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并没有因为这样一个大公司出事而改变,人们还是行色匆匆,广告牌依旧那么靓丽耀眼…
这样一则新闻,一个变动,不过是给人们茶余饭后又增添了一个谈资而已。慢慢地…总会被人遗忘。就像曾经在这个城市死去的人,曾经…好像也是上过报纸头条的吧?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终将被遗忘。
林萌看着临街橱窗里自己的影子,穿着风衣,长长的直发,她抿唇笑,窗中人也笑,温柔的样子,她咧嘴笑,窗中人也笑,活泼的样子。
这样一来一往玩得热闹时,电话响了起来,是许久未联系的高铃,林萌疑惑地接起来,听到高铃如释重负的声音:“刚才你怎么不接电话?”
“…在外面呢,没听见。”
“你还好吧?”高铃问地小心翼翼。
林萌笑,怎么都来问她好不好了?
“我有什么不好的?开开心心地在逛街呢。”
“舒家的事,你…”
林萌一愣,转即又明白过来,高铃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所以才会来问她。只是她早就决定放开那些事了,虽然听到舒怡的消息还是会有反应,但似乎已经不那么强烈了。她需要放开恨,这是徐朗用爱教会她的。
“没事,谢谢你。”林萌说得很认真很真诚,高铃放下心来,似乎拍了拍胸口说:“幸好前段时间和舒怡没谈成,不然我就完了。”
林萌反应过来,舒怡前段时间似乎是想在WM贷款,和睿涵合作的工程,前期的款项得舒氏全额垫付,他们定然是有了困难,却又不得不靠这个案子来翻身。
这些…林萌早就知道。也许正是因为他们和WM谈崩了,没有得到贷款,才铤而走险,搞了那么大一场交易,还让舒怡自己去交涉。没想到百密一疏,有人出卖,被警方抓个正着。以前若逮到也是一些小喽啰,这次可是舒氏的当家人亲自贩毒,能不栽吗?
“你要小心点,现在舒怡在逃,她如果认为是你在搞鬼就不好了。”
林萌一愣,笑出声来:“哈哈…我一个无名小卒能搞这么大?又不是我让她去贩毒的,又不是我给警方线报的。”
“但你想啊…这次他们就是因为要垫付那个项目的资金才铤而走险的,你在睿涵工作过,难保她不认为是你促成的这次合作啊。”
林萌听了,想了想又笑:“不可能。舒怡很看重和睿涵的合作,没有我他们也势在必得,关我什么事。他们这次出事,不过是恶因结的恶果,怪得了谁呢。”
“还是小心点好吧…”高铃叹气,林萌的事,也是很久前一次她醉酒后不小心说出来给她听见的,她心疼林萌,却不鼓励她当时旺盛的复仇心,现在林萌看开了些,她也安心。
挂掉高铃的电话,林萌抬头看天,这个城市的天气总是雾蒙蒙,极少看见蓝天,然而今天却能看见蓝得清澈的天际。她叹了叹气,一切变数皆是命,她虽然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却没有所谓复仇成功的快感,毕竟仇人并不是死在她剑下。
林萌再度看着橱窗里自己的脸,抿唇笑了笑,那笑容恍若隔世,像极几年前在自己面前温柔微笑的那个少女。于是,她对着橱窗里的自己说:“小静…这样你会好过一些吗?”
没有人回答她,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迷失了方向。生活的意义是什么,生活的目标又在何处?直到徐朗的电话打来,她才醒悟过来,她的生活她的方向不是一直在他那里吗。
“萌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累,“我今天可能要很晚,你不用等我了,早点休息。”
“嗯…”这种时候,她也只能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了。
既然都请了全天的假,林萌干脆去了疗养院,她担心母亲看到新闻会有不好的反应。谁知到了那里,母亲正坐在庭院里,懒懒地晒着冬日清透的太阳,嘴边还有微笑。
“妈妈…”林萌走过去,轻声叫。
林母扭过头来,对她笑笑,温柔地说:“今天不是周六,怎么过来了?坐吧…”
母亲越这样看起来正常,林萌越不安,最近母亲犯病越来越频繁,就是上次和徐朗说过的那些小时候的事,根本不是她的,是小静的。她记得那次小静被救起后,母亲那气极了,拿着藤条将那几个表哥打了一通,还因此和舅母们吵了起来。母亲从小就比较喜欢小静,容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也正是因为这样…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是吧?”林母还是维持地仰头看天的姿势,问道。林萌点点头,想着母亲不会看到,又嗯了声。
“能看见蓝天,可惜不能看见天堂…要能看见天堂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好。”
说着说着又不对了,林萌小心翼翼地不敢接话。林母呵呵笑起来,笑得太急,呛到后猛咳起来,林萌急忙地去给她拍背,又被她一把推开,再抬头,母亲的眼睛里已经没了刚才的平和,反而闪着一种得意。
母亲站起身来,厉声说道:“有的人注定进天堂,哪怕我抬头看不到,却仍旧能感觉到。有的人却只能进地狱,十八层都不够,是吧?”
“妈妈,咱们进屋休息吧。”林萌想过去搀扶她,却被母亲一把拉到眼前,母亲瞪着眼睛盯着她,满是皱纹的手一遍一遍地抚摸她的脸,又突然哭出来,喃喃道:“小静…你是听到我叫你了吗?所以今天才过来的?你开心了吗?那些人…终于得到报应了!”
林萌呆立着,没有反驳,也没有挣扎,只是眼里满是悲戚,得到报应又怎么样,那是他们应得的,而在那之前,他们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又该如何偿清?
虽然她没有了往日的报复心态,但每每想起,还是心痛难当。她一点也不想过得这么辛苦,哪怕父母离婚,以前的他们也是快乐的,是…活生生的。
安顿好母亲,林萌就直接回了家,本地电视台里铺天盖地的报道,舒怡的照片被一次次放大,林萌坐在茶几前,翻阅着从徐母那里拿过来的新娘教程,心如止水。
那天徐朗凌晨才回来,林萌警醒,听到开门声就坐起身来开了灯。徐朗愣了下才说:“吵醒你了?”
林萌摇摇头,看他脸色不好,担心地问:“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徐朗点点头,先去洗了澡,坐在桌边吃东西时,才将睿涵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睿涵虽然只是和舒氏合作,但现在舒氏出了问题,连带着他们的工程也暂停,警方今天已经来问过话了,因为和舒氏合作的好些人也有相互贩毒的,好在清者自清,也没查出来个所以然来。
徐朗一整天都在开各种各样的会,工地停一天就是很大的损失,这个事情算舒氏违约又有点说不过去,现在他们就想能够找另一家进行后面的工程。但因为舒氏出事,又有竞争对手找人宣扬是这个工程有邪气,原本积极想合作的公司大多都退却了。
林萌听完收拾了碗筷,出来见他还坐在那儿发呆,走过去摸摸他的脸,“早点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你们的问题不算太大,能挺过去的。”
徐朗抱住她的腰,头在她腹前蹭蹭,低声说:“我只是有些累…”
“我知道。”林萌轻轻地爬梳着他的头发,“会好的。”
后面几天,徐朗一直忙碌,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林萌还是如常地上班,张兴杨主动认了财务漏洞上的事,说是他自己想捞钱。看到这则新闻时,林萌才冷笑了一下,他还真是忠诚。
舒怡依旧没有抓到,兴许是逃去了外地,通缉开始在全国进行。林萌没放在心上,树倒猢狲散,舒怡现在是亡命徒,又没有多少人愿意帮忙了,能逃到什么时候呢。
此时她还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不在意,会让她付出怎样沉重的代价。
***
几天后,徐朗刚从工地回来,秘书拿着一个大信封进了办公室,说:“徐总,这是刚有人送到前台的,说是请你亲自打开。”
徐朗接过来,摸了摸,信封挺重,里面有照片的轮廓,似乎还有一支笔。他疑惑地问:“谁送来的?”
“前台说是一个小男孩。”
徐朗狐疑地看看信封正面,只有四个稚嫩的字,像是小学生写的“徐朗亲启”。他这儿又不是市长信箱,又不是什么信访部,小孩子送信给他干什么?
秘书出去后,他拆开了信封,将东西全数抖落在办公桌上,里面除了一厚叠照片,还有一支录音笔。
放在最上面的照片里,有两个人,徐朗只看了一眼就呆住。

Chapter 47

照片应该都是偷拍的,是一对看上去再登对不过的情侣,背景是C市的大街小巷和C大的校园,牵手的,拥抱的,亲吻的,笑容灿烂或是深情对望,掩饰不住的爱意。
徐朗一张一张地翻阅着,脸上看不出表情。如果…如果不是他认识照片里的人,他会把这些当作美好的画面来欣赏。
手指在一张照片上停了下来,那是在C市的世纪广场,女生长发飞扬,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手里还拿着一个甜筒,抿嘴对对面拿相机的男生笑着。夏日阳光的光辉,都及不上那一刻她眼里的喜悦幸福和爱恋。
这张照片,让徐朗想起林萌放在她家客厅里的那张,应该就是那时拍下的吧。那张是张兴杨拍下的?她这样美丽青春的笑颜,是为张兴杨而绽放的。而且…那张照片,林萌保存至今,上次他不过提提,她就眼神悲伤,是想起了曾经和张兴杨的相恋时光吧?
那他曾经在街上的那个男孩子也是张兴杨了?联想起张兴杨看林萌的眼神,舒怡对林萌莫名的关注,这一切全都能说通了。
最后一张是最近的,张兴杨和林萌站在商场门口,张兴杨表情懊悔,林萌眼角似有泪意,多么一幅绝妙的旧情人相对无言的画面。
徐朗丢开照片,仰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思绪纷乱。他以为自己不会在乎,林萌说她和张兴杨没有旧情,他也就相信了。但现在…他要如何相信?
两个人相处,就应该对对方坦诚相待,林萌为何要说她和张兴杨没有关系呢?这一瞬间,徐朗不能接受的,好像并不是林萌曾经和张兴杨相恋的事实,而是林萌的不诚实。
这一段时间,他忙着善后,压力大,但累的还是身体,现在…他觉得他的心也有些累了。
安静地坐了会儿,徐朗突然坐起身拿过那支录音笔,摁下了开关。
“喂喂…这个音效还行。”徐朗愣住,这是舒怡的声音,被通缉期间,她居然还敢让人来送东西?
“好久不见,徐总…诶,你先别忙着报警的事情,就这样一个录音笔,警察还找不到我。”舒怡的声音镇定自若,好像只是坐在自家的客厅和他聊天。
“照片收到了吗?我请的人技术不错吧?啧啧…把两个人都拍得青春朝气,完全可以拿去杂志做平面模特的,对吧?”徐朗握了握拳,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可话还未出口,就意识到和他说话的,不过是个录音笔,他只能被动地听着。
“我也就不废话了。”舒怡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还带着点狠劲,“徐朗,我给你看这些照片,只是想告诉你,林萌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她恨我以前抢走了张兴杨,一直想着怎么报复我,但这几年她在WM工作,都没有什么机会,直到重新遇见你。”
“你是不是觉得她当时进睿涵很突然?恐怕是听说你们将和我们合作才进来的吧?她是不是极力促成睿涵和我们合作?那是因为她知道我们资金有了问题,如果接下了这个案子,势必得找银行贷款,而本市的银行,我们最有可能找的就是WM,那可是她的老地盘。”
“又或者,她早就知道我们贩毒的事情,她和李森不是纠缠不清吗?李森的大哥可是咱们英勇的缉毒大队队长。”舒怡哈哈笑起来,“我以前还真是小看她了,不过几年,在我周围遍布下多少网?不过就为当年的情仇。爱情还真是让人失去理智,徐朗…你也是吧?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呢?”
“我亲爱的小萌萌,怎么会骗我呢?她明明是爱我的!”舒怡笑地扭曲起来,“徐朗…我真可怜你,你的女人不过是为报复昔日的情敌才接近你,她不过是在利用你,但你却甘之如饴,你…”
徐朗手一挥,将录音笔摔去了角落,舒怡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站起身来,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慢慢走去身后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这个城市的一隅。
冬天了,夜晚来得早,黎明来得晚,黑夜如此漫长,却漫长不过、煎熬不过他站在那里思考的时间。挣扎许久,徐朗回头看了看那堆照片,告诉自己要相信林萌,相信自己的心。但是…若林萌和自己的心都不过是虚无的幻景,他能相信到何时?
***
林萌今天很不安,在办公室做事,犯了好几个低级的错误,回到家做晚饭时,又不小心切到了中指,鲜血一下子冒出来,痛倒不是很痛,只是那一条口子看着可怖。
等到十点,徐朗还是没回来,她把留给他的饭菜收进冰箱,自去洗漱了上床睡觉。身边的位置空着,冬天了,她又不喜欢开暖气和电热毯,被窝里冰凉,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踏实。
近十二点时,终于听到开门声,林萌翻身坐起,看着徐朗脚步虚浮地进了卧室,带进一股酒气。林萌皱了皱眉,开了灯下床走过来,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怎么喝这么多酒?”
徐朗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一股无名之火随着那些酒精埋藏在身体深处,一个导火线就能让它们全数爆发。看着林萌担忧的脸,突然想到众多照片里的某一张,他心一紧,觉得理智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的手刚放上他的额头,就被他一把擒住,整个人也被拉进他怀里,受伤的指尖好像又开始出血,还有点刺痛,林萌稍微挣扎了一下,笑着说:“别闹了,赶紧去洗澡,真臭!”
但徐朗像是没听到似的,扳过她的脸就吻上来,他毫无方向地撞过来,牙齿磕得林萌生疼,这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吻,激动的,甚至有些粗暴。
林萌拼命推开他,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隔得近了,林萌才看清他的眼睛,全是血丝,此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乎是凝视,又似乎没有焦点。林萌心里愈发不安,她从未见过徐朗这样,他很少喝醉,就算有了醉意,也是很安份地上床睡觉,今天怎么…
她一不留神,徐朗又吻上来,这次力量更大,她条件反射地挣扎,双手却被他抓紧反剪到身后,而他的另一只手开始撕扯她的睡衣。
林萌这才害怕起来,今天的徐朗太反常了,回来后还未说过一句话,像是只用动作来表达…来表达他的愤怒。对,就是愤怒。
“你怎么了?你先放手我们好好说!”被压倒在床上时,林萌还尝试着劝慰他,然而徐朗仍然没有说话,牙齿狠狠地咬上了她的脖子,挟制住她腰的手越来越紧,痛得她几乎呼吸不过来。
“你先放手!”林萌也有些冒火,手脚并用地挣扎,但她的力气再大怎么能比过男人。这样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徐朗,让她害怕,也很陌生。
她开始想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所以他才去喝酒,所以才这样粗鲁…但是,林萌抬眼看他的表情,是麻木的,冷漠的,好像此时在他身下的人,不是他的爱人,只是随便的某个暖床的女人。就是这样的神情,让林萌再度挣扎起来。
“啪”地一声,她胡乱挣扎时,手掌打上了他的脸,两个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徐朗双眸更暗,闪着嗜血的光,林萌也被手上残留的麻痹感和他的眼神吓倒,手抖着想去摸他的脸,但徐朗一把打开她的手,再度恶狠狠地咬上她的肩。
接下来的记忆,林萌似乎模糊了,只觉得痛,身体,心,灵魂,都像被撕碎了,再一片一片地从天堂坠落到地狱。
最后一刻,林萌竟然走神地想到了小静,嘴角诡异地笑了。她常说,她和小静,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一方承受的,另一方也必定承受。现在这句话,算是应验了。但那时的小静,比自己更害怕更痛吧?
稍微清醒了一点的徐朗看着林萌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虽然心疼,却仍旧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借着残留的疯狂的酒精,捏住她的下巴,瞪着她说:“你为什么骗我?!”
走神想小静的林萌眼神朦胧地看向他,轻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可笑啊可笑,现在该质问的,是她吧!
徐朗看清她眼底隐约闪烁的水光,心又一紧,偏过头说:“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和张兴杨。”
林萌一顿,怒火上扬起来,推开他,忍着身体的疼痛坐起身来,大声说:“我和他怎么了?!我早就说过我和他没关系!”
“你到现在还骗我?”徐朗苦笑,走去被他丢在门边的外套里拿出几张照片,扔过来,“你到现在还骗我?!”
看到那些照片,林萌惊讶地张大了嘴,拿过来细细看着,居然笑起来。这样的神情再次引燃了徐朗的怒火,他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冷笑道:“怎么?想起以前和他的美好时光,心里甜蜜吧?笑得真开心。”
林萌哭笑不得,原来他今天就为这些发火啊,看来她得把事情好好地告诉他了,“徐朗,这个我可以解释的,这不是…”
“解释?”徐朗打断她,披上衣服坐去床边的沙发,完全审问的姿态,冷冷地说:“我会让你解释的,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
林萌虽然对这种不平等的姿态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她和张兴杨本就清清白白的,她怕什么。
“你…当时进睿涵是不是因为我提过要和舒氏合作?”谁曾想,第一个问题就让林萌傻住,“怎么这么问?”
“你只要诚实地回答是或者不是,以你父亲之名。”
林萌咬唇看着他,这个带给她无数温暖的男人,现在却让她如坠冰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弱点…以父亲之名…她还怎么能说谎。
“是。”林萌点头,“可是…”
“第二个问题!”徐朗再度打断她,眼神也掩不住的悲哀起来,“你…是不是想报复舒怡?”
林萌迷惑地看着他问:“这些照片谁给你的?你听谁乱说了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徐朗其实已经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了,却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她说不是,但是…“从某一层面来说,”林萌深呼吸,“是的。但我后来…”
“够了…”徐朗站起身来,酒不是早醒了吗,怎么还站不稳呢,“这两个答案就够了…想不到,我只是你的棋子,真悲哀…原来你根本没有爱过我。”
看着他举步往外走,林萌不顾全身赤 裸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连连摇头说:“我没有利用你,我没有!我只是…你要相信我!”
“相信?”徐朗扳开她的手,转过身来说:“你说你和张兴杨没关系,我就相信了,可事实呢…”他指指散落在床上的照片,“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却还要我相信!我怎么相信!”
林萌看着那些照片,慢慢地说:“所以你认为那照片里的人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眼睛眉毛嘴巴甚至头发,都一模一样!你是不是因为重新遇上了张兴杨才去把头发弄直的,亏我那时还以为你是为了见我父母才…”
“够了!”林萌冷冷地说:“我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信任感这样薄弱,我也不想再解释,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居然认不出她,虽然她和小静很像,但依旧有细微的不同,而他竟然一口断定照片上的人是她,是他不够了解她,还是不够爱?而且…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判了她死刑,那么她也不想解释了。
她这样逃避的态度,在徐朗眼里成了默认,他转身往外走,“我去客房睡,你好好休息吧。”
林萌低头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分手吧。”
这么多年,她还是有自己的小任性小骄傲,她曾经以为徐朗是最爱她的,所以包容她的一切。她的骄傲和可笑的自尊,都可以在他面前扔掉,但若有一天,是他主动折断了她的骄傲,他们不再平等相待,她宁愿选择离开。
“好。反正…你报复舒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徐朗哑着声音说,没有回头。
卧室的门缓缓地关上,林萌终于瘫坐在地,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来,嘴角挂着自嘲的微笑。是啊,他没有利用价值了,现在想起他,只是心痛,再也没有前段时间的心动和心安了。
十二年前,他们年幼不懂事,用厌恶和故意的疏远来表达喜欢;十二年后,他们成熟了,却仍旧不懂爱,只站在自己的立场想得过多,他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和信心,她也没有坚持她该坚持的。
于是就分开吧,让时间来慢慢痊愈伤口,或者…证明爱。

Chapter 48

那天林萌离开得极其狼狈,只胡乱地收拾了一小包东西这个地方,这个到处溢满甜蜜的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她收拾东西时,因为慌乱,叮叮咚咚响成一片,但隔壁始终没有动静。目光触及床上的那几张照片时,林萌笑起来,小心翼翼地收好放进包后才离开。
她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不管徐朗是不是出现在身后凝望她离去的背影,她都不敢。若他在,哪怕什么也不说,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打消离开的念头扑进他怀里;若他不在,则证明他确实已经不那么爱她了,连挽留都不肯,这更让她伤心。
冬日的凌晨,潮湿阴冷,她裹紧大衣伸手拦出租车,心里庆幸她总还有自己的一个窝,不论何时何地,她都能回到那个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凌晨空旷的道路上,出租车迅速驶走,谁也就没看到临街的一个窗边,如星星样闪动的小红点。
回到自己的小窝,林萌和衣躺下就坠入甘甜的梦乡,她实在太累了。
一夜无梦,早上醒来她迷糊着去洗手间洗漱,走了几步才发现走错了方向。她呆站着,苦笑两声,不过几个月,竟然就已经习惯了他房间里的方位,真可怕。
对着镜子刷牙时,看清自己红肿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林萌呲牙对着镜子挥了一拳,暗骂没用,她林萌又不是第一次失恋,没什么抗不下来的!
但当她脱光衣服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身上残留的痕迹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些淤痕都像是徐朗不再珍惜她的证据。安静地站了会儿,她吸吸鼻子又冲镜子踢了一脚,大叫一声:“徐朗你个王八蛋!老娘要告你强 暴!”
当天下午下了班后,林萌请罗丽珍出来吃饭,不过几句话,罗丽珍就看出她的不对劲,打断林萌一直没有停过的絮絮叨叨说:“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林萌伸筷子去夹盘子里的丸子,却怎么也夹不起来,罗丽珍在一旁看着,心生担忧。果然一会儿,林萌气恼地放下筷子,大声说:“为什么连这样一个小小的丸子都欺负我!”
“说吧…你到底怎么了?”今天林萌打电话请她出来,她就很好奇了,林萌几乎不主动联系她,今天居然兴高采烈地说要请她吃饭。
“没怎么,”林萌又拿起筷子转战其他菜,耸耸肩说:“我只是想找个人庆祝我恢复单身,想来想去,只有你。”
“什么?!”本来懒散着喝水的罗丽珍差点喷了出来,凑过来问:“你说你恢复单身?你确定今天不是愚人节?”
林萌嘴里还包着东西,含混地说:“我已经被命运愚弄了,没有愚人的兴致了。”罗丽珍观察着她,安静下来,林萌今天的不正常终于有了解释。
林萌吃完饭菜,盛了一碗汤,抱着咕噜咕噜喝,碗遮住了她的小脸,罗丽珍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再放下碗时,脸上是饱足的笑容,“真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