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悠喜欢自己生长的这个城市,平坦宽阔的马路,不拥挤的公车,静静流淌的江水,闲适的人群,不浮躁的生活节奏。她穿着她的T恤背着她的背包游移在蜘蛛网一般的街道里,喝奶茶,吃刨冰,看书听歌,悠然自得。她并不是不想念陈彦铭,只是有了笃定的心情,想念也不那么焦躁了。
晚上于灿阳常约她出去吃麻辣烫。他们的相处回到了最初最合适的状态,对着他,覃悠吃多少串肉都不觉得有损形象。他们也讨论未来。于灿阳和汪如仪要夫妻双双把研考,覃悠只说还没想好。于灿阳建议她继续读几年书,连连称她适合呆在学校里。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很像书呆子?”覃悠往油碟里再加了些香菜,不满地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嗯,你看起来很像搞研究的,有学术气质。”
覃悠瞪他,这和书呆子,不是换汤不换药吗?
“哈哈…真的!考虑考虑吧…叔叔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什么?这只是我的问题,他们左右不了我的想法,估计也不会尝试来左右。这点,我爸爸是深有体会的。”
“你就在他们面前倔呗!”于灿阳又帮她放了一把肉下去,“诶…听说你7月底要回北京?”
覃悠含着茶杯点头,咽下茶水说,“是啊…我找了个兼职,要做一个月…反正暑假这么长在家里也没事干。”
“这倒也是。”于灿阳颇以为然,“那不是过几天就要走了?”
今天都7月23了,自然是不远了。
“嗯…”说完自己的事,覃悠贼笑着凑过头来问,“听说某人八月要去见丈母娘?”
“就你消息灵通!”于灿阳敲敲她的头,“是啊是啊…我可能过去待段时间,然后和如仪回学校开始认真备考了。”
覃悠摸着头皮做了个鬼脸,“你这么粗鲁的样子可别把丈母娘吓坏了!”
于灿阳不理会她的挖苦,反而得意洋洋地说,“你这样粗俗大口吃肉的样子可别让你陈师兄看到了…”
覃悠正在嚼肉,听了他这话,一口气呛在喉咙,猛咳起来。
“你…你…”
于灿阳赶紧给她倒茶抚背顺气,脸上却是很欠打的表情,“激动什么呢…让你陈师兄看见了,又得说我欺负你了…”
覃悠轻咳着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什么跟什么呀。
那晚覃悠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后,还是拿出了手机。嗯…7月23日了,一个月零三天过去了,他果然还是没有主动联系她。覃悠叹叹气,打开短信界面,输入——我28号要回学校,你有没有空?
看了一会儿,又改成——彦铭,我28号的火车到北京,你有时间来接我吗?
按下发送键,她还是不争气地抖了抖手,把手机扔去一旁,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十秒后,她设置的特别铃声响起来,她清了清嗓子,很正经地接起来,
“喂。”官方一点。
“小悠?”他连声音都透着喜悦。
“唔…”
“小悠。”再叫一声,还是喜悦。
“嗯?!”再应一声吧,覃悠舒服地把头靠在软枕上,一个多月,还是这刻最心安。
“你28号什么时候到?”不愧是钟亦晨膜拜数年的冰山男,语气已经恢复常调。
“现在还不知道啊…我还没买票呢。”她低声咕哝,听他在那边低笑,
“8月在这边有事?”
“嗯!”她颇为得意地大声应道,“我找了兼职,要做一个月!”
“这样挺好…”至少可以早些见到她。
“唔…”
“你困了?”他的声音又低下来,温柔得覃悠很想透过电话线掐住他的脖子大叫‘不要乱放电!’
“有点…”她脸红地点头,“我先睡了,确定时间再短信你。”
“好…晚安。”
“晚安。”她顿了顿,轻声接道,“彦铭。”
她飞快拿开电话挂断,正好掐掉他满足低笑的尾音。她缩下脑袋,整理好凉被,咂咂嘴,闭上眼睛。
今天,终于可以睡好觉了。
7月28日,覃悠跟着拥挤的人流走下火车,全身累得像头牛,好在她东西不多,只有随身的背包。她耷拉着脑袋,刚走到出口处,就听到陈彦铭唤她。她恹恹地走过去,重重地垂了垂头,软声软气地说,“好累…”
有些撒娇的尾音让陈彦铭即刻心软,接过她背上的包,捏捏她的鼻子,“谁让你坐火车的!”
她两颊微红,感觉他冰凉的手擦过侧脸,嘟嘴道,“我想这不是高峰期,我又好久没坐火车了嘛…”
陈彦铭牵住她的手往前走,反问,“那好玩吗?”
“还…还好啊…”覃悠结巴着地低头,眼睛放在他的手上。他为什么可以做得这么自然?注意到她的失神,陈彦铭紧了紧手掌,冲她笑笑,“走吧,先送你回住的地方。”
“嗯!”她眼珠一转,张开手指改成十指交握。看到他惊异的目光,得意地笑眯了眼。
“走吧!”她大声说,拉着他走出大厅。
正值酷暑,烈日当空,他们同时闭了闭眼,迎接阳光热情的抚照。
总归有些记忆,是最适合留在夏天的。比如那些终了的曲,散了的人,结束了的青春,比如下定决心要和谁牵手走在最灿烂的阳光下。
番外·陈彦铭篇1
番外·陈彦铭篇1他是忘不了初见覃悠的那一天了。
他读过那么多本书,听过那么多首歌,看过那么多电影,其中却没有一个词句,一个音符,一个场景能浪漫过,能温暖过,能绚烂过,那个炎炎夏日她把头歪过来的那一刻。她洁白精致的侧脸,成了他人生长河中最不可割舍的羁绊。
第一次见面她是迷糊的,第二次她是慌张的,第三次…她是疏离的。
在Z大自己家门口见到她是意外,她安静坐在凉椅上,幽幽绿荫下,点点阳光里,仰着脸闭着眼睛皱着鼻子享受着静好时刻。她自得的在那个世界里,任何东西任何声音都成了陪衬。而他的世界,只剩她嘴角微扬的弧度和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他走过去,满心欢喜地邀约她,抱着能更亲近的小自私。
但她反射性的拒绝,然后挽上了那个人的手。
那个俊朗阳光的男孩子,给他的第一感觉是很想好友钟亦晨。灿烂的笑容,清俊的五官,开朗的谈吐,一切都很像。他轻易就看见她眼底对那个人的依恋,于是他黯然转身离开。
在图书馆里遇见她,也属意外。她总是安静得过分。他发现她很爱听歌,身边常常带着MP3。她太过认真,他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她终于抬头看他时,他却是失去了所有言语。
她有一双好眼睛。黑白分明,纯净真诚。她认真地仰头看着他时,竟像是有羽毛撩过心湖。
他没想到她听Nirvana。曾经他也抱着各种摇滚唱片摇头晃脑,在那些嘶吼声,厚重急迫的鼓点里证明自己的存在。她用最平静的面容听着最激烈的摇滚乐,让他想起几年前的自己,但他毕竟不再是当年的偏执少年。
共用一副耳塞是很暧昧亲近的桥段。白色的耳塞线将两个人的磁场链接起来,多少电流穿梭其中。但她仍是浑然未觉。
他承认自己沦陷了。
他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每次钟亦晨说要去找摄影社的同学他都装作很闲地跟在一起;每个周末在固定的时间去图书馆,只为能安静地坐在她对面;让他自己都感奇怪的是,他偶尔在校园里看到她,也不会上前打招呼,只是静静地跟在她身后,有时候是在她去图书馆的路上,有时候是她回宿舍的路上,她有时一个人,有时和同学在一起,一个人的时候,她表情淡漠看上去很冷,几个人的时候,她习惯微笑,偶尔大笑。每次看她消失在视野里,他都会拍拍自己的头,陈彦铭啊陈彦铭,你何时成了跟踪狂?
冬天来了,图书馆里再也没有她的身影,他连续两周扑了空后,在偶然相遇的饭桌上还是迟疑地问出了口。他早该想到,在她的世界里,‘天气冷’这样简单的原因已经足够。他喜欢看她吃饭的样子,不忸怩不做作,自然而然。
开学再见居然还是在饭馆,一个寒假不见,她似乎圆润了些,更衬得肌肤白里透红,像瓷娃娃。那次晚饭吃的很不尽兴,赵雅对他有意思他自然是知道,没有挑明不过是想着大家还是朋友,她也没主动说起过,但那样自作主张摆出他女朋友的架势,他接受无能。
他承认自己狡诈,那天竟没有明确地给赵雅难堪,不过是想看看覃悠的反应。遗憾的是,她没什么反应,倒是她的一位室友眉色间尽是不满。
他是幸运的,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就比如在那个还有些寒冷的春夜,他在黑暗里看见她落寞的侧影。他感觉出她心情不好,只想就这样陪着她就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他不知道第二天就是她生日,看她匆忙走掉时心里已经有了礼物的轮廓。
她果然很喜欢Nirvana,拿到碟时的雀跃使她整张脸都容光焕发。唔,至少他也算是和她有过相同的爱好。
那次郊游早就想好要请她的,但她固执得可以,所以才请她带上了朋友。春暖花开的人间四月天,天气也格外给面子。人在大自然中,神经心情都格外放松。他一直喜欢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好像整个天空都跟着亮了。她是真正喜欢摄影,爬山的路上和钟亦晨讨论得不亦乐乎。但偶尔还是可以看到她皱眉看手机,是在等谁的电话吗?她的那个朋友,是叫林月珍吧?腼腆地和他走在一起,他本想问些关于她的事,最终还是作罢。倒是林月珍看着他频繁回头好奇地问,“师兄你是在看亦晨吗?”
坊间传闻他和亦晨有别样情谊早就不是新鲜事,不过林月珍是第一个这么问他的女孩子。
真心话大冒险,没有输了就罢,若输掉他也大概知道那个女孩子会问什么,他只坦荡回答就好了。不过他也存了点其他心思,若再输一次,那人问喜欢的人是谁,他也可以问心无愧地如实回答。唯一的不安,只是怕她一时难以接受。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双鱼座和天蝎座很配,他对这些不甚在意,但还是开心起来。因为是她的双鱼和他的天蝎。
对覃悠的感情,是他早就确定了的。
他对自己的人生向来有自己的规划,许多长辈夸他做事稳重果断,是成大事者。他想要做成的事情,通常都能得偿所愿,虽然过程中会有艰辛和困难。他是主动者,行动派。但在面对她时,他却只是带着最温柔的心情来等待。他固守着这个位置,只求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钟亦晨嘲笑他这么果断的人怎么到这里倒退缩起来,他只有笑。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他明明知道她现在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何必要再去增加她的烦恼。那个叫于灿阳的人,他也是在接触几次后才放心的,他对覃悠没有男女之情。五一节遇到的那个高中同学虽然爱意难掩,但站在覃悠身边终究是气场不对。于是他可以放心地等…等他的小姑娘成长,等她隔断自己想当然的那场暗恋,等她发现他的目光。他只需要不时出现,渗透进她的生活。
他是有耐心的人,在等待的过程中虽然有过焦躁,有过不安,但也一一地按耐下来了。直到看见她在水中挣扎晕倒。再有耐性的人,也抵不住日渐丰盛的爱与情。坦白的那天,他并没有格外准备。那些话早就在他的脑子里,盘旋过无数次,欲言又止过无数回。他只需要像平时说话一样说出来就可。
他以为她会接受的。但是她仍然是回答:“我不知道。”
他伤心他郁闷他生气,可又能怎么样呢?他只能继续等。
他等了一个月零三天。折磨人的一个月零三天。
那晚他还坐在桌前看书,手机屏幕上出现覃悠两个字时,他几乎停了呼吸。打开界面,他只看到她对他的称呼——彦铭。
他曾经执意请她像叫亦晨那样叫他的名字,她始终不愿意。现在虽然只是短信的两个字,他也可临摹出她柔柔地看着他,轻声叫他的模样。
他迫不及待地拨电话过去,没头没脑地唤她的名字,惊奇的,温柔的,笃定的。
他的小姑娘,有最蛊惑人的嗓音。
她说,晚安,彦铭。
这便成了他最好的安眠曲。
几天后,他站在拥挤的站台口在人海中寻觅她的身影。这并不是难事,人群里,她永远是最安静的水滴,他第一眼就能看到。
他尽量自然地捏捏她小巧的鼻梁,牵住她微凉的手。心里还是忐忑一片,直到,她张开手指主动地紧扣住他的手。她仰头冲他笑眯了眼,他就看见了这个夏天最耀眼的阳光。
他终于牵住了她的手,在认识她一年零10个月又15天之后。
在路边等车的间隙,她摇头晃脑地哼着歌。
sofarawayIcanhardlymakeyoumine
solongthedayyouwerealwaysonmymind
butinmydreamsnevertrytoholdyoutight
don'twantawakefindyouain'therebymyside
whenIwakeuphopeyouwereherebymyside
他低头轻笑,他的愿望也是如此简单,只盼日后每日醒来有她在身边。
第三十三章·相见欢
第三十三章·相见欢她的兼职找在某个培训学校,她只需要每天下午去三个小时陪着那些孩子做作业,当然,孩子们若有不会的,也可以问她。虽然理科已经被她抛弃两年,小学生初中生的数学题还是可以解出来的吧。嗯…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父母最终不同意,特别是妈妈,说好不容易有长长的假期呆在家里,干嘛要去找那些事情做。念大学后每年在家的时间只有三个月,是有些短,不过总要习惯的。以后在家的时间说不定越来越少了。覃悠粘着母亲撒了好多天娇,妈妈眉目间才有松动。父亲是支持的,说锻炼锻炼也好,她不能一直做温室里的花朵。但还是不放心地找了孟叔叔,让她去他家住上一个月。假期寝室里没有人,一个人住着是挺寂寞的。
上了公车,刚寻到位置坐下,覃悠突然叫了一声,“啊?!我得给爸爸打个电话!”
陈彦铭看她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地拨电话很是好笑,又不是见国家领导,只是给爸爸打个电话要这么严谨吗?
“爸?”
“嗯,我到了…”
“知道…啊?!有同学接我的。”
“就我同班同学啊…月珍?哦,好!”
挂掉电话,陈彦铭敲敲她的头,“我什么时候成你同班同学了?”
“先委屈您降两个年级嘛…”覃悠颇为谄媚地接道,难道要她和爸爸说她男朋友来接她?唔,男朋友这个称谓挺顺口的。
“我再给月珍打个电话…”刚爸爸说月珍打家里电话找她呢。
“你真是日理万机。”从见到她还没好好说说话呢,陈彦铭叹气,伸长手越过她的小脑袋把公车的小窗帘放下来,七月底的太阳很毒的。
“月珍啊…”覃悠开心地笑起来,好久没和她说上话了。
“小悠你到北京了吗?”
“嗯,刚到!怎么找我打起家里电话来了?”
“你手机打不通,我又不知道你在车上啊,还是叔叔说你已经出发了。”
“哦…那兴许是在过隧道没信号吧?”覃悠呵呵笑,“我没跟你说是这两天的火车票吗?”
“哪里有说?你东西多吗?有没有人接你啊…”林月珍这个奶妈是很称职的。
“有人接的…东西又不多。”
“谁啊?”林月珍俏皮地问,“钟亦晨?”
“呃…”覃悠看看身边的人,“不是,你不认识的…就我跟你说过的啊,那个叔叔的家里人。”
“哦…那你加油哦,发工资了请我吃大餐!”
“少不了你!”
收线,旁边那人挑了挑眉,“我又成了你某个叔叔的家里人了?”
“呵呵…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吗?”还没到公开关系的时候。
陈彦铭盯着她看,轻笑。她说还没到就没到吧,虽然他觉得立马公开也没什么不好。把覃悠这个名字贴上他的标签,觊觎的人都走开。
“为什么那天才给我发短信?”她电话也打完了,他有时间解惑了。
“我有提前五天啊…我28号才来,那么早通知你干嘛?”装傻。
“噢,这样啊…”对着她狡黠的眼神,他也很配合。罢了罢了,虽然被折磨了一个月,但毕竟是等到了啊。
覃悠最初以为自己不能很快适应他们关系的转变,岂料窗户纸捅破后她反而能更自然地面对他。公车一路走,一路停,他们轻声说话,默契地像是已经在一起许久的情侣。看着他认真的眼神,覃悠心里一动,偏偏头靠上他的肩膀,轻声笑起来。
“笑什么?”
“嗯,想起我们认识那天…”覃悠仰头看他,他们认识那天,她也离他这么近吗?能闻到阳光留在他身上的气息,能看到他下巴上新生的青色胡桩,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能感受到他低笑时胸膛的震动。一切都这么温柔缓慢,倦怠得像窗外的阳光,使人想坠入梦乡。
“你想历史重现吗?”他侧过头看她,一时没了言语。她居然真的历史重现,睡着了。在火车上折腾了一天,果然很累了吧。他把她的头轻轻移了移,给她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蹭蹭她的发顶,让她好好睡睡吧。
迷朦着眼跟着他下车时,覃悠暗暗吐了吐舌,她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真丢脸!
“是这里吧?”陈彦铭指指前面的小区,回头问。
“啊?!是!”幸好她出发前和他说了站台,不然两个人不知要坐去哪里。
“我来过这里…我爸爸有个大学同学也住这里。”陈彦铭笑说,还真是巧。
“这么巧?!那你要不要顺道进去看看?”覃悠接过他手中自己的背包,抱在胸前。
“不了…你进去吧,今天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上午我来找你。”
“找我干嘛?”覃悠不解地问。
陈彦铭失笑,无奈地问,“覃悠同学,请问现在我是你的什么人?”
“呃…这个…”她反应过来,绯红了脸,支支吾吾,“算是…男朋友吧。”
“所以…女朋友大人,我们是不是该一起逛逛街,约约会什么的呢?”
“呃…也对。不过我没两天就要开始上班了哦!”大方承认后,反倒自在了。
“知道,好了…”他捏捏她的脸,扬扬下巴,“进去吧。明天给你电话。”
以前他老想捏她的脸或是刮刮她的鼻子,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实施,感觉真好。
覃悠皱皱鼻子,点点头。是她的长相问题吗?为什么熟悉的人都喜欢捏她的脸,蹂躏她的鼻子呢?!回到孟叔叔家,一阵寒暄后回到客房,她仔细地对着镜子研究了一番,她长得一副正直青年的好模样,不会让人生起虐心啊?她双手拉拉脸,叹气。
手机震动,是她刚送走的男朋友大人。
“你被猥琐大叔拦住了?”她也是很能说冷笑话的。
“呃,也算是!钟亦晨大叔来电说要接见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之间也可以这样说话呢?
“现在?”她还没坐下好好喘口气呢。
“我说你还要休息啊…他说晚上去他那边一起吃饭。我五点半来接你?”
覃悠抬头瞄瞄床头的闹钟,两点半,“好!幸好你家离这里不远,哈哈…”
陈彦铭抬眉,“你是在暗示我应该请你去我家吗?”
“没有啊没有啊…”明知道他看不见,她还是摇头啊摇头。
“呵呵,那就这样,好好睡一会儿,等我。”
“嗯。”
挂断电话扑上床,她扑腾了两下腿,晚上见肯定要被亦晨洗刷了。
虽然才工作短短一个月,但钟亦晨也算是工薪人士了,请他们在一家装潢精美的餐厅吃晚饭。下车时,陈彦铭习惯性地来牵她的手,被她一扭身躲开,小声地说,“这大庭广众的…”
她的小心思他会不知道?不就是怕亦晨笑话吗?他也不揭穿,笑笑和她一起进去。
看到钟亦晨的刹那,覃悠就忍不住狂笑出来,曾经的阳光运动青年已经是西装革履,皮鞋澄亮,连头发也规矩地贴在脑袋上,完全的精英模样嘛。嗯…碍于是在公众场合,也不便大声吐槽,但覃悠坐下后还是忍不住嘴角抽动,撑着下巴问,
“敢问钟亦晨先生最近使用的是哪款发胶?效果不错,介绍介绍…”
“够了啊!”钟亦晨敛眉低喝,她那副‘我鄙视你’的表情实在伤害了他幼小脆弱的心灵。覃悠压抑地低笑,幸好周围没什么人,不然还不得把她当神经病?
“陈彦铭!你都不管管她吗?”
陈彦铭看热闹看得欢畅,哪里会理他。倒是覃悠斜眼看见等他们点菜的服务生也在低笑,不满地反驳,
“我笑笑也要人管啊?!”
“你现在是陈彦铭同志的监护对象,你出了错,我自然要向他讨说法啊。”
“什么…什么监护对象!”覃悠哼了一声,收了笑意,转而看菜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下轮到钟亦晨调侃她了。
“诶?我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怎么不知道啊?我记得上个月某个人还很失落地离开学校,某人还眼神闪烁地跑来我们寝室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啧啧,这个世界真奇妙,我一把老骨头跟不上变化了…”
覃悠自然不搭理他,暗暗看了几道价格不菲的菜,一一报给服务生。哼哼…今天可要好好宰他一顿了。
“哇…陈彦铭!你家的会不会太狠了?!”
覃悠啪得一声合上菜单,支走服务生,恶狠狠地瞪了钟亦晨一眼,“你也够了吧?”
“你难道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吗?一个是我最好的男性朋友,一个是我最好的女性朋友,却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了奸情…”
“什么奸情!!”覃悠一口清水哽在喉间,手肘拐拐身边一直没说话的陈彦铭,又羞又怒地斜了他一眼。
“行了行了…你们俩别在我跟前眉来眼去的…我看了心烦。”钟亦晨摆手笑笑,眼角的失落不知道是演戏还是真实。
覃悠还要继续理论,被陈彦铭抓住手捏了捏,“好了好了…他今天要大出血,心疼着呢,你就让他多说几句…”
覃悠不满地咕哝两句,他当然乐意了让钟亦晨调侃几句了,她看他乐在其中呢!
这番闹过,陈彦铭和钟亦晨开始正经说起工作上的事情来,一堆专业话听得覃悠头晕,只能专注于盘中的食物。和钟亦晨在一起,他们都是放松自在的,虽然他已经出身社会,与他们在一起时也还是往日的简单学生。覃悠总觉得人变化起来格外可怕,心里天真地盼望自己身边的人能永远这么真诚简单,只是现实哪能是如此呢。
思及此,她心情又暗淡下来。田妮曾说她想得太多,何必自添那么多愁绪,她没必要为赋新词强说愁。只是在成长的路途中,看到的越多,懂得越多,难免有了这样那样的想法。
钟亦晨言辞间也抱怨工作辛苦,陈彦铭宽慰新人就是这样,覃悠一时没了食欲,起身去洗手间。看着她消失在转角,钟亦晨笑说,
“你可欠我个人情,离校的时候她来找我时,我可是好好帮你做了下工作。”
“是吗?”陈彦铭放下筷子,淡淡反问。
“当然!!”钟亦晨沉默了会儿,“不过,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她心上有你啊…不然…”他抬眼和陈彦铭对视一眼,都笑起来。有些事情,他们都不会主动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