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身下一脸囧色的人儿,想到她说的话,沈家人的打算,顿时就微眯起了眼睛,暗冷浮动。
沈妍汐几乎是落荒而逃,第一次知道君殇的武功不是比她高一些,而是高很多,让她简直是没有一点的还手之力。
这不科学!
在王府众卫的灼灼注目下,她淡定,宛若无事人一般的出了王府。然而身后突然爆发出的喧哗…更准确的说,是欢呼声,瞬间就让她面皮一紧,淡定的神色也变得僵硬并逐渐出现龟裂。
她再一次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即便加快了步伐,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祁王府,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若此时她能回头看一眼,就能看到身后不仅有欢腾的祁王府众卫,还有被她甩手扔在了书房里的七殿下,正站在屋顶目送她离开,默默的抬手轻抚着嘴唇,似留恋,似回味。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再看不见,他才抽空看了眼底下欢腾的下属们。
整个王府都在迅速的弥漫着某种欢脱的气氛,七殿下的那一群欢脱不靠谱的下属个个笑逐颜开,或是交头接耳,或是挤眉弄眼,或是胡思乱想…
“咱王爷有些狂野啊,瞧王妃那嘴唇红肿的。”影九扬着一张娃娃脸,大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一脸感叹。
“可能只是不熟练而已,毕竟主子以前可没有对哪个姑娘动过心思,更不要说是亲热什么的了,这初次亲热难免生疏没个轻重,多练练就好了,嘿嘿!”影三斜眉搭眼,笑得分外猥琐。
“距主子大婚只有两月,是否要为主子准备些册子?”影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所谓的册子,自然是指能让洞房花烛夜更圆满的东西。
周围众侍卫们顿时吭哧吭哧的,暗道王爷天赋异禀,做什么都自是手到擒来,哪里需要那些个东西?再说,你若真敢奉上图册,分分钟就被冻成冰渣渣啊!
影九一个白眼飞了过去,道:“你去送!”
影三腻歪着嘴角继续猥琐的笑道:“你傻了吧!别看主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就真的以为他不食人间烟火了,这种事就是本能,自然而然的就会了。咱也别瞎操心,安心等着抱小主子就是了!”
“嗯。”影四也觉有理,心思顿时就转到了别的地方,“你们说,小主子长得像王爷好呢,还是像王妃比较好?”
“像主子也太闷太冷淡了,还是像王妃比较可爱。”影九当即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也不去理会他们的小主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飞呢。
影三也连连点头,可头点到一半,忽然“呃”的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仍保持着斜眉搭眼,嘴巴半开欲要说话的姿态,就那么定定的,呆呆的看着头顶。
他视线所及,正是七殿下站立的屋顶。
影四和影九两人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过去,刹那间就如他一般的僵了所有表情,在君殇的幽冷目光下一点点龟裂、破碎,直至灰飞烟灭。而那些王府侍卫们,更是如受惊的鸟雀,“呼啦”的四散开去,留下三个不能退散的。
君殇并不管他们是僵硬了,还是被吓傻了,他只是低头看着他们,神情淡漠,目光幽冷,并在他们惊吓、苦闷、纠结、忐忑中,目光定在了影三的身上,“北海局势不稳,又有流寇出现!”
影三蓦的一睁眼睛,“咕咚”的一头栽倒了下去。
他也不管影三在那儿躺尸,接着就看向了影四。
目光落下,影四顿时一个激灵几乎没当场蹦跶起来,赶紧低眉顺眼、可怜兮兮的说道:“主子,属下昨日深夜才刚回京城。”
您该不会这么狠心的连休息几天都不让,就又要打发我出去吧?我那都是因为关心您,真的!
君殇连睫毛都不动一下,完全就无视了他的装可怜,“去把影二换回来!”
“咕咚”一声,影四紧随其后的躺倒与影三作了伴。
目光继续转移,刚落到影九的身上,影九就直接一蹦儿跳了起来,连连说道:“主子身边怎能没人?属下愿随侍主子左右听候差遣!”
“不必。”
影九顿时笑脸一垮,泪流满面。
这边莫名兴奋的几人被七殿下分分钟搞定,那边沈妍汐也回到了左相府。
虽祁王府的一趟让她有种自己送上门被非礼的错觉,但心情却还算不错,因为她知道陪嫁之事已不需要她再多操心,某人自会处理好,除非他真的想从沈家娶个王妃的同时再顺带一个媵妾回去。
下意识摸了摸唇,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的味道,让她不由得耳根一热,连忙摇头将不健康的心思甩飞出去,无视一路遇到的相府下人们的古怪眼神,径直进了浮香院。
然而她刚一踏进浮香院内,便似有所感,猛的转头朝左侧看了过去。
却见那里空荡荡的,除了一棵在随风轻摆的玉兰树,再没有其他的事物。
她的目光在玉兰树上定了定,正要走近过去查探一番,正巧花花从花厅里走了出来,抬头看到她,便说道:“主子您回来了?卫姨娘和四小姐过来了,已经等了有好一会儿。”
卫姨娘和沈妍珊?她们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刚欲迈动的脚步因此而停了下来,但她一时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弹,而是轻挑了下眉梢,并看向花花身后的花厅。
似乎明白她在疑惑些什么,花花撇了下小嘴,说道:“两个人都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儿,我问她们有什么事儿她们也没说,只说要等你回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花花对沈家人可谓是意见极大,成见极深,凡是来找主子的沈家人就没一个是有好事的,所以现在也是下意识的就以为又来找麻烦,扰人清静的。
而且…
她“噔噔噔”几步跑到她面前,小声说道:“主子,你先前去老太太屋里,回来后也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就气冲冲的跑了出去,我和香姐姐追都追不上。回来一打探,听说是找你说让妹妹陪嫁的事儿去了,她们真是太过分了!”
就算这是千百年来这些高门富贵人家之间的规矩,但落到了她家主子头上,而且还是让妹妹陪嫁,她当下就觉得沈家人实在是过分!
所以她哼唧了两声,撇撇嘴又说道:“该不会就是为了陪嫁这个事儿来的吧?想要提前来讨好?”
沈妍汐目光微动,迈步穿过院子,进了花厅。
就在她身影消失进花厅的时候,一袭明艳的红衣从玉兰树后逶迤而出,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吃吃轻笑,“真敏锐那。”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其实他也才刚进入不过几息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呢她就回来了,还一进门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这叫他如何相信她真是那传闻中的沈家二小姐?
他忽然气息短促,抬手轻抚胸口,似乎不这样的话,心就要抑制不住的从胸口跳出。
是她吗?
沈妍汐因花花的禀告而没能发现他的存在,进了花厅去见卫姨娘和沈妍珊。
卫姨娘和沈妍珊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转头看着门口,所以沈妍汐一进来她们就看到了,当即从凳上站了起来,神色在拘谨中带着些不安和慌措,行礼之后就站在那儿,似乎为难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一时间竟开不了口。
沈妍汐坐在主位上看着站起就没再坐下,想开口却又不敢说话的两人,摸了下脸,暗道莫非出去一趟,本小姐突然就长得狰狞可怖了?
“姨娘和四妹妹难得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不会真是为陪嫁之事吧?
她正这么想着,卫姨娘就忽然直直的跪了下去,顿时让她心里“咯噔”一声,美眸已在不知不觉中眯起,刹那寒光闪烁。
真是为陪嫁之事而来?
卫姨娘跪下之后又重重的磕了个响头,颤巍巍却又暗藏坚定,说道:“求二小姐开恩,免了珊儿的陪嫁。”
“…嗯?”
077 共用晚膳
沈妍汐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听到这么一句话,以至于下意识的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直到卫氏又说了一遍,才终于确认,却依然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求她免去沈妍珊的陪嫁?
她这是不愿意让沈妍珊陪嫁去祁王府?
不过,这只是她这个当娘的意思,还是沈妍珊自己也是这么个意思?
看一眼沈妍珊,见她竟是没有如往常那般的低垂着脑袋,而是抬起了头,正定定的望着她,忐忑、拘谨、期待、乞求。
哎呀,被无数千金小姐仰慕爱恋,被众多高门贵妇追捧想将女儿嫁给他的七殿下,今日竟遭了嫌弃!
沈妍汐顿觉看这姨娘和庶妹都顺眼了许多,一顺眼就好奇心起,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何不愿让四妹妹随我去王府?”
卫氏明显迟疑,但面对沈妍汐询问之后的沉默,她若不说,是否就连个求情的机会也没有了?
所以迟疑了下之后,她还是开了口,“妾身妄想,请二小姐切莫怪罪。妾身只愿四小姐能风光出嫁,正经为妻,哪怕是嫁给寒门穷苦人家,也好过入高门为妾,就连一场对女子来说,一生里最重要也没有的正经婚礼都不能够有。”
“哦?”原来不是嫌弃七殿下,而是嫌名分不够,毕竟若不能得王爷青睐,媵妾与陪嫁丫鬟也并无不同,说不定就一辈子在她身边当个丫鬟了。
陪嫁的丫鬟还能许人,媵妾却是连另许了嫁人都不能。而众所周知,七殿下会娶沈二小姐完全是因为这婚事乃当年贵妃娘娘定下,看他送的聘礼就知道他对沈家全无好感,又怎会看得上沈家送去的媵妾?
不过无论如何,卫氏能说出这一番话还是出乎了意料,尤其她本身就是左相府里的一个姨娘,却为了女儿胆敢在嫡小姐面前说出这样完全可以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话来,更让沈妍汐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
还有一点点羡慕,羡慕沈妍珊。
这才是亲娘吧?她的母亲大人怎么就相差那么多呢?连个小妾都比她更有母爱。
或者,她是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自小养在身边,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另一个女儿,再没有多余的给她?
卫氏仍跪在地上,就像是在等待着宣判,既期待又忐忑。
可等了好一会儿,沈妍汐在“哦”了一声后就再没有其他的表示,让卫氏和沈妍珊不由得越发紧张了起来。
“二小姐,妾身知道您不喜这府中的人,四小姐先前也曾惹了您不高兴,妾身代她向您磕头赔罪,只求您能免了四小姐的陪嫁,求您了!”
说着就又磕起了头,沈妍珊也“扑通”一声跪倒下来,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发出了一丁点声音,“二姐,以前都是我不好,求你原谅。”
咦?怎么又说到以前的不愉快去了?
不过也对啊,本小姐跟你们好像并不很熟,还发生过好些不愉快呢。
这么一想,沈妍汐的神色就淡了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说道:“陪嫁之事我也是今日才刚知晓,当时姨娘就在场,应该知道这事你就算求到我这里来也没有用,因为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卫氏顿时脸色一白,看着神情冷淡的二小姐,耳边则忽然回响起了上午在老太太屋里听到的那句话,“如果你们无所谓白白赔上一个女儿,我更不在乎少个妹妹!”那时的语态也如此刻,平静淡然似毫不在意,却暗藏森寒,惊得她一瞬间四肢冰冷。
珊儿若真的陪嫁进了祁王府,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二…二小姐…”
沈妍汐挥手打断她的话,神色也越发的淡了,“姨娘你是个明白人,自也明白我在这家里的地位究竟如何。这府中之事,无论大小,我可是能说得上一句半句?所以你来求我,还不如去求父亲,去求祖母和母亲。”
卫氏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自是知道这些的,可却更相信二小姐其实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般无用,总觉得她肯定能帮得上,只要她想她愿意。所以她甚至都没有去求老爷夫人,因为她十分的明白,就算去求也不会有好结果,而唯一的希望,就在这里!
“二小姐,求您!看在四小姐好歹也是您妹妹的份上,求您帮帮她!以前对您有得罪之处,也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四小姐并非本意要与您为难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
以前的事儿?沈妍汐还真是没有想跟她计较,毕竟沈妍珊每一次出现她面前都是迫于无奈,被强行拉来的,来了也是低头维诺,什么事儿都干不了,还被撞破了脑袋,撞成了脑震荡,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才能落地。
所以,是真的从没想过要刻意的去为难她,当然,也不乐意帮她。
看着跪伏在她脚下苦苦哀求的卫姨娘,又看了眼跪在卫姨娘旁边神色哀愁无措的沈妍珊,但却依然无动于衷,反而轻扬了唇角,十足恶劣的说道:“瞧你说的,好像让四妹妹陪我去伺候七殿下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要知道,这京城不知有多少千金小姐想要踏入祁王府的大门都不能,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四妹妹能有近身伺候七殿下的机会。”
也不知是谁,刚还因为陪嫁媵妾之事而气冲冲的跑去了祁王府,转眼却说出了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来,还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可这样的话,卫姨娘和沈妍珊却哪里敢接?
卫姨娘跪伏在那儿,吓得整个人都惊颤了起来,沈妍珊也是脸色更白,但似乎惊慌多了反而不再那么怯懦,竟自今日来到浮香院后,第一次开了口,“七殿下富贵尊华,又岂是我这般身份低微的女子能妄想?反倒是亵渎了殿下,也难免让二姐姐心生了不喜。”
“唔,你说的倒也没错。”
“我此生只愿平淡,不敢妄想不该想的。”
“可你跟我说这些也没有用啊,你陪嫁这事乃是祖母和母亲决定,我就算不愿,也只能听从。”
“二姐姐…”
“你是想让我帮你去说,不要你陪嫁么?”
“请二姐姐成全。”
“可你知道我并不得祖母和母亲的喜欢,若是再去为你的事反对她们,势必更加的关系恶劣,甚至到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改变。”
“我…”
这一番话对答得不留半点停顿,沈妍珊刚涌起的勇气瞬间就又被打落了回去,倒是卫姨娘经过这一会儿,有些缓过劲来了。
可她想要说,沈妍汐却再次挥手阻止了她,淡然说道:“你们回去吧。”
“二小姐…”
“不必再多说,回去吧,我也要回房去歇会儿。”
说着就不再管她们两人,径直站了起来,往花厅外走去,徒留卫姨娘和沈妍珊母女两人在花厅里面面相觑,忐忑不安,不知接下来究竟该如何做才好。
最终卫姨娘和沈妍珊还是苍白着脸相携离开,彼时沈妍汐就斜倚在闺房软榻上,听花花禀告那两人已离开,悠悠的翻个身,换一个姿势继续躺。
而她这一躺,就躺到了日落西山夜幕降临,香香已摆好了晚膳,花花却不知又跑去了哪里。
“今晚可真丰盛,莫非是我的母亲大人终于良心发现且母爱大发,知道我平时吃得太素太清淡,特意给我加了猜?”
一出去就看到那一桌子的好菜,沈妍汐简直是大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用力眨了两下,却依然忍不住惊叹,以及还有一些怀疑不确定。
心里怎么如此的不安呢?
被先一步询问,没能来得及提前解释的香香顿时小心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是七殿下叫人送来的,说是七殿下会过来与主子你一起用膳,未免主子费心,也是免得相府里的人多生事端扰了您的心情,就特意送来了这些酒菜。”
沈妍汐愣了下,然后满头的黑线。
什么意思?他要过来跟她一起用膳,还自备了酒菜送来?
这算是私会么?是私会吧?
顿时狠狠一咬牙,正巧就看到七殿下踏着满地的霞光走了进来,真是满室生辉,连正咬牙在心里骂着他的沈妍汐也禁不住虚了虚眼。
然后她继续恶狠狠的盯着他,盯着他如入无人之境的进来,盯着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
在她眼前的分明是那一张万年不变的冷脸,古井无波的眼眸,她却总觉得他在盯着她的唇,很有力度的盯着!
刚在盯人的她此刻反被盯得浑身不对劲,坐在凳上不安的偏转了下身子,睨着他没好气的说道:“你来干什么?你知道你现在的这个是属于什么行为吗?”
擅闯香闺,登堂入室!
他嘴唇一抿,轻轻的抿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刹那间整张脸都因这一弯而柔和了。
随后,便听他说:“本是要请你去外头用膳,但听说你正在休息。”
所以你就直接跑我闺阁里来了?
沈妍汐一个白眼翻起,更加没好气的说道:“这可真是奇怪了,本小姐怎么说也是云英未嫁的好姑娘,怎能私自出府去与你一外男相会共用晚膳?更不必说是你如此这般的登堂入室了,若是坏了本小姐的闺誉,以后还怎么嫁个好夫君?”
七殿下顿时微微眯起了眼,“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惊得沈妍汐差点跳起来,总觉得他忽然变化的气息,十分危险。
“你想干什么?”
他凤眸微抬,直直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078 没别的女人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具侵略,以至于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只是这么看过来一眼,她就知道了他的目标。甚至,那目光真的如有实质,让她不禁有种嘴唇发麻发软的错觉,恍惚又想起了今日在祁王府,他的书房里发生的那一幕幕。
不由得小脸一热,心跳也略有失衡,然随即她却忽然抬头挺胸直视着他,微嘟起红润小嘴,睁着很纯洁很无邪的眼睛,说道:“你这般紧盯着我的唇做什么?难道是想要跟我来个亲亲么?”
隐约好像听到了“咔嚓”一声似电闪,更如有天雷紧随着从头顶滚滚落下,直雷得随侍在旁的香香以及几个丫鬟们形神巨震,好不*。
“主子!”
香香震惊之下忍不住的惊呼出声,却遭了沈二小姐的一个翻飞白眼,神情之中竟是颇为嫌弃。
这丫头,跟在她身边也有好些日子了,又不是才刚来的,怎的还是这么大惊小怪?
被主子嫌弃的香香姑娘顿时就默默的泪了,沈妍汐却已将注意力转回到了君殇的身上,看着他也被她惊得怔愣的模样,真是…非一般的赏心悦目啊!
她不禁得意的勾起了嘴角,两边弯弯好不狡黠,活脱脱就是一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
君殇的确是被惊到了,他怎么都没有预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以至于面对这她的调戏竟出现了刹那呆怔,懵然不能反应的状态。
这种脑袋有瞬间空白的状态,是七殿下长这么大以来,从不曾出现过的。
不过七殿下真不愧是七殿下,哪怕是面临此等人生中从未遇到过的惊悚状况,他也不过只呆愣了几息时间而已,在沈妍汐看着他得意的下一秒,他就迅速的收敛起了所有不正常的表情,并微眯起了眸子,幽幽的看着她。
“呃?”这么快就调整了过来?而且怎么又是这副危险的模样?
沈妍汐顿时觉得好没意思,不过能看到一回七殿下变色也是极其难得的,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这般想来,她也就心宽宽气和和了,也是因为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就不再继续撩拨调戏他以免又惹火上身,坐在凳子上直接旋了小半圈面对满桌子的好菜,旁若无人的抓起筷子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君殇似叹了口气,太轻太微难以听见确认,让人恍惚以为是幻觉。
他默默的在沈妍汐身旁坐下,默默的拿起筷子,默默的夹了菜默默的吃。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安静,就仿佛刚才被调戏的插曲根本不存在,只专注于眼前的酒菜,还有身旁人儿的一举一动,和每一个神情的变化。满身的凉漠冰冷,更是将屋内的丫鬟们尽皆冻得纷纷退散,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沈妍汐却似感觉不到他的冰冷气质,尚在大快朵颐。
不得不说今晚的酒菜确实美味,左相府厨房里送来的那几道菜放在其中,那叫一个磕掺,无论色香味,皆都差了一筹不止。
如此两厢一对比,让人顿时就对那几盘左相府出品的菜连伸一下筷子的兴致都没有了。
终于吃饱喝足,沈妍汐才放下筷子格外淑女的漱了口又拭了下嘴角,然后侧头看过来。那目光,如水盈盈,端的叫一个柔情四溢,并柔声曼语的说了句:“多谢殿下款待。”
君殇回望她如有波光潋滟的水眸,瞳色蓦然深了深。
然沈妍汐紧接着出口的话,顿时让他有种从梦幻回到现实的感觉,“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七殿下您如此贴心的送上美味佳肴,不知是想奸,还是要盗?”
君殇默默收回视线转回头,直直的盯着眼前杯盘狼藉的一桌子,沈妍汐甚至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正散发着一种名为幽怨的气息,就在她以为他肯定不会给她回应的时候,却听他幽幽的吐出了一个字:“奸!”
沈妍汐顿时被惊得一愣,然后手掩胸口默默的吐了口血。
我勒个去!他竟然回答了!
而且还回答得这么简洁明了来势汹汹!
满满的危险气息,直扑面而来啊!
君殇被她的反应取悦,竟是不由得勾唇浅笑,幽怨之气瞬间消失无影,落在沈妍汐的眼里,却只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
眼见她脸色不善,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的恼怒正逐渐充斥美眸,他目光幽幽,有些无辜,似乎是弄不明白女子的心思,怎么就如此的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唔,分明是她先调戏他的,他还以为她就喜欢这个调调。
这幽幽无辜的,好像她欺负了他似的模样,让沈妍汐刚涌起的纠结恼怒就如一拳打在了棉花堆上,那无力的感觉十分难受。
于是又一个白眼朝他飞了过去,没好气的问道:“你又是想请我吃饭,又是让人送来美味佳肴的,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想与你用膳。”
“…”
“你今日负气离开,也没能说清事情,只好再寻机会。”
沈妍汐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在书房里被他扑倒强吻之事,顿时跟只炸毛的猫儿一般,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狐疑的看着他,“有什么没说清的事儿?何况说事儿的话,你也只需派个人过来,或者你来也行,事儿说完就行了,吃什么饭啊?”
你这是吃饱喝足把美食都落了肚子,还没来得及消化呢就一副好像你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真真是过河拆桥。
在吃之前,你怎么就不问不说呢?
七殿下也是默默的,却偏又觉得眼前人儿像只炸毛的猫儿满身戒备,还吃完就不认人的模样分外生动可爱,让他有种越看越想看,百看不厌的感觉。
“关于陪嫁之事。”
短短六个字,吸引了她注意力的高度集中,挑挑眉,眯眯眼儿,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合法的,其实就算没有陪嫁媵妾陪嫁丫鬟,他以后自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就算他不要,也会有大把的人会主动送上各类型的美人,有些是他想拒绝也拒绝不了的,比如皇帝赐下的。
沈妍汐的眼神越来越奇怪,突然说道:“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君殇略有讶异,默默的点头,“你说。”
这淡淡的两个字,竟让她有种不管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错觉。
不由目光微闪,要说的话却没任何改变,“再有两个月我就要嫁给你了,不过如果你以后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或是有了侧妃如夫人侍妾什么的,你就马上放我走!”
他突然目光急剧的闪烁了几下,看着她时更显得格外专注。
她也知道她这个要求对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有身份的男人来说,都是极其大胆,甚至是不守妇道的,但这其实是她的底线,他能答应当然皆大欢喜,他若不答应,她更不惜用一些连她自己也不太愿意动用的极端手段。
而他以从未有过的专注看了她一会儿之后,竟意外干脆的答应,连一丝一毫的犹豫为难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