言摇了摇头,又轻咬了下嘴唇,似欲言又止。
这模样更让人挂心,沈夫人也觉得奇怪。
这个孩子自回京之后一直都安安静静的,有些胆小怯懦,跟她说话也多是点头摇头或是回上几个字,更是几乎从不曾要求过什么。
不过现在着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更放柔了语气,说道:“有什么话或是想要什么尽管与母亲说便是,不必犹豫为难。”
沈妍汐于是眼波流转就换了种神采,再抬眸看了她一眼,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和掩饰不住的忧愁,又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才终于开了口,“母亲,可否退了与七殿下的婚事?”
沈夫人蓦然怔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顷刻间只觉满心的惊怒交加,不由惊呼出声:“你说什么?”
第二十一章 回礼
沈夫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胆小怯懦几乎没有任何主见的女儿竟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在那一瞬间真是被惊住了,待反应过来更是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情绪迅速席卷了心头,不由得质问出声。
旁边的老太太和金夫人自也是听到了那句话,也是心中一惊,眼眶都因此而睁大了一圈,直直的看着床上那苍白的人儿,只觉得震惊而不可思议。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且不说七殿下是和等优秀,这天下不知有多少姑娘爱慕,她不知抓紧竟想退婚是何等的惹人神共愤,但只凭七殿下的身份,凭这婚事乃皇上圣赐,就不是谁想退就能退的。
果然是山野里长大,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沈妍汐暗暗撇了下嘴角,虽说带着些别的目的,但这话也确确实实就是她的心声好么!
谁规定别人都喜欢的男人她也得喜欢,别人都想嫁的男人她也得欢天喜地的想要嫁给他?
你们若真能帮我将这婚给退了,本小姐绝对是要万分感谢感激不尽,从此绝不主动与你们为难!
心念转啊转,她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然是那怯怯懦懦的小模样,现在更似是被那一声质问和房里忽然沉凝的气氛给吓住了,不由瑟缩了下越发缩成了一团,垂着小脸咬着唇,眼中水花转溜,泫然欲泣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在香香心里默默的给她点赞的时候,她也悄悄抹了下泪水哽咽着说道:“听说七殿下人中龙凤天人之姿,岂是我这无才无貌一无是处的病秧子能配得上的?没的委屈了七殿下。”
沈夫人微微凝了神情,到这个时候也似明白了些什么,看着她问道:“这些话是谁与你说的?”
沈妍汐适时的抬头看向她,有惊讶有怔愣,又目光闪了闪心虚的将视线偏移,摇着头说道:“没…没人与我说这些,是…是我自己,我…我…”
就眼下这情况,她越是这般说,就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也越让人确信某些事情。
所以沈夫人的脸色更难看,目光闪了闪,刚压下没多久的怒焰又有抬头的预兆,凉凉的从金夫人的身上扫过一眼,然后轻斥道:“胡说什么?你与七殿下的婚约乃皇上圣赐,最是天造地设,谁敢质疑?”
旁边老太太和金夫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这两人精似的夫人自明白沈妍汐会说出那样的话定与她们家四小姐有关,定是那丫头方才闯进来时说了些任性的话儿。
不过她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圣赐无可质疑,她们家四小姐说了那些个话儿岂不就是不敬皇上?
老太太脸色沉了沉,金夫人却忍不住的胸口用力起伏了几下,看着小姑子的背影有着气恼,又有着掩饰不住的讥诮讽刺。
当年因为这场婚约而毫不犹豫的将病弱女儿送出去的人是她,多年后也是因为这场婚约而大显母爱甚至不惜拿皇上来压娘家人的也是她,可真不愧是金枝玉叶的侯府千金,金尊玉贵的左相夫人!
她视线落到沈妍汐身上,看到那苍白柔弱的小脸,怯懦楚楚的神态,忽然也觉得怜惜。
察觉到金夫人的眼神变化,沈妍汐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一眼看到那眼中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怜惜,只觉怔愣有点儿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这位舅母是受刺激过度了还是咋滴?刚还笑盈盈却假兮兮,转眼间竟对她有了怜惜?
迅速将视线收回,虽心里早已千转百回但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刚对金夫人的那一瞥落在在场几人的眼中也觉得小心翼翼,更觉得这孩子惹人怜惜了。
沈夫人隔着被子在她身上轻拍了拍,像极了一个心疼女儿的慈善母亲,轻声说道:“把身子养好了才是你当前最要紧的事儿,其他的也别想太多,安心歇着吧。”
闻言抬头看她,眼眸迷蒙带着茫然的无辜之色,又似笼了一层轻纱薄雾,将其中的清冷探究掩藏得不露丝毫痕迹,呐呐的点了点头,然后更缩进了被窝里面。
留下香香近前伺候着,沈夫人和老太太以及金夫人带着剩余丫鬟们都离开了。
沈妍汐躺在房内床上,听到她们刚走出门外就遇到了急匆匆赶来看望的沈妍萱,听到她那位三妹妹万分焦急和担忧的询问着情况,也听到所有来人都被阻在了门外,说是不要进来打搅了她的休息。
门外很快就又安静了下来,除去留在门外守候的两个丫鬟和香香之外,一切都与先前的几乎没有两样,不过经那一场事儿之后,沈妍汐是再没有想要补眠的心情了。
香香就站在旁边,感觉到主子的心情有些不好,脸上便也有些愤愤的,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才说道:“主子,我去查探过了,刚才金老夫人那儿给小姐斟茶递水的丫鬟叫千巧,是老太太屋里的三等丫鬟,平日里几乎没资格近老太太的身边,性子也寻寻常常并不起眼,不过似乎与四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走得很近,关系甚好。”
又是四小姐?
沈妍汐目光流转,忽而幽幽看了身下的床榻一眼。
这床底下还藏着一位被喂了药的不速之客,是不是该送回去当个回礼,也省得被人说她沈二小姐不懂礼数呢?
想到就做!
她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弯腰从床底一把拖出一个正目露惊恐绝望的人,药效还潜伏在其体内尚未到时间发作,所以他此刻也还算是清醒,所以更加的惶恐。
他不知道沈家表小姐将要对他做什么,但单只凭刚才喂进了他口里的药就知道绝不会轻易的放过了他,想到那药的效果,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干脆的死了算了。
可真要让他现在就去死,他又害怕得浑身哆嗦,总觉得还有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所以沈妍汐将他从床底拖出来的时候,他的神情在惶恐之中还有那么些乞求希冀,似乎是在乞求着她能放过他。
沈妍汐不由得唇角弯弯轻笑了一声,而香香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这从床底下拖出的男子不由得心头一震、呼吸一滞,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激起了满腔的惊疑,不由得失声问道:“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主子的床底下怎么竟会藏着个男人?
沈妍汐拎着人就站了起来,对香香做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拎着那人就到了那窗户前,悄然开启。
侯府的两个丫鬟小心谨慎的守在门外,丝毫没有察觉到另一个方向的窗户开启,更不会想到弱不禁风刚还被她们家四小姐欺辱得泪汪汪可怜楚楚的表小姐竟会爬窗而行。
沈妍汐留了香香在房里打掩护,拎着那侯府小厮悄然从窗户离开,轻而易举的就避过了守门的丫鬟以及沿途遇见的所有人,摸索着朝金筱蓉的院落过去。
却没发现,就在她经过一座假山后,一片月白衣角从假山后逶迤而出,轻若浮云不现丝毫声息,淡然看着她如轻灵狸猫般离去的背影,微微挑起了眼角。
第二十二章 欠我的黄金还没给呢
拎着“回礼”轻松的行走在靖平侯府之中,闪避着沿途遇见的各路人们,尽管今日侯府百花宴,宾客众多,但却无一人发现她的踪迹。
刚从假山经过,她忽觉得颈后微凉,下意识转头看去,却只见假山林立,周围绿意盎然花儿灿烂,仔细感应亦不见丝毫人声痕迹,那忽来的凉意也已消失无踪,仿佛就只是一瞬的错觉而已。
不由微眯了眼,视线再次从那周围扫过,然后毅然转身拎着个绝对比她本身要有分量得多的男人轻松的一跃,就又在此消失了踪影,似乎也没打算要继续探究刚才那一瞬的“错觉”。
“被发现了?”
“发现了!”
“吓死我了,不愧是咱王妃!”
“你确定?”
“你觉得不是吗?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嘛,虽然好像突然变丑…呃,变得平凡了许多。”
假山后,两个人的声音在沈妍汐远去之后响起,其中一人还在轻轻的抚着胸口,似乎是被王妃方才的突然回眸给吓坏了,到此刻那小心肝还在“突突”的跳着。
君殇侧首,淡淡的、凉凉的、轻飘飘的看了他们一眼。
两人顿时噤声,刚稍微平复了些许的小心肝又一次激烈的跳动。
好怕怕!
且不管这边有两人因为被王妃察觉到存在而遭遇了他们主子的一眼进而小心肝乱颤,就说沈妍汐,若无其事的从假山经过,也不去理会刚才那一瞬间的气息波动,拎着人在侯府里绕了一圈,确定身后绝对没有不该存在的人存在之后,终于绕到了侯府后院,并顺利的寻找到了四小姐金筱蓉的闺房。
其实真的很好找,因为尚未靠近她就已经听到了从那边传来的喧闹声响。
金四小姐正因为被母亲禁足不得出门而大发雷霆,“砰铃乓啷”很是一通打砸,直将屋里那些个精致金贵的瓶盆盘盏全都砸下问候了大地,直将她自个儿也砸得粉面桃腮气喘吁吁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热汗来,依然是目光狰狠难消心头的那一口恶气、郁气。
“贱人!”
她又将随手抓起的一个水晶琉璃瓶砸去了地上,落地碎裂的声音不同于瓷器,显得格外清脆悦耳,飞溅的琉璃碎屑折射出绚丽的光芒,刺得旁边丫鬟们眼儿生疼,整个身子都不由得颤了颤。
这可是四小姐最喜爱的琉璃瓶,平日里宝贝得紧,现在竟是就这么砸碎了?
当琉璃碎片折射出炫目光彩的时候,一直处于暴怒状态的金筱蓉也忽然愣了下,看着已粉碎一地的琉璃瓶,脸上迅速的闪过惊愕、心疼、懊悔、愤恨等等情绪。
纤纤玉手倏然握紧,旋身便是“啪”的一巴掌甩在了身旁一个丫鬟的脸上,甩得那丫鬟在原地滴溜溜转了两圈后踉跄着仰倒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那脸颊瞬间红肿,嘴角溢出了血丝,捂着脸呆了呆,眼泪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却死咬着嘴唇不敢真的哭出声来。
“贱人,贱人!”
金筱蓉越发暴怒,神情越发狰狞,手边没了可摔之物便用力拍打着桌面,娇嫩的小手都拍红了,这一刻却也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满心愤懑怨恨阴郁委屈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沈妍汐那个贱人,竟敢装可怜算计我,本小姐绝不会放过她的!”
她想着沈妍汐想得明艳的脸都扭曲了,满身的怨恨愤懑不甘,目光浮动,杀气腾腾的。
眼角余光扫到房里的几个丫鬟,她面容扭了扭,又的挥手朝近处的一个丫鬟甩了过去,似乎是将她当成害她出丑,害她被禁足的沈妍汐。
“贱人,你凭什么跟本小姐相比?竟敢欺辱本小姐,我杀了你!”
房里一阵尖叫惨呼,几个在四小姐房里伺候大丫鬟大受折磨又不能也不敢还手,甚至连过多的抵挡都不能。
沈妍汐顺着声音寻到了这儿,轻松避过在外头守着的丫鬟嬷嬷,进了院,入了屋,躲到梁上看下方的混乱殴打看得津津有味。
啧啧,做这侯府四小姐的丫鬟真不容易,瞧这被打的惨样儿,真真是可怜!
她随手将动弹不得的侯府小厮搁在旁边梁上,托腮、弯眉、眯眼…看戏!
直到金四小姐的发泄暂告一段落,那几个可怜丫鬟终于如蒙大赦般,拐着腿互相搀扶着得以退出这闺房。
她眉眼唇角弯起的弧度刹那舒展扩大,神色之中浮起一抹蠢蠢欲动。
哎呦,四小姐好可怕啊!即便是待会儿房里有点什么不同寻常的响动,外头那些或刚逃离或听了这么会儿热闹的丫鬟们也肯定不敢擅自的走进来查看吧?
她侧目看一眼搁在旁边梁上的侯府小厮,看到他僵着身子也抵挡不住的目露惶恐,无声的笑了起来,然后如狸猫一般轻灵的跳了下去,无声无息的落在金筱蓉的身后,随手往她身上轻轻的那么一点…
也不过只是半盏茶的工夫,她就如来时一般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所有在外头守候看守的丫鬟婆子们在她眼里皆如若无物,当真是轻松自在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丫鬟们无法察觉到她的出现又离开,却另有人看到了她出现,辛苦摆脱之后转眼间竟又出现,还正好撞上了她从金筱蓉的院子里翻出来。
沈二小姐看着眼前这突来的挡路者,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秀眉。
那是一个美人,这美得,当真是以花为容月为神,以玉为骨冰为肌,身姿颀长,气质尊华,直教人自惭形秽不敢直视。
此刻,这美人一身月白绣云纹的袍子,更衬得气质清冷,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的凉森森,就那么站在前方几步外的海棠树下,满枝的艳丽海棠也及不上他的风华绝代,亦遮掩不住他的满身凉漠,禁不住颤巍巍的落了花瓣,却美得惊心,美得如置身梦幻仙境之中。
他站在那儿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似乎只是正好路过此地恰巧遇见了她从那墙头翻出,他不经意的一瞥望过来,淡淡的,好像看到一个无足轻重亦从不曾有过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可是…
*!无足轻重,无关紧要,你特么的跟着跑这里来做什么?跑到这侯府内院里来窥探深闺小姐么?
话说,就算想窥探,今日百花宴,侯府的那些个女眷也都到前头去招呼宾客了吧!
不过倒是还有个四小姐,正被禁足在眼前的这院落之中呢。
沈二小姐拧着眉,双手环在胸前,也是凉凉的,并带着那么点烦恼的直视他,心里也确实有些郁闷纠结悔不当初。
看他旁边那两随从的表现,应该是认出她来了吧?
先前她经过那假山时察觉到的气息也是这两人呢,当时就是因为觉得有些熟悉,更没有察觉到敌意便没理会只将他们给甩了,没想到竟还是跟到了这里来!
啧,这可真失策!
更失策的是她怎么就为了区区万两黄金而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救了这人呢?而且还因为当初那情况特殊使得在他面前露了真容,现在的模样与那相比虽看起来普通平凡了许多,但也只是略做修饰并没有彻底的改头换面,只要是认识的人其实还是能认出来的。
尤其是,万两黄金还没到手呢。
她又拧了拧眉,看着那站在落英缤纷下的冰美人,忽而唇儿弯弯眉开眼笑的对着他说道:“这可真是巧了,我真想着到哪里去寻你呢你就出现了,话说当日分别时你也只是押了个玉佩给我,救命的黄金万两都还没有给我呢!”
第二十三章 区区万两黄金
君殇有一瞬间的怔愣,定定的看着几步外那个眉开眼笑笑意盈盈的小女子,深邃的眼眸之中忽有涟漪划过,虽然很快就又平静了下去。
万两黄金?
当日因为身在野外,身上并没有带那许多钱财,所以答应用来请她出手的万两黄金确实还没有给她。
不过,她那日从他身上搜去的那枚玉佩,价值何止黄金万两!
七殿下在瞬间的怔愣之后迅速的恢复了平静,倒是他身旁那两下属,突然听到这么一番话,尤其还是在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之下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傻傻看了过来,直觉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呃,她做了坏事之后翻墙被撞见,难道不应该是心虚慌张意图曲解掩饰或者干脆来个灭口什么的吗?至少也贿赂贿赂他们以求闭口不言不将此事传扬出去啊!
该是怎样的心肝才能如此若无其事镇定自若,且理所当然义正言辞的说出了这般话来?
话说,她竟是半点也不惊怕主子呢。
真不愧是咱王妃!
两人瞪眼诧异,面面相觑之后又忍不住的有些想多了,森森觉得如此王妃与他们家主子简直是绝配啊有木有!
似乎是知道身边这两下属的心里所想,七殿下微微侧过头,凉凉的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眼落在两人身上,总觉得似乎比往常少了那么一点点的冷意。
而这个时候,沈二小姐等不到她要的回答,便走近了两步,若无其事的走入到了海棠花的范围之内,笑眯眯看着他们三人,又说道:“今日又看了这一场好戏,可精彩?可有趣?可还算满意?是不是该付点辛苦费?”
两人被她笑得小心肝莫名的颤了颤,君殇也看着她,却是神色冷淡,唯有寒眸之中又起了一层微不可察的涟漪,终于开了口,说的却是,“你很缺银子?”
他的声音就如他本身一般的冷,却十分好听,有着一种独属于他的神秘磁性,莫名的竟似有一丝魅惑,甚是勾人,听得沈妍汐都不由得心头荡了下。
她眉梢微微的挑起一点,笑得却是更灿烂甜腻了几分,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我不仅缺银子,也缺金子!”
刚难得开金口的七殿下闻言不由得再一次默然了。
旁边两人却是忍不住的“噗”一声喷笑了出来,又连忙低头,将这不合时宜的笑给强行憋了回去,憋得肩膀颤颤好不容易才稍微平息了些,便抬头来看向沈妍汐,影九首先开了口,道:“您就不担心我们将今日所见的事儿说出去?”
沈妍汐闻言便是眉儿一掀,道:“你这是在提醒我应该杀人灭口吗?”
影九顿时被噎住了,微张着嘴似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的模样,真真是赏心悦目。
这位可不正是那日在林中被推选了出来向她询问还对她施“美男计”的可爱少年么!
虽不是她最喜欢的类型,但只看这圆嘟嘟平白就让人觉得天真可爱的正太样儿也是颇顺眼的,沈妍汐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弯起的美眸之中忽有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闪现。
影九莫名的瑟缩了下,似乎觉得有点儿冷,有点儿毛骨悚然的…错觉?
看他这般,怎么就有种将他给欺负了的错觉呢?
真叫人莫名的兴奋!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表情真的太过于亮晶晶了,七殿下都微不可察的抽了下嘴角,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思,竟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表示,只又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就走了。
这回轮到沈妍汐怔愣了,怔愣之后迅速回神,却是当真不怕死的紧跟了上去,蹙眉不高兴的说道:“看你这穿着这模样也不像是没钱的人,为何欠债不还?不过是区区万两黄金而已。”
七殿下脚步微滞,影三在身后侧听到这般理所当然的话语不由吸了口凉气,轻呼了出声,“区区…万两黄金?”
沈妍汐闻声转头来看他一眼,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神色就像是在嫌弃他的没见识和大惊小怪,撇着嘴说道:“幸亏今儿个遇上了,不然这天下这么大,想要找到你们还真不容易,到时候本姑娘岂不是亏死?让我为了区区万两黄金而去满天下找人那我也是不乐意的,所以还是自觉点,快些把欠债还清了吧,也省得本姑娘总是惦记着。”
影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着她这理所当然的无耻样儿,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心中的敬仰崇拜之情不可抑制的逸散而出,恨不能去抱她的大腿儿!
从没有人能在主子面前这般理直气壮甚至可以说是张扬跋扈的,而且竟然还离得那么近都没有被主子驱逐更没有被冻成冰渣渣。
他小心的瞄了一如往常般云淡风轻没有任何异色的主子一眼,没有在他的神色中看到因为吵闹而露出的丝毫不耐,顿时眼珠一转就又落回到了沈妍汐的身上。
果然吧,咱家王妃舍您其谁啊!
影三儿咧嘴一笑,颠颠的凑上前一步,谄媚的、讨好的、巴结的说道:“您看,我们今日也是撞见了您的秘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那对您可是有大麻烦的,不如咱打个商量,我们替您保守这个秘密,您那黄金也算了吧?”
“那我岂不亏大发了?”
“怎么会呢?不过是区区万两黄金而已,可以换得您的秘密不被泄露避免了大麻烦,划算得很。或者,您若真觉得吃亏不满意,我们还可以顺道帮您将此事推波助澜一番,定叫您觉得精彩,如何?”
听得这话,沈妍汐倒是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对上亮晶晶的那一双眼睛,勾唇挑眉,道:“不如何,你便是将此事说了出去,也得有人相信你才是。”
“呃~”
“至于精彩不精彩,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不曾来到这儿,亦不知这儿发生了些什么事,你怎能血口喷人冤枉于我?”
她柔柔的一说,美眸之中已有水雾弥漫,真真是娇弱可怜又无辜。
不过转瞬间,当看到影三和影九这两人的精彩表情之后,她又嫣然一笑,尽管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容颜平凡,但这一笑却在刹那间舒展了萎靡怯懦的神色,眸光晶亮,恍惚中如花儿忽然绽放,就连天光都似亮了几分。
君殇看着她,似想起了记忆深处的某些事,不由得目光深了深。
而不待他多想,沈妍汐已将注意力又转回到了他身上,就那么弯着眼儿笑眯眯的说道:“所以,赶紧把金子还我吧,我可不稀罕你那一块破玉佩!”
七殿下顿时眉心一抽,转身就走。
沈二小姐顿时就怒了,这魂淡莫非竟想赖账不成?
当即也是二话不说迈步就又追了上去,一副今日要不到账就誓不罢休的小模样。
不过她才刚追了两步,前头走着的男人就又开了金口,凉漠的、冷淡的、不起半丝褶皱起伏的声音直接钻进了她的耳中,“明日给你!”
沈妍汐的脚步一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又问道:“我去哪儿找你?”
“我自会送去。”
这是不想让她知道他的身份,所住何处,往后最好也再没有牵扯的意思吗?
沈妍汐看着已经不见了身影的方向,不由得冷冷一笑。
以为本姑娘稀罕?
若不是为了那万两黄金,才懒得搭理你呢!
不过,就这么让他走了,明天不会被放鸽子吧?
第二十四章 事发
与君殇的相遇就是个意外,当然对沈妍汐来说,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惊喜,因为那万两黄金。
她当日与他分开时确实是没有拿到索要的万两黄金,虽然还捏着那张欠条和一块从他身上搜来的用作抵押的玉佩,而且那玉佩一看便知是个稀罕货,价值怕是远不止那个数,不过她还是更稀罕光灿灿的金子,谁知道那玉佩会不会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本也没想到竟会在靖平侯府里遇到他,自然是惊喜,她正想着回头有时间了就去打探下这个人问他索要欠款呢。
话说自回到京城之后,一直都在左相府内装病扮柔弱,跟那些个人矫情来矫情去的,都没有歇下来过呢,这什么百花宴后可得找时间出去一趟才是,她可没打算把过多的时间浪费在左相府内。
至于那个人,欠款还清之后也该是没什么关系了,对他的身份虽有些好奇但既然他不乐意相告她自也不稀罕,反正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不过看他和他那两个下属的表现,倒是好像在今日之前就知道了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