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骚乱过后
不提里面叶贵妃跟肉包子急得团团转,外头吴公公等皇后走了,一抬头,就见着远处站着一起看热闹的叶女史,不由得一愣,脸色瞬间就变了。刚才他没跟着进屋,还不知道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可现在叶女史既然在外头…那里面到底…
等这里人散了去,刚回了正殿上,就又传来了一件大事——皇帝酒吃得有点子多,出去梳洗之时,走到雪地里头一脚摔在雪中,就这么睡在那里了…
刚才,玉龙殿里莫名睡了个半天没醒来的绣女,现在皇帝他老人家居然睡到雪地里头去了??
太后跟皇后急急而去,这会儿,太医们哪里还顾得上给宫人们看平安脉的事?全都奔到皇帝那里去了!
太子亲自守在那里,太后等人又忙叫人压来一直跟着皇上的那些护卫、太监,这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日因是宫宴,护卫本就跟着的少,而暗卫也只在晚上皇上歇息了之后才会过来。皇帝走到一半,无意瞄到了站在回廊里的吕悦,挥手退下了太监护卫等人。
当时因为角度问题,众人没看清那里站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却知道自家这位主子的性子,而且被皇帝看中了,无论男女,哪个敢不依?这可是天大的宠幸啊!
这事众人遇着的又不是一两回了?见皇帝一挥手,就麻溜的立马撤了。哪知道,这位爷偷香不成,反睡到雪地里去了?!
皇帝被人发现的时候,裤子还半褪在腰那里呢,人正趴在雪上打着呼噜,睡得正是香甜。
太后皇后得知之后,气得满脸通红,立马叫人把这些跟着的统统拖了下去,一面叫人去查,一面又等太医那边的消息。
皇帝好不容易醒了,一问之下,他竟压根都不记得发生了些什么事?!连那人是男是女长的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又因这种事丢了脸,只叫头疼,好容易把太后皇后给请了回去。
皇帝受了凉,这一躺,就足足躺了半个月,之后虽起来了,可身子依旧不大好,这是后话。
因为皇帝他老人家被发现睡到雪地里去了,下面的人也不敢擅自离开,都留在原处等着问话。
这一晚上闹了两大出事,一出,是十六皇子误闯有着绣女歇息的屋子,坏了人家的清白。二一出,是皇帝他老人家想调戏美人不成,反睡到雪地里去了。黄金时间的父子档,看上去还真是热闹得很呢。
那边,吕悦跟在叶女史身边儿,来人知道叶女史的身份,不过还是例行问了两句,确认其有无作案时间。三个人口径一致,话早就全都套好了,自然问不出来什么。
叶女史进去跟在太后身边,这里吕悦就跟棉儿留在外头耗时间。正等着那,后面有人拉自己衣角,吕悦一扭头——吴公公。
早就知道他得过来,吕悦也没什么诧异的,跟他退了几步到了边上,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你…那话告诉叶女史了?”吕悦的表情太无辜了,看上去好像她啥也不知道似的,弄得吴公公心里也直纳闷。
没办法,跟小马子呆久了,如何学他一样做出无辜茫然的表情…吕悦还是很有心得的:“说了啊,可我们到的时候外面好多人呢,根本进不去啊。”
吴公公一噎:“不是叫你们在那会儿走么?怎么后来才到的?”
吕悦继续茫然:“大人说要先去方便一下,难道不能晚了么?”
吴公公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抬手想在她头顶拍上两下子,可这里毕竟人多,且这孩子又是太后身边儿了的,哪能教训?“没事了…”
“那,一会儿要不要叫大人再去一回啊?”
“不必了、不必了,事已结了!”吴公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是看走眼了,再怎么机灵,这也是个孩子!这种事叫这种心里没数儿的人来办,哪能办得好!?至于贵妃那里…呵呵。
等回到慈恩殿时,已经过了子时了,至于什么宫禁不宫禁的…别人能禁,太后,这宫里还真没人能禁得住。
三人前后回了竹林小筑,棉儿去要水,吕悦跟着叶女史进了里屋,然后手上一紧,被她拉到了床边。
前前后后看了两个来回,叶女史这才彻底松了口气,黑着张脸,瞪着吕悦道:“他那臭手没碰着你吧?”
…头发算不算?
鉴于面前这位大侠的表情实在太可怕了,再加上她老人家居然敢把皇帝扒了裤子倒到雪地上…这还真是一件值得让人五体投地膜拜的伟大壮举啊!
于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和平安乐,吕悦决定牺牲自己的几根头发,摇了摇头。
凤目中带着些冰冷气息,依旧是这么冷冰冰的盯着吕悦,好半天,才拉她到自己的面前,用力把她抱到了怀里。
吕悦身子又绷了起来,最近…好像最近…她跟自己的亲近动作越来越多了…可要是直接跟她抗议的话…
想想自己当到这里后跟她说过的话,貌似无论自己怎么抗议,她老人家都完全的不为所动啊?
自知抗议无效,于是就叫她这么乖乖的抱着。好在,这孩子也不干什么,就是这么抱着,只是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地上,自己站着,又要支持她一半的体重,很累有木有!
“大人,水打来了。”
听见外头的动静,叶女史这才长松了口气,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站起了身来:“进来。”
棉儿低头进去,眼角扫见那两人都在床边,也不敢直眼看——虽然很好奇。把水放到角上,又低头退了出去,退出去的时候实在没忍住,稍稍一抬眼,就见叶女史拉着小吕公公往放水的地方走了过去…哎呀呀…好亲昵的样子,这都晚上了呢。
在边上举着毛巾,等她洗脸。吕悦倒是想退回自己的房间,可明显这货不乐意,就只好把自己当成丫鬟,伺候这位洗漱。
收拾妥当,吕悦这才提着剩下的水到了自己屋里,稍作打理,准备上床睡觉,然后,门帘一打,叶女史进来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吕悦愣了愣,今天晚上出过事,宫里肯定加派人手了啊!
眼睛冷冷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儿,叶女史上前两步,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吕悦不解,只好跟着,到了外间屋子就见她拉着自己往床边走去。
“哎?!你…”到了床边她还不肯停,一把就把自己拉到床上去了,还没等自己反抗爬起来,就被她跟抱抱枕似的一把抱住,把自己丢到里头,拉起被子裹住了。
这是要做神马?!她终于想要走上禁忌的那一步了么?!
吕悦身上都僵住了,她不是没跟同性好友搂搂抱抱过,可那些都是开玩笑、闹着玩儿的,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太多复杂的想法。不然,在叶女史越来越多明显的亲近动作时,她也不至于一直忍到现在。
可这会儿,明显气氛有些不对头啊!
“大…大人…我能回去睡吗?”吕悦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她给勒断了,苦着脸小声问道,见她没反应,只好又道,“那个…我们这样…不合适…”
身边那人明显气不顺,恶狠狠的说了声:“闭嘴!”然后用力抬起她的脑袋,“你才多大?!我碰的了你么!”
…
喂,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
不过听了她这话…吕悦好歹算是安心了,合着,她也知道不合适啊?或许,她独自一人支身在宫里,只是单纯想找个能亲近的人呢?
心中稍安了一些,吕悦这才老实了,老实的窝在她的怀里不动弹了。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胸,真的好平啊。
这一夜睡得不大舒坦,没办法,被人当成抱枕,要一直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任谁也舒服不了。
可次日一早,吕悦却因为身边的人起身而醒了过来,那空荡荡的感觉…这么一想,倒是觉得又有些诡异了。
“醒了?你再睡会儿。”听到床上的动静,正在穿衣服的叶女史站在床边低声说道。
“你不睡了?干嘛去?”吕悦迷糊揉着眼睛,不解的看看外面昏暗的天色。
“练功,你睡吧。”把衣裳全都穿好,朦胧之间,吕悦只觉得她身上的衣服并不像衣裙,而是短打的模样。就见她又走到墙边,取下上头挂着的一把剑,推门走了出去。
练功??
倒也是,她身上是有功夫的,早上起来练功很正常,可自己之前怎么没发现?!
明明在里头小屋住了这么一阵,可却根本不知道她有早上起来练功夫的习惯…话说,自己过来到底是干嘛的?真时这来伺候这位大…大小姐的么?
低头看看盖在自己身上、带着陌生而又好闻气息的棉被,吕悦悲催的发现——貌似再这么下去…自己就真要成了过来陪睡的了…
带着淡淡的忧伤爬了起来,把两个房间的被褥整理好,又换过自己的衣裳,练功回来的叶女史这才进门。见吕悦起来了,不由得眉头又挑了起来,一边往床上挂着剑,一边笑道:“倒闹醒你了?平日里睡的跟个小猪似的。”
…
所以你才给我整这么多带有猪标志的东西么?
淡淡的忧伤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咬牙切齿,吕悦开始磨牙。
“今天太后应该起不了太早,说不准还要多去一回佛堂那边,走时你捎着几块点心,预备饿的时候吃一点。”叶女史一边褪着练功时用的衣服,一边嘱咐道。
“那你呢?也要带些吧?”
“你跟棉儿带着吧,我饿的话找你们要,我身上不方便。”叶女史脸色淡淡的。
吕悦挑挑眉毛,往她的胸口处扫了一眼,咳嗽了一声:“其实…有个地方…也挺方便的…”女孩子嘛,你哪怕装呢?填充点东西过去也可以伪装一下太平公主的本质嘛~。
“嗯?什么地方方便?”叶女史不解,向她看来。
就见吕悦神色猥琐,脸带坏笑的往自己的…胸口处扫了两眼,扭头又不吭声了。
叶女史眉头皱了皱,低头往胸口看了看,然后又抬头看看后脑勺冲着自己的吕悦,这才回过味儿来。脸一拉,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后,弯下腰去,一手还整着另一只手的袖子,咬牙道:“我倒不知道,你意还有这份闲心呢?”
吕悦一囧,不大好意思的低头含笑道:“那个…美人,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你还小,以后会…发育的…”
刚才回过味儿来时本没想拿她如何的,可现在这话一出…不是明显找揍的么?!叶女史脸上一僵硬,凤目眯了起来,袖子也不管了,两手一边一只,一把就按住了她两边的太阳:“我看你又头痒痒了是吧?!”
“那…那个…你答应过我的!不再揉我的头了!”
“谁叫你欠揉!”
棉儿提着食盒,慢悠悠的往桌子上面摆着饭,一边回头看看那边帘子里头——不着急,慢慢摆,反正今天早上太后起不了太早,要不自己叫早了…咳咳,再打扰了他们二人的好兴致?
果然,在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之后,太后先是去了正德殿,听过皇帝的病情,后又到了素心堂中,好好的礼了半天的佛,这日更是连绣女们都没见过呢。
在正德殿时,吕悦跟棉儿也听了满耳朵的八卦,知道昨天那位绣女,家里原本是京宫,品级不高,家世也寻常,模样也寻常。之所以一直留到这会儿,不过是为了图能在宫里多留上一阵,之后放出去再嫁时说出来好听,这才使了点银子。
人家原本是没打过入后宫、入皇子府的主意的,只是想要抬抬身价,日后说起亲来时也好听些罢了。
现在这么一乌龙…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第62章 冬诊
太医们赶过来检查后,说这位绣女被人下过迷药,才沉睡不醒的。
事后,又隐约传出,早先听说有位叶贵妃那里的人,把个绣女单叫了出去的事儿。只是叶贵妃怎么会突然看上了这么个要家世没家世、要模样没模样的…就非可为外人道了。
莫非,她是不乐意让皇上指婚?不同意皇上之前说的那家人的女儿?
此本为年度的首条八卦,最为宫中人事们津津乐道。
其次,皇帝睡雪地的事情嘛…咳咳,老皇帝虽然一贯风流,可他却也并不算太过下流,平时做那些事时、或是看中哪个的时候,多也是拉回屋里头去办事,少有在外头野战的。以前年轻些时还有过一二,比如当年的叶贵妃,她入宫“探亲”那一回就是被皇帝直接拉到亭子里头去了。
这些年来,这等风流之事倒也不多,这一回纯属酒喝多了。
老皇帝醒来,琢磨了半天,只记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个人间绝色,但这个绝色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是男是女?他却根本不记得了。
问下人,下人被打的打、杀的杀,还能说得出话来的人们也纷纷表示——我们就没看见人啊!皇上,您是不是酒多了,眼花了?
吕悦个子小,站在回廊里面又不显眼,皇帝一开始那一眼也是碰巧了,这会儿再回忆…醒眼看美人,往往比平时看到还叫人觉着惊艳,再加上皇帝这会儿根本就让不得了,只觉得那人长长得绝非人间颜色,既然都非人类了…那恐怕根本就不是个人吧!莫非当时有天仙路过,自己调戏仙子,这才受了惩罚?!
这么一想,老皇帝安心多了,再想想,据说自己被发现时,裤子半褪,直到这会儿下身都不大舒坦…咳咳,说不定自己已和仙子云雨过了呢!
想到这里,又连忙把天通道人请了过去,密密的说了些什么,才算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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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了一天天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吕悦却丝毫不觉得晚上有多难熬,倒不是宫里火炕的功效神奇,也不是身上的棉被厚实,而是因为…她身边就睡着个人形火炉。
皱皱眉头,只觉得身上发汗,想往反方向滚一滚,却被人勒得死死的…无奈睁开了眼睛,吕悦看着上面黑漆漆的幔帐,她…又被热醒了…
这已经都多少天了?除头一天是被叶女史起来后的动静给弄醒的之外,之后的这些天,自己几乎每天晚上都是被身边这个人形火炉给烤醒的!
其实吧,一般来说刚进被窝时,她还是很欢迎叶女史抱着自己的…咳咳,她个子比自己高,身上又暖和,又从不动手动脚也一直没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所以时间一久,吕悦哪里还会怕跟她一起睡?
可一睡到后半夜,身下的火炕、身边的暖炉…她真的很想把叶女史用完丢,可问题在于,最多只有她丢自己的份儿,哪有自己丢她的?
“醒了?几点了。”
“…不知道,没听见外头的钟打点呢。”
西面屋子里头有个大个儿的落地自鸣钟,据说是太后收礼收的实在太多了,光大座钟就收了十好几口,挑了一口赏给叶女史使唤的。
叶女史嫌它吵的慌,又要用它看时辰,干脆就丢到了西边的屋子里头去。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一个钟点儿一打响,夜里听得十分清晰。
既然时间没到,那就不急着起床,叶女史继续抱着怀里的小包子,觉得她胳膊腿儿的十分之不老实,总是动来动去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老动什么?要方便?”
“不是…热。”总算是说出来了!
“哦。”叶女史大手一挥…把上面搭着的一床被子揭了下去,“早说盖两层热的慌,偏你非要盖着。”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一向只盖一层的!
“…”吕悦嘴唇动了几动,也没能发出声音来,盖两层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睡时就需要两层啊!!谁知道你这么能散热啊!!
“一会儿你还要去练功?”吕悦放弃继续纠结盖几层被子才科学的问题,转而跟她聊了起来,反正…反正人都醒了,哪还能睡得着?
“嗯。”叶女史闭着眼睛哼了一声。
“那个…能不能…收个徒弟?”一想起某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能在各处的屋顶上蹿来蹿去的样子,吕悦就忍不住的心生羡慕,低头对手指。
叶女史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练的功夫不适合你。”说罢,顿了顿,又道,“今天熬些咸粥,上回你做的那个就不错。”
…
于是,我这个太监果然除了陪睡的作用外,再开发出来的就只有做饭这一技能了么?
闷闷的点点头,算了,自己不都答应过她了?替她学好新娘课程,好歹让她将来嫁人之后不至于被婆家鄙视…
外头的钟响了五下,两人一前一后爬了起来,一个拿着剑到后面去练功,一个跑到小厨房里头熬粥。
自从叶女史企图把太监培养成个厨子之后,就从太后处的小厨房处要了些东西,多是一些肉啊、菜呀、米呀的,量不多,一日最多动一回火。因都是熬煮的东西,所以只用平日里坐水煮茶的小炉子就成,倒也不必开灶台。
这边粥熬得差不多了,那边送食盒的人也到了,叶女史回了屋里,正在洗漱。
吕悦端着煮放到桌子上头,跟棉儿一起摆箸,那边叶女史一边擦手一边从东屋走出来,就听外头有人过来:“女史大人可在?”
听了动静,棉儿忙过去打帘向外张望,见院门口儿站着个太监,忙转头向里通报:“大人,陆公公来了。”
叶女史把手里的巾子丢给吕悦,抬步走了出去,没一会儿独自回了来。
一道用过早膳,正预备着去太后处呢,就见叶女史那里拿着张薄如蝉翼的纸,正看着上面的小字,似是觉出吕悦的视线来了,挑眼向她这里一扫,淡淡一笑。
眨眨眼睛,忙低下脑袋,吕悦老实等在边上。反正这会儿时候还早,等她忙完再过去也是一样。
没一会儿,看过那纸,就手丢到炉中烧掉,叶女史才起身去拿自己的斗篷,吕悦忙把边上早就备好的手炉拿上,等她出门。
“记着点儿,七月初六。”
“哎?”
“你生辰。”
…
“哈?!”吕悦一愣,诧异抬头,刚才那张小纸上送过来的…莫非是自己的生辰??
心中激动感慨之余,她又猛的觉得不对,脸色一变僵笑道:“那个…是…我的…生日?大人是怎么知道的?”她是从哪儿打听到的?莫非是…查到自己家中去了?!
叶女史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应道:“入宫时都有档的。”
“哦…”不是查到自己家里…就好…话说,这么说那回真有个姓吕的男孩子也入了宫不成?那那个孩子?哪儿去了?听说当时入宫时少了几个孩子来着,莫非是偷偷跑了的?
心中有些慌乱,一路上都死低着脑袋,陪着太后去了素心殿念了半天的经,再回到慈恩殿时,就听太后换过衣裳出来,跟皇后等人道:“前几日事情多,偏皇上又病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没谁敢开口接话。
“那日皇后生日时说的恩典,这两日得了功夫,就叫他们预备下去吧?”说着,看向皇后处。
皇后笑着微微点头:“可说呢,这一忙一乱的…一会儿就叫人去太医院,也给各处服侍的人来瞧瞧身子。这平安脉,便是他们,也当一时一查的。”
“皇后仁心,以后每逢换季之时,就给他们彻查一回,也免得再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没人关切呢。”
下面众捧场的妃嫔们一个个忙笑着点头称赞,一双双眼睛刀子似的飞向叶贵妃那里,都抱着看好戏的模样。
叶贵妃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手里捏着的帕子几乎快让她扯开了。上回那个绣女的事儿,偏因皇帝病了,自己没处说理去!那绣女…自己几次想下手,竟没能找着机会!那天皇上发了道旨意出来,已经叫那绣女回家备嫁去了!
自家儿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哪能叫那等家境贫寒的女子给生生糟蹋了?她连之前皇帝许下来的那个都不如!
这几日贵妃娘娘光顾着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了,把叶女史那日没去的事情完全丢到了一旁,暂时没想起来。
众妃嫔们应应太后的话,捧捧皇后的场,看看叶贵妃的笑话,就坐等散场。
到了中午,各处就传来消息,太医院今天开始集体行动,第一站——慈恩殿。
叶女史回了竹林小筑,脸色微沉,不知在琢磨些什么,挑眼看了看吕悦,忽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之前在韶华殿时,也叫过大夫看过病?”
“呃…”吕悦脸上一僵硬,干笑道,“是叫过两回…”
“两回?什么病?”叶女史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头…疼…偏头疼。”吕悦低头,就差找个地方把脸埋起来了。
眉毛高挑了起来,眼睛眯了一眯:“我倒不知,合着这算是你的老毛病了?”
“也不算、也不算。”
“都是哪位大夫给你瞧的?”
“是…一个姓何的小医师,十四五岁的模样,很清秀,全名叫什么…我不知道。”
“清秀?”叶女史耳朵险些立了起来,磨磨牙,眼睛里面带着寒光,上下打量着她,没想到,年纪小小,倒是个小色胚!不过见了两回面,就记着人家的模样好赖了!还有,她成日前叫自己“美人”原来却是看见个长的顺眼的就记到了心里去了?!
心中恨恨,却又强压下火气来,今天必是要叫人过来给她听诊的,自己还好说,只推说家中有常用的大夫,每回回家都要看上一回平安脉便能推过去,这宫里也没人敢硬着来。
可她却不行,她不过是个小公公,一回两回的好推,次数多了可就不便了。
想着,便起身走了出去,吩咐棉儿不知去了哪儿,叫来了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跟他嘱咐了几句,这才罢了。
用过午饭,先是有人过来,私下跟叶女史报了什么,她这才点点头,脸色也松快了一些,回了屋里,盯着吕悦在那边练大字。
没一会儿,太医院的众太医到了,有些名望的人自然要给那些个有头有脸的人听听脉,如太后身边的几大宫女们,都是太后重用的那些人。
剩下的,给低位的那些太监宫女们听诊的,就都是医师学徒一级的了。
何栾带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背着口药箱子,跟在慈恩殿中的一位公公身后,一路向南走去。
那位公公面上带着三分笑,低声介绍道:“这处是叶女史的所在,女史大人家里有常用的大夫,每十来日就回听一回脉,倒不必费事,只女史大人身边的一位公公、一位宫女,都是得用的呢。”
何栾忙点头应下,心中明白。虽不是头层主子,但这种二层主子,一般也都是有身份的,不能轻易得罪了。
心中又不由得想到韶华殿那边,今天是到慈恩殿,韶华殿那里怕要轮到明、后了,可偏偏这两日自己休息,要不…想个法子,跟哪个调动一下?毕竟,那孩子…
心中刚刚冒出那双好奇的眼睛、乌溜溜的盯着自己的小模样,就听前面道了声:“到了。”
见迎出一位宫女,何栾忙半垂着眼睛,上前问好。
棉儿领着心里直纳闷的何栾进了正屋,一转身,到了西间里面。何栾心里诧异,按理来说,既然不给女史听脉,那就没必要进正屋里头来了?在外头那几间小屋中,随便哪一间不都行么?
正疑惑着,就见门帘摆动,一位宫装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
何栾心中一愣,不是说只用给下人听诊么?
“何医师,请坐。”叶女史走了进来,上下扫了一眼何栾,果然是生得清秀,且皮肤白皙,看上去文静得很,身上竟还带着股书卷气。眼色微沉,唇边挂上一丝淡笑,抬手让座,自己坐下时,还侧身扫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吕悦一眼。
而吕悦,果然一脸诧异的在看这位小何医师。
“女史大人。”何栾抱拳一行礼,端坐到椅子上面,眼观鼻、鼻观心。
“这两人都是我身边的,还牢何医师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