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后,林萌红着耳根死命地推开他,不看他,转而对呆在另一头的李森说:“现在你相信了吗?李森,很抱歉,我不能爱你,因为…我爱的人,是徐朗。”
什么?!相比于李森的绝望失落,徐朗则是又惊又喜,他刚刚听见了什么?她说她爱的人是他?而且,还主动吻他来证明?
幸福来得太快…徐朗微眯着眼看她的侧脸,脸比刚才好像还红了…
李森落寞离去后,林萌呼出一口气,想起自己刚才疯狂的举动,心里不由得懊恼,但现在…她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转头笑着对他说:“谢谢你的配合…”
徐朗挑眉,表示不明白,嘴角却有隐隐笑意。
他那样看着她,她的舌头开始打结,“刚才…那个…你也知道,李森的事情,我一直很困扰…我不说我有喜欢的人他是不会死心的。”
“所以?”
“所以…刚才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请你忘掉,就当没发生一样或是一个玩笑…”
她说完转身,徐朗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可我没有开玩笑…我很开心。”
林萌一震,头垂得越来越低,不要给她幻想,不要让她奢望…但是她听见那可能是来自天堂也可能是来自地狱的沉稳男声,继续在她耳边低声地,含着笑意说:
“林萌,我爱你。”
一字一句,分毫不差,击中了她的心脏。
Chapter 29
林萌在他怀里呆立了几秒,才呵呵笑起来:“今天可不是愚人节,这玩笑不好笑…”
“那你的玩笑也不好笑…”徐朗扳过她的身子,正视她的眼睛,“所以你该明白,我们都不是在开玩笑…”
林萌咬咬唇,低头小声问:“为什么?”
她当然是有疑惑的…他不是和向岚重归于好了吗?他不是不算喜欢她吗?但是…想起他的体贴他对她特别的照顾他好多次的欲言又止他看着她的温柔眼神…还有杨泰说过那些话,向岚对她的敌对情绪…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蕴含着她最想要的那个答案。
“因为是你啊…”普通的答案,却是最认真的态度,徐朗再度张开手臂将她纳入怀中,低声劝哄:“林萌,承认吧…我们注定要彼此纠缠,以前我们把它定性为厌恶,但现在我们都知道,那些纠缠的根源,在于爱。”
她靠在他怀里,在自己一身酒味中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她这次终于记起来,那是她在那个噩梦中抓住的味道。将她带离悬崖,逃离地狱的人,会是他吗?或者,他才是地狱的使者,引着她一步一步踏入她不敢窥视的深渊。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不管她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设想,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她现在却只想攀住这个肩膀,让她依靠给她栖息。她轻轻地抬起了手,抱住了他的背,头在他胸前蹭蹭,酒意上涌,睡意来袭。
“林萌?”他唤她,“…我可以当你答应了吗?”
没有回应…他自动理解为默认。
“林萌?”他继续叫,心里泛起无限甜蜜,逗她说:“你再出声我就要吻你哦…”
依旧没有回应…“我真在这里吻你了?”
他低头…愕然发现林萌早已经闭上了眼睛,睡得香甜。他有些发傻地笑,看来以后一滴酒也不能让她沾…当然,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是可以喝的。
林萌第二天去上班前,在浴室的镜子里练习了很多种表情,无动于衷状,失去记忆状…可直到把眼角眉梢都操控累了,也没摆出她满意的样子。
进办公室时,她愈加忐忑,轻手轻脚走进去,看见徐朗的门紧闭,松了口气,看来他已经先进去了…而这个工作狂一进办公室若没其他事是很少出来的。
昨天她醉酒也就罢了,后来居然睡着了!醒时已经黄昏,床头柜上放着徐朗留给她的字条——
睡觉起来记得洗个热水澡,喝点解酒茶,明天如果还不舒服,不要来上班了。
她愣愣地盯着后面那只有一个字的落款…好一会儿才想起一些细节。她干了什么?!和李森摊牌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说她爱的人是他?还主动扑过去吻他?
她真想挖个洞自己钻了…这次丢脸丢大发了…他送她回来的话,向岚他们那一桌人怎么办?不过她又想,徐朗不是那么不会处理事情的人,就算他们走了,他也会让人来处理好的。
她需要担心的是自己啊…说了那样的话,做了那样的事,又听了那样的表白…呃,如果那算是他的表白的话。她要怎么去面对他?
思考着这个问题时,林萌脑海里甚至闪过辞职的念头——如果昨天的事,只是彼此的玩笑,她觉得他们再相处会很尴尬,自己也再不能平静地看着他和别人好;但如果…如果他说爱她是真实的话,他们进一步确定关系,她的身份也会很尴尬。
睿涵现在还在一个敏感期,她身上又负责着一些重要的项目,要是一个不小心连累了他…真是进也难退也难。
林萌抱着这样复杂的情绪,下午又睡了太多,晚上自然而然地失眠了。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台灯,暖色的灯光下,模模糊糊地看见对面书柜上的那两个相框。
父亲若还在,会支持她勇敢前进吧?只是父亲若真还在,她也不会是现在的林萌,兴许也不会和徐朗有现在这样的交集。
现在的她独自一人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无人引导无人鼓励,只有自己的心在叫嚣着,心知道她最想要走哪一条路。与其以后做尴尴尬尬的陌生人,林萌宁愿冒险做恋人。
人生中已经有好多事情,她不能顺着自己的心去做,但至少这次…她要为自己而活,要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如果她也能得到所谓的幸福的话。
想好答案后,她神清气爽地去睡觉,但一早起来,想着要去面对徐朗,还是很别扭,所以才有了早上的紧张。不过…林萌整理文件间隙又看了一次他的办公室,他果然没出来过,也没像以前那样支使着她做事。
难道他昨天真是开玩笑的?!所以今天后悔了,也就尴尬了?莫非他在等她主动递辞职信?!她兀自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又喜又哀时,又有花店的小伙子来送花。她远远地看着那一捧红玫瑰,心里一紧。
林萌迟疑着没接花,尝试着问了句:“我…可不可以拒收?”由于李森执着的送花,这花店的小伙子都认识她了,便笑着说:“为什么要拒收呢?这么美丽的花,和林小姐很配。”
她不是在和他探讨配不配的问题!
“不过…”小伙子忽略掉林萌快暴走的表情,愉快地冲她眨眼说:“今天这花是另外一位先生送的哦,今天一早来定的,让我在这个时间给你送过来。”
“另一位?”林萌脑袋里也冒出问号,除了李森,谁还会送她花?好奇地从花里拿出卡片,看到字迹她就红了脸,快速浏览完内容,她又黑了脸,恨恨地盯着旁边某人办公室的大门,如果眼神能放火,相信那门板已经化为灰烬了。
“林小姐?”他还等着回去交差呢。
“呃…谢谢你,花放下吧。”林萌手里掐着那小卡片,对小伙子笑笑。打发掉人,她再度打开卡片看,字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她每天得拿许多份文件让此人签名,而且昨天她醒来就看见此人的便条。
忽略掉他居然送她花这一事件带来的震惊,让她不满的是他的内容!什么叫“看在你以后可能都没鲜花收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送上一束”?什么叫“栀子的花期已过,只能选最俗气也和你最配的红玫瑰了”?
他是想说她很俗气?林萌猜测了一早上的心再也按耐不住了,气呼呼地拿着卡片蹬蹬地推门进了他的办公室。
听到她的脚步声,徐朗头也没抬,笑着说:“你终于进来了,我还以为你能忍一上午呢。”
正快步往他办公桌走的林萌突然刹住脚步,他这话什么意思?
徐朗丢掉笔,站起来,脸上是促狭又愉快的笑容,直接走到她面前,“花收到了吗?还满意吧?”
他站得这样近,林萌竟有些紧张羞涩,为了掩饰她急忙地把卡片拍在他胸前,控诉道:“你这什么意思?!”
徐朗瞟了瞟那可怜的慢慢飘落在地的小卡片,耸耸肩,“字面上的意思。”
林萌咬牙抬头,却见他满是笑意的眼睛正看着她,那样的柔情晃花了她的眼,她冷哼一声别开头说:“我可没资格收徐总的花。”
徐朗好笑地低头凑去她耳边轻声说:“你没有资格那谁还有?我可记得某人昨天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哪里有答应?!”林萌垂死挣扎,心里有她自己的小算盘,怎么也得保全自己已经丢得差不多的面子吧。
“是吗?”徐朗怀疑地问,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吐息与她近在咫尺,暧昧地说:“那我怎么记得某人为了表明自己的真心,还扑过来热情地强吻我?”
热情?强吻?
林萌突地红了脸,他脸皮也太厚了点吧?…也许她是有强吻的嫌疑,但她丝毫没有热情的意思好吧?!是他后来…
“想起来了?”徐朗终于移开他的脸,转而轻靠在她肩上,故作委屈地在她耳边说:“你不会是想用完我就丢吧?吻都吻了,你要对我负责的!”
什么?!负责?!
林萌猛地推开他,羞急地指着他,半天说不出来话。明明是她来质问的,怎么变成他调戏她了?
看着她害羞又气恼的表情,徐朗嘿嘿笑着握住她的手指,再次慢慢靠近她,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拍拍她的肩:“好了,这个事情我们算是讨论完毕,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人了!现在先乖乖出去工作吧!”
他这样自然地亲近她,林萌心里的躁动也被安抚下来,真的乖乖出去了。等她坐在自己的位置,慢慢梳理他的话时,才又惊得跳起来——
什么叫“我是你的人了”?分明是自己被诓进去了吧?!
但这样抱怨着的同时,她的嘴角是浅得几乎不易觉察的甜美笑容。
林萌也想过为什么她就确定自己爱的人是徐朗而不是李森。和李森在一起时,她是觉得很平静,所有情绪被掩埋了下去,虽然安心却没有心动。和徐朗在一起,她有小脾气有小任性,自然地表现出她的喜怒哀乐,且愿意和他共尝酸甜苦辣。
和徐朗在一起,她更接近真实的自己。这或许就是原因。
下午下班时,林萌在外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一会儿就听见他开门出来,站在一边等她。她还有些不适应关系的转变,自顾自地背着包去等电梯,他跟在后面,想笑又不敢笑。
出了公司,他没有去开车,倒跟着她往前走。回家的公车站在马路另一边,林萌等绿灯时,感觉到他跟上来站在了她身边。
上方控制车辆的指示灯从绿灯跳为黄灯后,徐朗将左手摊开放在她眼前,她扭头看,他逆着夕阳,只能看见他脸上模糊的笑意。她笑了笑,伸出右手牵住了他的手,与他一起过马路。
看似平静无漪的表情下,是不安狂跳的心脏。她第一次牵他的手,干燥温凉的,炎热的夏天里,刚刚好的温度,手掌比她的大很多,完整地将她包围。夕阳的余晖撒向这边,她正好站在他的影子里,像是她整个人都在他的庇护之中。
过了马路,他依旧没有松手,反而用手指叉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交握…又走了几步路,林萌突然说:“上次你买的那些菜还没有吃完呢,就说不要买那么多的。”
徐朗侧头看她,笑了起来,好心情地说:“那我去帮你吃掉就好了。”
“你要吃不完我要翻脸的,简直是浪费粮食。”
“我是好公民,不做浪费这种事儿。”
“才不信你…”
“…今天我只负责吃。”
“你还得负责洗…”
他们肩并肩走在这最平凡的道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是能长过一世,再连到下一世。人间世情不过如此,油米柴盐、生死离别,只要身边有爱的人陪伴,便能得幸福安宁。
林萌紧了紧手指,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渴望最平淡最温暖的爱情。
Chapter 30
小静:
昨天,我想起你去那边前和我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夏天。
我们都刚刚大学毕业,去单位报道前还有那么一段假期,我们和以前一样穿梭在C市的各个街道,笑声满城。那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你要离开这么久。
我现在好像不常做噩梦,也不常想起你了,虽然有些对不起你,但我相信你也会为这样的我开心吧?但是,承诺过你、承诺过自己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会办到的。
还有啊,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明明知道某条路充满凶险,却仍旧义无反顾地前行。
就像现在的我。
小静,我再一次不顾死活不计结果地恋爱了。
虽然对前路有太多担心有太多未知,但在和他牵手的瞬间,心奇妙地安顿了下来,这或许就是爱的魔力。
以前你满脸幸福地说着你恋爱时的种种甜蜜感受时,我还笑过你,大抵是当时自己在爱情里,爱得不够,太多关注其他事情,遗忘了感情本身。但那时嘲笑你的同时,也还是有羡慕的,你那么甜蜜的样子,让我也以为你会有这个世界上最圆满的爱情。
现在,我最想得到的,是你的祝福。
晚安好梦。
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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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在一起时为了各种事情烦恼,真在一起了还是有许多烦恼的事情。林萌不想让公司的同事知道她和徐朗的新关系,徐朗虽然觉得这个问题不用纠结,但既然她在意,他也顺着她,在公司里会收敛很多。
只是刚恋爱的人,哪里掩饰得了浓情蜜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可能泄露秘密。不过一周,林萌就风闻了许多八卦,还有关系不错的同事在休息时间专门跑来向她确认是否属实。
林萌是一个头两个大,敷衍着打发掉人,进徐朗办公室瘫在沙发上连连叹气。
“你又在叹什么呢?”徐朗走过来坐下,揽过她的肩,林萌再叹一声,头歪在他肩上颇为烦恼地将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谁知根本就没引起徐朗的共鸣,他反而笑得很开心,“他们知道了就知道了,有什么关系?”
林萌急急声明:“当然有关系!公归公私归私,我不想我们的私人生活影响到我工作上的事情。”
他仍旧是不以为然,“话是这样,可我没看出来有什么影响。”
“你是大老板…当然没什么影响,顶多多一个吃窝边草的名头…我就不一样了,现在肯定许多人都说我借工作之便引诱上司傍大款呢。”林萌皱着小脸,好像真的很苦恼。
她只是睿涵的一个小小员工,平时工作认真勤勉,并没有投机取巧之心,现在却因为和徐朗的关系,让人无端猜忌,她当然在乎。在工作方面,她得到的一切,都是问心无愧的,所以更忍受不了那些鄙夷的目光。
徐朗却再也憋不住笑,嘴巴贴在她耳朵上说:“你是怎么引诱我的?为什么我没感觉到?要不现在你引诱一个给我看…”
林萌侧头看他笑眯眯的脸,也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以前怎么没觉得此人脸皮有多厚呢?最近他的表现…简直让她重新认识了他一次。
首先不说他每天下班赖着去她家吃她做的免费晚餐,不说他擅自从她那里拿走许多她心爱的书籍,不说他偶尔突发奇想半夜拉她出去吃东西…单单和他的日常对话,就让林萌觉得,她以前果然是看错他了。
徐朗不是挺冷漠挺喜欢摆虚架子的么,为什么突然多了那么多孩子气的举动和让人抓狂的言语?她提出她的不满和疑惑,可他只是说:“那是因为我爱你。”带着和此时一样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容。
林萌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撅嘴,眼前笑着的人突然暗了眸子,伸过手来轻轻摩挲她的唇角,靠过来小小声说:“…你这样看着我,我就当你是在引诱我了。”
林萌无语地斜他一眼,看清他眼里的认真时,为时已晚,他已经凑上前堵住了她的嘴唇。
他很喜欢亲吻,唇齿相依,呼吸相融的体会,像是最亲密的情话,通过两人的唇舌送达心脏。
林萌靠在沙发上,手拽住他腰间的衣服,学着他的小动作浅浅回应,惹得他笑起来,越加地抱紧她,加倍地将热情还回来,直至不能呼吸。
绵长的亲吻结束,林萌头埋在他怀里不说话,他慢慢抚摸她的背,柔声道:“他们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只要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不就行了?真正明白的人,不会说你什么,不明白的,你在意也没用啊。更何况你工作上的能力没人敢质疑,我也不会因为我们现在的关系,就对你特别照顾。”
林萌抬头,脸和唇都有些红,眨着眼睛说:“我也不会要你特别照顾…算了,不说这个了,只是今天有人问上门我郁闷而已,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放弃的。”
徐朗嘿嘿笑,“这就对了。不过要是你真的哪一天不想工作了,不还有我养你么。”
“…我很能吃的,你养得起吗?”
徐朗挑眉,“当然不能白养,你得负责给我煮饭给我洗衣服陪我逛街…”
他还没列举完,林萌就插了话,“那你干脆去找一个钟点工吧。”
他哈哈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心情愉快,“要有林小姐这样美貌聪慧的钟点工,我也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林萌掐掐他的手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下一秒又自动自地靠进他怀里,准备小憩一会儿。午休时间短暂,夏日又特别容易犯困,她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头在他胸前蹭蹭,突然又抬起头来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薄荷的味道?”
徐朗正在翻看杂志,闻言抬起手臂嗅了嗅,“有吗?我怎么没觉得。”林萌拽住他的衬衣领,凑过去嗅,一脸肯定,“明明就有啊…”
她皱着鼻子认真嗅的样子可爱极了,惹得他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发,“你说有就有吧…”不满他敷衍的态度,她使劲打打他的肩,“你说!你是不是用了某款薄荷味的沐浴露?什么牌子的?我也要用!”
徐朗看了她好一会儿,慢慢地说:“你想和我有同一种味道么?那你每天待在我怀里就行了。”林萌直接红了脸,“…你能想点别的吗?”说完直接将头偏向沙发另一头的扶手,闭上眼睛重重呼吸,表示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徐朗摸摸鼻子,稍微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又去拿了薄毯给她搭上,手靠近她的侧脸时,她嘴里嘟囔着什么向内翻了身。徐朗的手碰了个空,笑着收回手时他心想,她还说没引诱呢,分明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深情,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诱惑。
和她在一起之后,他就贪婪地想要拥有更多。她的过去,他只参与了短短的三年,消失的那些时间不可能补回来,他只能把握住他们的现在,计划好他们的将来。
他也并没有“一定要成为大人物,一定要在历史上留名”的宏图大志,只想在自己的小人生里创造属于自己的历史,和他心爱的人一起。命运将这个人锁定为林萌,他无限感激。
不久后的某天,徐朗照例在林萌的房子里蹭完晚饭后,他系着围腰在流理台洗碗,林萌靠在身边乖乖地看。看着她温顺的表情,徐朗突然就想起了旧事,便在哗哗的水声中问道:“…高中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安静看着他的林萌突然局促起来,眼珠晃了一圈才笑说:“有吗?”他看她一眼,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继续洗碗擦干放入碗柜,再洗手擦手解围腰走出厨房。整个过程没再看她一眼。
林萌忐忑地跟在他后面,敲敲脑袋,那时候的事说出来是不是太丢人了?如果不说…看他刚才那表情,是不是生气了?她斜瞟一眼坐在沙发上安静看电视的他,咬咬下唇,要说吗?
但是!那件事本来就是他不对啊!谁让他那么看不起人。思及此,她宛似得了某种鼓励,跑去在他身边坐下,大声开口控诉道:“那时候你本来就让人讨厌!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那么看不起我,还侮辱我!”
他放开遥控板,手在后一揽将她围在怀里,好奇地问:“我哪里有看不起你过?我一直都是欣赏你好不好。”
林萌撇撇嘴,“看来你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林萌简单地将她和他最开始的一次照面讲了讲,如她所料,徐朗一脸茫然,显然对那件事情毫无印象。
“所以说…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你讨厌了我三年?”徐朗不可思议地问,果然…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呃…也没有三年,只是气不过嘛…而且!”她心虚的时候总是喜欢扬大声音,“这怎么能是小事?!就因为你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伤害了一个美少女脆弱天真的心灵,给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要真影响了她一生,扭曲了她的人格怎么办?”
听着耳边这些虚幻的控诉,徐朗揉揉耳朵,淡淡地说:“那么那位美少女扭曲了吗?堕落了吗?”
“当然没有!”林萌得意地扬扬头,“她当然是要卧薪尝胆悬梁刺股挑灯夜读努力不懈地认真学习以便有朝一日能鄙视回去!”
徐朗看着她得瑟,遂顺着她说:“那现在要鄙视回来吗?”
林萌看了看他,又察觉自己现在的姿态委实不淑女,低下声音吞吐道:“那倒不用…”
徐朗笑出声来,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轻声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我那样冷淡过你…”他猜疑了这么久的问题,原来竟是起因于他一个小小的,不以为意的眼神,生活啊…
林萌反握住他的手,“…是我太小气,不过还是谢谢你,也算是激励我努力学习啊。”
徐朗点点头,沉默了会儿,脸上露出些尴尬,迟疑地说:“其实…我也件事瞒着你…高三的时候…”
“什么事?”林萌眨眨眼睛,回想高三,首先冲入脑海的是教室里的白炽灯和积满灰尘的吊扇,夏天或是风雨欲来的夜晚,许多小飞虫围着白炽灯打转,他们在灯下默默做各种题,低头就能在过道上看见许多虫子的尸体。
它们一直向着它们所追逐的光明飞翔,累了的时候,便直直下坠。就像《阿飞正传》里的无脚鸟,一生只下地一次,那一次便是死亡。
她漫无边际地想着,徐朗却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似的呼出一口气,凑过来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然后看着她的眼睛,笑着,居然带着些羞怯,说:“就这件事…”
林萌反应过来,跟着尴尬地红了脸,徐朗见她是这样的反应,惊愕道:“你知道?”
她似埋怨似撒娇地斜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我知道。”
徐朗拍拍脑门,她竟然知道,这下更糗了。
Chapter 31
对于任何一位学子来讲,高三都是不可逾越难以忘怀的一段时间。高三前,他们会紧张,害怕又期待;高三时,他们痛苦又厌倦,既想时间走得快点,又担心时间走得太快,他们还来不及准备好;高三后,他们才会无数次地去回望,怀念那珍贵的一年…
纵使为那些变态的题目抓狂过,哪怕因成绩的不如意忐忑过,即使对未来的道路迷茫过,那里都闪着熠熠的光辉,那是他们不可再来的青春芳华。
林萌的高三,并没有多少新奇的事,她和每一个高三的孩子一样,按部就班地上课做题,间歇性地抓狂抽风暴躁。
那一年,她的脾气变得异常得坏,常常和父亲吵架,只为一些琐碎的小事。她蛮横不讲理地对她身边唯一的亲人宣泄着她莫名的负面情绪,理所当然得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