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整个白日,芷云都耗费在永和宫了,这会儿回到卧房,看见铺设的柔软温暖的大床,闻着空气里弥漫的水果味清香,顿时有了三分睡意,索性简单梳洗了一下,挥手熄了灯,打了个呵欠躺下来,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地睡去。
就在芷云睡意正浓之际,朦朦胧胧间听见有些熟悉的窸窣声响传来,皱了下眉头,不耐地扭动了身子,把自己裹进鹅绒的薄被中,随即,耳边儿传来一声暗哑的低笑,芷云感到身子一沉,一转眼已经被围困在一个男子火热的胸膛内…
勾了勾唇角,芷云也没睁眼,任凭着自家相公不轻不重地索吻,只是稍稍品尝,欧阳就被自家娘子掐住腰身痒痒肉的小手给逗得微笑开来,撑起身子,细细地看着身下的人,用手描摹了一下媳妇美好的唇形,眼睛里更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清亮的笑意。
已生育了两儿一女,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的芷云,哪怕只算现在的身体年龄,也要二十四五了,精神年龄一块算的话,说她是个老妖婆一点儿不过分,可到现在,还是像个小姑娘一样,外表别管多么稳重大方,到底是女儿娇态半点儿不缺。
欧阳叹了口气,搂着媳妇躺下,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馨香,手下所触是柔软的腰肢,此时此刻,他只觉心里有什么麻乎乎的东西爬过,挠痒着他,心弦颤动,欧阳想,人生的第一个目标——找到一个心灵契合,相依相伴的爱人——大约是达成了,不,应该说,从很早以前,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已经达成了。
这种与法师最重要的理智全无干系的感觉,如果是发生在身边这个女子身上,欧阳发现,自己真的愿意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接受,笑了笑,由着自己的心意,伸手于芷云细如凝脂的面庞上流连许久,眯了眯眼睛,笑道:“好娘子,咱们安置吧…弘昼大了,现在已经入了上书房,你身边儿可是缺个儿子呢…”
芷云睁开眼,含笑听着欧阳胡说八道,嘴里嗔了句:“有圆圆在,谁想要那让人不省事的小子…”话虽然如此,但她感觉到自家相公的热情,却并不矜持,反而顿时便有了争胜的心思…
一整夜,芙蓉帐暖度*宵…
昨夜的酣战,貌似稍稍有些过,哪怕是芷云,身上也有些酸痛,所以,直到天大亮了,芷云才悠然转醒,嘀咕了句:“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吃不腻”
欧阳闷咳一声,芷云一怔,随即转过头,便对上一双微含笑意的双眼。芷云眼波流转,嗔了他一眼,却也不脸红,不羞涩,伸出洁白的皓腕,自顾自地拣了衣裳,套上光溜溜雪白的娇躯,那股风情,招得欧阳又一次忍不住体温上升,不过,两个人到底还知道自律,也只是暧昧一二罢了。
也许是听到屋里有响动儿,外面轻微的脚步声愈趋愈近,还有高福的声音响起:“别愣着了,这点儿热水哪里够,赶紧再烧些,等会儿要伺候主子沐浴…”
话音一顿,高福进了屋,他伺候了欧阳很多年,对自家主子的习惯向来了解,这会儿见自家主子竟然不曾起身,也不似是想起来的模样,便愣了一愣,过了半晌,才回过神儿,小心翼翼地一步又一步退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又是静寂无声了。
芷云一挑眉:“你的人到是训练有素嘛…行了,别腻歪了,省得这么大把年纪还让人家笑话。”
欧阳应声睁眼,斜睨着自家媳妇一下,摇摇头,也不反驳,伸手拿起床榻旁的袍子,起身披上,又重新放下床幔,才懒洋洋地喊了句:“进来吧。”
再一次,高福行动轻巧迅速地带了人进屋,干脆利落地伺候自家主子沐浴更衣。
芷云也拉动了一下床上的红绳儿,下一刻,侍书就带着春兰,芳茶,月桂和巧儿四个小丫头,端着盥洗物什进来。
侍书一向精明细致,虽然见多了两个主子的亲近,可每一次看见,还是忍不住高兴,这会儿笑眯了眼儿,指挥着小丫头们伺候芷云起身,看见那本洁白无暇的娇躯上的点点痕迹,忍不住就戏谑地瞅自家主子两眼。
芷云摇摇头,拍了拍她的脑袋,心下也不以为意。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穿戴整齐,此时屋内炕桌上已摆好了热腾腾饭食。
欧阳坐在炕桌上,吃了口饽饽,弘昊带着弟妹也在一旁用饭,他一眼看见孩子们手里的鲜榨果汁,笑眯眯伸出手去,从弘昊手里抢了一瓶,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
芷云见状,不觉翻了个白眼,弘昊也一样,斜觑了自家阿玛一眼,咕哝了句:“真应该让弘昀哥哥也瞧一瞧,看他还说不说阿玛威严…”
偏偏就在这时,圆圆伸着小胖手儿,把自己的果汁递过去给哥哥,娇声道:“哥哥…不和阿玛抢,喝圆圆的…”
弘昊一愣,顿时大笑出声,芷云也笑了。
芷云这里一派温馨,却不知道,同在雍王府,李氏却是一整夜辗转难眠,早晨小心地上了妆,掩盖住浮肿的眼睛,心里又一次想起昨日趁着瓜尔佳氏歇午觉的时候,德妃娘娘单独把她叫到身前,所说的那些话——
“额娘听说,你母亲家小兄弟考上了庶吉士?而且,马上要到任职的石化了?”见李氏的脸色不大好看,德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哎,瓜尔佳氏是个不理事儿的,这些年雍王府上上下下都靠你打理,还给胤禛添了弘昀弘时两个儿子,要额娘说啊,你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以前你母亲家只你一个长大的闺女,也沾不上什么光,现在兄弟有出息,就别顾忌太多,让你家爷拉扯一把,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弘昀和弘时啊。”
“老四是我儿,我了解他,那孩子虽然总板着一张脸,但还是个知冷知热的,弘昀是他的长子,弘时是他的次子,你弟弟,就是他两个儿子的亲娘舅,要是有出息,弘昀和弘时将来也能有个助力…”
李氏拧着帕子,一遍又一遍地想德妃在永和宫说的话,她是什么意思?自己一个侧福晋的娘家人,哪有资格说是小阿哥的娘舅?就算娘家人再出息,能比不上瓜尔佳明德被万岁爷看重?可是,可是,虽然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她还是不甘心,哪个皇家的女人,尤其是有了孩子的女人,不想为了孩子争上一争?
雍王府世子的位置,恐怕只要嫡子还在,就轮不到自己的弘时,可是,他的弘时又哪一点儿比那弘昊弘昼差了?更何况,将来四爷万一要是登上那个位置,这嫡子和庶子之分,那就不明显了,弘昊是嫡子,可她的弘时还是长子呢?整个大清朝从前往后,哪里有过嫡子继位?
喀嚓,李氏的指甲折断,她猛然回神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苦笑,真是魔怔了,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怎么忽然想得如此远?
“福晋,两位阿哥来请安了。”
李氏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深吸了口气,由着丫头们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才叫了两个进来。
这些年,两个孩子已经是翩翩少年郎,弘昀更是将到大婚的年纪,看着身姿挺拔的两个儿子,李氏心里一叹,照例嘱咐了他们几句,不要惹上书房的师傅生气,要和小阿哥们处好关系,记得多穿衣裳,不要着凉什么的,就让人送出门去。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六十二章 居家
第六十二章 居家
最近雍亲王府不大平静,有传闻说四爷要请封世子,自然,这仅仅是传闻罢了,大概是德妃担心自家十四不在京城,胤禛会逐渐势大,为了给他添点儿乱子,故意琢磨出这么个主意,放出风声,要挑动得胤禛后院不宁。
别说,这主意不错,属于阳谋,就算李氏能看明白德妃的用心,也很难不上当,所以,这一阵子她不知道跟弘时说了什么,弘时那孩子在上书房表现越发抢眼起来,平日里弘时稍嫌有些孤傲,不大爱和别人说话,如今却软了性子,与在上书房读书的一帮小阿哥们关系好了不少,和他相比,众位皇孙中最得万岁爷看重的弘昊,难免被那帮子小阿哥们嫉妒,耳朵里面没少听见各种酸话。
对此,芷云和欧阳都不大在意。
弘时的性子改变是好事儿,别人的些许酸话弘昊要是都不能应付,他也很难讨得那位康熙爷的欢喜了。
所以,芷云依旧不动如山,哪怕李氏三天两头儿地借着请安的机会偶遇见欧阳,拐弯抹角地说自己那个娘家兄弟有多么出息,还托了德妃的关系,想把她弟弟安排去广州那等富庶之地当差,芷云也只是一笑了之。
不过,欧阳貌似对李氏那个叫李浩的小兄弟挺感兴趣,听说确实是个聪明人,脑子灵活,不光书读得好,难得还不是个被八股文搞坏脑袋的书呆子,平日里在翰林院,对他的前辈们总是毕恭毕敬,会说话得很,哪怕有些做了大半辈子翰林,脑筋僵化,性子顽固的老人,也没少说他的好儿。
两夫妻琢磨着,要真是个可以造就的,提拔提拔收拢在手里也不错,反正胤禛是弘时的阿玛,李氏的娘家人,就是天然的四爷党。
当然,他们两夫妻能这么悠哉,实在是李氏的歪心思根本没动多久,因为,她现在可正忙着给弘昀相看嫡福晋呢。
这些年,因为弘昀的身子骨一直时好时坏,总不是很健康,上一次选秀的时候,便只纳了两个格格,可他年纪毕竟大了,终身大事要紧,如今又逢选秀,她这个做额娘的哪里还耐得住,虽然李氏更疼爱小儿子弘时一些,但弘昀也是她怀胎十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哪有不爱的道理,此时便费尽心力,瞪大了眼,仔仔细细地瞅着那一帮青葱水灵的小秀女们。
可惜,她这媳妇选得是真不轻松,很是有些纠结的味道,既想着媳妇出身好些,也能给儿子添一助力,又因为自己出身不高,担心儿媳妇出身太高的话,她拿捏不住,为了这个,李氏已经接连好几个晚上辗转难眠。
李氏的头痛,欧阳和芷云可并不知道,最近万岁爷给欧阳压下的担子不少,亏空那一块儿依旧是最麻烦的大问题,哪怕清理了好多年,还是旧账了了,新账又来,弄不太清楚。
一连小半个月,都在折腾户部那些账目,这一日,欧阳终于得闲,打发了明德,晌午未过,就带着弟弟十三一路回府。
进了芷云住惯的正房主院,十三看了矗立在院门左侧的汉白玉石碑一眼,觉得那‘梧桐院’三个大字不大像四哥的手笔,可隽永有力,似乎也不像四嫂的字儿,不过,一进大门,他就顾不上感慨那些字儿了:“四哥,我发现你住的地方是年年大变样儿,弟弟这才多久没登门,这园子都快认不得了…”
欧阳一笑,难得不曾板着脸,放松了精神道:“你嫂子就喜欢种些新鲜玩意,她也有那个耐心打理,四哥我向来是不管的。”
怪不得十三惊奇,芷云不说,一向懂得什么是享受,就连她身边的丫头们在浮空城上住了这么多年,眼力也和以往不一样了,每一次回来,多少会着意打理打理院子,整治一下家居环境,务求能让自家主子,也让自个儿,住得舒服些。
其实,因为并不在雍王府常住,而且,院子住房,一开始设计的时候,便很合心意,所以,芷云她们也没有在这上面花费太多的心力。
她们甚至没弄多少娇贵的珍稀植物,天井四周阴凉处,种了几从金银花,栽了两棵梧桐,内院的果园儿没动,另外院门上种了藤木香,蜿蜒着攀爬了一门,很有几分郁郁葱葱的美态。
靠窗户的几排,去了原来的蔷薇系植物,种了一池子茉莉,栽了几支芭蕉,房子后面又栽了一排开白花的玉簪。
随意看看,她这院子里,秋天果木飘香,而春夏冬日,大部分时间开的花都还算素净,这是孩子们喜欢的,而芷云本爱的那些艳色迷人,香气稍浓郁的花卉,自从有了儿女,到一年年地去了不少,现在已经很罕见了,果然,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便会事事为孩子着想,哪怕为此委屈了自个儿,心里也一样乐意得很。
当然,现在这些花,芷云也不是不喜欢,毕竟是丫头们细心挑选过的,对身体无害,茉莉还能驱蚊驱虫。
至于屋里,总体根本用不着变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往舒服里设计的,不过,最近浮空城出产的丝绸布料也好,各种魔法道具也罢,更新换代很快,所以,每一次回来,十月她们都不得不跟着里里外外地折腾那些细罗软缎。
为了让主子永远用最时新最舒适最喜欢的东西,下人们一来,就自动自发地动手,把那床罩、被单、门帘、窗纱,连带那贵妃榻和椅子上的垫子,都给换了个遍。
丫头们在浮空城上读的书越来越多,人也长进了,十月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在网上找一些有关颜色搭配对心情的影响之类的小知识,现如今,让她负责颜色搭配,那绝对是能让大小主子全满意不已的,经过十月巧手搭配。布置完成,芷云的这屋子自然而然便给人了一种温馨舒适的感觉,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家’,这里不只是雍王府,还有‘家’的感觉,能让人平和安宁。
至少,十三进了屋,瞪着窗户上水蓝色的大块儿玻璃,满是嫉妒,一个劲儿地揪着自家四哥的衣袖,也要让四哥给他家安上这玻璃。
欧阳摇头失笑,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不过,还是调侃了两句:“别人家也就算了,你好歹是皇子,玻璃难道还会很难得吗?”别以为他不知道,玻璃这玩意是浮空城实验室的副产品,除了内务府之外,还有不少商家能找到门路拿到货,已经算不得太奢侈了,现在京城里,稍稍有些权势的人家,几乎没有不安玻璃窗的,更何况是皇子府上。
“我们家的能和这个比吗?”十三张开手臂,夸张地比划了一下,“这么大块儿的,弟弟连见都没见过几块儿好不好,家里那些都是小块玻璃拼接的,而且还模糊,一点儿不通透。”
欧阳苦笑,听着十三这满肚子的抱怨,一边拉了他进屋,一边吩咐下人们准备点心,叫几个小阿哥来作陪,顺便把福晋贮藏的好酒拿两瓶过来。
上房。
炕桌上摆了几盘儿小点心和水果拼盘儿,熏香依旧是水果香,不刺鼻,闻着舒服。
屋里通透敞亮,桌明几净,十三舒舒服服地坐在垫了软垫儿的椅子上,手里捧着玛瑙的酒杯,看着里面红而清冽的酒液,深吸了口气,笑道:“孩子们都大了,四哥,你也别太严苛,咱们满人的小男子汉们,哪有不会喝酒的。”
欧阳一低头,见弘昊和弘昼两个小子眼巴巴地看着自个儿,不觉翻了个白眼儿,哪是自己不让喝,弘昀和弘时就没少喝酒…明明是媳妇芷云定下的规矩,在欧阳看来,男孩子喝点儿酒有什么,他小的时候酒量差得不行,还没少喝酒呢,可芷云却担心伤身,一向不许孩子们沾酒,未成年之前,一滴也不许,当然,在芷云心里的成年,恐怕要二十几岁之后了。
心里虽然为难,看看着两个孩子小鹿一样的眼睛,欧阳到底抵挡不住,咳嗽了一声,吩咐人换了套小一点儿的杯子,亲自给弘昊和弘昼倒了一小杯:“嗯,这是你们额娘酿制的葡萄酒,窖藏了好些时候,可度数不算太高,应该不会醉人的,想喝就喝一点儿吧,不过,千万不可让你们额娘知道,听见了没?”
弘时的眼睛一闪,神态间隐约有些不自然,低下头去,看了眼自己杯内琥珀色香醇的米酒,忽然觉得以往一等一的佳酿,这会儿却没了滋味…
正想着,欧阳一伸手,胡噜了下弘昀和弘时的小脑袋,笑道:“至于你们两个小家伙,到是要陪着你十三叔多喝几杯…十三,我们弘时的酒量可是很不错,你不一定比得上他呢”
顿时,弘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薄红,精神大振,刚刚升起来的那还来不及酝酿的一点儿嫉妒,一下子便烟消云散了。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六十三章 酒醉
第六十三章 酒醉
酒菜上齐,兄弟两个就开始推杯换盏,说说闲话,也没什么正事儿,不过就是些京里的八卦消息,昨个儿三爷又请了万岁到自家府里逛园子,哪个黄带子斗鸡遛狗的时候让御史逮住参了一通,乡试之后,有个又落第的七旬老翁跑明德家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自己是明德的侄子,还有家谱为证,却不想想,明德是满人,而他显然是汉人,到把瓜尔佳府里两口子弄得哭笑不得…
谁说男人不八卦来着,男人八卦起来,说的话题也满有意思,在座的几个小家伙儿一边儿听自家父亲和叔叔瞎侃,一边儿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喝着喝着,便有了几分醉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轻松的话题渐渐消失,十三扯了欧阳的衣袖,迷迷糊糊地拍了拍自个儿的双腿,含糊道:“四哥,十三不成了,快走不动道了,以前,以前…皇阿玛也是说十三是他的小马驹的,也曾经说过,十三是大清的巴图鲁,将来要做大将军,要调兵遣将,建功立业…可现在呢,现在万岁爷心里,只有十四一个儿子能带兵打仗…”
“十三,你醉了。”
欧阳苦笑,让人拿了醒酒茶来,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不得不说,十三曾经是康熙最宠爱的儿子,可现在,康熙却对他不闻不问,虽然未曾圈禁,甚至还在自己的斡旋下,很给面子的默许了自个儿让十三到户部帮自己的忙,可是,逢年过节的赏赐,哪怕是各省的总督之类的外人都有,儿子里面,除了被圈禁的那几个,也只有十三和被最近冷待的老八没有了。
七月亲自煮了醒酒茶端过来,结果一看,不光十三爷醉了,包括弘昊在内的几个小阿哥都是神色迷离,立时便吓了一跳,手一哆嗦,茶水差点儿没端稳,还是欧阳搭了把手,这才把醒酒茶给十三倒上,又顺便给儿子们灌了几口。
在座的弘昊弘昀弘时还好,年纪大,也有过经验,哪怕是弘昊,也偷偷在额娘看不见的时候饮过酒水,可弘昼年纪尚小,这会儿纵然说葡萄酒不大醉人,可也喝得上头,此时眼神散乱,只会傻呵呵地咧开嘴笑,几乎认不得人了。
欧阳一搂儿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琢磨着要不要偷偷寻摸颗药丸,给这孩子消消酒意,要不然,芷云那一关不好过啊。
苦笑一阵,趁机让七月撤了酒席,等十三和小阿哥们喝过醒酒茶,就让人伺候他们下去梳洗,顺便让人把客房收拾一下,安顿十三住上一晚。
当然,这个夜晚,芷云是不会对喝醉了酒的宝贝儿子们做什么,最多也只是似笑非笑地斜自家那个鼓动孩子做坏事的相公两眼,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不过,等第二天大家伙酒醒之后,孩子和孩子他爹,却让端出一副慈母贤妇姿态的芷云,灌了整整半个月的魔药,据说有强身健体,消除酒水副作用的疗效,那药水很好看,有紫色的,有绿色的,有琥珀色,有天蓝色,味道也同样多种多样儿…
半个月内,欧阳,弘昊和弘昼,每天嘴里都有一股子臭鸡蛋,臭豆腐,腐坏的肉之类的味道,而且别管灌多少蜜水,死活消不下去,这种酷刑一直持续到万岁爷去承德避暑,顺便去木兰秋狝,并且点了弘昊弘昼随行,这才算躲了过去。
因为康熙的旨意下的很急,出发前三天才通知,芷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欧阳这家伙受不了魔药的滋味儿,使了手段才争取到陪驾的名额,不过,不管怎么说,万岁爷亲点随行,到底是很有面子的事情,整个雍王府都紧张起来,芷云也免不了脚不着地地开始帮自家相公儿子们打点行礼,一直忙到三日后送了他们出门,这才松了口气,安生下来。
同样生活的很悠闲的,还有跑到海淀别院避暑的廉贝勒。
他最喜欢这个别院,一旦心情憋闷浮躁了,便总喜欢跑到这地方来修养身心。
海淀,廉贝勒花园——八贝勒的花园装饰的清雅绝伦,花木不多,大多素淡。
九阿哥望了望园中景致,也不觉心生几分悠哉,笑着对边上的八阿哥道:“八哥,你到是惯会享受,这地方景致不错,和京里一比,虽不能说是什么世外桃源,但在这里住着,也不至于日日想那些烦心的事儿…不过,八哥怎么越修养,身子显得越弱了?”
“有吗?”胤禩微笑,喝了口茶,眉宇间却有几分疏朗。
九阿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捏着下巴,点点头,确实,八哥看着清瘦,但是气色已好上很多,至少,比那些年殚精竭力的时候要好。
想到最近自家八哥万事不理,甚至学老四一般,开始参禅拜佛,他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儿,抑郁难受当然有,愤怒也有,可是,局势已经如此了,他们又还能如何,要是八哥真能看开,说不定,未来还有个活路儿,像现在这样的情况,继续争下去,以后下场堪忧啊。
“罢了,罢了…八哥如今静了心,也是好事…只希望八嫂也能想开,别那么泼辣,早点儿让八哥多几个子嗣才好…”
胤禩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九弟,你也别想太多,不过,听哥一句话,别和十四走得太近,这些年,哥是看出来了,十四太张狂跋扈,也太肤浅,心性不稳,不是个能成大气的…比起来,到是…”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望向远处天际,到底没有点名,九阿哥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嘲讽,低声道:“十四?像他这般奸猾之徒,弟弟自然会提防着。”
九阿哥不是个糊涂人,十四是踩着八阿哥上位的,他现在手里的势力,大部分全是分化了八爷党所得,看着势力不小,上面还有永和宫那位襄助,实际上却根基浅薄,真和他一心一意的几乎没有,就算他领兵出征,看起来自然是荣宠无限,可人一不在京城,那什么都不好说了,反而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根本不曾结党的老四,现在才看得出底蕴深厚,圣宠和势力都不薄,而且,为人也比十四好多了,别看一张脸挺冷,实际上对兄弟们着实有几分情谊…
正胡思乱想,他忽然又忆起一事,笑道:“对了,哥,你最近赶紧准备些银子,说不定很快要用上。”
“银子?哪里缺银子了吗?”胤禩听着有点儿糊涂,最近朝廷打仗,可饷银却是不缺的,老四打理户部,挣钱的手段是越来越多,尤其是海外贸易司,听说一年得的钱,快比全国的赋税都高了…万岁爷应该用不着开捐筹饷吧。
“八哥最近修身养性,消息可不灵通。”九阿哥笑着指了指头上,“那边儿听说进展很大,快到收尾的时候了,要是完成了,能捞的好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皇阿玛吃肉,总要让咱们喝口汤吧,又不是没有出人出力…宗人府和户部正打算联合弄一个叫什么‘股票’的东西,好像允许宗室子弟入股‘海外贸易司’,以后那块儿肥肉,大家伙都能沾一沾了。”
闻言,八阿哥恍然点头,他虽然修身养性,可消息还算灵通,这事儿也早有耳闻,只是静了些日子,没太上心罢了。
“哎,四哥确实本事,以前咱们哪敢随便打仗?大军一动,黄金万两,那是闹着玩的吗?万岁爷早年用兵太厉害,又总是这里减税,那里免税的,国库都快空了,所以那些跳梁小丑们蹦跶,咱们多是抚为主,剿少有,现在可不一样,朝廷新军正等着机会练兵,国库丰盈,钱多得没处花,这仗打起来也痛快,要不是弟弟实在不大懂军事,恐怕也想和十四一样,到战场上见识一二呢。”九阿哥一边说一边感叹地晃了晃脑袋,他自己就是个会挣钱的,所以,对一向冷漠刻板的四哥,居然也有这么大的本事,深表惊奇…
兄弟两个正说着话,忽见有个内侍步履匆忙的跑过来。
“什么事儿慌张张的?”八哥见他神色慌张,脚步凌乱,不觉皱眉道,“没见我正同九爷说话?”
那内侍闻言,身子一抖擞,连忙跪下禀道:“主子,福晋那边儿出了事儿,请您赶紧去看看吧…”
胤禩一愣,苦笑着冲九阿哥摇了摇头,“哎,恐怕又要闹腾几日了。”
八福晋是郡主,从小就是娇生惯养,性子多少有几分骄纵,最是受不得气,如今八阿哥失宠于圣上,眼看着过得比圈禁了的阿哥们还差,外面的冷言冷语越来越多,她又怎么可能好受得了,那副火爆的脾气,更是一点就爆,今天不知道又是哪一个惹到她了吧,这也不是第一回,胤禩早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