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啊。”皇上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怪道胡言乱语的,可不平时便是个专走歪门心思的!
听皇上打趣儿似的把孙采女那些个话说给自己听,柳蔓月砸巴了两下嘴——这还是个技术流呢,说不定她还打算在宫中当一把名侦探后妃呢。
“你去做甚?”分明都睡到床上了,见她却巴巴的爬了起来,跑到梳妆台子前头去翻腾,皇上半支起身子向她问道。
“瞧瞧这些个珠钗里头能不能装进去点子什么。”拿起一串东珠攒成的钗,柳蔓月歪头蹙眉的细瞧着,这珠子个头儿已是不小了,中间打孔穿成了串儿,这里头…就算能塞进去些个药,怕是也装不下多少吧?
“珠子小了点子,回头给你几斛大的,叫人串着玩儿。”
大的,还几斛?
柳蔓月没好气儿的转头瞪了他一眼,他敢给,自己还不敢戴呢!
“妾不要,有好吃的惦记着赏妾些个便是了。”要那些个不能吃又打眼的行子做甚?还不如要些个实惠的,反正自己在这宫中又出不去,又不爱打扮得明晃晃的出去晃人眼,要那些个做甚?
“平素给你擦脸的都是拿那小的磨细的,那些大的拿来没事串着玩,免得你怪烦闷的。”边说着,皇上亦下来走到了台子边儿,随手拿起那只钗瞧了瞧,放回了盒子里头,拉出抽屉来连着合子一遭塞了进去推上。
“你又下来做甚?这就回去了。”见他放了自己的东西,柳蔓月起身要往回走,却被他一手拉住,按到了梳妆台子前头。
皇上脸上噙着一丝坏笑,凑到她颈窝处低声道:“许久没在这上头来一回了,下回去朕那处时,朕那里有大穿衣镜子。”
被他这话逗得脸上、颈上,绯红一片,抬眼嗔着他,睛中却酿似酿着水儿一般,只瞧得皇上心里头皆软了下来,再不多想其它,低头对上那红唇,口舌撕磨着,大手在她腰上、背上轻抚,上下游走,身上衣衫一会儿便褪了一地。
转过身儿,腿被他架到梳妆台子上头大张着,身子几贴到了镜子上边儿,抬手扶着墙,被他得顶得心里头、身上一阵阵发着慌,一会儿上了天,一会儿似掉进了谷中一般。
身前那女子如娇媚绽放的花儿一般,镜子里头也一般的染了一身的绯红,两眼盯着镜中那两点艳红,并下头那连在一处的地方儿,眼中越发的热了起来,直晃荡的下头那梳妆台子险些散了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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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了?”帘子里头声儿低低的,守在外头的珍儿险些便没听着。
“回主子的话,适才是秋水阁的柳美人过来了,送了…”珍儿正应着,忽见帘子里头那人抬手打起了一角,唬得连忙凑了过去,“主子可要什么?奴婢去给您取去!”
“老闷着,心里头怪烦的。”宋妃脸上一片惨白,两眼红肿,打昨日闹着肚子疼,她便觉出自己肚子里头那个怕是保不住了。
这孩子来得就是天大的惊喜,虽打眼,可自己平素照顾得体,一动一坐都不敢大了力气。怎么就没了?怎么就掉了?!
想着,那眼中再愁苦起来,泪珠子断了悬儿一般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主子!仔细再哭坏了眼睛!”珍儿心头大急,忙转身儿冲边儿瞧傻了的个小丫头瞧去,冲她打着眼色,那丫头看见珍儿,又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神儿来,“哦”了一声忙忙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外头进来一位妇人,进了门儿就急着走到床边儿,轻声劝道:“主子,怎么又哭了?小产后最忌讳伤心,再把眼睛哭坏了?”说着,人便坐到珍儿端过来的脚踏上上头,一面儿拍着宋妃的手,一面儿再劝着,“主子还年轻,皇上也还年轻呢,咱们已经是有过一个了,日后还怕再怀不上?”
“可…可它总归是我肚子里头的一块肉啊…”宋妃见自己的奶嬷嬷过来了,抬手捏着帕子,抽抽搭搭的哭得低了些声。
“不过才刚一个月,就只当是咱们没缘份!”

第84章

说着,李嬷嬷又往前头凑了凑,低声道,“还记得那会子在家时么?太太得了七哥儿,刚养到三个月就没了,那才叫是心头肉呢!可日子不还得往下头过?主子别恨老奴说话难听,咱们这才进宫多长时候?主子又统共伺候过皇上几回?瞧瞧那玉嫔?再想想上头那位!快些个养好了身子,以后的日子有咱们享福的呢!”
宋妃又非是那蠢笨妇人,只知道为了那还不足月的小儿悲伤啼哭。不过因着是头一个,又没的匆忙,这会子心里头已是慢慢转了过来——所幸它还没见天日呢,伤心也是有限的。点了点头,眼中冒出一丝狠厉,如此精心照料都能叫孩子掉了,若没人下黑手,打死她也不信!
自己既然能怀上头一个,日后便必能再有第二个、三个!那些个暗中动手的,等到了自己能主事之时,一个也绝决计不会放过!
好不容易把宋妃的心思劝了回来,李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冲着一边儿珍儿使了个眼色,二人退了出去。
“嬷嬷,主子她可…”珍儿心下大急,头日里自己曾在暗中听着了太医们的话,这回自家主子伤了身子,怕是以后再不能…
李嬷嬷拉着她往外头又走了几步,狠声道:“住声!”说着,左右瞧了瞧,才又道,“这事儿你知、我知,咱们院子里头决计不能叫第三个人再知道了!哪个要是敢乱嚼舌头,都要偷偷的堵了嘴打死!”
“可…只怕纸里包不住火啊。”这么大的事儿,等自家主子身子好了,再伺候上几年,总得不着孩子不就知道了?哪里能瞒得住?
“一会儿差人送信儿回京城中去。”李嬷嬷眼中神色闪了几闪,眉头紧得能夹死蚊子,“叫老爷太太想想法子,寻那些个能调理身子的方子、药材进宫。太医只说怕是不易得,又不是绝不能再得着?哼,这个事儿,可得从头到尾好生跟老爷太太说说,叫他们为小姐做主啊!”
李嬷嬷乃是宋家知道宋妃似是有了身子,才送过来伺候的,这会子说话珍儿自是信服。
想着,便忙点了点头,心里头亦忍不住悲从心来,小姐何等的聪慧?进了宫后亦是行得坐得皆是稳稳的,连太后太妃处都是看重的!皇上亦给着脸面,哪成想竟遇上这般脏心烂肺的算计!要叫老爷知道了,必能给小姐计个公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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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皖坊那处派人传消息出去了?”皇上一手执笔,双眼盯在面前奏折上,随口问道。
“是。”小珠子忙低头应道。
“嗯,若是宋家派人打听,就叫那几个太医按早上吩咐的行事便可。要是有好处送上门儿去,叫他们收下便是。”
“是。”见皇上再没吩咐,小珠子正想告退,就见皇上忽抬头道:“柳美人还没过来?”
“听说刚刚才去了花皖坊,想必这会还正在路上呢。”小珠子忙低头应道。
“她去那得时没遇着什么事儿吧?”
“没,听说宋妃正歇息着,屋儿都没进就回去了。”
皇上轻点了点头,挥手道:“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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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临园儿中,这几日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太后寒着张面孔,手中拿着张信伐,脸色煞白一片。下头跪着几人,低头俯首,半丝大气不敢喘。
好半晌,太后才开了金口,似是打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退下!”
“是。”众人忙弓着身子,从门内倒着退出,直出了门儿,方敢抬手在额上擦了几下子。
“前两日,那个谁…”太后脸色仍难看得紧,抬手在额上成锤轻敲了两下儿,方想起来,“那个孙采女?”
“正关在东南角儿的院子里呢。”何成忙低声应道。
“哼,前几日见她说得信誓旦旦,还当她真有何把握呢!既她如此爱说…”说着,太后眼中闪出一丝狠厉之光,“那便叫她再不能开口!”
“是。”知道太后这是不能动正经查出来的人,需得找个能出气儿的所在。也怪那孙采女,那日被皇上丢过来时便疯言疯语的,说得信誓旦旦的,索性太后没信了她的话直去查玉嫔住处,不然…怕是皇上更会恼了太后吧?
何成领命离去,太后方缓了缓,向红绡问道:“宋家来人了?”
“宋妃娘娘的母亲正在宫中,这会子正在花皖坊呢。”
“嗯,那事儿…万不能叫人知道了,那几个太医没说露嘴吧?”太后接过红绡递上的茶,这会子心里头的火气才降了两分。
“太医们都是时常在宫里头行走的,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个规矩?哪人有敢随意乱说?不过是说月份尚欠,倒也不大伤身,养些个日子便好呢。”红绡手里打着扇子,给太后降着火气。
太后这才长松了口气儿,没人说便好,日后要是皇上临幸那宋妃,便是久没动静,到也未必会疑心到这一回的事儿上。只可气的是这回便查出来了,也动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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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妃娘娘倒是好福气呢,来了回小日子,还能叫母亲进宫见上两日。”摇着手中团扇,柳蔓月靠在皇上身边儿,捏着刻红丹丹的樱桃,塞进他口中。
“你可是想…”问出口来,忽觉着这话有些个不对,她是自小被卖进那仙阁之中的,早不记得父母家人的模样,要问了,只能叫她心里头不痛快。
“不想。”脸上盈盈一笑,叼着颗果子咬了一口,嘴边儿那酒窝甜得紧,半丝瞧不出忧愁之意,“既然打小儿便不记得,那直当没有便是了,成日里悲春伤秋的,那才是同自己过不去呢。”
见她说得干脆,倒叫皇上失笑起来:“好,有朕疼你便是,咱不想那些个。”
“唉,不过这两日园子里头死气沉沉的,再没点子好玩的了呢。”玉嫔刚嚣张了那两日,便被这回这事儿吓得再不敢乱说乱动了。那个同穿来的孙采女也不见了人影,今儿个隐约听了一耳朵,似是犯了事儿,人都不知道弄到哪儿去了呢。
宫中这等密事极多,不过是个采女,多一个少一个的亦没人在意,要不是因着她是老乡,只怕柳蔓月直到这会子都不知道少了这么一个人呢。
“呵,倒叫你没趣儿了,不如朕给你找点乐子?”说着,抬头微想了想,忽笑了起来,“倒忘了,那日应过你的珍珠,一会儿晚上就给你带去,平素没事儿串着玩儿。”
珍珠?串着玩儿?
柳蔓月没好气儿的撇了他一眼,这话他倒真说得出口来,如此败家的行径,也就这天下之主才说得出来呢?
他要坚持拿去,倒也罢,反正自己那处违禁的东西甚多,倒也不怕再多点子什么了,虱子多了不咬么。
二日后正午,宋妃之母李氏坐着马车回到京中。
“老爷,你可要给咱们寰儿做主啊!”手里捧着帕子,遣散了下人,李氏便立时哭了起来。
“你入宫这几日到底如何?”宋大人沉声问道。
“寰儿这回落胎,确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李氏咬着牙齿低声道,“李嬷嬷并珍儿说,那日太医诊脉后曾背着人暗中说、说…怕是寰儿以后再不能有了!”
“什么?!”早先只从园子里头传出小产的消息,宋大人并不知道宋妃究竟如何,还当略养养便好,那孩子毕竟还没怀到一个月,这会子掉了总比七八个月大时再掉好些个。没曾想,竟伤了身子?!
“听说被人暗中下了虎狼之药,一下子便…”说着,李氏又抽了抽鼻子,“珍儿机灵,躲在一旁偷偷听着,一转头,那几个太医只说无妨,开出了药方便去太后处回话了,事后,竟半点消息都没漏出来!”
宋大人闭了闭眼睛,方开口道:“天家之事,自当如此。怪道呢…”
“怪道什么?”李氏擦了擦眼睛,疑问道。
“那日我赴孙大人家之宴时,与那赵太医遇上了一回,曾暗中问了两句,他却只摇头,什么都不肯说,只道叫咱们同伺候寰儿的身边儿人多嘱咐两句,万万小心调养着。”宋大人右手成拳,狠狠在桌上锤了一下,“怕是有人生怕咱们家先得了子嗣呢!”
“老爷是说…”李氏抽了口凉气,朝北面指了指,“莫非是刘…”
“不是他家还是谁家?!”宋大人冷哼一声,“你不也知道?自从皇上大婚后,便没同那个圆过房!这会子见着咱们家寰儿有了身子,自是急了!哼,这般下作的手段…”
“可…皇上太后哪里能容她如此?”李氏仍觉着手脚冰凉,可想想,除了那位,又有哪个敢如此大胆的动手?虽入宫这几日听说那个玉嫔甚得宠,可到底是个没根基之人,若敢如此,便是皇上再宠她,只怕太后也不容得!除了东宫那位,还有谁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

第85章

“哼,现下刘家正如日中天,便是皇上太后也不敢拿他们如何。”宋大人眼中闪了几闪,“此事你先莫要做声,咱们心里有数便是,我再去同那几位太医交际交际。皇上既同那个不合,连面子都不愿意赏她几分,怕是日后刘家也走不远了。这会儿皇上根基还浅些,正是用人之际,正打算挑个人起来兴那分科取士的法子。此事刘家自然不依得,咱们…”
“老爷可是要顺着皇上的主意?”李氏忙问道。
宋大人缓缓摇了摇头:“先瞧着吧,这会子一动不如一静,先看看。”
皇上年岁尚轻,听怕这会子行事皆是按着性子来的,自己不动,皇上亦不敢把自己如何,反要多多仰仗示好。只在那最要紧的关头跳出来,方能得着最多的实惠。这会子,还是叫那些个愣头青们一总的跟着皇上在那处蹦达着吧,那事若可为,自己自当出头表白,若不可为,那便坐山观虎斗!
“对了,要是寰儿果真…”说着,宋大人顿了顿,低声道,“我记得随她入宫的还有几个丫头?”
李氏恍然,暗叹了口气,脸上却不显:“是有两个,那个叫珍儿的模样相貌都是上好的,且同寰儿自小一处长大,她家人还在咱们府上当差,又是个机灵的。若老爷问过太医,寰儿她真…回头便带信儿进去,若哪日皇上去她那处,便叫那丫头伺候。”
“嗯,这也罢了。”宋大人捻了捻胡须,叫那丫头生下来后抱到寰儿处养着也是一般的,只可惜,怕是不能打从她肚子生出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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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们动的手?”芯芳居中,四下里静悄悄的,室内只有刘皇后同一个生面孔的宫女。
宫女微低着头,看似老实作答,可话音中却没半丝敬重之意:“头一个皇子,不论男女,只能从阁主安排下来的这些个人的肚子里头出来。”
皇后原本心中还有着三分气恼,可听了这无理之话,心中怒火竟皆消了下去:“此事是阁主的主意?!”
“阁主早先便有吩咐,想必娘娘入宫前也应知晓。”
长松了口气,把板得挺直的背脊靠到了身后椅背上面儿,脸上带了三分落寞之色:“可他…从没来过此处。”
那宫女头虽低头,眼却抬起,在皇后脸上扫了几扫,嘴唇抿得笔直:“娘娘不如哪日过去一回。”
“过去?”皇后一愣,没理会她话中的意思。
“去听雨阁。”
愣了一会子,才想明白,她竟是叫自己送上门儿去?!
“这如何使得?!我好歹也是皇后,怎能…怎能似那些妃嫔一般的…”
那宫女嘴角挑了挑,带了丝讥讽笑意,声儿冷冷的道:“那小皇帝似是有点子怪癖,怕是不乐意在旁处行房,只怕娘娘自己不过去,他也懒得过来将就您呢。”
“怪…癖?”虽瞧见了这宫女那无理冷笑模样,皇后却不得不装成没瞧见的模样,只皱着眉头低声念了一回。
“有何怪癖…等娘娘伺候了自然知道,不过是些个闺房之事罢了。”虽玉嫔没敢细说,可到底也漏了两句给他们。再加上阁中伺候过的又不只她一人,小皇帝爱捆人的“爱好”还是被阁中之人知晓了。
不过这等隐私之事又不是没听见过?不过是众人皆不爱宣之于口罢了,自没当一回事。且捆着还好说,可又绑眼睛又堵嘴的,玉嫔便不敢说了。阁中知情之人还当小皇帝爱捆着人行房呢,怕是因为要他去那些妃嫔处行房,没法带那些个家伙什,又不好意思特特拿着,这才不乐意过去呢。
那宫女起身走了,只留着皇后死咬着唇,心内一片挣扎——过去…岂不是向那昏庸傀儡低了头么?可不过去,阁主吩咐过的…又要如何才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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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细线串着珠子,这一盒子珍珠,一个个儿的浑圆无比,小的也能有小拇指指甲大小。那小皇帝倒真是个说一不二的,说给自己一盒子,当晚便抱了一大盒子过来。说是还有更大的,要不是被她给阻了,指不定过两日就又给她取来了呢。
“主子串个手串儿吧,正好这几日戴着。”白香捻出一粒粒一般大小的珍珠放到一个盘儿里头,让柳蔓月好串着。
拿起一颗,串进手中拿着的那串上头,摇晃了两下,听着上头稀里哗啦的响上几声儿,这才又捻起了一粒:“这么多,还都串成串子戴?那要戴到哪日去?”
自己现下要是在民间或是现代,能有这么一盒子珍珠,还不得美死她?可现下她在皇宫之中,这么一堆能看不能吃的,且连带都不敢带出来的“好”东西,可要她怎么处置?
抬着看了看柳蔓月手里头那串儿越发的长了起来,白香皱眉想了想:“都这么长了,要么串成链子挂脖子上头?”
“这么大的珠子,戴在脖子上头怕是有些笨了。”白莹皱着眉头想了想,觉着有些个不好。
“要不,做成空芯枕头?又轻薄、又透气,就算睡觉时弄掉弄碎几颗,沾到脸上身上,倒省得用珍珠粉了!”柳蔓月两眼一亮,话说出口来,那边的白莹再绷不住,抿着嘴巴笑了起来。
“不是有竹夫人么?这行子串成枕头不怕太轻了?”白香愣了一下,一本正经的抬头问道。
“倒也是,可还能做成什么呢?”
“要拿什么做枕头?”三人听了,忙一齐抬头,朝那处暗柜瞧去。
这柜子前些日子皇上暗中差人过来修过,再打开时便没那吱吱呀呀的动静了,可没了动静,他这突然过来,倒能吓着人呢。
二白忙各自起身,给皇上行礼,再收拾着屋子里头那堆珍珠、绳子。
“说这么多的珠子,也不知道弄点子什么好,妾正琢磨着要不要串个枕头使呢。”
“哦?”抬头看看外头还亮着的天,皇上点点头,“倒也是,这天越发热了起来。”转头看了眼临窗床上放着的竹夫人,这两日白天热,晚上还凉。这边儿床上放的是竹夫人,平素睡觉使的那床上放的还是冬日用的那个。想了想,又道:“倒忘了,那日叫他们寻出了一对儿玉枕,说是给你拿来,一直放着,明日再给你拿过来吧。”
“算了吧。”柳蔓月扶额叹了口气,“再放了这个,回头妾这里再不能来人,不然,叫人传出去,只怕就没妾的活路了。”
屋子里头原有的陈设倒也罢了,只说皇上当初说了各处的东西不叫动,混用着也就罢了。可这些个物件儿哪个是能见光的?
再叫皇后、太后知晓了,哪里还能留着命?那宋妃不过是“貌似怀孕”了一把,就被人连着下了几回的药。自己这个实得了好处又霸占着皇上的,怕是到时能被她们活活扒了皮呢!
“怕什么,你这处还有哪个会进来?”皇上大手一挥,“便是有人过来,院子里头那些个小子们也不是吃素的,哪能真个放人进来?”
这会子白日里头,都是叫妃嫔去皇后太后处请安。这秋水阁中虽还有两个采女,可柳蔓月向来懒名在外的,她们自是知道她晌午过后便要歇午觉。就是有人来了,接待的也是外头的屋子,不会叫她们进来里头。她这处的好东西,可都在里头收着呢!
知他定了的主意,自己再不能改,只起身给他褪去外头的衣衫,二人便靠在床边儿躺了下来。
“天气一日热似一日了,等入了五月间,你这处正挨着那水潭,最是凉快。”
靠在他身边儿,听着他的话儿,眼皮子便发起了沉,哼了一声儿,在他怀里头钻了钻,找了个舒坦的地方便合了眼睛。
本还想同她说会子话的,见她竟就睡了,不禁失笑了起来,抬手把她往怀里头揽了揽,皇上便合了眼睛沉思起来。
这几日,预备的已是差不多了。虽还没听着动静,可想必那些个人也知道了自己的打算。过两日便叫何邝、邓思几人上书,听听朝堂上头的动静,做投石问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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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皇上果叫着小安子跟着,从密道里头抱了两个玉枕送来。
看着那对青绿色的玉枕,柳蔓月半晌没阖住嘴。她本以为皇上说的乃是那种玉石片儿连成的玉石枕头,却没成想,竟是一对做成了马鞍状的大块儿玉石雕出来的玉枕!
这一大块玉石几皆是青绿色的,眼色虽有深有浅通透不一,可难得的却是能得了如此大的两块!这东西…她哪里敢用啊!
“皇上,太硬了…”拿手在枕头上面儿敲了敲,抬头冲他嘟起了嘴巴。
“朕往年用过,倒也罢了,若怕硬,给上头垫块软布试试?”皇上拿手摸了摸那枕,抬头朝她商量着。
“妾还以为是那种一块块儿玉石连起来的枕头呢,这个…太硬了。”侧头在上头略试了试,柳蔓月起身正儿八经的冲他说道。

第86章

她如此说倒叫皇上愣了下,皱眉思索了下,方道:“朕记得,收着的应有你说的那种玉片儿连着的枕头,明儿个朕叫他们去找,记得是前朝传下来的…”
“不必不必!”前朝?别是打从墓里头挖出来的吧!柳蔓月忙拉着他的胳膊晃荡着,“妾睡不得高的,这么高的枕得人脖子疼,竹子的就很好呢。”
被她摇晃着胳膊,连带着心里面头也被她摇晃得热了起来。这般的撒娇模样,平素还是甚少见得呢。
皇上上前一步,笑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明儿晚上到听雨阁去吧,那镜子已架到合适的所在去了。”
心里头突突的跳了两下,嗔了他一眼,却不应声儿,外头白莹白香已经退了出去,在门口儿听着吩咐。见她两眼含情的模样,皇上笑了两声,拉着她便朝床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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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没日日春宵,可到底柳蔓月这雨露受得最多。同众妃嫔们坐在一处时,只她脸上的肤色红润细腻,就似上等的瓷器一般,些微的细小毛孔都瞧不出来,人往那里静静一坐,便似白玉琢磨出来的佳人一般,脸上手上都带层莹光一般。
宋妃还养着病呢,那底下落红的症状连了足有七八天,才陆续干净了。因着那虎狼之药,再加上大凉之物,竟把她这小日子险些弄得似血蹦了般,把伺候着的李嬷嬷同珍儿几吓了个半死,这两日好起来后才松了口气。
这会儿妃嫔们在太后处坐了一屋子,皇后清冷着张脸孔端庄坐在那处,眼皮半抬不抬的,只在刚进来的时候跟太后那里请了安。
朱嫔因和太后太妃有亲,这会子宋妃不在,只她能跟二人聊上几句。略说了说话儿,一转头就瞧见了坐在后面儿的柳蔓月,那般的肤色叫她瞧得竟愣了愣神。
“华清瞧什么这般出神呢?”朱太妃见自己说了句话,朱嫔竟在那里发愣,没理会,不由得顺着她的眼睛瞧了过去,自己也是愣了下子,才开口道。
“哦,只是见柳美人…似是越发的…”话到了口边,竟不知拿什么来比较才好。
一旁的玉嫔听了,亦朝柳蔓月那里瞧了一眼,笑道:“真是的呢,柳妹妹也不知使得什么擦脸,这脸上的皮肤,眉眼间的姿态越发的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