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心下了然:难怪同事们都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原来如此。
可是,今天又不是她的生日,是谁这么大出手笔送花给她呢?
她走到办公桌前,发现那束花的中间插有一张小卡片,立即拿起来看,只见上面用黑色钢笔写着:“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字。
“好浪漫哦!”不知何时王娜已经凑了过来。
江雪觉得仿佛秘密被窥探一般,连忙将卡片收起来。
王娜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问道:“雪姐,送你花的是不是上次用宾利送你上班的那位帅哥?还甭说,你们俩进展好神速哦!”
“别胡说,怎么会是他?他不把我当仇人,我都谢天谢地了。”
“雪姐,这你就不懂了。电视上很多情侣都是从仇人做起的呢!”
“你韩剧看多了吧!好了,不说了,该做事了。”江雪转移话题。
江雪手头忙着工作,却有些心不在焉。
那一束妖冶的花就摆在手边,芬芳袭人。送这花的人应该不会是许承安。他即便送,也不会送这种花。
莫非……送花的人是郑世捷?
随后,一幅幅画面在她眼前浮现——他教她打台球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吃晚餐微笑着看她,告别时低头亲吻她的脸……
她很奇怪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事情会记得这么清楚,仿佛刚刚发生,以至于回想的时候,还忍不住心跳加速。
“江雪,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陈主任的怒吼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让浮想联翩的江雪顿时回过神来。
这次陈主任说话的分贝奇高无比,惹得大家都向他行注目礼,纷纷揣摩,他究竟为何事如此动怒。
江雪一进陈主任的办公室,他吩咐她把门关上后,就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甩到她面前,气急败坏地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看到文件内容,江雪霎时傻眼了——这竟然是一封律师函!内容关于那幅丢失的《水墨山河》违约金以及赔偿款的事情。江雪心想,可能是美术馆迟迟不归还画,郑世捷那边以为是这边故意拖着想占为己有,于是发来律师函作为警告。不过令她不解的是,郑世捷家境不菲,为何花费精力为这幅画打官司呢?
“昨天你不是请假去跟郑世捷商讨画的事情吗?怎么今天他的律师就发来了律师函?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雪能感觉到陈主任此刻怒火中烧,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你今天一大早就收到鲜花,难道你昨天请假不是办事而是谈情说爱去了?”见江雪低头不语,陈主任的火气又增添几分。
“不是这样的,我昨天确实是跟郑世捷见面了……但是……但是……”江雪支支吾吾,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别但是但是了。”陈主任一脸不耐,“你可知道,这次这件事闹大了的话,不但我乌纱帽不保,你的工作也会没了……”
工作会没了!
陈主任之后说的话,江雪都没听进去,仅仅一句“工作会没了”,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回到座位上,江雪拿起那束耀眼的花,走出办公室,将那束花连同那张示爱的小卡片,愤愤地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现在,这束花俨然成了郑世捷的代言人,她唯有把气发泄在它身上。
因为律师函的事情,昨晚和郑世捷一起就餐时对他留下的一点好印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郑世捷这个人,想必是从小没吃过苦,不知道平常老百姓赚钱养家的辛苦,才会动不动就发律师函吓唬人。如果她真的因此丢了工作,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江雪仰头,天空一片蔚蓝,晴空万里,她的心却泪如雨下。
如果说收到花时的心情是正一百的快乐,听到陈主任的责骂时就是负一百的痛苦。从正一百的快乐到负一百的痛苦,落差是两百分,怎么能让她不难过?
不得不慨叹,人生就是这样,快乐和痛苦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差。
江雪回到办公室,就一直魂不守舍。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她为工作发愁时,弟弟江林打来了电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弟弟又惹是生非了?
她其实特别不想接这个电话,因为每次江林打电话来准没好事。可是她又心软,忍不住还是接了电话。
果然,这次江林打电话过来又没好事,第一句话就是:“姐,我急需一笔钱,大概五万块左右。”
江雪没好气地说:“我哪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妈大病初愈,我攒的钱和家里以前的积蓄都给妈妈治病用了。”
“姐,我这次是借同事的车,不小心把一个富人的车给撞了,只不过才把他的车刮擦掉一点漆,他就要我赔偿五万块。姐,这明显是敲诈行为,但是富人那边人多势众,我也不好说什么。我不给他的话,他说会找人打断我的腿。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江雪知道江林又在编故事,想起自己可能即将失业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怎么救你?”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江雪的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弟弟也不争气,不务正业不说,还经常惹是生非。
尽管如此,但是江雪从来都不会因此怨天尤人。她相信天道酬勤,以为靠着自己的努力和进取,好好赚钱,就能让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大学毕业后,她想找个相对稳定的工作,刚好看到了美术馆的招聘启事,这是家事业单位,应聘者很多。幸运的是,她顺利通过笔试、面试,进入美术馆工作。
可是,眼下,她竟然因为一幅画就要与这份工作无缘了吗?那她以后该如何承担家庭压力?
江雪越想越迷茫。
下班后,江雪没有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
正值下班高峰,路上车水马龙,路人行色匆匆。大家不是赶着回家,就是奔赴聚会场所吧?
江雪看着熙熙攘攘的车流,竟不知该何去何从。回家吧,又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灰心丧气的样子;不回家吧,她又能去哪里呢?
这时候许承安应该还在忙工作吧?闺蜜赵娆又去新加坡旅游去了。唉,她怎么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正想着,听到手机在包里响,江雪却像没听到似的,没有去理会。她潜意识里觉得可能又是弟弟打过来的。
手机再度响起的时候,江雪拿出手机,正打算关机,结果发现是林子扬打来的。
不得不说,林子扬这个人还真具有一定毅力和耐力,被江雪拒绝过几次之后,仍然越挫越勇。
江雪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喂。”
“早上送过去的花喜欢吗?”林子扬在电话那端问道。
啊?那束花竟然是林子扬送的,不是郑世捷送的!完了,她表错情,已经把那束花扔了!
虽然她不喜欢林子扬,可是他给她送花毕竟是表达他的一片心意,她随随便便就把它扔了不太妥吧。江雪有些后悔了。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突然送花到你单位打扰到你了?如果是这样,真是不好意思。”林子扬略带歉意地说。
“谢谢你送的花,我很喜欢。”怕林子扬误会,江雪连忙说道。
“喜欢就好。”林子扬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收下我的花是不是表示,我今天请你吃饭,也不会被你拒绝呢?”
江雪自然不敢说他送给她的花已经被丢掉的事实。林子扬以前请她吃饭,她总是找各种借口拒绝。这次她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何况丢了他的花对此也有些愧疚,于是她说道:“好啊,今天刚好有空。”
“真的吗?这么巧。太好了!那我去接你,你在哪儿?”或许是被拒绝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他听到江雪爽快地答应时,有些难以置信。
江雪环顾四周,看到旁边有家麦当劳,“我在光明路这边的麦当劳门口等你。”
江雪等了没多久,林子扬的车就来了。
他将她带到他最喜欢的一家西式餐厅。
璀璨的水钻吊灯,将偌大的厅照耀得熠熠生辉。一位穿着黑色晚礼服的长发美女坐在白色的钢琴前弹琴,优美的乐曲在厅里飘扬。
若是平时,江雪定会慨叹这里是个浪漫的好去处,华美又不失雅致。但是,她现在根本无心欣赏,就连林子扬拿菜单让她点餐时,她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点就好。”
林子扬点完餐,发现今天江雪跟以往不一样,不但话少,而且经常盯着某一处出神,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太好。”
“没有,只是昨晚没睡好。”江雪微微扯下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啦?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呢!”
“工作上的烦心事,你帮不了的。”
林子扬见她不太愿意透露,不再多问。
菜上来后,江雪这才发现这里的菜系并不合自己的胃口,虽然看上去着实很丰盛——牛排、意大利面、煎蛋、南瓜汤、水果沙拉……
她很少吃西餐,连刀叉都用得不熟练,光那块牛排她就对付了半天。
林子扬看见她专心对付牛排的认真劲,忍不住笑了,提议道:“要不我来帮你切牛排,你直接用筷子吃就好了。”说着也不等江雪答复,径直将她的盘子移到面前,拿起刀叉,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整块牛排切成了小块。
“谢谢。你真是太厉害了!”江雪用几近崇拜的眼神看着林子扬说。
林子扬笑道:“这有什么厉害的?又不是独门绝技。郑世捷那小子在英国读过书,用刀叉的本事更是一流。”
林子扬提到郑世捷,江雪顿时想起林子扬是郑世捷的好朋友,灵机一动,问林子扬:“你觉得郑世捷这个人怎么样?”
林子扬虽然很纳闷江雪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世捷是个真性情的好男人,对朋友挺仗义的。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认识你?”
他说的人到底是不是郑世捷啊?江雪真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的仗义倒真没看出来。如果对朋友仗义,他怎么会趁人之危,居然……居然趁我喝醉酒,以帮我换睡衣的名义占我便宜!真是流氓行为!想到这里,江雪就对郑世捷恨得咬牙切齿。
“他决定了的事情是不是轻易就不改变了?”这才是关键,江雪想知道郑世捷有没有可能取消跟美术馆打官司的念头。
林子扬想了想说:“是啊,他挺执著的。别看他有女人缘,到哪儿都有女人黏着他。但是他都是逢场作戏,事实上他只是在英国读书时交往过一个女朋友,到现在还守身如玉呢!”
守身如玉?听到这个词,江雪瞬间石化了。郑世捷那样的人怎么配这么纯洁的成语,水性杨花、朝秦暮楚、见异思迁这样的成语才与他般配吧!不然他昨天怎么会以西方礼仪的借口去吻她的脸?
“你在想什么?怎么脸红了?”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江雪脸上的红晕越发迷人,林子扬看得出神了。
“没,没什么。”江雪也奇怪为何想起郑世捷那些“不堪”的举措,竟然会脸红!搞没搞错,那是她的仇人郑世捷啊!是害她即将丢掉工作的郑世捷啊!她应该恨他入骨才对!难道是因为恨他恨得太激动所以脸红的?对,一定是这样!
“郑世捷真的只交往过一个女朋友吗?”江雪其实对郑世捷的感情史并不感兴趣,只是想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不是个执著的人。窥一斑而知全豹嘛,如果他感情方面太执著,那他估计会就那幅画丢失的事情对美术馆追究到底。
然而,林子扬并不清楚江雪真正想的是什么,他突然意识到,江雪这么关注郑世捷,三句话不离他,八成是看上他了。
原来,之前她屡次拒绝和他一起吃饭,不是他魅力不足,而是她心有所属。
“你是不是喜欢郑世捷?”林子扬开门见山地问。
“哪有啊?讨厌他还来不及呢!”对于林子扬突如其来的问题,江雪有些措手不及。
林子扬微微一笑,“电视上不是说女孩子有时候喜欢说反话吗?爱一个人会说‘我恨他’,会把‘我喜欢你’说成‘我讨厌你’,你也是这样的吧?”
江雪连连摆手,“你误会了。我是真的讨厌郑世捷,因为他,我的工作都快丢了。”
本来江雪不想跟林子扬说自己的私事,可是她不想让他误会自己喜欢郑世捷,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复述了一遍。
林子扬听完,有些疑惑说:“世捷不应该是这么小气的人啊!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可是,我们主任真的收到了律师函。你跟他关系不错,你能不能帮我劝说劝说他,让他撤销诉讼。”现在林子扬就是江雪可以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没问题,我一定好好劝说他。不过,如果我劝说他成功的话,我会得到什么好处呢?”林子扬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江雪。
“今天的饭菜我买单。”江雪毫不犹豫地说。
虽然对江雪的这个回答有些失望,但林子扬还是用微笑掩饰道:“今天算了,说好我请你的。下次你买单吧。”
“好啊!”江雪爽快地答应道。
林子扬叫来服务生结账的时候,江雪的手机发出短信进来的提示音。
“有帅哥出没,请注意。”居然是郑世捷发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江雪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明白。
直到站起身,打算离开餐厅时,她才发现,那人就坐在靠窗的餐桌旁,正握着酒杯,一双黑如墨玉的眼睛看着她,嘴角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第九章

  落地大玻璃窗的外面,五彩的霓虹灯依稀闪烁,那个在短信里自诩为“帅哥”的人,就坐在窗边,直直看着江雪,眼底如同一潭秋水,深不可测。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的秘密被我看穿了”,这让江雪感到特别不自在。
他究竟是何时出现在这儿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唉,不听好友言吃亏在眼前啊!她的好友赵娆早就提醒过她:“千万别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不但隔墙有耳,而且‘好话不出门,坏话传万里’啊!”
如果早知道他在这儿,她一定多说他的好话,比如他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哪,比如他好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总之,怎么夸张怎么来。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晚了。看样子他早就“潜伏”在这里了,装成不认识她的路人甲,默默地在一旁偷听她和林子扬的对话。这人简直太坏了,内心太险恶了!
江雪一边暗自慨叹人心险恶,一边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悠哉悠哉地说:“这家餐厅也不是为你一人开的吧?我可是这儿的VIP。”
林子扬本想先去停车场取车,但突然发现江雪没有跟来,不由得转头,于是他也看到了那个人,顿时一惊,“世捷?怎么就你一个人?”
确实,平日里喜欢呼朋唤友的郑世捷,怎么会一个人在餐厅里喝闷酒呢?这实在不像他的一贯作风。
“子扬,你是在同情我吗?真为朋友着想,就过来陪我喝两杯。”他举起面前的酒杯做盛情相邀状。
“好啊。”林子扬不假思索就答应了,走到郑世捷对面坐下。
如果被人拆穿秘密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一起就餐,心理素质就太强大了。但是江雪的心理素质还没强大到这种程度。她抬头看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江雪,你不是有事还需要世捷帮忙吗?大家难得聚到一起,坐下来一起谈谈,谈开了就好了。”林子扬想起了江雪委托他劝说郑世捷的事情。
“这个……”江雪有些犹豫该不该留下来。如果这次郑世捷同意撤销诉讼也罢,如果不同意撤销的话,她岂不是连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郑世捷淡淡地说:“江小姐不是讨厌我吗?子扬,你就没必要强人所难了。”
江雪顿觉尴尬,他应该是听到刚才她和林子扬之间的对话了。
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江雪思索了几秒钟,决定留下来,“哪里的话,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这么违心的话她竟然也能说得出口!
郑世捷微微一愣,他显然没料到江雪会这么说,但很快顺水推舟,“好啊,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你先喝一杯如何?”说完他叫来服务生给江雪斟满酒。
江雪早就知道她不是他的对手,可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整她,明知道她不会喝酒,还找理由让她喝。其实,自从那次她喝醉了睡在他家后,她已经打算和酒绝缘了。
林子扬见江雪有些为难,帮她解围:“我替她喝吧。”
“你为什么要替她喝?你是她男朋友吗?”郑世捷扬眉问他。
林子扬一时答不上来。
江雪就知道郑世捷不会轻易放过她。她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笑道:“郑总让我喝酒我能不喝吗?不过,不知道,我喝完这杯酒,您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郑世捷笑了,“哟,挺会谈条件的嘛!”
林子扬猜测江雪可能会说律师函的事情,助她一臂之力:“世捷,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怎么连美女的一个要求都不答应啊!要是我的话,别说一个要求,十个八个要求也立马答应下来啊。”
郑世捷深邃的眼睛看向她,“好吧。看在子扬的面子上,我答应你。”
“此话当真?什么要求都答应吗?”她微微抬头,乌黑的眼眸在灯光下如同宝石一般璀璨。
没想到她的眼睛如此迷人,睫毛翩长,眨眼的时候仿佛蝴蝶轻轻煽动翅膀,眸子晶亮澄澈,简直比水晶灯还耀眼,让人一时移不开视线。
他竟然看得怔住了,片刻才点头:“嗯。”这样的她让他无力回绝。
江雪见他一口答应,自然很开心,端起酒杯,毫不迟疑地将一杯酒饮尽。或许是灯光太过闪亮,亦或许是酒太过芬芳,她的唇看起来如此晶莹润泽,像一朵娇艳的玫瑰,上面还坠着闪亮的露珠。
江雪并没有察觉郑世捷正盯着她看,喝完不经意地伸出舌头微微舔下唇边残余的液体。这个细微的动作尽入他的眼底,他顿时觉得喉头发紧,心痒难耐,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冲到大脑里。
她举起空杯子给他看,“我喝光了,答应我的事情你应该不会反悔吧吧?”
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完全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看到她的唇一张一翕,如同晨曦下悄悄绽放的花朵,惑人心弦。
“世捷,人家在问你话呢!”见郑世捷只顾发愣,并不答话,林子扬提醒他。
他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江雪不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只当他这是故意耍赖,一下子急了,“你不会耍赖吧?”
他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微微扯下嘴角,“怎么会呢?”
“世捷最讲信用了,这点你就放心吧。”林子扬拍下胸脯,替郑世捷打包票。
“知我者——子扬也。子扬,就冲这一点,我们也得干一杯。”郑世捷说着也不等林子扬回答,就拿过他的酒杯,给他倒满酒。
“我喝不了这么多,我还要开车呢!”林子扬想要推辞。
“子扬,这就不够意思啦!刚才你还争着抢着要替美女喝酒,怎么,哥们敬你一杯就不给面子啊?”
林子扬只得接招,“好吧,你总是有理。来,干杯。”说毕举起酒杯,和郑世捷的杯子碰了碰,仰头将杯中酒喝光。
“咱哥俩好久都没一起吃过饭了吧?今天怎么着也得喝个尽兴啊?来,来,满上。”容不得林子扬商量,郑世捷又给他添满酒。
“真不能再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不行。”林子扬面露难色。
“俗话说得好,话不投机半句多,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俩关系够瓷实吧,这点酒算什么?”
林子扬了解郑世捷的个性,他固执起来怎样都说不通,于是不再推辞,“这是最后一杯了,再喝我就要酒后失态了,我不怕你见笑,就怕江雪看到,对我留下不好的印象。”
在江雪看来,男人之间一起喝点酒很正常,她本来默默在一旁看他俩干杯,这会儿林子扬提到她,她抬头对他笑笑,“没关系,我会装作没看见。”
“你看,美女都开口说没关系了。子扬,今天我们定要喝个不醉不归啊!”孰料,江雪说的话正中郑世捷下怀。
几杯酒下肚,林子扬已经支撑不住,醉倒在沙发椅上了。而郑世捷却没事人一样,悠闲自在地靠在椅背上,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小李,你叫个代驾过来……地点在……”
交代妥当后,郑世捷对江雪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怎么办?”江雪瞥一眼已经醉得人事不省的林子扬。
“他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儿会有人过来把他送回家。”
江雪有些犹豫,“他真的没事吗?都醉成这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郑世捷微皱眉头,“你就这么关心他吗?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就别为他操心了。你在餐厅门口等我,我去取车。”
“你喝了那么多酒,能开车吗?”江雪抬头问他。
“你今天真是啰唆得可以。”他不耐烦地抓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往餐厅门口走去。
“你结账了没啊?你不会让喝醉酒的林子扬替你买单吧?”江雪边问边努力挣脱他的禁锢,谁知他抓得那么牢,她竟然甩不开。
“我是这家的VIP,账单直接从我卡上划,一来就划过卡了,你用不着担心。”他尽量压住内心的不满,耐心地解释。
“哦。”因为挣不脱他,她只得任由他拖着向前走。
到了停车场,找到他的车,他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副驾座位。
车子开了一路,两人竟出奇的沉默。
郑世捷开了音响,目光盯着前方,眉头紧锁。
车内弥漫着懒散的音乐,淡淡的酒气,男人的气息……江雪以前还觉得这车子的车厢挺宽敞舒适,此时不知怎么竟然感到压抑。她打开车窗,风呼的一声灌进来,吹得她长发飘飘。
已是初秋,风带着些许凉意。他虽然喝了不少酒,意识却很清醒。凉风吹散她的头发,丝丝长发轻轻拂过他的手臂,在他的心湖漾起一片涟漪。他忽地想起她喝完酒舔唇的那个动作,转头看向她,她正安静地闭目养神。由于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上如同抹了胭脂一般,微微泛红,他的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到她的唇上……
他突然猛踩刹车,将车停在路边,之后,俯下身,握住她的肩,对着她的唇,狠狠地吻下去。她的唇如此柔软,如此润泽,混合着酒精和玫瑰的芬芳,他忍不住反复吸吮,想汲取更多甜蜜。
江雪措手不及,还没弄清楚状况,双唇已经被压住。
他毫不怜惜地在她的唇上肆意蹂躏,灼热的吻几乎要燃烧她微凉的唇。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喝了点酒的缘故,脑中竟然一片混沌,想使力推开他,却仿佛打在棉花上,完全不起作用。他却依旧忘我地沉浸在这个炽热的吻中,滚烫的吻甚至已经蔓延到她的耳后、颈上,他像个贪吃的孩子一般,迫不及待地索取她的温存。
这是她的初吻,强烈的男人气息和狂热的吻一度让她意乱情迷,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忽然感觉肩膀一凉,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扩大地盘,将唇舌覆盖在她肩上,甚至轻轻咬着她的锁骨,这种疯狂像是在宣泄内心的不满。
她使劲全身力气,推开他,努力抑制内心的浮躁,平稳急促的呼吸,故作淡定地说:“你醉了。”
他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他抓住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你听见了吗?”
她抽出手,“不要借酒装疯。你装一次可以,再装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