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到是高兴,他那些便宜兄弟们劝酒,他是来者不拒,喝了不知道有多少,结果,等到酒席散了,已经醉得东倒西歪,让扶着回的屋。
这一日,芷云根本没有抽出时间来见到自家大哥明德,只是如燕走之前,略有些担心地替明德传了话进来,那意思大约是雍王府最近风头太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芷云和欧阳又何曾不知道呢,虽然不大在意,但是在满月酒之后,芷云还是称病谢客,减少了参加各类宴会的次数,也让崔嬷嬷一群人开始打包东西,准备回浮空城去,好长时间没回去了,崔嬷嬷连带着一帮小丫头早已经耐不住性子。
幸好没过几天,十四府上的庶出阿哥也被万岁爷赐了名,爱新觉罗弘历,这才把雍王府的风头稍稍分去几分,到是德妃两个儿子全为康熙看重,一时间,这位已经年老,近年早没多少宠爱的昔日宠妃,一下子又冒出头来。
这边儿芷云在府里指挥着崔嬷嬷把常穿的衣服简单打包,备好马车,刚要启程,却不曾想,钮钴禄府来了一个下人,说是芷云的舅母病重垂危,希望能见上芷云一面。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三十四章 旧事
第三十四章 旧事
章佳氏病重了?她今年也不过四十岁吧…
不过,她现在是什么身份,雍亲王府的嫡福晋,说白了,在这大清朝,她就是主子,钮钴禄府的一干人等,全是奴才,哪有奴才病重了要主子去探望的道理,就算是舅母,最多也是死了之后知会一声罢了。
七月递过来一碗花茶,芷云接过来喝了两口,抬头看着一脸凄苦地立在眼前的高嬷嬷,这人是章佳氏的奶嬷嬷,小时候没少找芷云的麻烦,冷嘲热讽还算好的,在她的记忆里,这位高嬷嬷甚至有一次故意把刚刚五岁多的小丫头撞进荷花池里,要不是当时明德就在不远的地方,又是夏日,池水算不上冷,不知道瓜尔佳家的小丫头片子,还能不能等到芷云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再离世。
芷云眨了眨眼,终究还是冲十月道:“准备些好人参,我去看看舅母。”
十月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下去了。
小时候的事情,又不是芷云的亲身经历,她现在到没有算账的意思,不过,当初身在钮钴禄府的时候,虽然年幼,身体也单薄,做不了大事,可也没少给那些仗势欺人的下人们扔各种消耗小的魔法,像是最容易施展的零级魔法厄运光环,她似乎就施展过两三次,只是早忘了是用在哪一个下人身上了,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这位高嬷嬷,反正看她现在的模样,双目浑浊,印堂发暗,显然过得并不算好…
芷云现在身份不同了,就算要去钮钴禄府,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走,她一句话,下人们忙碌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车才备好。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钮钴禄府,自然是正门大开,钮钴禄府的老太太,带着她的两个儿子,并一干孙子孙女恭恭敬敬地跪在外面行礼。
老太太看着芷云扶着十月的手走过来,满脸惶恐,“福晋,奴才媳妇染病,却劳动了福晋,这实在是,实在是不像话…还请福晋看在她病得脑子糊涂的面上…”
“无妨。”芷云不算冷淡也不算热情地免了老太太等一干人的礼,让下人把准备好的药材送上,又应付了几句闲话,便着她亲舅舅凌柱带着往清水苑走去。
清水苑是章佳氏养病的院子,以前芷云未出嫁的时候也去过一两次,环境十分清幽,可是这一次再临,芷云却愣了愣,不是说里面的花木扶疏不好,只是,带着一股子不祥的味道…尤其是离章佳氏住的屋子越近,这种感觉越古怪。
走到门前,凌柱招了招手,立时有一个粗使婆子,哈腰点头地给芷云打开了章佳氏屋子的门。
“福晋…”
芷云刚想举步,就听凌柱叫了一声,她一回头,却见这位舅舅脸色极为难看,眼睛里也充斥着一股子愧疚和无奈,不觉皱了皱眉,其实,虽然舅母对她和大哥不好,但这位舅舅一直做得不错,对明德是照顾有加,明德读书需要的笔墨纸砚各类书本,他都记着念着,从没有短缺过什么,至于芷云…内院的事情一向是女人管,他就算疏忽了也可以理解,所以,哪怕芷云受了苦,明德也不曾迁怒过凌柱。
“舅舅有话直说。”
凌柱举目看着这些年越来越出色的芷云,见她的眉眼五官,与那个人竟有七八分的相像,当然,也比那人更精致,更出色…嘴唇蠕动了一下,闭了闭眼,还是叹了口气:“福晋,贱内病得迷糊了,她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便请福晋看在,看在姑奶奶的面上,多多包涵…”
说完,凌柱也不等芷云发话,转身就走,芷云到没觉得怎么样,十月却是皱了眉,怒道:“钮钴禄府的人怎么都这般没规矩…”幸好还记得这一位是自家主子的舅舅,到底没再多说什么难听的话。可她这一身怒气,还是把外面的粗使嬷嬷吓得不轻。
芷云挥挥手,笑了笑,“行了,走吧。”说着,便携了十月的手,进了屋里。
一股呛人的药味并恶心的奇怪臭味袭来,让芷云反射性地甩了一打恶意探测,耀眼到几乎可以称为紫色的红光,惊得十月一下子按住了缠在腰间的软剑式魔导器。
过了好一会儿,芷云才回过神,愣了愣,散了魔法,失笑嘀咕了句:“没想到舅母大人居然恨我这位小辈儿到如此地步,当年的芷云才多大一点儿,哪来这么大的仇怨?”
屋里窗户紧闭,只借着门缝透入的些微光线,哪怕是芷云,也不大适应,过了片刻,眼前才明亮起来,只见这屋子装饰得不错,全是红木和紫檀木的家具,博古架上摆放着古玩玉器,也大多是珍品,可是,再好的装饰,也遮掩不了内里的颓败。
光线灰暗,空气潮湿又腐臭,这一切,无不让人觉得不痛快,在这种地方养病,能好得起来才有鬼吧。
忽的,一个极为苍老嘶哑压抑的咳嗽声声从床上传来,七月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拽住十月的袖子,招来十月一个怒视。
芷云楞了一下,冷冷地向着声源的方向看去,入目的却是一道浑浊也毒辣的目光,摸了摸耳朵,芷云一抬头,淡淡地道:“舅母。”
七月走过去,把桌子上的灯点燃,一时间,屋子里稍微亮堂了些,这时候,芷云才看清楚躺在床上的女人。
昔年那位舅母大人,如今披头散发,脸上瘦黄,双眼已是深深的进了眼窝,颧骨凸出,咽喉里咕咕作响,嘴里也喘着粗气。
芷云走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药碗,里面的药都是好药,可惜,眼前这位已经药石罔效。她叹了口气,走近前,“舅母,你要芷云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说。”
却不曾想,芷云刚一开口,本来已经气息奄奄的女人,忽然像是有了大把的力气,竟然撑起身子,恶狠狠地一巴掌甩向芷云的脸,芷云轻轻退了一步,正好避开,丝毫没有伤到,可七月和十月还是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主子”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一个按头,一个按脚,硬是把章佳氏按压在床榻上,却是挡不住她恶狠狠的目光。
章佳氏嘴里哀嚎了一声,看着芷云,呜咽地嘶鸣道:“誉哥,你说,你说啊,我有哪里不好?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她是什么东西,一个黄毛丫头,无才无貌,木讷呆板,哪里能配得起你,她怎么和我比…”
芷云一愣,誉哥?记得这个身体的父亲的名讳是胜誉,字子皓,难不成,这位舅母,竟然是倾慕父亲的?
一盆狗血从天而降,打击得芷云呲牙咧嘴,咳嗽了声,一甩手,扔过去一个清心咒,蓝光闪烁,章佳氏身子一顿,一头栽倒在床上,失了力气。
见她确实安生下来,七月和十月才吐出口气,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对视一眼,双双都有些庆幸,原来疯子的力气这般大,连七月习武多年都有些压制不住她…
芷云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地摇头道:“我说你们两个丫头根本没有身为法师的自觉,一个法师,居然近前去跟人家‘肉搏’,搞什么鬼?”
身为法师,有事件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想不到用魔法,刚才只要两个丫头里有一个清醒的,施加个束缚咒,章佳氏力气再大,也起不了身了,何必冲上去?芷云没动作,是因为芷云本身有自信这又疯又病的女人伤不到自个儿,可七月和十月不应该有这自信啊?
“回去之后进入‘法师之光’的练习场练习束缚咒五百次。”
七月和十月一见主子恼了,全耷拉下脑袋来。
其实不能怪这俩丫头,她们虽然学魔法已经有一阵子,资质也不错,可是,毕竟只是学习,根本没有实战过,再加上芷云本来的意思只是给自己培养炼金学徒,所以对战斗力没什么要求。她们俩没有法师的自觉也是很正常的。
浮空城上的男学生们还好,男人天生好斗,时不时地交交手,魔法施展得还算娴熟,可女孩子们就不成了,她们学习魔法,大多喜欢那些光影效果漂亮的,有美容效果的,对生活有帮助的,好玩的,像是战斗力强的一类魔法,从来不喜欢去主动学习…
摇摇头,芷云暗想,以后是不是加一些实战课程,一帮子法师学徒怎么能不会打架?这会儿却是没工夫理会这些,走上前,又往章佳氏脸上甩了一个小小的冷水团,于是,章佳氏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一次,眸子却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愣愣地看了芷云好半天,眼睛里的光,由那一瞬间的明亮,又重新转为昏暗:“真像啊,你像你的父亲,呵呵,样貌像,气质也像,冷淡、疏离、高贵、迷人,就像毒药一般致命…只是,你比你父亲好心,我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愿意来看我。”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三十五章 风寒
第三十五章 风寒
章佳氏絮絮地说了好些话,一大部分并不怎么好听。
芷云纵然一向冷心冷情,可还不至于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于是,七月和十月把大门敞开,使得屋里的味儿散了,又取了件大氅,垫在椅子上,扶着她们家主子坐好。
芷云便捧了碗热茶,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儿听着,脸上半点儿颜色都未曾带出,仿佛只是置身局外,听别人说家里的琐事一般。
难得,章佳氏也没恼,而且,她这般说着话,神智却是渐渐清楚了,竟然硬撑着坐起身,脸上挂了一抹笑意:“高嬷嬷,给我梳头吧…就是走,毓婷也不能走得这般狼狈。”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高嬷嬷一听,眼泪顿时下来,跪着爬到床前才直起身子,果真便拿了一把凤尾的小梳子,一点点帮她家主子将一头枯黄的发挽起,又稍稍上了一点儿胭脂。
别说,如此一装扮,章佳氏居然容光焕发,芷云这才发现,别看形容憔悴,可章佳氏一点儿都不丑,相反,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还是那种艳光四射,一眼便能勾人魂的美人。
她此时端端正正地在床上坐好,刚刚的激动失态也消失不见,目光悠远:“当年我还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家世好,爹娘宠爱,养得我这性子也是天真活泼,只是有些烈,你母亲惠敏与我不同,她性子木讷,不喜欢说话,没什么存在感,在家里也比不上惠茗受宠,唯一的优点大约就是女红中馈全是极佳了,但这又有什么,咱们满洲大户人家的姑奶奶,那些活计能过得去就成,哪里又用得着自己动手?”
“说实话,你母亲根本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我当初与她结交,也不过是为了她站在我的身边,愈发能衬出我的不俗…”
说着,章佳氏似乎是想起旧事,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一时幽怨,一时喜悦,到了后来,竟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低着头,咬牙切齿地恨道:“不就是比我早一日遇见誉哥?她凭什么跟我争?还害得我…不得不嫁给个没出息的男人…”
不过几句话,章佳氏似乎已经消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歪倒在被褥上,只望着芷云的脸,呆呆地看了良久,才抬首望着从门口透进来的缕缕亮光,眼神迷离,呓语道:“我不甘心,输给别人也就罢了,可是输给她,我不甘心…若有来世,我还要争,一定要争…宜儿,额娘对不起你了,可你,可你不能比不上她的女儿…”
“主子”高嬷嬷身子一软,趴在床上,已经泣不成声。
芷云叹了口气,站起身,一转头,此时天气虽冷,可天气却不错,门外的阳光刺人眼,芷云用手挡了挡,举步跨出屋子…
凌柱一见她出来,身子震了震,大约是明白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亲自将外甥女送出大门。
许是知道芷云被章佳氏找去的消息,芷云还没回到王府,就收到了迎禄送来的自家大哥的信,信写得极简单,只是交代了一下父母和舅舅舅母之间的恩怨,很狗血,很无聊的故事,舅母为了想嫁自家爹爹,在选秀的时候故意被人算计,丢了大脸,还挨了杖刑,结果,就在她伤重养身体的时候,居然听到钮钴禄家和瓜尔佳家定亲的消息。
一气之下,她不知道从什么肮脏地方弄来一点儿秘药——那是一种很厉害的**药,吃了之后,就跟喝醉了酒一般,会把心底深处的欲望加大数倍表现出来。而且,这种药一般大夫还检查不出,趁着章佳家的老太太大寿的机会,章佳氏打算暗害了钮钴禄惠敏,结果,却是自己着了道,不雅的模样让凌柱看了个正着…
具体情况,明德这个做大哥的当然不好跟妹妹说,这封信,也是语焉不详,有可能只是阴差阳错,也有可能是额娘、阿玛,甚至是舅舅凌柱,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故意将计就计地算计章佳氏,不过,无论因为什么,这已经是旧事了,再没有追根究底的必要。
芷云一挥手,指尖上冒出一小团火苗,将信件化成灰,被风一吹,烟消云散。
坐在马车里,芷云闭目养神,她的心绪没多大的波动,毕竟,章佳氏在她的眼里实在算不上个人物,不过,多少到有一丝丝的感慨——所谓爱情,还真不是好东西,未免太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夜深人静,雍王府已经没了白日的喧嚣,欧阳今天很忙,回来得晚了一些,以往他要是晚归,自家媳妇怕是早就睡了,可是今天,卧房里依旧亮着灯火。
墙壁上的夜光石闪闪生辉,床头的夜光树盆景也不屈不挠地放着光亮。欧阳望着坐在床上,撑着脑袋发呆的媳妇,柔声道:“快二更天了,怎么还不睡?”
芷云懒洋洋地摇摇手,也不说话,欧阳自个儿脱下外衣,随手拿了一方面巾,凑过去把自家媳妇半湿的秀发,一点点地擦干净,又拿了把牛角梳,细细地帮着芷云梳理那一头青丝。
欧阳的动作很温柔,芷云也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已经和他一块儿过了七年,不对,算上无限世界,好像年数已经算不过来,只看相识的时间,恐怕几辈子都有了…
想到这儿,芷云的脑海里难免突然闪现出前世今生两人之间的一切,欧阳在她的心里,好像从没有疲倦的时候,永远坚定不移,无论遇到什么样子的困难,从不会失落放弃,除了演戏之外,总是笑容满面,他是个很可靠,很体贴的男人…同样的,他也是个极理智的男人,有着真挚细腻的情感,却淡如水,与自己正相配,再没有更好的了…
“呵呵…”
“嗯?”欧阳眨眨眼,有些迷惑地看着自家娘子忽然绽放的笑脸,“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说,你和我这一对儿茶壶与茶盖儿,可是刚刚合适正相配。”
欧阳愣了愣,只见有些昏暗的光下,映着女子温柔的眉目。那双漆黑的眼眸,仿佛秋水,明亮澄清,透着奇妙的柔情蜜意,耀的周围一切仿佛都黯淡下去。欧阳嘴角不觉勾了勾,点点头,笑道:“当然…”
不许芷云再胡思乱想,欧阳伸手探过去,搂着自家媳妇倒在柔软的褥子上,芷云嘴角含了笑,乖乖地躺好,摆出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
欧阳眼睛里流光四溢,拉下窗帷,手指头一动,便去了两个人的亵衣,覆上自家娘子洁白无暇的身子,在她颈脖处细咬了几下道:“娘子,别想太多,我们有一辈子,不对,我们有长长久久的时间去…”
低低的呻吟声消去了欧阳的话,芷云迷迷糊糊地想,是啊,他们最不缺乏的便是时间,两个人无论是同伴搭档,还是夫妻爱人,其实都不重要,只要在一起,一起用永生去追求巅峰,目标明确,意志坚定,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都会觉得开心幸福…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欧阳一如既往的起身,简单用过早饭,便离开上朝去。
至天蒙蒙亮的时候,芷云才睡醒,批了件外裳,起身下床,隔着屋子,就听见外面好似起了风雪,遂撩起窗帷一看,外面果然落了雪,不过不大,院子里的常青树上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七月打了洗脸水进来,见芷云只批了一件棉衣,就立在窗旁,忙放下脸盆,下了窗帷,叨念道:“我的好主子,天这么冷,你可小心着凉。”
芷云皱了皱眉,“注意一下乐乐和两个小阿哥小格格,别让他们随便出门,天气骤冷,不小心要生病的。”
几个孩子的房间布置得太暖和太舒服,这是好事儿,可是,万一一不注意,出门忘了加衣裳,那是很容易生病。
七月被唬了一跳,连忙应下,连伺候主子洗漱都忘了,转身就去找崔嬷嬷。
丫头们紧紧张张地给自家阿哥格格准备厚衣服,生怕一不小心小孩子们遭罪,不过,雍王府没人生病,雪下了几日后,宫里的德妃娘娘却是得了风寒,躺在床上,几乎起不了身了。
那位娘娘自然没有明着要芷云这个儿媳妇去侍疾,可芷云既然在京城,却是不好不去的。没办法,只好乖乖地递牌子,进内宫,看望德妃,当然,顺便把李氏也捎带上,这可是个不错的挡箭牌。
永和宫里,德妃的脸色还好,头上戴着遮眉勒,在床上躺着,精神头也不错,见了芷云和李氏过来,乐呵呵地拉着她的手,慈爱地笑道:“来得正好,你们俩赶紧坐过来跟我说说话,这几日一生病,便出不了屋子,可是闷得慌了。”
德妃极为热情,尤其是对芷云,几乎热情得让别人以为她们两个是亲娘俩似的,芷云笑了笑,干脆就当她是真和善,轻声细语地和德妃说些家常话,正说着,李氏忽然问道:“听说十四福晋也病了?”
德妃登时摇头苦笑:“可不是嘛,我告诉她这几日天冷儿,要换厚衣裳,可她一向爱美,谁劝也不听,穿得单薄了些,结果,没能过来看我不说,自个儿也患了风寒,昨个儿我还特意让孙太医去给瞧瞧,哎,她这一病啊,不知道十四府里还有没有人能撑得住场面。”
李氏勾了勾嘴角,斜眼看了芷云一眼,笑道:“娘娘安心,十四阿哥府里的两位侧福晋,可不是奴婢这类上不了台面的…”
芷云一挑眉,已经知道她们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了,只是,德妃有这心思不奇怪,可李氏在这儿和她一搭一唱的,甚至这般贬低自个儿,是为了什么?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三十六章 劳逸
第三十六章 劳逸
“你这孩子,何必糟践自个儿,这些年,你为老四守着后院儿,着实辛苦,这些,不光是本宫,万岁爷也看在眼里呢,不过,老四如今已经是亲王,还只有你一个侧福晋,确实不不大合适,再说,他的子嗣也单薄了些…”
说着,德妃一派和蔼,亲热的拉住芷云的手道,“芷云,额娘知道你一向身子骨不好,家里的事儿交给李侧福晋也没什么,可也不能让她太劳累了,毕竟,弘时小阿哥正是活泼的时候,还要她这个亲额娘照顾呢。对了,我听说年遐龄年大人家的格格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世界罕见的一个有才女子,难得啊,还极孝顺,因为她额娘身体不好,这些年一直亲自侍奉汤药,甚至还为此耽误了婚嫁…”
芷云不语,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热茶,拜托,这皇宫里的女人也太会睁眼说瞎话了吧,那位年如玉究竟为什么老大一把年纪还嫁不出去,京城里消息灵通的,哪个不知道,德妃居然还能硬给掰成这位主儿侍母至孝,未免太离谱。
德妃见芷云只低着头装拙,根本不肯接话,一皱眉,干脆摊牌:“好孩子,额娘知道你心里定是不大乐意,可老四家的耿格格,宋格格几个,身份上还是差些,又无子女,怕是帮不到李侧福晋什么忙,而且,本宫看着年家格格确实是好,不如额娘做主,把她给了老四如何?”
“额娘说什么话?媳妇虽然不算是个贤惠的,可也知道长辈赐,不敢辞的道理,媳妇也觉得添个妹妹一块儿伺候爷,是件好事儿,只是…”说着,芷云一抬头,脸上流露出几分犹豫,几分为难。
德妃本来见芷云有意答应,眼睛里隐约露出几分得意,结果马上见她话音一转,竟然又推脱起来,脸上不觉露出一丝不渝,摸了摸指甲上的长指套,收敛了笑意,道:“芷云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只管跟额娘说,额娘一定给你做主…”
“不敢…”芷云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些年,芷云也为爷的子嗣不繁发愁,曾劝过爷,可是爷说,皇阿玛曾叮嘱过,要爷,要爷…”
说到这里,芷云似是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朵根都红了,声音也变得细弱,“除了媳妇之外,最好少近女色…”
德妃一愣,面上顿时一变,她并不想相信,可更不敢怀疑芷云‘假传圣旨’,只能讪讪道:“原来如此,既然是万岁的意思,那芷云只好多担待一二了…”
李氏低着头,面色不改,只是嘴唇却一下子苍白起来,一双手死死地搅在一起。
永和宫里静默了片刻,德妃不多时就又恢复了往常,转了话题,拉着李氏开始说起几个小阿哥,小格格,还说到静柔的婚事,如今万岁已经给她指了婚,定在明年五月完婚,额驸便是那兴德,虽然不算太合德妃的心意,但她面上还是乐呵呵,一副疼爱孙女的模样,把兴德夸奖得是天上有地上无。
慈母贤妇,好不热闹,芷云端着茶碗,肚子里暗笑,这一回光明正大地驳了她的面子,有这位曾经宠冠六宫的德妃难受的了。
一直到了晌午,德妃才道乏,打发了芷云和李氏离去。
这之后,德妃到安生下来,也许是因为年节将近,她没有工夫再给芷云找麻烦,也许是被芷云一气,本来病得不算严重的她,到真得大病一场,至少,到了年节,宫里的大小宴会,这位娘娘是一概没有参加。
不过,芷云也不好过,被诸事一耽搁,她是没时间回浮空城去了,年节将近,雍王府的嫡福晋总不好就说要走吧,不得已,只能乖乖地留下来接手了年上的一切应酬。
偏偏这时候十月、七月、侍书、侍剑等等丫头们要备考,她们得参加学院考试,于是,芷云悲催了,连个帮手都找不着,不得不每日忙得脚底朝天,带上府里的下人们清扫庭院,张贴对联、粉刷裱糊、挂笺儿,贴新画和窗花,甚至还得安排厨房做点心,蒸年糕、饽饽,还得和准备各种年礼,核对年节时打赏用的的金银裸子、如意荷包,更别说参加那一大堆年礼宴席了,她好歹也是雍王府嫡福晋,哪怕不大乐意,出去寒暄应酬也免不了。
待出了正月,年彻底过完的时候,别人都是吃得好,吃得饱,又是冬日,难免长肉,可芷云往大大的落地镜前一站,居然眼瞅着瘦了一大圈儿。
欧阳看着自家媳妇衣带渐宽,也十分心疼,赶紧让厨房准备了一大堆色香味俱全且滋补效果好的美食,又交代媳妇大多数的应酬可以推了,根本没必要让自己不舒坦。
芷云挑挑眉,也松了口气,便安安心心地清闲下来,每天吃着厨房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看着乐乐描红练字,带着小丫鬟们做些针线活,读读书,逗弄逗弄两个小的,或是指点指点侍书和侍剑的魔法修行,七月和十月这一回的考题非常困难,他们俩没什么把握,这会儿正紧紧张张地等待成绩单下来,时不时地要忧愁一番。芷云索性就不和她们说魔法了,省得两个妮子更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