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王妃直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司空离琛剧烈地咳嗽着,一直到咳出了血来依然无法止住,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悬崖,一脸死灰之色,司空离凡直接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眼中已是一片死寂,而司空离忧,如果不是手下人死拉住他的话,已经跟着一起跳了下去,此刻虽然一动不动,但那双眼睛,已经被彻底的冰封了起来。
“王爷,请节哀,您还要为王妃报仇!”
063 战争爆发
安静儿的死让整个天启朝堂都充满了血腥杀伐之意,不管是那高高在上的至尊皇上,还是手握兵权的衡王殿下,亦或者是代夫上朝的静安王妃,一个个面无表情,却浑身都散发着恐怖的杀气。
本被关在大牢的那些朝臣们基本都被放了出来,暂时司空离凡谁都没有动,一切都要等到与临月国的账算清了之后,再来算这些人的账!
“此乃朝堂,商议国家大事的场所,静安王妃你一介女子,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合时宜。”一位年轻的大臣站了出来,朝着站在武官首位的云韵躬身说道。
此话一出,即便是那些与静安王府不对付的大臣,也纷纷对他投以了同情的目光,这位大臣一看就知道是进入这朝堂没有多少时间,竟然不知道先皇在世时就封静安王妃为一品将军夫人,有上朝议政的资格,在静安王不在京时,甚至能够代替静安王,只是静安王妃几乎从没有上过朝罢了。
现在人家刚丧了爱女,急切的想要杀人呢,你倒好,竟然就这么傻愣愣的撞了上去,活腻味了是吧?
随着安静儿的死,朝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因为天启与临月两国的关系几乎已经确定了下来,必将会有一场生死厮杀。
对于这样的情况,不管是哪位大臣,都已经安下了心来,几位老狐狸更是打定了主意在这段时间里要装聋作哑,并且要尽量的顺着静安王妃和衡王。
所以这朝堂之上一扫前几日的吵闹和大臣们鬼哭狼嚎寻死觅活,一个个都装聋作哑了起来,至于说跟临月国打仗,他们都早已经想要这么做了呢,何必提意见?
难道他们这些几乎从没有见识到过战场的文职官员,还是比衡王比静安王妃更加了解打仗的事情?
正讨论得好好的,竟突然冒出来个愣头青,这静安王妃现在可是恨不得杀光了当初反对用城池换取救她女儿的解药的所有大臣们呢,你个愣头青好像正巧是刘丞相一手提拔上来的吧?
大殿之内一时间陷入到了寂静之中,谁都不会犯贱的在这个时候发出点声音来,除了将视线在那傻愣愣站出来找死的官员和静安王妃之间小心地移动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静安王妃转过身来看着那义正言辞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的年轻大臣,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人地方是有温度的,一言不发拔出了随身佩剑然后就直接朝着那大臣劈了下去。
迎面而来的杀气让那前一秒还一脸正义的大臣瞬间变了颜色,惨叫一声就已经软倒在了地上,身下胯间缓缓的积出了一滩水渍,有一股尿骚味在大殿内飘荡了开来。
那剑刃就停留在他鼻尖,静安王妃不屑地看着他冷哼了一声,说道:“这满堂的一品大臣都还没有半句废话,你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竟然也敢对本王妃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
满堂的大臣纷纷转过了头去,就连那将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刘相,也将头转了过去,一副并不打算为他求情的样子。现在安静儿的事情已经了结,还有谁会为了这么点事情去惹静安王妃?惹恼了她,那是绝对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司空离凡和司空离忧两人都是静静的看着这个场景,谁都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且两人的脸色都非常的不好。
自从眼睁睁看着静儿跳下悬崖之后,司空离凡脸上那常年不化的温文尔雅就已经彻底的消失,而本就冷漠的司空离忧则更加的冷漠了,连眼底都被彻底的冰封了起来,不管是对任何事情,都变得比先前更加冷酷。
就在那静儿跳下去的悬崖底下,两个白发老者并肩而立,一人道骨仙风满脸的慈和如天上的神佛,一人邪异阴森如深渊鬼王,却偏偏有着一种能让人致命的吸引力。
那一脸慈和的老者看着四周围,那满地的野狼的尸体,脸上有着怜悯之色,说道:“这里的血腥味太浓了。”
闻言,那阴邪老者冷哼了一声,说道:“能够死在老夫的孙儿手上是这些畜生千世修来的福气,谁让它们竟敢将老夫孙儿心爱的女子给分食了?”
慈祥老者带着点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何时才可以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况且那小丫头根本就还没有死呢,被它们给分食的只是那些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另外一个人而已。”
“那又如何?离忧他又不知道这些,只会以为那小丫头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不要说是全尸了,直接就是被碎尸万段啊。”
满面慈和的老者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那你为何不将真相告诉他,而要这样眼睁睁的看到他发疯将这里的狼群全都灭绝,然后将他自己的心给彻底的冰封了起来?他可是你的孙儿。”
阴邪老者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冷哼了一声,然后甩甩手转身就离开了。
这两位老者一同来到了林子深处的一座小竹楼前,并推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身穿雪衣的绝美女子正坐在桌边,见到他们二人,缓缓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着那阴邪老者盈盈一拜,道:“见过外公。”
阴邪老者明显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眼前女子,半晌才问道:“你为何会知道老夫乃是离忧的外公?”
这名女子不用说,自然就是跳下悬崖的安静儿,她早先就已经在那悬崖之上做了些机关,所以即便跳下来也没有出什么事。不过即便她没有掉下悬崖而死,但她也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抬起头来看了那慈和老者一眼,然后说道:“我曾见到过离忧身上的一块玉佩,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却正好知道那是鬼医的信物。”
“那又如何?”
微微一笑,安静儿继续说道:“先前我也以为鬼医只是救了离忧几次性命的恩人而已,不过后来荣玥来到了京城,无意之间他唤贵妃娘娘为姑姑,虽然话出口就马上又咽了回去,但却让我想到了贵妃娘娘也姓荣,而鬼医曾经是神医谷的谷主。”
最后的那句话似乎刺激到了他,让他双眉倒竖,顿时一身的阴煞之气就散发了出来,看着安静儿的眼神中颇为不善,说道:“小丫头,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孙媳妇的份上,老夫就一掌劈了你!”
安静儿脸色不变,甚至笑得更灿烂了些,说道:“多谢外公手下留情,孙儿忘记了外公在当上神医谷谷主之前就被逐出了神医谷,从此与神医谷断绝了一切关系。”
这位被安静儿成为鬼医,司空离忧的外公听到这话差点没被气死,大睁着眼睛瞪了安静儿好半晌,才气呼呼的说道:“臭丫头你有本事就继续说,再说,老者也正好可以不用再管你的死活。”
这话让安静儿不由猛然抬头看向他,脱口而出道:“你能解这百虫百草的毒?”
老人家极为不悦的哼哼了两声,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老夫的底细,那么难道竟会不知道当年老夫为何会被逐出神医谷?”
闻言安静儿微微愣了一下,脑海中迅速的浮现出来她所知道的那些信息,这大名鼎鼎的鬼医荣情出身神医谷,天资过人惊才绝艳,但却因为非常喜欢研究和使用毒,在屡教不改的情况下,最后被他的父亲逐出了神医谷。
毒?
想到这里,安静儿的眼前不由又浮现出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一幕,荣玥和司空离忧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皆是满脸的激动,然后荣玥直接冲了出去,说是他去找他。
张了张嘴,说不激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谁都不想死,包括她,尤其是她真的还有许多事情想要去做。
本来她都已经决定要在这里等死了,而之所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要选择跳崖,是因为她若不这样做,那么司空离凡一定会将那五座城池送给临月国,而且若是不让他们亲眼看到她跳下悬崖,他们也都不会死心,然后会满世界的寻找她的踪迹。
对上安静儿那猛然间爆发出璀璨光芒的双眼,鬼医老人家都有点不敢与她对视了。
所以他微微将视线挪移了一点,轻咳几声说道:“想到了吧?这天下根本就没有老夫解不了的毒,百虫百草又如何?在老夫的面前,同样的连个屁都不是!”
不过当他对上安静儿那明亮的大眼睛,看到她眼里满满的欣喜和激动的时候,却莫名的心虚了一下,连声音都变轻了。
半晌,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老夫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话当即让安静儿清醒了过来,定定的看着老人家,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确定和坚决,难言心中的感动。
轻摇了摇头,说道:“外公不必为难,我也知道这个毒有多么的厉害,若非外公及时赶到的话,恐怕我现在就已经死了。”
“郡主!”
不知何时,落雁他们出现在了门口,看他们的表情,显然是听到了刚才安静儿和鬼医之间的对话。
安静儿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掩嘴打了个哈欠,上下眼皮有些粘合。
落雁走到了她的身边,扶着安静儿到榻上躺了下来,说道:“郡主,京城中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
“恩,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只是辛苦你们了。”
“郡主千万别这么说,你是我们的主子,做这些事情本就是应该的。”
安静儿似乎有些不虞之色,但轻蹙了下眉头之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了很多遍,他们不听她也没办法。而且,自从翠儿的事情之后,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她知道她的心里还是变得敏感了些,连身边的人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那个丫头,你跟我来!”鬼医站在旁边朝着已经将安静儿安顿好的落雁喊道。
落雁闻言转过了身去,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老爷子,您是叫我吗?”
“废话,快跟我走!”
“老爷子您有什么吩咐吗?”
“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让你走就走好了。”鬼医一脸的不耐烦,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转身就出了们。
落雁还想说什么,不过这个时候那一直都没有讲话的慈和老者开了口,说道:“小丫头,别管那么多了,跟上去吧。”
说着,他还朝着落雁使了个眼色。落雁常年混迹与青楼,最是擅长察言观色,此刻见老者的眼色,再联想起刚才她想到的时候,顿时就似乎悟出了点什么,连忙点点头并朝着鬼医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躺在榻上的安静儿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还留在房里的慈和老人,说道:“老爷子,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受累了。”
“小丫头你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这可真是一点都不像你呢!”
安静儿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时间了,所以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能够变得讨人欢喜一些吧。”
老者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样,可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呵呵。对了老爷子,你是如何找到鬼医的?荣玥他似乎也出去找鬼医了,可是到最后也没有能够找回来。”
“我根本就没去找他,是他自己来找我的。放心吧丫头,那老家伙虽然性子古怪了点,冷漠无情了点,没有人性了点,但毕竟你还是他最中意的孙儿的心上人,而且本也挺喜欢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安静儿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高兴,因为她明白这只是安慰她的话,想要解了她身上的剧毒,即便是这世上对毒药最了解的鬼医,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自己刚才也已经那样说了,分明就是对救她没有半点把握,不然的话,相信前段时间也不会避着荣玥不让他找到的。
不过,多活几天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天启国与临月国的战争终于爆发了,这是两国几十年来最大规模,也是最惨烈的一场战争,面对天启国那完全不管不顾的疯狂,临月国的一朝君臣几乎连头发都快被自个儿抓光了。
因为安静儿的跳崖而死,再加上天启国的国力军事本就比临月要胜上那么一筹,一时间天启士兵势如破竹,一连攻克了临月国三国城市。
不过如此顺利也到此为止,临月就算弱于天启国,那也仅仅只是弱了那么一点,竟然被天启国一下子攻克了三座城市就已经是几位困难的事情。当他们将镇守在与西方诸小国相邻的士兵抽调过来之后,两军之间就陷入了对峙的状态。
而就在两个大国对峙,西面边境兵力薄弱的时刻,已经蠢蠢欲动了许久的西边小国终于忍耐不住,竟是同时朝着两大国的边境冲击了过来。
西边的虽是小国,但为了抵抗天启临月这两大皇国,西边的小国早已经联合到一起,况且西边的大草原上,牛羊成群,有的是骏马,不管是三岁小娃还是白发老汉,皆是骑射的好手。
临月与天启继续对峙,不过却都将原本从西面边境抽调过来的兵力全都调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司空离忧虽然不愿,但他却也知道他不能让西方小国打入天启,攻入了他们的后方。
这个天下间的三方势力,都纷纷摆开了战争的阵势,边境之上,杀声连天,血流成河,又多了成千上万的孤魂在战场之上飘荡。
而在那悬崖底的林子最深处,安静儿浑身赤luo的泡在一个散发着浓重草药味的药桶里面,闭着眼睛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那种似乎从骨髓里透出的痛楚,让她好几次被晕了过去,然后马上又被生生的痛醒了过来。
那桶中的药汤开始缓慢的变色,有着一线线的黑丝出现在其中,即便是那浓重的草药味也掩盖不住其中的腥臭。
她不知道这样子到底能不能将她体内的剧毒完全解开,但至少她能感觉到每次之后都好像可以再多活几天,所以不管是怎样的痛苦,她都可以忍耐。
如果可以,她想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是她的孩子,她和离忧的孩子。
落雁站在门外看着将自己的嘴唇都已经咬破的安静儿,心疼得眼泪忍不住“哗哗”的往下落,却还得拼命的忍住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不能干扰到郡主。
一个一脸阴邪之气的老者出现在了门口,看着那脸上有一丝丝黑气流动的安静儿,轻哼了一声说道:“真是自找苦吃,只要别管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所受的苦楚至少可以减少七成。”
听到这个声音落雁连忙回过了身去,朝着他微微福身,说道:“郡主她从小就喜欢孩子,更何况那还是她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管?”
老爷子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冷冷地说道:“只要她自己没事,以后还怕会没有孩子吗?况且她身中剧毒,已经伤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出生后是否能够长大还不知道呢。”
落雁抿了下嘴唇,转过头去满脸疼惜地看着即便是在承受着那般的痛苦,却依然紧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安静儿,嘴角一扁,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就再一次落了下来。
老爷子再看了安静儿一眼,然后挥挥手转身就离开了,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深深的无奈和怜惜。
这百虫百草的毒,连他都没有信心能够完全解除,现在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帮她将体内的毒素缓慢的逼迫出来,只是为了不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却要因此而承受更大也更久的痛苦。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老爷子突然狠狠的低咒了一声,骂道:“这祖孙三代全都一个样,倔得更牛似的,我简直就是疯了才会在这里陪这个小丫头浪费时间!”
安静儿终于睁开了眼睛,感受着身体那正在减缓的疼痛,轻轻呼出一口气。
每一次的泡药都让她感觉已经死过了好几次,而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她必须要每天泡在药桶里面,一直到体内的毒素全部被逼出体外为止。然而体内的毒素到底能不能全部被逼出体外,却是连那对毒药最了解的鬼医都说不清楚。
见安静儿睁开了眼睛,落雁连忙走了进去,服侍着将身上残留在药汁洗干净,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安静儿虽然不喜欢光溜溜的站在别人的面前,但无奈她现在根本就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落雁,辛苦你了。”
“郡主别这么说,只要郡主你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落雁眼泪汪汪地说着。
这个四人中最温柔却也最有韧性的女孩,安静儿几乎从没有见到她掉过眼泪,现在看到她的泪水,禁不住心中一暖,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然后整个人都靠到了她的身上。
“落雁,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扶着她往床上走去,听到这个问题不禁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你就别关心这些了,快点让身子康复才是最重要的。”
“告诉我吧,不然我无法安心的休息。”
“唉,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天启终于跟临月打起来了,并且一举夺得了三座城市,西方小国联盟也终于忍不住出兵,倒是让两个大国的战争略微缓和了一些,现在这三方势力正互相对峙着呢。”
安静儿听着微笑点头,说道:“能够一举夺得临月的三座城市,已经非常好了,现在三方势力对峙,正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落雁闻言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死死的盯着安静儿的脸,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不过安静儿却始终那微笑的样子,如同正在跟她谈论着天气一般,微微眯起了眼睛笑着说道:“落雁,你通知文杰,让他去西面。”
“做什么?”
“你只要这样跟他说就可以了,他会知道要做什么的。”
“郡主,你…唉,快点休息吧。”
“呵呵,别担心。”
64 孩子
已经过去半年多的时间,外面依然战火连天,不过因为三方相互牵制,倒也没有发生太大规模的惨烈战争,只是不同程度的碰撞却从没有间断过。
那林子深处,这半年多的时间却并没有能够改变什么,安静儿依然每天都要在药桶里面泡上两个时辰,体内的毒药残留已经不多,但越到最后,想要将其逼出体外却已经变得极度困难,那感受到的痛苦也越发的难耐。
安静儿每天都是这么忍受过来的,因为还有着迫切想要做的事情,即便是再痛苦千万倍,她也能忍下来。
不过今天,那每天都只有苦涩的草药味弥漫的幽静竹楼中,却突然热闹了起来,药味之中也夹杂上了些别的气味。
所有的他全部被赶出了安静儿的房外,已经从临月国回来的闭月文宇他们一个个都失去了平常的冷静,慌张的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跑,还不时的能看到某两个人撞到了一起,就是人仰马翻,沉鱼更是一头撞到了旁边的一株竹子上面,额头上起了好大的一个包。
房内,安静儿躺在床上满头大汗,一双好看的秀眉紧紧的皱到了一起,眼中有着隐忍和一些茫然。
床边坐着一位虽是满头灰发,但却面容饱满丝毫没有老态的美艳女子,紧握着安静儿放在床侧的手,说道:“丫头,再努力点,为了这个孩子,你这么多的痛苦都承受过来了,还怕这最后的一步吗?”
安静儿紧要着唇,微微点了点头,忍着下体传来的疼痛,努力的想要将孩子生下来,一阵用力之后,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继续聚集着力气。
房门被猛然打开,落雁和闭月两人端着个水盆奔了进来,将水盆放在桌子上后转头向着安静儿看来,当看到她身下那已经被染红的床单,不禁齐齐倒吸了口凉气,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
“郡…郡主,你怎么样啊?”
这两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然而此刻看到安静儿流了这么多的血,竟都忍不住有了一种晕眩的感觉。
只是生个孩子而已嘛,怎么竟然会流这么多的血?
“婆婆,郡主她没事吧?”忍不住这样问道,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几乎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的安静儿。
那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女子被叫了一声婆婆,却是丝毫没有恼怒之色,只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安静儿的肚子以下,说道:“你们两个别杵在这里,快去准备好温水和小衣服,孩子就快出来了。”
闻言两人连连点头,转身却是狠狠地撞到了一起,“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同时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妇人呆呆的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不禁失笑摇头,笑骂道:“这是做什么?真是没出息,遇到这么点小事就慌张成这个样子,还不快站起来去准备好了!”
两女被骂得半点脾气也没有,灰溜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去准备需要的东西。
安静儿虽感觉浑身疼痛,但这两个人的反应却还是让她忍不住的笑了出声,只是那笑声连半秒钟都没有到就已经消失在了又一波的阵痛之中。
终于,当一个脆脆的啼哭声从房内传出的时候,外面的那些大老爷们全部都松了口气,然后也不知道避嫌的就想要马上冲进去。
文越的脚刚要迈进房内,迎面一阵风吹来,直接就将他给吹飞了出去,轻飘飘的跌落在地上,抬头看去就看到婆婆正站在门口的中央,脸色不虞地看着他,说道:“你给我安稳的在外面呆着,这里也是你一个大男人能进去的?”
其他的人也因为她的这话而纷纷停下了脚步,并抬头皆巴巴地看着房内,就只有鬼医走了进去,毕竟他可是大夫。
落雁怀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从里面走了出来,闭月亦步亦影的跟着,轻蹙着眉头大为不满的看着落雁,好几次都想要将那小包裹抢过来却都被落雁给顺利的闪躲了过去。
见此情景,文宇等人眼睛大亮,连忙就冲了上去将落雁给团团的围在了中间,皆是低头看向她怀中的小包裹,那里面,一个小小的可爱人儿正闭着眼睛在呼呼大睡呢。
房内,安静儿已经昏睡了过去,鬼医坐在床侧仔细的为她诊着脉,半晌微微舒展开了眉头,又重新走进来的妇人正好见到他这个表情,不由脸色一喜,连问道:“怎么样了?”
小心的将手放回去后才站起来,说道:“放心吧,身子并无大碍,而且将孩子生下之后她也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先前不能用的药也可以用了,应该能更快的将体内残留的毒逼出体外。”
妇人眼睛大亮,神色之中自有激动之色,点着头说道:“这样就好,丫头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鬼医轻点了下头,不过那眼底却还是有着一丝忧郁,看了昏睡中的安静儿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说道:“我去看看那小家伙的情况。”
“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要看过了才能知道。”
天启的西方边境之上,几十万的大军绵延几十里的军营,而在那最中央的帅营之内,本已睡下的司空离忧突然睁开了眼睛,额头之上微微冒出了一些汗珠。
在昏暗之中,却看到他一双眼睛灿烂如星,凉薄如天上的月色,不过此刻,在那凉薄之中却又夹杂着一些揉碎的温柔,似乎梦到了什么太过美好的事情,却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还要继续面对这个让他绝望的世界。
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睡意,司空离忧披衣走出了帐营之外,抬头看着那广袤的天空之上,众星捧月,而他的思绪却早已经飞向了更加遥远的地方。
他刚才竟然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梦见静儿还活着,还生下了他们的孩子,是个男孩,非常可爱,睁着那乌溜溜的大眼睛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小小的身子,甚至让他在梦中都感觉到了暖暖的软软的。
心如刀绞,痛得他无法站立,忍不住已经弯下了腰,跪趴在了地上,手紧紧地抓着胸口心脏的位置,恨不能够将心挖出揉碎,让自己消散在这个尘世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