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误会,你跟你女朋友感情那么深。”这句话听不出是褒是贬。
对于爱不爱林源这个问题,许亦菡避而不谈。
“我说陈焕,过去的事别再提了,你不觉得把自己放在回忆里很没意思吗?”
“到底是谁把自己放在回忆里啊?”陈焕反驳。
似乎一语击中了什么,许亦菡不说话了。
把自己放在回忆里的那个人,也许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很多事情,许亦菡都想忘记,好的,不好的,统统删掉,将过往删尽,不留一丝一毫。可是,她办不到。有些事已经在她的记忆里扎了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拔掉的。
陈焕将车开到许亦菡的住处,停下。
雨还没停,斜斜地打在车窗上。
陈焕侧过身打算弯腰,许亦菡吓了一跳,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想干吗?”
陈焕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看着她一副紧张向后缩的模样,轻哼了声:“别对自己那么自信,上次是我喝醉了,这次不会对你怎样。”
这么一说,许亦菡的脸上不禁浮上一抹红晕,上次他强吻自己的画面倏忽闪现。
今天她可是要防备防备再防备,不能被他再占了便宜。她的手都已经触到了门把,就等着他要是敢有下一步的行动,就立马打开车门上楼去。
“除了会强迫别人,你还会什么?”许亦菡的手渐渐松开门把,“上次是谁说没有喝醉的?这次又说喝醉了,我看你借口倒是不少。”
“你很在意?”陈焕微勾唇角。
“在意什么?”许亦菡佯装听不懂他的话,这个问题令她很尴尬,那个画面她不愿去回想。
“不在意的话,就不用说有人强迫你,好像自己很吃亏一样。”陈焕一副散漫样。
明明是他强迫了自己,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很让许亦菡心堵,又说不上什么,只能在一旁干生气。
“给。”陈焕弯腰,取出伞递给许亦菡。
“不用了,就这点距离。”许亦菡不接。
“我很怕某人感冒了会冤枉人。”陈焕目不斜视地望着车窗前朦胧的雨雾。
“我是那种人吗?”许亦菡瞥他一眼,继而看向外面,雨依然倾盆而下,许亦菡到底还是接过,低低地说:“谢谢。”
许亦菡想打开车门,却听到陈焕说:“你的手机号。”
“干吗?”
“俗话说得好啊,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陈焕慢悠悠地说。
“还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不就是一把破伞吗?”许亦菡举了举手中的伞,嗤之以鼻道。
“我恋旧。”
“恋旧?我看你不是恋旧而是很闲。”许亦菡从手袋里取出手机,“还就还,谁还想贪你一把伞不成。”
“你的号码。”许亦菡做好准备输号码的姿态,却不想手机被陈焕拿了过去。
陈焕翻转着手上的手机,撇撇嘴:“这是几几年的?可以考虑放到博物馆供人参观了。”手机外壳上的漆已严重脱落,几乎看不清其原形,按键上也已辨不清任何一个字母,黑乎乎的一片。
许亦菡夺过手机:“你是强盗啊?”
“是啊,我专门抢这种没用的东西的。”陈焕掂了掂许亦菡的手机,“是不是很失败?”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脸皮真厚。”
“你量过?”陈焕故作惊讶地问。
“……”许亦菡算是彻底无语,“言归正传,号码。”
陈焕一口气报出一长串的号码。
“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你的伞?”许亦菡抬头看他,她才按下两个数字,他已报完。
“怎么当老师的,这点记忆力都没有。”陈焕不以为然地说,他见她一直瞪着自己,耸了耸肩,方按正常语速报了号码。
许亦菡熟练地按着那些黑乎乎的按键,好像对于上面的字母都已了然于胸。
存好号码后,许亦菡想收起手机,陈焕说:“回拨过来。”
“放心,我会还的。”
“怎么这么啰唆,按个键很难吗?”脸上有稍微的不耐烦。
很快,车内响起悠扬的手机铃声。
“这下满意了吧?”许亦菡撑伞下车。
“喂!虎牙妹。”陈焕在她身后叫道。
“不要叫我喂也不要叫我虎牙妹。”许亦菡立时转过身。
身材苗条的她立在雨伞下,伞檐上不停有雨水滴落,隔着薄薄的雨幕,她仿若一个带着轻软面纱的女子,徒增了几分神秘和朦胧。美丽的脸庞也愈发清秀可人,浑身透着无法言说的气质与魅力。
这样熟悉的话,这样清秀的脸庞,似乎将陈焕带回了从前,他勾起唇,意味不明地说:“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叫我许亦菡就好了。”
其实,许亦菡早已习惯他叫她喂叫她虎牙妹,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叫自己许亦菡了,她会不会不习惯?

  第十一章 那些纯粹的时光
“亦菡,他送你回来的吗?”张梦茹的宿舍就在许亦菡的隔壁,一见许亦菡回来了,忙走到她的宿舍,打开窗户朝下张望。
“是的。”许亦菡不动声色地回答。
“是那辆车吗?”张梦茹看到楼下有一辆车停在雨中。
“我不知道你说哪辆。”许亦菡走到窗户那儿。
“快看,发动的那辆。”张梦茹没有留神将手搁在了窗户边上,沾了一胳膊的水。
“……”许亦菡愣神看了几秒,看了看张梦茹胳膊上的水,“看你激动的,什么时候开始扮演花痴了?”
“才没有,我见过的帅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张梦茹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臂,“对了,你们……”犹豫了会儿,“你们是什么关系?我看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吧?”张梦茹开始不怀好意地笑。
“……”许亦菡搓着被雨水浸凉的手臂。
“他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张梦茹凑到许亦菡面前,兀自猜测。
“你看我这样的会看得上他吗?”许亦菡总算自大了一回。
“人家也是一表人才啊,何况……”张梦茹将毛巾又塞到了许亦菡的手中,“你们俩看上去很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别拿我跟他相提并论。”
“哎哟,眼眶大了啊,他那样的你都瞧不上眼了,你不要的话就给我吧。”张梦茹开着玩笑,“我想起来了,有件事还没有问你呢。”
“什么事?”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回家要去相亲吗,说说,那个人怎么样?”张梦茹搬来板凳,跨坐到上面,手放在椅背上,将下巴搁上去,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还不错。”许亦菡淡淡地说。
“还不错就是两人有戏了?”张梦茹笑得诡异,“那么,你的旧男友就别想跟你旧情重燃咯。”
“乱说什么。”许亦菡斜睨了张梦茹一眼。
“亦菡,快过来。”张梦茹连忙招呼在洗手间洗衣服的许亦菡。
许亦菡手里还搓着衣服,手上沾满泡沫,探出半个身子问:“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
“你快过来,她是谁呀?”许亦菡看到了张梦茹手中拿着的相册,慌忙地冲了冲手,胡乱擦了下就冲出来了,“你拿它干什么?”
“无聊就随便看看呗。”张梦茹不以为然地说,“我还没看完呢,看你紧张的,里面难不成有你那个旧男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我是关心你啊,我的大小姐。”
许亦菡想把相册收好,张梦茹却夺了过来,翻开相册,指着一张照片说:“看看,就是她,很像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她加重了“很像”两个字。
许亦菡到底还是愣住了,一下子空了的手让她忽然觉得什么都握不住,手心里只余流动的空气。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相似的容貌?是她的脸生得太大众化了吗?
“哦。”许亦菡略有些生硬地回应。
“真的好像啊,简直就像同一个人。”张梦茹拿着相册反复看,然后问,“她是谁啊?”
“我的好朋友。”黯然的神色中含着一抹伤。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好朋友”这三个字,许亦菡还是愿意给她。
“怎么没看她来找过你?”既然是好朋友,跟许亦菡共事的日子里,却从未见照片上的女子来过。
“不用问了,你该干吗干吗去,别在我这边乱翻东西。”许亦菡拿过相册,合上。
“也不算乱翻啦,我就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就看到这个了。”张梦茹拉了拉抽屉,无辜地说。
相册放在抽屉的最里边,竟被张梦茹翻出来了,许亦菡心想:下次该买个保险箱,不装钱,专门装这本相册。
她知道,自己想装的不仅仅是相册,还有她的回忆。
至今,她还记得那些纯粹的时光。
上小学那会儿,她的成绩并不是特别好,母亲肖红月整天在她耳边念叨:“都是一个老师教的,你看看人家秦曼君,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许亦菡跟秦曼君是邻居,两家靠得近,也就隔了几户人家。母亲常常把她跟秦曼君相比,只要对方考得比她好,在母亲嘴里,好像对方什么都是好的,而自家女儿反倒成了不求上进的那一个。
后来,许亦菡的成绩突飞猛进了,进入班里前三,甚至有时会跟秦曼君并列第一,母亲这才笑着跟她说:“好好学,我的女儿也不比别人差。”
她的进步大多都要归功于秦曼君,放学回家后,她们一起做作业,只要她有啥不懂的就问秦曼君,秦曼君都会教她,并不像班上有些人,小心眼,生怕自己教了别人,别人就会超赶他。
她们时常一起去学校,一起回家,不管谁有事都会等对方。
当时,学校离她们的家不远,直接步行十几分钟就可以到家了。
回家的路上,她们常常抄小路。路途中会经过田地,那时正值稻子成熟的时候,大片大片的麦穗随风轻舞,像起伏的波浪,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美。
许亦菡走在了秦曼君的身后,脚步要比平时迟缓很多,在她前面的秦曼君停下脚步,回身看她。
下午,许亦菡从办公室回来后,秦曼君就发觉到她有些不对劲,她的左耳红红的。
“班主任把你喊到办公室跟你说什么了?”秦曼君问,并没有提她耳朵红了的事。
临近暑假前的一次小模拟,许亦菡的名次一下子掉出了前三。并且,这几次的测试她做得都不好,名次急剧下滑,在第十名来回徘徊,为此班主任专门找了她。
“跟我说,快到期末考试了,叫我好好学习。”许亦菡耷拉着头说。
“有什么不会的就到我家问我啊。”秦曼君微笑道,洁白的脸上被镀上色彩,使得她更加动人。她停在一块稻田旁,手轻轻抚上金黄的稻穗。
许亦菡从书包里掏出两张用过的演算纸,分别垫在了草地上,两人并排坐下。
看着夕阳西沉,看着它逐渐沉落,看着围绕在它周围的光晕越来越少,许亦菡的心莫名难过起来。
她知道,夕阳总会落下,会在地平线的尽头消失,燃烧掉它最后一抹光,剩下灰色云朵浮游天际,如同她暗寂无归的心。
这大片的稻田再美,这耳边吹拂过的清风再怎么怡人,也无法扫去她眼中的黯然。
她将书包塞在怀里,环膝坐着,眼睛幽幽地看着天。
“我今天学会了一首歌,要不要听听?”秦曼君想调动许亦菡的情绪,笑着问。
许亦菡点点头,眼睛飘忽在数里之外。
“拾稻穗的小姑娘,赤脚走在田埂上,头上插朵野菊花,手臂上挽着小竹筐……”悠扬的声音回响在宽广的天际,秦曼君的声音比较稚嫩,正好把这首歌演绎得很到位。
“怎么样,好听吗?”秦曼君问。
“继续唱啊。”许亦菡的双手开始跟着歌曲的旋律打着节拍,渐渐地,嘴里也哼了起来。
从一个人歌唱到两个人齐声放歌,整个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们俩美妙的童音。清风来伴奏,田间稻穗也来凑热闹,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此时此刻,班主任刺耳的说教声,自己被拧痛的耳朵,办公室里老师们投来的目光,还有试卷上红色的叉叉,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的耳边、她的脑际唯独存有跳动的音符,动听的歌声。
许亦菡的难过不是没来由的。
下午的时候,班主任当着全办公室老师的面拧她的耳朵,气愤地说:“你看看,这个我平时上课讲了多少回,人家王小梅也没有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你倒好,一个语文课代表竟然犯这样的错误,回去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想想自己这几次考试退步的原因。”
班主任声音大,遭来了其他老师的侧目,其中有她熟悉的数学老师、美术老师、体育老师,甚至还有别班的老师。那时,她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什么叫丧失自尊,什么叫丢脸。那一刻,她深深体会。
考不好下次可以再考,努力一把,分数和名次总会提高的。而在众老师面前所丢尽的颜面如何能够挽回?她又该怎样面对别的老师?她似乎失去了面对的勇气。
跟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唱着歌,看云起云落,看稻穗轻摆,感受着掠过耳际的风,会发觉,什么事情都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身旁的秦曼君脸上有着花一般的笑靥,在天地间绽放,许亦菡似乎嗅到了那股香气,周身香气萦绕。
歌唱渐入一种境界,许亦菡坐了起来,沿着稻田欢快地舞蹈起来,稻叶擦过她的小腿,稻穗扫过她身侧的手臂,弄得她有些□。可她不管这些,她想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一直欢快地舞蹈下去,歌唱下去。甩掉那些烦恼、那些担忧。
路过的行人可以看到两个在田埂上牵着手欢快歌唱的女孩。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初中,直到遇见了他——陈焕。
以前许亦菡都是跟女生同桌,这次换了男生,让她不太自在。令她开心的是,秦曼君又跟她同班并且坐在她的后面。
开学伊始,当她兴致勃勃地跟秦曼君说笑时,她的外号横空出世。
“虎牙妹”便是陈焕的杰作。
当陈焕哈哈笑着叫她“虎牙妹”的时候,许亦菡连忙收住了笑容,恨恨地瞪着他。
“我说错了吗?”陈焕双手摊开,看着四周的同学,无辜地说。
许亦菡承认自己嘴里有一颗虎牙,但她讨厌别人给她取这样的绰号,好像在取笑她一样,后面还缀了个“妹”。
“你还黑炭呢。”许亦菡看着陈焕古铜色的皮肤,立马还击。
“我这是经常运动锻炼出来的健康肤色,你懂什么?如果我这皮肤都能叫黑炭,那杨乐呢?”陈焕转头看在后面坐着的杨乐。
杨乐的皮肤是名副其实的黑,一咧开嘴就能看到两排洁白的牙齿,都能给黑人牙膏做广告了。
“那你还想跟黑板比吗?”许亦菡睥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句,“小矮个。”
“说什么啊?有本事说话别像蚊子叫。”陈焕将腿翘在许亦菡的板凳上,还翘得老高,摆出不可一世的姿态。
“小矮个,我说你是小矮个。”许亦菡并不惧他,咄咄逼人地说。
“哼,以为长得高就了不起啊。”陈焕悠悠地晃着腿,“现在还没到我急速猛长的时候,不用几年,你肯定得仰视我。”
陈焕说得倒是无所谓,其实,他心里在叹着气,被一个女生取笑矮,面子上着实挂不住。但是又很无奈,谁叫上初一的许亦菡就已经一米六五了,比他高半个头。
“虎牙妹”“小矮个”从此在同学之间传开了。

  第十二章 斗嘴的日子
“虎牙妹,这是我的地盘。”陈焕敲了敲桌子。
老师在最左边板书,许亦菡要探过身子才能看清,手臂杵到了陈焕那边。
“又没写你的名字。”许亦菡继续将手臂放在上面。
“看看,你看清楚了。”陈焕快速地用笔在桌上写上两个大大的“陈焕”。
“无聊。”许亦菡将手臂挪开,“以后不会的作业别来问我。”
“成绩好的又不只你一个,你不教我还有秦曼君呢。”陈焕得意地笑,转过身,看了看秦曼君,搞得秦曼君不知所以然。
“那你去问好了。”许亦菡边看黑板边抄题目,目不斜视地说,“整天就想着抄别人作业的人问谁都没有用。”
“想考验我的智商吗?这个学期末考个前十给你看。”陈焕夸下海口,而他进班的名次是倒数第一。
“倒着数还差不多。”许亦菡捂嘴笑。
自从有了“虎牙妹”这个绰号后,她就不敢肆意地大笑了,更不敢将那颗虎牙露出来了。当然,很少有人在她面前直接叫她“虎牙妹”,陈焕是叫得最多的那一个。
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同学都觉得她的虎牙很可爱,没想到到了初中,却成了同学们的笑柄,尤其是陈焕还老这样喊她,所以她咧嘴大笑的机会就少了。
陈焕想反唇相讥,后面有人戳他的背,正值夏天,只穿件T恤,笔尖刺得他有些疼,扭过头看了看后面的两个人。
“上课别讲话。”秦曼君收回笔,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抄起作业来。
“喂,又不是我一个人讲的,虎牙妹也讲了。”陈焕臭着一张脸,“什么好学生嘛,不过如此。”低低地哼了声。
某天的某个自习课,许亦菡突然对正在跟同学大声讲话的陈焕说:“期末还想考前十吗?”
“用不着你替我担心。”陈焕说完继续跟同学讲话,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成绩。一个进班倒数第一的期末想考进前十,像他这样下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呶,这上面有老师划的重点,明天有个小测验,拿去看看。”许亦菡递给他英语笔记本。
“……”陈焕跟同学的讲话戛然而止,愣住了。这个平时从不主动教他作业的人现在这样,让他不太习惯,旋即,他笑道,“我妈说了,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
“如果你连佛脚都不抱,就等着抱个鸭蛋回家给你爸敬酒吧。”许亦菡正打算把放在他桌上的笔记本拿走却被陈焕夺了过去。
“哎哟,陈焕,许亦菡对你还真好。”前面坐着的大嘴巴李远峰说道。
“那还用说,也不想想她的外号是谁取的。我呢,就是她外号的创始人。”陈焕自鸣得意地说。
“两人可别擦出爱情火花。”李远峰嘿嘿笑着。
“欠揍啊。”陈焕给了李远峰一拳。
“别理他,快看考试的知识点吧。”许亦菡对于李远峰的话不予理睬。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临时抱佛脚还是有用的。
测试后的第二天,分数下来了,陈焕的英语考了五十六分,有史以来的最高分。
陈焕拿着试卷给许亦菡看,沾沾自喜地说:“不错吧?”
“嗯,不是鸭蛋,可惜……你爸没有敬酒菜了。”
“太小看我了吧,像我这样的可没拿鸭蛋的本事。”陈焕瞟到许亦菡的试卷上,是红艳艳的数字:100,“你倒是很厉害啊,考了两个鸭蛋?分一个给我爸当敬酒菜好了。”
“什么是差距,知道了吧?”许亦菡故意举高自己的卷子。
“这样还有差距吗?”陈焕搬动板凳,紧挨着许亦菡坐。
许亦菡无奈地移动板凳,不再理他。
“亦菡,弄好了吗?”放学后,秦曼君站在车棚外等了许亦菡好一会儿,见她还在车棚里磨蹭,大声问。
许亦菡缓缓地推着脚踏车,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车又坏了吗?”
这两天许亦菡的脚踏车后胎老是没气,今天照例是瘪瘪的。
许亦菡点了下头,早上来学校的时候,明明打了气的。
“怎么不骑车啊?”许亦菡推着车走到学校外,经过她身旁的陈焕问。
“坏了。”
“怎么老是坏,破车,该淘汰了。”陈焕跨上脚踏车,样子极其潇洒。
“说得轻巧,你以为每个人的老爸都是镇长啊。”许亦菡没好气地说。
“懒得理你。”陈焕嗖地一下,蹬起脚踏车离开了。
“师傅,借个气筒。”走到修车铺,许亦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几天老是借人家气筒,她心里过意不去。不过,修车师傅心肠倒是好,每次都是笑脸相迎,丝毫没有不乐意。
“小姑娘,车胎又没气啦?”修车师傅笑呵呵地将气筒递给许亦菡。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许亦菡心里纳闷。
“这车胎没问题啊,漏气的话就奇怪了。”前几次,修车师傅好心地为她拆开车胎,专门看了下车胎有没有被刺破漏气的地方,结果,扒下来看时,车胎好好的。
“咦,怎么打不进啊?”许亦菡使劲地打气,车胎却没进不了一点气。
“让我来看看。”修车师傅放下手里的活,走上前。
“哎呀,气门芯都没有了,怎么打得进啊。”修车师傅一看便看出了车胎的毛病。
“那怎么办?”许亦菡问。
“没多大的事,我给你装上就可以了。”修车师傅转身去拿。
“怎么还不走?”陈焕突然出现在许亦菡面前,脚踮着地停下车。
“不知是哪个缺德鬼,竟然把车上的气门芯给拔了下来,打不进气了。”许亦菡气呼呼地说,她一想这事儿,就觉得奇怪,连续几天车子都没气了,今天连气门芯都没了。
“你去哪儿?”秦曼君问陈焕。
“我好像丢了本作业本,回头找找看的。”陈焕摸了摸后脑勺。
“要不要我帮你找找?什么时候发现丢了的?”秦曼君问。
“丢了不是正好吗,作业都不用做了。”许亦菡心情变得不太好,语气不善地说。
“别把我想得那么差劲。”陈焕不满地说。
“小姑娘啊,装了气门芯也不管用。”修车师傅摇了摇头。
“车胎不会坏了吧?”许亦菡苦着脸,走到修车师傅旁边,蹲下,看着几乎被磨平的外胎,有些丧气。
“我得把车胎扒开看看。”修车师傅拿好工具,三下五除二拆了下来。
“怎么样?”许亦菡看着修车师傅将车胎放在装着水的盆里。
“……”修车师傅将车胎转来转去,依个儿看有没有地方冒泡的,旋转了一圈,果然看到有个地方正冒着小气泡,“这儿,看到了吗?有个小洞,所以才打不进气。”
“那师傅您现在能帮我修下吗?”许亦菡看了看修车师傅刚刚手里放下的活,地上摆放了很多拆散的零件。
“这……”修车师傅迟疑地说。
修补车胎的漏洞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修好的,刚刚他修的车子别人待会儿就要来取,可不能耽误了人家来取车。
“要不这样,你先把车放这儿,我带你回去。”陈焕的眼睛朝修车师傅的视线投去,好像猜到了修车师傅的难处。
“谁要你带我回去,小矮个,你还带不动我呢。”许亦菡心头有气,说话有点冲。
“我带你回去吧,明天再过来取车,天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回去晚了,爸妈会着急的。”秦曼君说道。
“好吧。”许亦菡看着裸 露在外的车胎,无力地应。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那车人家待会儿来取,你把车放这儿,明天我就能给你修好。”修车师傅抱歉地说。
“没关系,什么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真是受不了了,不知道是谁,好可恶,拔了脚踏车的气门芯后还要刺破车胎,一点道德心都没有。”许亦菡坐在秦曼君脚踏车的后座上发着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