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林萌嘴角扯出一个含义未明的笑容。谈论过程中,张兴杨的目光好几次扫过她,她怎会没感觉,看着徐朗脸部线条越来越僵硬,林萌悄悄吐了吐舌头,看来她要自求多福了。
公事讨论完毕,张兴杨礼貌地请他们午餐,平日对这样场面化的邀请,徐朗是不会拒绝的,这次却婉拒说道:“不劳烦张总了,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张兴杨理解地点头,又说:“希望舒氏有这个荣幸和睿涵合作。”
“希望如此…”徐朗笑着和他握握手,扭头对林萌说:“林萌,你送送张总。”
林萌点头,张兴杨却显得有些惊讶。林萌微笑着领他去等电梯,张兴杨看着指示灯一点点靠近二十楼,随意说道:“以前似乎没见过林小姐。”
林萌抿唇一笑,拨拨耳边的头发,说:“我是最近才到睿涵工作的,张总没见过很正常。”
张兴杨哦了声,又问:“林小姐是C市人?”
“算是吧…”
“那大学也是在这里读的?”
“那倒没有,我在外地读的。”张兴杨还欲问什么,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林萌微笑着说:“张总你慢走。”
张兴杨走进电梯,门缓缓合上,林萌腼腆地笑着对他挥手说再见。他低下头,电梯里的灯光衬得地板闪闪发亮,他的心跟着下降的电梯一起落下去,又觉得有不可抗拒的一些情绪慢慢上升,没过他的头顶,窒了他的呼吸。
步出大厦,接触到阳光的炙热抚照时,张兴杨拨了一个电话,语气坚决地说:“帮我查查睿涵的林萌。”
*
送走张兴杨,林萌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瘫坐,正闭眼揉着太阳穴,一双更温暖的手接替了她的工作,徐朗的声音温润地响在耳边:“累了?”
她微微撅嘴点点头,徐朗笑,看她有轻微的黑眼圈,昨天没睡好吧。他就站在她身后,轻柔地为她按摩太阳穴揉捏肩膀,她也闭着眼睛很放松地任他动作…
“啊?!”林萌突然叫一声,身子往前一倾,张开眼睛四处看了一圈,才回过头来诧异惊恐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徐朗哭笑不得,她是困得迷糊了吗?他又按上她的肩膀,“我亲自为你按摩,你居然这种表情?太伤人心了…”
林萌眼皮一跳,他能不能不要这样…装可爱?
但是装可爱也不行,她一把按住他的手,说:“我没事了,我这不是怕有人上来看见说徐总带头消极怠工吗?”
徐朗收回手,“就你借口多…”一会儿又眯起眼,带着些危险,慢慢靠近她,直到额头对额头,眼睛对眼睛才低声问:“我居然今天才知道你和鼎鼎大名的张兴杨认识。”
林萌做出“你不要吓我”的表情,眨着眼睛无辜地说:“我只听说过他,不认识他啊,今天是我第一次见真人。”
“那他一副你们很熟的表情看着你?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似的。”徐朗不无酸意地说,刚才张兴杨一直偷看林萌,他怎么不知道,心里当然有些不爽和疑惑。
林萌扑哧一声笑出来,得意地说:“吃醋了吧吃醋了吧?啧啧…我真是荣幸,居然能看见徐朗同志吃醋…”
徐朗恨恨地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大方承认:“自然吃醋!我的女朋友,他干嘛肆无忌惮地看?他不是有舒怡那个大美女老婆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林萌愈加得意,自得说道:“他只是抱着欣赏美的心情,多看了我两眼而已…”
徐朗忍住笑,轻抚她的手臂,“你的意思是,你很美?”
“你的意思呢?”
“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林萌先撑不住,笑着结束掉这琼瑶式的绕口令,转而低头把玩起他的手,调皮地将他的手掌和她的重合在一起,一个大一个小,一个黑一个白…
徐朗一把握住她的手,疑惑虽还未散去,嘴上却说:“…要真的只是看美女,这张兴杨也不过尔尔。”
“嘿嘿,你现在对他有偏见了当然这样说,我不信你没打望过美女。”林萌将话题扣在他身上,不想再继续说张兴杨。
“我么…只打望过一个美女,就是现在眼前的这一个。”
“谁会信?好孩子,不要撒谎…”
徐朗和她说了会儿玩笑话,又正了神色问:“说正经的…舒氏今天连总经理都登门拜访了,看来对这次的合作很看重啊,你怎么看现在接洽过的几家公司?”
林萌也认真起来,蹙着眉分析道:“目前来看,舒氏和育文最好,育文是新手,即是优点也是缺点,作为老手的舒氏同理…你自己怎么看?”
徐朗挑眉,“我的天平也徘徊在这两家,上次董事会,支持舒氏的董事较多,我心里却还是有些忐忑。”
“支持舒氏无可厚非,他们在这块儿做了这么多年,在C市乃至附近都建立起了很好的声誉,虽然现在不若以前独霸天下,根基还是在的…选他们么,或许会稳妥些。”
“这也是你的看法?”徐朗笑,“不会是因为刚才张总用眼神肯定了你的美丽吧?”
林萌斜眼啐他,“你简直在侮辱我的专业性!”
徐朗哈哈笑两声,又说:“所以你个人是支持舒氏了?可你也该知道舒氏最近情况并不好,之所以这次对我们这样热切,也无非是想借着这个项目起死回生,重塑辉煌罢了…”
林萌耸肩,不以为然,“商场本就讲究双赢,他们挽救僵局,我们继续向前发展,有何冲突?”徐朗沉默思考,林萌跟着顿了会儿,笑着说:“还是你想选有向小姐的育文?”
徐朗抬头看她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也跟着笑起来,无奈地揉揉她的头发说:“你啊…这就报复回来了?”
林萌哼了一声转过身看时钟,午餐时间早到了,她站起来拍拍手,“不管选哪家,都不是现在一下子能决定的!现在徐总还是和我一起去吃午饭吧…”
两人去公司附近的餐馆吃饭,林萌含着筷子说:“每天这样出来吃饭好麻烦,要不…”她倾身向前,建议道:“我们以后自己带便当吧?”
徐朗停了停筷子,淡淡地问:“你做?”
“一人一天!”她拍案,“就这么决定了!”
“好啊…”他没有异议,在外面吃这些食物,还不及他们自己用心为对方准备的呢,既然她主动提出来,他当然欣然应允。
吃完饭出来,街道上有喜车开过,林萌的目光尾随了车队一会儿,发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顿时头皮发麻,问:“你看什么?”
徐朗但笑不语,牵着她的手往公司走,她并没挣开,因为这会儿虽是午休时间,公司的员工却大多在大厦食堂里吃饭,街上是不怎么会遇上的。
走了一会儿,徐朗才慢慢说:“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去北京吧。”
“出差吗?”林萌低头看着脚下,幼稚地在每一步选择同样花色的地板砖,对他突然提出的话题并不是太关心。
“不…去参加婚礼。”
“诶?”她好奇地停步抬头,问:“…谁的?你的老朋友?”
徐朗紧了紧她的手,“放心,不会是我旧情人的…“收到她一个瞪眼后,他又说:“是我爸爸的老友覃叔叔的女儿的…他们全家前几年搬去北京了,现在覃叔叔女儿结婚,爸爸让我们去。”
“哦…好!”林萌用力点头,看他笑眯了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次低下了头。她留意到了,他说的是“爸爸让我们去”,也就是说他已经向家里人提起过她了?而她…要以女朋友的身份陪他去参加徐家朋友的婚礼,也算是她接近他家庭圈子的第一步吧?
就这样慢慢顺其自然地发展,也很好。林萌又一步踏上她选的那一个花色的地板砖,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既然选择了这个,就会坚持到最后,感情是这样,生活也是这样。
*
难得加班到晚上的张兴杨开车回到家,副驾的位置上放着他下午收到的档案袋。进了家门,他直接进了书房,开了一盏暗灯,站在窗边抽了一根烟,走回桌前将那个档案袋锁进抽屉。
刚锁好,一双柔若无骨的纤手抱上了他的腰,他的妻子舒怡靠在他身后,软软地问:“今天怎么加班了?”
“有些事没处理完。”
他把舒怡拉到身前,舒怡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此刻刚洗完澡出来,发梢微湿,面色泛红,加上眼里如水的柔情,是任何男人都会心动的模样。
但她这样温柔的模样,也只在他面前展露而已。其他人看见的舒怡是干练冷静的女强人,生意场上不留情面,又因为风闻舒家在黑道上有些背景,有人甚至惧怕舒怡,见着就绕道走,说她是大姐大,惹不得。
张兴杨想,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她很爱他这一点无容置疑,从他们十几年前认识开始,舒怡的整个感情就放在他身上…只是他何德何能啊…
脑海里又闪过今天在睿涵见到的那张脸,他松开舒怡的手,她却再次靠进他怀里,闻到淡淡的烟草味,皱眉说:“你抽烟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张兴杨坐下揉揉鼻梁,“可能今天加班累了点,没什么精神就抽一根。”
舒怡不放心地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没发现异常她才说:“那就不要让自己这么累,下面的人都是喝白开水的吗?你该让他们加班才是…而且公司最近应该不忙啊。”
“嗯…不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他是舒氏的总经理,但舒怡是真正的大股东,好多事倒是舒怡自己在管…张兴杨稍微坐正了身子,微扬着头看站在他身边靠在办公桌的舒怡,说:“今天我去睿涵了…”
“哦,谈得怎么样?”舒怡正低着头帮他顺头发,只淡淡地应了句。
“…小怡,这次和睿涵的合作很重要吗?我们可不可以不做了?”
舒怡讶异地停下手,问:“为什么不做?睿涵今天的态度不好?”
“不是…徐朗态度很好,我只是感觉,这次的合作怕不会太顺利…”
舒怡沉吟了会儿,坚决地说:“这次的合作我们必须拿下,而且要做到最好!公司和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和睿涵合作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恐怕也是最后的机会…要是睿涵还没有明显的倾向,我和爷爷还可以出面找找徐睿。”
张兴杨低头想了想,还是点头笑了,“我们自然得拿下,我刚才也是突发奇想而已…我有些累,先去洗澡睡了。”
舒怡点点头,看着他寂寥的背影,有些忐忑,桌上的烟灰缸里留着新鲜的烟灰,她指尖轻点桌面,心里估算了一下,他上次抽烟好像是在四年前吧。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霓虹,心情复杂起来。
Chapter 34
小静:
夏天已至尾声,晚风也渐渐地凉了下来,但你知道C市的天气,后面铁定还有比盛夏更炙热的秋老虎。
我和徐朗过两天去北京参加他朋友的婚礼。除了出差,我已经许久没有离开过C市了,这次顺便去玩玩也挺好。
还记得我们高中毕业后的那一次旅行吗?在众多候选地点中,我们选择了北京,美其名曰要去看看伟大首都的变化。那短暂的几天,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旅行。呵呵,不知道这次去,我们留下过记忆的那些地方是否还安好。
我最近对重逢这个词语很敏感,久别重逢,各自的变化就一目了然。朋友重逢,亲人重逢,怎么想都是温暖的事件。但若是恋人重逢呢?大抵会复杂一些。我偶尔会想,如果我和以前的那个男朋友重逢,他会有怎样的脸呢?但我恐怕是没有机会考证了。
你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吗?又或者你根本不想再见到一些故人?我不能代替你,也从来猜测猜透你的想法,所以也不知道应该摆一张怎样的脸。
今天看到了那对新人发过来的喜帖,很般配的两个人。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结婚离婚,但我总觉得婚姻离我还太遥远,奇怪的是,和徐朗在一起后,我竟然有些渴望一个家庭了。这是好事吧?在我上一个家彻底破碎之后,在我曾经对婚姻失去幻想后。
不过呢,你一直都是渴望婚姻的,若你在那边遇到了心仪之人举行婚礼的话,我恐怕不能参加了。但我要自私地问一句,如若某天我结婚,你会来看我吗?
我知道你会来的。
晚安好梦。
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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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参加的是覃悠和陈彦铭的婚礼,覃悠的父亲覃科以前在C市工作,和徐睿虽不是像唐展荣那样的铁哥们,也是有些交情的。覃科近两年才调任去北京,两家仍旧保持着联系,他女儿结婚,徐家自然得参加,徐朗最近不算太忙,徐睿便让儿子代劳了。
徐朗比覃悠大三岁,读书比她早,覃悠小时候的性格很奇怪,不太爱搭理人,和依依的开朗可爱不同,因此他们并不亲近。他高中去了D市后,就更少见到覃悠了,所以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停在小时候。冷冷清清地别扭。前几年她奶奶去世,他跟着父亲出席葬礼时,见到那时二十岁的覃悠,还吓了一大跳,女大真是十八变啊。
那之后不久就听说她出国了,再没有了音信,这次看到她结婚,他又吓了一大跳,他原本以为覃悠的结婚对象会是她小时候跟着跑的那个于灿阳呢。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思维狭隘,要照这样来说,他不是该和依依结婚?徐朗笑着摇摇头,看着喜帖上覃悠和她新郎陈彦铭的照片,感叹了一句真是郎才女貌。
“我看陈先生是比你帅…”某人含着奶茶的吸管在一旁幸灾乐祸,“哈哈…你不是老觉得自己好看吗,这次可彻底给比下去咯!”
他本想掐掐她翘得老高的嘴角,突然心念一转,淡淡地说:“你也没覃悠漂亮,所以也只能一辈子配我这样的了…”
林萌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招,一时竟然想不到话来接,埋头喝奶茶喝得嗦嗦作响,徐朗笑了一会儿又说:“不过你在我心里就是最漂亮的…”
林萌撇撇嘴,似乎是满意了,又低声嘟嚷:“看来古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真是对极了,要不然我就是被你洗了脑,不然以我的审美,怎么会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
她拐了一大弯,无非是想和他表达同样的意思…徐朗嘿嘿笑了两声,又听林萌吞吐着问:“依依会去参加婚礼吗?”
徐朗神色一变,低沉地说:“应该不去吧,他们和覃叔叔不太熟…我也好久没见她了,听说她出去旅游散心了。”
林萌沉默,她为了什么去散心他们都很清楚,她想找个机会和依依谈谈,但要将这句话变成实际行动,却是那样艰难。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可世界上总有那么多“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狗血桥段。
徐朗知道她的心思,伸手按揉她微蹙的眉心,宽慰道:“没关系,等她回来我和她好好说,你知道依依,她会慢慢习惯的。”
林萌点点头,心却想,她真的能习惯吗?她或许能习惯徐朗身边站着别的什么人,但能习惯他身边站着她林萌吗?
他们在婚礼的前一天下午到达北京,参加婚礼的人不少,外地的宾客被悉数安排在了酒店。和林萌同房的女人叫赵雅,是新人的大学校友,林萌礼貌地和她聊了几句,渐渐觉出她的别扭来。
赵雅和她一样是来参加婚礼的吧?但说起新人时的语气并不是单纯的祝福,倒有些不甘又有些认命。徐朗叫她出门吃晚饭时,赵雅还在看喜帖,嘟嚷着:“我反正是不觉得她有多好…要不是送喜帖时说得诚恳,我说什么也不会来的。”
林萌瞬间有了些了悟,对赵雅不免有了一些怜悯,便把她也叫上一起用餐。谁知吃饭间,赵雅不停地和他们说覃悠大学时的一些事迹,都是很好很优秀的事情,赵雅的神情却还是不屑的。
用甜点时,赵雅恨恨地用叉子戳了一下蛋糕后眼神突地黯淡下来,焦点放在远处,轻轻地开口,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他们听,“她离开了五年,他就等了五年,我都要替他绝望了,没想到还是让他等到了…呵呵,也挺不容易的。”
林萌和徐朗对望一眼,默契地低头吃东西,再接话让赵雅说下去,她担心她会哭出来。那晚赵雅早早地就上了床,林萌熄了灯躺在床上,想着依依和她是不是就像赵雅和覃悠呢?
她对着漆黑的天花板眨眨眼,爱情里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旁边的赵雅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林萌于黑暗中看见她侧睡的影子,心里跟着沉重了些。
和她以前参加的婚礼不同,他们是被公车接到教堂的,负责接他们的人说因为新人是在公车上相遇的,林萌直呼浪漫,徐朗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那以后我们结婚是不是也要用各种各样的英语试卷扎成花束?”
林萌黑线,斜了他一眼,“人家这叫浪漫,你那叫无聊…还浪费资源。”徐朗笑,她又故意歪曲了重点,他那句话的重点分明是结婚…不过也没关系,她跑不掉。
吉时还没到,徐朗带着她去和覃科夫妇打招呼,昨天他们太忙,还没来得及见面呢。林萌本来是有些紧张,觉得面对他们就像间接面对徐朗的父母,好在覃科夫妇很和蔼,夸了她好些话,语气很真诚,也不会让人感觉到是在敷衍…这才让她放松了下来,笑着对他们说恭喜,有这样的父母,她倒有些羡慕覃悠了。
她的父母在她青春期时离婚,父亲虽然将她教育得很好,也连同母亲那份一起在爱她…但家庭的缺失,不可能不在她心里留下伤口,所以她曾经惧怕婚姻,但看着眼前这些笑容开怀的客人,感受着温馨幸福的氛围,她也会有所期待。
进教堂入座前,林萌看见不同车的赵雅笑容明媚地走过来和她打招呼,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她替赵雅松了口气,这样的姿态才最漂亮。
也许她对赵雅有那么点同情,但看见新郎新娘时,她才彻底明白了赵雅那种不甘又认命。他们就该在一起,就该站在彼此身边。
覃悠比照片里更漂亮些,照片上的妆容稍浓,遮掩了她的精灵气,今天她化着淡妆,穿着洁白的婚纱,扬着浅浅的微笑,恍若圣洁的天使。陈彦铭也比照片上更为英气,看到他,林萌想起她和徐朗的玩笑,转头看徐朗,他也正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为只有他们知晓的甜蜜章节。
神父宣读誓言时,全体宾客起立,来这里的人不是新人的亲人就是朋友,他们脸上都带着最真诚的笑容。神父的台词亘古不变,但每一次都代表着一个新誓言的产生,“我愿意”这三个字就仿佛成了一把钥匙,人们企图通过它得到幸福,到达永恒,但同时,它也会是一种枷锁,至于是幸福的枷锁还是痛苦的,就要看每个个体了。
新郎说完“我愿意”时,徐朗牵住了林萌的手,在她疑惑的眼光里冲她微微一笑,指了指前面。林萌又将目光投在新人身上,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心跳却失去了规则。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和他站在十字架前,听着这带着些许矫情却温暖隽永的台词…如果她也有机会对他说:“我愿意。”那么…她或许会放弃许多她知道该放弃,却一直放不下的东西,安宁平静地和他生活在一起…
新娘大声笑说我愿意的声音将她拉回来,她听见众人欢呼,新人交换戒指,新郎温柔地吻上新娘的唇角,完美得令人失神的画面。
林萌由衷地笑起来,手上一紧,她扭头看徐朗,他也是满脸笑意,看着她的眼睛,无声说了一句话…她僵住,身体除了猛烈跳动的心脏外全面冻结,在他笑意盈然的注视下,她手足无措地低下了头…
虽然他没有说出声,但她知道他说的是:“你愿意吗?”
Chapter 35
她不回答,他也不说话。众人已经跟着新人出去,准备合影,有人回头叫他们,林萌迅速地抬起头来,神色已如常,清了清嗓子说:“我们也出去吧…”
徐朗还是在笑,并不放开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好像他刚才没有提过那个问题。
在教堂的活动结束,所有人又转战酒店,他们客人倒是挺轻松,反正有车送过去,然后按照位置坐下等着吃饭娱乐就是,倒是苦了帮忙的亲戚朋友,最辛苦的自然还是新人。
婚礼的主持人在台上历数两人的爱情历程,覃悠和陈彦铭换了一身衣服坐在下面成了众人调侃的对象。林萌听得津津有味,觉得他们能修成正果确实不容易…
覃悠离开的五年,被委婉地说成了为爱出走,她自己在下面先忍不住笑出来…
徐朗见林萌听得认真,帮她剥好几只虾后问:“如果是你,你会选择离开吗?”
林萌思考了会儿,耸耸肩说:“…覃小姐那时候还年轻,有那样的想法很正常啊。不过我可能不会这样做,要真有了问题,和平分手就好,犯不着让我离开我生活的坏境。”
这个答案听得徐朗不是滋味,“你倒是挺冷静理智啊…”
林萌从他的语气里才觉出不对,冲他呵呵笑两声,“我只是比喻比喻么,你不要给我运用的机会不就成了…”徐朗点头,心想这一辈子都不会给你展现冷静理智的机会。
各种花絮八卦和亲友煽情发言完毕,覃悠和陈彦铭开始挨桌敬酒…林萌远远看着,真替他们辛苦。
“唉…结婚真麻烦。”她小小地感叹一句,徐朗立马接话:“麻烦也得结。”
她不回应,又将目光转移到那对璧人身上,不多时她就注意到一个细节,覃悠手中端的是果汁,并不是酒,如果有人硬要她喝酒,陈彦铭一定会拦着帮她喝掉。
林萌撑着下巴叹气道:“覃小姐真是好福气,喝不了酒,陈先生就一定不让她喝…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身边的徐朗听到,徐朗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知道她语有所指。让她喝酒的那几次,他确实理亏,现下也不会为自己争辩,所以只靠过来说:“以后我们结婚,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喝酒的。”
林萌垂眼喝水,再次可以地忽略掉他话里的某个重点。今天他们都是触景生情了吗?对结婚格外敏感,她想了许多,他也说了那么多。
他在教堂突然问的那个问题,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里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现在的她和他,真的能顺利地踏入婚姻,和美地过日子么?她还不能确定。
但那一瞬间的心动遮掩不了,她为他一个小小的笑容,一个淡淡的眼神就失神心跳,她在意他的朋友,他的长辈对自己的看法,这些都是爱的体现吧?
冥想间,陈彦铭带着覃悠到了他们这一桌,覃悠给陈彦铭介绍了徐朗,又看看徐朗身边的她,笑着调侃:“徐朗,你结婚居然都不通知我?”
林萌大窘,摆手说道:“覃小姐你别误会,我们还没结婚呢…”
覃悠不怀好意地笑了,问徐朗,“是吗?”得到徐朗的肯定后,才又说:“这你就落后了…你还比我大几岁呢,怎么结婚这件事倒落了下风?”
“恋爱结婚这件事上,我自然是比不上你的…要是我也为爱出走了五年,或许还能赶上你的十分一二…”徐朗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覃悠就败下阵来,嘴张合了一会儿也只能说一句:“算你狠!”
陈彦铭在一旁笑得开怀,覃悠现在开朗了不少,不时地开朋友的玩笑,谁知这次徐朗四两拔千斤地给调侃了回来,看着覃悠垮下来的脸,他拍拍她的背,说:“徐先生这是在为我抱不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