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一时大哗,连见多识广的侦查员们都悚然动容——这是哪儿开战了?看起来像国内啊,国内发生战争,他们居然不知道…
连沈醉都皱眉,不过,他到看出来了,似乎不像是战争…
孙雪津叹了口气,苦笑道:“今天…不,昨天夜二十…,西里山公安局接到报警,说是有人持械强制拆迁,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西里山别墅群已经大火纷飞,到处是血迹,受伤的有群众,有几个联防的同志,有派出所民警,还有个公安局的同志死亡,消防车都进不去…”
“孙局,您等等,您让我们看这个,是个什么意思?”唐一莫名其妙,不是说这状况不够凄惨,也不是说这件事情不够大,可这不关他们的事儿啊,“这事儿,就算是刑事案件吧,可也该是公安那边儿的活儿,您半夜三更地把我们叫起来干什么…”
这要让公安的几个头头知道,还不说他孙雪津孙大人越权?
孙雪津苦笑,看了沈醉一眼,沈醉皱眉,冷着脸问:“这是西里山?”
“没错,就是西里山,海龙王的暗宅。”
一句话,秦卿也支棱起耳朵,海龙王说的是曾经的国防部副司令海龙全海上将。
他老人家现在虽然退了,但名望极高,家里的小辈们也争气,大多数都是从军从政,不成器的很少,他老人家现在也算是国内军界的泰山北斗,就和沈老爷子在国内中医界的地位差不多,当然,人家更有权也更有钱。
他在西里山有暗宅的事儿,在国内也算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有功勋的军人嘛,又退了,就算有一点儿生活作风问题,在外面养出来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人家夫人都没闹事儿…就是寻常人出现这种问题,那也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何况是他老人家。
沈醉他们自然不会去关注一位老将军的私生活,他们之所以对西里山这个地方如此注意,那是因为苏零。
第一卷 归家 第九十八章 忠诚
第九十八章 忠诚
投影仪带着晕黄的光圈儿,让白色幕布上的景象宛如虚幻。
办公室里一片静默,只余下时钟滴滴答答。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想起一阵脚步,皮鞋扣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很重,很平缓,前一步与后一步的间歇完全一致,似乎只有一个人,可又比一个人的力量更大,压力更重…
那声音,每一声,都仿佛敲击在沈醉的心口上…
“海将军”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那个一身中山装,背脊无一丝佝偻的男人,屋里包括孙雪津在内,一连串中将少将全部起立。秦卿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将军,他和十年前那个站在高台上,对他们一群刚从羽林‘毕业’,准备执行任务的年轻小战士说——“从今天起,你们血染黄土,穿梭在枪林弹雨中,只能站着死,绝不能跪着生…”时,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脸上的沉重和疲态,似乎更多更重了。
海龙全踩着冰冷的地板进屋,脸上并无多少怒气,只有说不出的沉重,他自顾自地站在投影仪前,看着幕布上的画面,一语不发,良久,才从紧抿的嘴唇里吐出几个字:“苏零偷了我的东西,我会让我的人吧东西拿回来,你们特事局不必插手”
他说的斩钉截铁,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结。
沈醉忽然站起身,冷冷地看着海龙全。
孙雪津吓了一跳,本能地想伸手拉他的胳膊,可出手的一刹那,却犹豫了。
只这么片刻的犹豫,他就只能任由沈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位高权重的老人——“…海将军,我这个人,最讨人欠别人的,您老人家送的大礼,我收到了,放心,一定会一分不差地还回去”
他的声音不严肃,但任谁听见,都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说真的。真的在威胁这个在军队有莫大影响力的老人。
海龙全虎目大睁,落在沈醉身上的视线,尖利的的让人几乎不敢直视,连沈醉也有一瞬间,觉得呼吸停顿,可他一动不动,眼神儿没有半分回避。
一老一少,一个很威严,杀气腾腾,另一个也是一身的冷厉。他们俩对飚冷气,整个办公室的男女老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是孙雪津似乎有些受不住沉闷的气氛,咳嗽了一声,缓声道:“海将军,您说苏零偷了您的东西?您要有证据的话,可以拿给我看,您放心,一切按规矩办,让纠察去调查去,他要有错儿,我绝不偏袒他,肯定严肃处理。现在,我们特事局有紧急任务,恕我不能招待您了。”
说完,孙雪津不再看海龙全的脸色,只认认真真地瞪着沈醉,又扫视了一眼四周,手里冲着幕布指指点点——
“你们现在看到的,是西里山因为强制拆迁引起的民乱事件,这是关系到国家安全的大事,我们局里的苏零同志当时在场,企图阻止民乱,但被暴徒打伤,现在下落不明,我命令,全部特事局侦查员,有上班没下班,给我竭尽全力,找到苏零…”
“是”
孙雪津说起谎话来,根本不打磕绊。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也没人敢说他说的不对,毕竟,表面就是这样的情况。
这里屋子里的人,都是聪明人,听孙局把话说的这般明白,怎么可能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几秒钟,所有人抓起桌子上的资料,一溜烟,全跑出去执行任务。
沈醉和秦卿也出了门。
特事局很有一股子军营味儿,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侦查员,大多数来自军队。
初春的黎明很冷,秦卿挽着沈醉的胳膊,立在显得有些空旷的花坛旁边,借着高塔探照灯的光亮,仔仔细细地看资料。
只看了两眼,秦卿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份资料很荒谬。
昨天晚上,西里山那一片来了一群人,拿着区政府的命令,强制拆迁,非要拆了那一片别墅区,大半夜的,推土机,吊车之类的全来了。一来,就砸门,砸窗户,剪断电线,当时有群众报警,可手机根本没有信号,折腾了大半夜,最后不知道是谁点着了周围房子,引起火灾,这才其它地方的人打了110和119报警电话。
等到警车到了之后,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四五个人,开着大车四处乱撞,很多群众和警察都受了伤。
沈醉按了按眉心,听孙雪津说,苏零也在那儿,还受了重伤,他亲自带着人过去,采集的血样和指纹里就有苏零的,但苏零到底是怎么卷进去的,他们还真不知道。
这拆迁也很有问题,西里山地区都是别墅,那地方山明水秀,风景极好,也是近几年才由开放商建造了别墅,里面住的虽然并不都是位高权重的,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小老百姓,没钱没权的,谁买得起别墅?区政府有毛病吗?到那地方拆迁去…还暴力拆迁…
“行了,别想太多,走吧,先去现场看看,苏零既然跑那儿去,总有原因在。”秦卿冻得浑身僵冷,拉着沈醉上了车。
但沈醉却没有开车。他拿出一颗烟,点燃了。白色的烟雾,卷着一个又一个圆圈儿,漂浮摇荡,在漆黑的夜里,衬得沈醉端正的眉眼都有些虚幻。
“卿卿,你知不知道,苏零的父亲,母亲,他大哥,还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都是怎么死的?”
秦卿惊讶,看了沈醉一眼,过了半晌才道:“不知道。”
涉及到苏零父母的,全部都是最高机密,她这个级别,根本不可能知道,就是沈醉,也不会被允许查探的,可是,沈醉从来不是一板一眼,只知道服从命令的军人,虽然,他教导他的士兵的第一课,就是绝对服从…
他顽固,倔强,认准了一件事儿,就绝不回头,哪怕知道不应该,也会去做…秦卿笑了笑:“趁着现在,时机正好,和我说说吧,苏零的事儿,其实我真挺好奇。”
“…”沈醉沉默了许久,直到烟燃烧完,烫到了他的手指,才熄灭了烟火,望着漆黑的夜空,道,“苏零的父亲,苏俊涛,是安全部的特务,按孙局他们的话说,有一个苏俊涛在,能抵得上一个营的精兵强将,他很干练,很忠诚,有最稳定,最坚强的心,是安全部最好的特务。”
“整整二十年,他一直在国外东奔西走,一个国家,接着一个国家地跑…你也许不知道,苏零和他大哥苏影林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大哥出生的时候,苏俊涛在法国,他大哥的母亲,也是个法国女人,本来只是一段露水姻缘,没成想竟然有了孩子,按照安全部的规矩,这绝对是不允许的,可孙俊涛毕竟不一样,他是安全部的王牌,又是放弃了苏家给他安排的更好的,更稳定更安全的工作,主动去做间谍的,苏家那时候还没有衰败,在军政两届都很有影响力…”
“就这样,苏俊涛背了个大过处分,孩子留了下来,但孙俊涛当时没有把他的儿子送回国,他当时正在执行秘密任务,知道他有孩子的人不少,为了不曝露身份,那个孩子实在是不宜回国。”
“十年,苏零的大哥一个人跟着个保姆生活在法国,之后,虽然苏俊涛把他接到身边,可他那时已经懂事儿,已经开始上学了,而且,苏影林是个天才,才刚刚十岁,就拿到一个经济学学士学位,而且获准到哈佛进修医学,苏俊涛在国外呆的时间,又比在国内多得多,也就没有强制他回国…就这样,小学,中学,大学,他完完全全生长在国外,连中文,都说的很不好…”
沈醉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冬天,在审讯室里,那个和苏零一样,有着漂亮清秀的五官,一笑两个酒窝的男孩子,赤红着眼,恨恨地瞪着他,就像一匹恶狼。
那个只有十八岁的男孩子,被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从一脸愤怒地和一帮羽林战士们争辩,到暴跳如雷,言语如刀:“你凭什么说我是背叛,我背叛了什么…或者说,你打算要我效忠什么东西,这个国家吗?凭什么…就凭我这身体里流的,二分之一的鲜血?”
当时,沈醉真的很惊讶,在他的心里,一个人效忠自己的祖国,哪里还需要理由?
可这个男孩子,却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他不会对十八年第一次踏上的土地,说出什么效忠的话来,他既不生在中国,也不是长在中国,中国没有养育他,他虽然黄皮肤,虽然黑眼睛,虽然没有半点儿遗传到他**的特征,但他不是中国人,无论他做了什么,都说不上背叛,中国人管不着就是他那个愚忠的父亲,也别想干涉他的生命。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沈醉来不及跟他说,他不是要逼迫他效忠,只是想告诉他,这片土地,是他父亲,即使死,也想要回来的地方…
第一卷 归家 第九十九章 游戏
第九十九章 游戏
车外忽然大雨瓢泼,今年春天,还是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雨。乌压压的云,有点儿像秦卿此时的心情。
孙雪津来了个电话。
通话时间不长,只有三分半钟,可沈醉放下手机时,脸色相当不好,心里叹了口气,也没有耐性说话了,重新发动了车子。他的速度不慢,大概只用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西里山别墅区。
黄色的警戒线还在,老百姓们都撤了,周围流连不去的人,有的便装,有的穿着警服,军服,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哪些是特事局的,哪些是海龙王的‘家将’…
秦卿倚在车窗上,细细看着外面的断壁残垣,沈醉冒雨下了车,一个人在废墟中穿梭,他走的很慢,看的很仔细,时不时弯腰低头,周围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一直围着他打转…
废墟上方有遮雨布,四周都是沙袋儿,即使如此,大雨还是对找到线索有很大的影响,没过多久,周围的侦查员差不多全收队了,只剩下寥寥几‘站岗放哨’。
太阳从东方破云而出,给黑漆漆的雨夜,添了第一缕霞光。沈醉反身,上车。
路虎在泥泞的坑洞中打着滚,穿过一片片烧焦的废墟,好长时间才找到大道。沿着平坦的大道直奔外环,大雨模糊了视线,整个山区影影重重,天空隐隐约约开始有了亮光,早起的环卫工人和早锻炼的人多起来,山坡上甚至能看到穿着登山服爬山的年轻小伙子,还有几个拿着风筝,带着孩子来游玩的小家庭,昨晚上的烈火和打斗,现在只余下了一点儿供人好奇揣测的残痕…
秦卿敲了敲挡风玻璃,笑眯眯地跟自家男人打暗号:“六辆?”
“是七辆。”沈醉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大踏板儿上那个捡垃圾的老头儿。”
秦卿怔了怔,苦笑。然后,沈醉的车速就一点一点儿放慢了。
车从外环掉头,又进了市区。经过世贸大厦,道边儿居然有卖糖葫芦的,要知道,这会儿可正在下雨。沈醉笑了笑,探出头去,给自家媳妇买了两根,一手一根儿。
秦卿眉开眼笑。
两个人把车停地下停车场,手挽着手开始逛。
冬衣下架,今年的新衣服刚刚上市,到处都是吆喝声,整个世贸大厦人山人海,热闹的不得了。
沈醉买条了牛仔裤儿,秦卿还给他配了一件白色的T恤,秦卿自己,换了一身儿粉色衬衫,配帅气的小西装裤。新衣服买回来就直接穿上,旧的打包寄存在人家商场里,一买好几套,进一个门面换上一身儿。
秦卿和沈醉一辈子的造型儿都没今天多,可爱的,淑女的,学生装,白领人士,简直当了一回时尚女郎。沈醉也难得挑了好几套原来根本没想过的衣裳穿。
焕然一新,夫妇俩才心满意足。到了门口,互相使了个眼色,沈醉拢了拢媳妇汗津津的头发,温言道,“去公园?”“好。”秦卿挽着沈醉的手,笑眯眯地挑眉,“你难得有时间,今天一天都陪着我好不好?”
沈醉点头。
“那手机就不需要了。”
秦卿手脚利落地把自家男人身上的手机摘下来,搁装衣服的袋子里,连同她的那两个,一块儿扔世贸的储物柜。
春天到了,万物新生,公园里,树木花草,一片春绿,在雨水中熠熠生辉。
雨还在下,不过已经不大,淅淅沥沥的,时不时溅起细碎的雨花。这样的小雨,在这样*光明媚的天气里,很有情调,公园里情侣很多,在雨幕中徜徉,笑声阵阵。
沈醉和秦卿买了把雨伞,只有一把。蓝底儿白花的,是天空的颜色。
两个人手牵手,撑着伞,在熙熙攘攘的公园里漫步,偶尔侧头看一看彼此,就像尘世间最寻常的小儿女。
人工湖有人钓鱼,沈醉亲自出马,不到三分钟,就钓上来一条足足有二十斤重的红鲤鱼,让秦卿抱了个满怀。把旁边一小姑娘羡慕的一个劲儿拧她男朋友。
沈醉就在男人的白眼儿和女孩儿崇拜的眼神中,又把红鲤鱼给放生了,抓着媳妇的手,去坐坐摩天轮。
他们挑了一个双人小型仓,沈醉和秦卿的身量都高,腿又长,两人塞到一个空间里,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升到最高点儿的时候,在空旷的蓝天白云细雨之下,显得个人是如此渺小,摩天轮有点儿晃荡。
秦卿一扭头,嘴角无意识地扫过了沈醉脸颊。
沈醉愣了一下儿,就势很温柔地吻了下去,自家媳妇的嘴唇,新鲜甘美,满是清冽而甜蜜的味道…
唇齿交错,秦卿咬着沈醉的耳朵:“我喜欢花。”
摩天轮转的很慢,眼前的景物几乎是一寸一寸移动,沈醉轻轻地撕咬媳妇的唇瓣儿:“我去买。”
摩天轮停下的时候,只有秦卿一个人下来。
她一个人钻进人家射击的小铺子里去玩枪,那枪又老又旧,射出去的子弹都拐弯,可秦卿漫不经心地一枪又一枪,枪枪十环。吓得老板脸色煞白,一身冷汗。
不过,秦卿脸皮向来薄,人家做生意不容易,每一次玩,都不会随随便便欺负人家,随手选了个小猪儿的储钱罐,就钻进了隔壁明亮洁净的肯德基。
说是垃圾食品,可架不住秦卿喜欢。
嫁给沈醉之后,男人一家子都是养生行家,为了照顾沈醉,只要在家吃饭,就按照营养餐单来,好不容易放肆一回,秦卿自然要吃个够本。店里散发着热热闹闹地奶油味道,漂亮的包装纸裹着香甜的垃圾食品。秦卿一口气吃了整整一个全家桶,最后还又要了两个蛋卷冰激凌。
沈醉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一进门,就看见媳妇笑眯眯地伸着小香舌舔冰激凌,在阳光下,卿卿的头发软软的,眼睛又亮又大,皮肤雪白,沈醉的心像被孩子的手轻轻挠了一把,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卿卿,心中也是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这么小,这么可爱,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要他怎么狠得下心…
“沈醉”
秦卿勾起唇角招手,沈醉走过去,把一大束玫瑰放在她的怀里,这是沈醉第一次给秦卿买花,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卿卿不适合温室里养出来的鲜花,但此时此刻,他们靠在窗边,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看着一辆辆飞驰的汽车,看着外面小女孩儿央求爸爸妈妈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看到哥哥拉着妹妹的手,一起放风筝…看着卿卿接过花时,人比花娇的脸庞——他忽然觉得,他们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只不过,这样的琐碎的平凡,想要保护,也并不是一件很简单,很容易的事…
“惹祸精怎么样?”
秦卿漫不经意地收回目光,把手里的玫瑰花抽出来一支,歇歇地插在左胸口,拿出梳妆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照了照,才满意地点点头。
“伤了肺,老咳嗽,就是病了也不肯学好,为了一只波斯猫,闹得很厉害。”
听了沈醉的话,秦卿眼角抽搐了下,好半天才找回嗓子,也不继续问了,拉着沈醉的手回家。
回到世贸大厦,拿到手机。
沈醉的未接电话三十六个,几乎都是孙雪津打过来的,秦卿的未接电话一共十八个,除了孙雪津之外,沈老爷子,刘队,周队,王露,全来过。
秦卿叹了口气,挨个回复短信,心想,苏零这人,也够传奇的了。
许多传奇故事里的主人公,都是父母惨死,家破人亡,他一个人奋斗拼命,奇遇连连,多年之后,终于大仇得报,将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敌人‘碎尸万段’…
若是更曲折一点儿,说不定因为敌人太强大,主人公决定内部突破,去卧底,去勾搭敌人的女儿,然后就陷入永无止尽的纠结里,爱恨情仇,看的人恨不得直接一把刀捅死这主人公算了,省得纠结来纠结去,没完没了。
苏零这个祸害,十几年来,就是实打实的要和羽林过不去,明刀明枪,心狠手辣…
可惜,他也只能找找麻烦出口气。
要说报仇,放在之前,就连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他们家这仇怨,到底应该怎么去报,为谁而报…为他父亲报仇?可他父亲如果知道他现在长本事了,居然敢和自己的祖国做对,估计一定会气得从地下钻出来痛殴他一顿,然后剥皮抽筋带着一起下地狱…
为他大哥报仇?可他大哥无论死在哪里,那都是病死的,生老病死,老天给予,他能去找老天的麻烦吗?
为他们苏家?
他们苏家世代忠良,一家子几十口,都为了这片土地抛头颅洒热血,唯一剩下的一个,他堂叔,现在是三局局长,妻子,两个儿子,都死在了那条战线上,还死而无悔,用不着他去报什么仇…
到了现在,他终于找到一个倾泻口,可是,对方却是海龙王,是他亲外公,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
秦卿想着想着,忍不住呲牙,有些唏嘘,早知道事情这么复杂,她就不该一时好奇,非让沈醉说给她听。
第一卷 归家 第一百章 孕喜
第一百章 孕喜
沈醉给孙雪津回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关于苏零的,更是半个字都没有。
孙局了解沈醉,也知道这会儿从他嘴里撬不出有用的消息,再说,苏零要真想躲,也不可能真让沈醉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处。
孙局看了一辈子的人,一双眼睛堪称火眼金睛——苏零别看一身的刺儿,像只刺猬,实际上,一直还是那个心肠柔软的孩子,尤其是在幼年好友面前,他惹上**烦,怎么可能会轻易让这些麻烦往沈醉身上沾,最多,也就是给沈醉留了信息,让他知道自己很安全,别乱了方寸…
于是,孙雪津只是让秦卿、沈醉两口子回家休息,特别叮嘱沈醉,这两天哪也不要去,也别回羽林,就在家呆着,要是愿意回沈家也成…
他虽然不觉得海龙王会明目张胆地对沈醉夫妻不利,可还是谨慎些好。
孙局的声音嘶哑,可是总有一股子余音绕梁的味儿,秦卿看了看天,雨过初晴,天空如洗,*光明媚艳阳天,休假正合适。
搁下手机,沈醉就开车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虎子和小黑一路路蹦蹦跳跳地攒出门迎接,大花懒洋洋地在院子里晒太阳,一点儿都没有主人不见的紧张感——它可能早已经习惯了它的主人三天两头闹失踪。
一下车,秦卿的身体晃了一下,沈醉一把捞住,搂怀里,惊道:“怎么了?”
“没事儿,刚才眼前一黑,许是今天累了,血压有点儿低…稍微有些困…”秦卿揉了揉额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医者不自医,她自己给自己号脉,从来号不准,不过,对自己的身体,她心里有数,天天锻炼,又是灵液养着,想不好都难,估计就是精神紧张造成的血压低。
沈醉皱了皱眉,直接一弯腰,把媳妇抱回卧室,给搭上被子,安抚她入睡。
“晚饭做好叫你,睡吧,别想太多,苏零那小子一个人闯了这么多年…”
是啊,苏零不是一般人,哪是说死就能死的?秦卿迷迷糊糊地点点头,陷入睡眠,隐隐约约听见沈醉轻手轻脚地出门。
她一直睡到晚上,夜半更深,才让沈醉强拽起来吃过饭,是牛肉面,鲜嫩的腰子肉,很劲道,很好吃。吃了之后便又睡,睡梦中,被陌生的气息惊醒,结果一睁眼,看见来的是沈老爷子,随即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秦卿睁开眼,沈醉就坐在床边儿,眉眼含笑,整个人身上的喜意喷薄而出…秦卿眨眨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脸上浮现出一抹恍然:“我怀孕了?”
“嗯。”沈醉笑眯眯地点头,死死抿住唇,才没有笑的很失态。
她其实有一点儿感觉,只是——秦卿挑眉,叹了口气:“应该注意些,挑个…身体状况最好的时候怀孕…”不只是身体状况,现在他们遇见的情况,显然不大适合有孩子。
秦卿当了十年的兵,整整十年,他很了解中国军人,还有各兄弟部队的手段。
她也清楚,海龙王好多年不再针对苏零,今朝却又忽然势在必得起来,很明显,苏零招惹了他…想起海龙王说的,苏零偷了他东西的话,秦卿想,也许,是拿到了什么不能见人的玩意儿…
总而言之,那小子这一次惹上了**烦,很大很大,大到他一个人可能撑不住,甚至会连累亲朋好友的地步。
而苏零在国内的亲朋好友,满打满算,也只有沈醉一个。虽然他们始终是以敌对的身份相处,但只要明眼人都清楚,在国内,苏零唯一信任的只有沈醉…
秦卿从床上爬起来,倚在二楼的窗户上,视线穿过松树林,看着倚在树底下缩成一团,又冷又可怜的‘战友’,呢喃:“呃…做安全工作的兄弟们也不容易…不知道是国安的人,还是海龙王的人?”
“都有。海龙王的人最多,国安那边儿也有,孙局他们也没闲着,不过,他们派人过来,保护的意思更重些…”也是,国安也就算了,海龙王那一帮子死死盯上来,是敌是友,一时之间,真不好说,孙局怎么可能放心?
外面可怜的战友们春寒料峭的早晨瑟瑟发抖,沈醉倒了一杯热乎乎的牛奶,捧过来给媳妇喝,“要不吃点儿燕窝?我听说孕妇吃燕窝,对孩子很好?记得老爷子那儿好像有不少血燕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