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响起尖锐刺耳的警告声。
学生们愕然回头。
只看到那艘不大，弧度很特别，也很漂亮的中型星舰委委屈屈地停在警戒线以外，无数能量光束笼罩在它身上。
洛严登时变色，怒急上前一步：“老子他妈的也是从墨星洒了一地热血回来的，是不是老子也…”
话没说完就被谢非拖下去。
洪如茫然四顾，回味过来，连耳朵都气红了，怒道：“是他们救了我们，什么叫审核不通过？”
连柳爱英都露出一丝惊诧，却是低下头去一言不发，神色复杂。
冷中校同样意外，随即反应过来，蹙了蹙眉嘴唇微动。
原战却丝毫不当回事，笑道：“早猜到了，没事，我们的船停外面就好，星舰上什么工具都有，自己就能修，只不过能量石给我们补充一点总行吧？”
冷中校深吸了口气，僵硬地回头对自己身边副官道：“把我们存的能量石分给他们一半。”
原战耸耸肩：“谢了。”
说完，一行人转身就拆走，连同那些刻板的像机器人的星舰技术人员，战士和医疗兵，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武器射击范围。
这些技术人员并不在联邦政府禁令名单之上，本来他们可以登入基地的，但是没有人说话，甚至也没有人抗议。
联邦大学的学生们全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带着那些温柔姐姐们体温，可转头自家人就对人家如此戒备冷淡。
从被冷中校接管就特别老实的郭中尉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讽刺：“看到了没有，谁要是再问我一句我为什么要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都要骂他几句白痴，谁被这么恶心，还肯为你们这些人卖命？没人那么贱。”
学生们哑口无言。
方若华摇摇头，和唐无念，叶清音也没有进入基地，默默穿上防护服向外走去。
原战领着无数人，齐齐向她行了一礼，转身，跟在方若华身后走向属于他们自己的星舰。
第五百七十五章 道路阻且长
洪如张了张嘴，没有喊住人，心里忽然特别难受，她从没有这样的感觉，忍不住问：“边缘星球的公民，不能去各大国主星也就算了，连这种前哨基地也不能来？”
冷中校蹙眉：“不是不能，只是…需要很复杂的手续。”
学生们一时间议论纷纷，连多口味的营养剂似乎都不那么香甜。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们这些远离边缘星球，一直生活帝都附近的学生们，才真正感受到政府对边缘星球公民的管束之严格，还有这些可怕的，苛刻的对待方式。
“这也太不合理了。”
洪如气道，“就没有人想过这么做不行，也不对，我们联邦政府什么时候，竟然对我们自己的同胞如此残忍。没有人抗议过？没有人提出修改政策？”
冷中校看向洛严。
洛严气还没消下去，却是冷静许多，没吭声。
谢非冷笑：“怎么没有，我们洛少将年年在议会上提出修改边缘星球政策的议题，希望能保证给与边缘星球上人民的成长和进步的机会，给他们和其他公民同等的待遇。”
“至少新生儿应该不区别对待，孩子刚一出生就被打下烙印，这不公平。”
“对于驻守边缘星球的守备军团，希望尽可能地资源倾斜，以促进他们防守星兽的积极性等等。”
“问题是，联邦政府和军部口口声声说我们洛少将是军部未来之光，对他的话却当放屁，呵。”
洛严：“…”
谢非的舌头是越来越毒，哎。
他们议论纷纷，星网上的观众们也是哗然，众说纷纭，各类想法都有。
有人觉得都是紫罗兰联邦公民，的确应一视同仁。
也有人直言边缘星球上暴民太多，不严格管束对紫罗兰的威胁太大。
柳家只冷笑三声，不予置评。
不管外界如何反应，方若华他们一回自己的星舰，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叶清音和唐无念去做饭，原战得意洋洋地把自己这些年拉起多少人马，建起多大的事业显摆了一通，当然，也不忘继续吹方若华。
夸她身在帝都，还是心系他们，每年都送不少钱和物资来供养他们。
“绝对没有再作奸犯科，弟兄们现在都在做倒买倒卖的生意，偶尔也帮小商队护航，连雇佣军的买卖也做得少，只有军部的悬赏任务才去接。”
“咱们弟兄的人脉遍及九大防线，紫罗兰联邦和帝国的星域，咱们都有涉及，不过没有显山漏水，不惹人注目。”
原战一行人是真没有把今天被那边的基地拒之门外的事情，太放在心上。
“…嘿嘿，换成当初我刚去墨星的时候，每次碰见这种事都大闹一场，得难受个十天半个月。”
“可这么多年了，现在的情况比当初好得多，如果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住，日子早就过不下去。”
方若华没有笑，慢慢摇了摇头。
原战看她不高兴，连忙哄她：“老大，您不是说了，要建我们自己的地盘，重建我们的墨星，我们自己的家，要研究克制星兽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们的孩子都能快快乐乐地成长，再也不用前防备星兽，后防备联邦。”
“看看，咱们这才叫志向远大，千万不要和那些小人计较，白白生气，不值当的。”
“要努力。”唐无念从后面探头出来，平平淡淡地道，“不可让幼崽也坐困愁城，朝不保夕。”
方若华失笑。
“我并不想和庸人计较，但你们觉得憋气却是正常的。”
她这几个小时空之旅，一开始到也有惨烈的时候，但惨烈也惨烈的痛快，是她自己愿意的，可谓生死无惧，从来没让自己不痛快过。
在这里她也没有感到痛苦，只是稍稍有些寂寞，又觉人性复杂，还觉前路艰难。也许只有置身于宛如末日这样的环境下，人心才真正最难揣测。
原主的家人不是不爱原主，但这种爱却是如此的冷静且克制，让人遍体生寒。
联邦政府高层不是不爱他们的国民，只是这种爱却是如此的狭窄和吝啬，让人无能为力。
紫罗兰从上到下已是一团乱麻，有识之士知道必须改变，却迫于星兽威胁，担心动荡，或者是其它各种或自私，或自保，或掩耳盗铃，得过且过的理由，闭上双眼，堵住双耳，不闻不看，坚持保留现状。
小人物们随波逐流，清醒者置身绝望。
“还真是道路阻且长。”方若华轻笑，“想一想，我把无念，清音你们这些江湖逍遥客唤来此间，真是有点自私自利。”
唐无念嘴里叼着串糖葫芦，回头眨了眨眼，脸上冒出个问号。
方若华噗嗤一声，乐了。
联邦政府做得不地道，显然他们自己也知道羞愧，洛严和冷中校大批量地给搬来各种物资，光是营养剂能量棒就堆了半库房。
能量石运来的也不少。
加起来折合成联邦币至少要过千万。
洛严更是长在他们星舰上，天天找借口和方若华一起上星网，还是上佚名空间去玩星舰竞速游戏，毫不藏私地给了她许多在联邦大学也很难学到的专业类知识，后来还是看方若华确实听得一脸懵，这才罢了：“我还真以为你十项全能，原来也有脑子转不过弯的时候。”
方若华：“…”
这位少将和宣传中冷厉坚韧的军中明星，铁血硬汉并不同，和什么人都能说得上话，为人也很谦逊和气，颇有稚子之心。
原战这么讨厌主星贵族的人，接触之后也和洛严很合得来。
“若华，你等着，紫罗兰不会这么下去的，先辈英烈建立的文明之国，不能是眼下这个样子。”
洛严难得说几句正经话。
方若华笑了笑，也没反驳。
联邦大学的学生们都急着回家，前哨基地也急着摆脱这些大麻烦，同样加班加点地干活，很快就把星舰检查一遍，补充完物资。
学生们即将返航。
这些天之骄子们被折腾的身心俱疲，但真要走了，却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十分复杂，洪如，陈圆圆几个，结伴过来拜访方若华，方若华干脆邀请她们找了个位置最好，能欣赏宇宙美景的地方，几块点心，一杯葡萄酒，熏熏然欲醉，留在心里的小别扭也就很自然地淡去。
洪如笑道：“祝你前程似锦。”
方若华点点头，一只手按在窗上，向外看去：“那些是…流星体？”
第五百七十六章 蚁兽群
在宇宙中看到这些‘尘埃’，并不是稀罕事，可是方若华的眼力非同一般，此时入目的那些，数量和样子未免都不同寻常。
想了想，干脆叫了原战他们过来。
别看方若华在大学读了这么长时间的书，好像理论知识学的不少，但关于宇宙，还是原战等常年生于此，老于此，葬于此的人懂得更多更全面。
探测仪器放出去。
原战盯着大屏幕许久，倒抽了一口冷气：“是蚁兽群！”
方若华上前两步，搜刮脑海中所有知识，最后得出结论：“似乎直冲着飞马星球去的。”
“以速度来看，不出意外会在五六个小时之后进入星球轨道。”
唐无念和叶清音齐齐站起身，本能地开始检查身上的兵器，机关，星舰上的各类武器装备。
原战手底下的人，还有士兵们，也完全没有任何思量考虑，以最短的速度回到工作岗位上，几乎一瞬间，星舰性能就提升到最高，所有装备都处于启动状态。
方若华直接接通洛严的通讯器。
七分钟之后，洛严就坐在星舰控制室内，全部探测器放出。
大屏幕上渐渐浮现出全景。
乍一看，就是一堆不规则的流星体群，除了移动速度略有些快，没有其它异常。
“小薇。”
洛严轻声道，“接通生物探测仪。”
“收到。”
温柔偏向金属音的女生过后，大屏幕上闪过一连串完全看不清楚的数据，图像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等狰狞粗糙的触角当真出现在屏幕上，洛严心里咯噔一声，闭了闭眼，通知谢兰生。
大屏幕上的画面清清楚楚，让人想要假装自己是在做梦也做不到。
谢兰生一愣，神色骤变。
这还是方若华第一次看到，这个奇怪的军人露出如此伤痛而奇怪的神情，但也只有一瞬间，他第一反应是去检查风塔的工作情况，随即又坐下，回头冲左右吩咐：“启动伪装防护层。”
下一刻，星球外层出现一道防护罩。
洛严吐出口气，简单和方若华解释：“蚁兽有特殊的触觉器官，针对这一点，研究院也研究了许久，研究出一种伪装防护层，可以隔离星球，让蚁兽很难发现目标。”
“但是这一研究进行的不是很顺利，有时候一种新的防护层只能管用一两次。”
“启动防护罩，也只是拼运气而已。”
一分钟后。
蚁兽群明显减慢了一点速度，但是也只是片刻，对方似乎停了一下，随即又提速直奔飞马星。
谢兰生吐出口气：“失败了。”
所有人一时间沉默下来。
半晌，谢兰生道：“洛严，你让联邦大学的学生马上进入星舰，立即返回帝都。”
洛严点点头，第一时间通知前哨基地。
冷中校显然也有心理准备，像他这样的军人，几乎每天做噩梦的唯一内容，恐怕就是某一天遭遇兽群的攻击，各种演习也不是进行过一次两次，更是远赴防线进行过真真正正的战斗。
如今就在前线，遭遇兽群的概率本就提高了很多。
冷中校一声令下，前哨基地的战士以最快的速度集合学生们，立即把他们护送入星舰。
此时学生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看那些士兵的言行举止，就知道是出了很严重的事。
洪如心下也一惊：难道又有人叛乱？
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危机，在这方面非常敏感，不自觉提高戒备，连忙把所有同学集中到一起，枪支武器都提在手边。
不光是学生们，一直关注学生情况的家长，甚至还在追直播的普通民众都再一次提起一颗心。
星网上一瞬间出现了无数的相关话题。
冷中校也没有隐瞒情况，直截了当地告诉学生们：“没错，我们遇见了兽群，历年来各大防线遭遇兽群登陆的幸存星球，数量不及三成。”
“所以，大家做好马上撤离的准备，我会调集前哨基地一半护卫舰护航，让你们立即返回主星。”
学生们乱作一团。
家长们也一下子乱了。
主星上，很多观众其实还是第一次直接感受到兽群的威胁。
以前也不是不知道星兽可怕，那些苍白的视频画面，死去的星球和人，各种灾难现场，无不让人心惊肉跳。
但总觉得这些离自己还远，末日还没到，但这一刻，看着学生们惶恐的神情，大家真正体会到一种遍体生寒的恐惧。
洪如领着学生们匆匆在通道中穿行，看着冷中校他们换上机甲，神情冷漠，猛地拿起通讯器，打给方若华：“方若华，方若华。”
方若华正吃饼干，看到这位高傲女同学害怕的脸，挑眉笑道：“别怕，蚁兽的速度不快，你们能安全回家。”
“你呢，你也快回我们的星舰吧。”
洪如心里发慌，总觉得方若华现在呆的那星舰，不过是一帮墨星遗民的，恐怕不够先进，而且听说还没补充完能量。
越思量越害怕，她伸手去抓身边的一个军人，“接上方若华，我们是一起出来的，我们要一起回去。”
其他学生听见，也慌乱点头：“一起走，接上方学妹。”
旁边的军人连忙安抚：“请放心，快先上星舰，我们会安排，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联邦大学的毕业生，这是我们的职责，你们放心。”
洪如这才略有些心安。
和刚刚经历过的危机不同，上一次他们对抗的到底是人，虽然也可能会死，但他们并不是没有勇气去反抗。
可是这一次，遇见的却是让人无能为力的星兽。
越是读书，越是学习，越是知道的多，就越害怕如今宇宙中真正的霸主。
人类在星兽的包围下节节败退，在这种对抗中，完全看不到胜算和希望。
洪如有时候也很伤感，偶尔同样会和大部分同学一样去想：我们有未来吗？
可那时候也只是随意去想一想，此时真正和兽群离得这么近，看到冷中校冷漠地把大批量的探测仪器，从各个角度拍下来的视频，她终于感受到末**近的脚步，这种威胁是如此的清晰恐怖。
第五百七十七章 做英雄
方若华安抚了洪如，转头看原战。
原战托着下巴坐在最符合人体力学的椅子上，半个身体前倾，搭着柔软的，被他精心装饰过的小方桌。
一排排跟随原战多年的墨星遗民，沉默地蹲坐在各个角落，各自做各自的事。
右边洛严和小薇不知在鼓捣什么，看起来很忙碌。
前方大屏幕上，谢兰生双手抱头，在转椅上慢慢吞吞地转圈。
周围他们守备军团的将士们来来去去，时不时压低声音和他说几句话，他也只是‘唔、嗯、去吧、照办’，声音沙哑，刚才的惊慌已经从他脸上褪去，不过没一会儿，他就随手关了通讯仪，显然并不打算和他们大眼瞪小眼等待最终的结局。
从星舰太空望远镜上看那颗小小的飞马星，就会发现飞马星显得黯淡无光，土红色，并不美，有一种死气。
唐无念在整理自己的暗器。
叶清音在笑眯眯地缝荷包。
医疗兵们暂时看不到人，但是方若华能想象得到，他们正在把一批一批的药剂从生产线上搬运下来，分发到每一个人的手里。
众人眼睁睁盯着蚁兽不断靠近，气氛到不像当初失去墨星时那么慌乱无措。
原战就很想得开：“该来的迟早会来，我们不是第一个，飞马星不是第二个，这回咱们还算幸运，蚁兽和别的巨兽不同，它们对袭击人类其实不怎么感兴趣，只要不迎面碰上，它们主动攻击的可能性不大。”
是，蚁兽的危害在于喜欢筑巢。
它们占领一个星球，会把那个星球从头到尾挖通，会圈定地盘，把一切有用的东西都拖回自己的巢穴，包括它们地盘里的人类。
密密麻麻的蚁兽彻底吞噬一颗星球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一年，最短只有数个小时。
第九防线之外，破破烂烂的死星像亡魂一样在宇宙里游荡。
洛严就看着探测仪的一角，蚁群过境，一颗小星球在他眼前崩溃。
“真像是命运的预示。”
他转过头看方若华，“我要回前哨基地，若华，送你们先走？”
方若华点点头：“走。”
原战老老实实起身，去安排最优航线。
洛严抬起手把自己的军装领扣系好，戴上帽子，在光滑的金属墙壁上照了照，形象还是很完美，刚要离开，就接到冷中校的视频通讯。
“洛严少将，谢少校要求郭建伟中尉…前飞马星守备军团郭建伟中尉和您通话。”
洛严吐出口气：“接。”
谢兰生先从门口进来，点点头，一挥手，一阵脚步声响起，很快，郭中尉那张带着轻佻笑容的脸就出现在虚拟屏幕上。
洛严冷着脸：“我很忙，你有话直说。”
郭中尉这回也没有卖关子，就是有点不甘不愿：“我的团队曾研究出一种能对付蚁群的办法。”
洛严一愣：“请说。”
郭中尉咬牙，瞪了谢兰生一眼，先冲他又吼了一句：“你这人真是个神经病，就这么颗半死不活的星球，有什么好留恋的，蚁群想要，让他们占去就是，你怕当星球遗民？你现在又比遗民好多少？”
谢兰生还是面无表情：“说吧。”
郭中尉摇摇头：“本来还想用这个法子换姓柳的丫头一条命，现在算了，和一群傻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的人发现蚁兽莫名其妙地去吞吃另一种不知名星兽，他们觉得好奇就调查了一下，最后发现这种星兽体内带有一种香气，香气能让蚁群兴奋。”
“只要蚁兽感受到这种气息，就会穷追不舍，决不放弃。”
郭中尉挑眉，“经过多方探查，我们才知道这种星兽应该是吃了一类香料，真正吸引蚁群的，是香料。”
“香料在哪儿？量有多大？”
洛严转头问谢兰生，“马上准备，派出所有机械人，智能飞船携带香料，把蚁群引走。”
谢兰生没有说话。
郭中尉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容易，必须要活物吃进去之后才能起作用。”
洛严一怔。
谢兰生：“我们守备团志愿者七百零五人，愿意服用香料，承担这次引走蚁群的任务。”
“人数应该足够，我要求你上报联邦政府，给他们的家人发放奖励，给他们，他们应得的荣誉。”
洛严：“…好。”他顿了顿，“我亲自驾驶星舰，带他们去。”
谢兰生登时皱眉：“你没有必要非要跟着去送死。”
洛严沉默片刻：“我身为目前第九防线军事最高指挥官，身先士卒是我的荣耀和责任。”
说着，看着小薇，“这句话要记录下来，将来有人为我著书立说，我赴死前这一段肯定会是很重要的内容。”
小薇：“…好的。”
方若华叹气，一伸手打断洛严的慷慨激昂：“把香料运上我的星舰，马上所有人出发，捕捉一批兽类。”
说着，盯向郭中尉，“吃了香料的活物就成？”
郭中尉无语：“好吧，行，只是野兽可不会主动把蚁群引走，别指望智能操作系统，就算是你们洛少将最顶尖的智脑‘小薇’，也不可能完全精准操作一艘星舰，做宇宙航行时应急也就罢了，像这种要把蚁群引走，还必须引得非常远的事，智能系统办不到。”
方若华轻笑：“所以要加上人。”
紫罗兰的智能系统已经非常发达，但是星舰太复杂，终究做不到无人操作。
谢兰生一声令下，一千多只各式各样的野生动物装笼，和几箱从实验室翻出来的香料一起送上星舰。
方若华想象了下守备军团的战士们成群结队，驾着机甲，飞车，满地活抓野生动物的场面…
“生活在没有动物保护部门的时代，原来竟然也有点好处。”
洛严：“好了，接下来是我的事，若华，送你们去…一艘最新型号的星舰，你带着兄弟们回家。”
方若华头也不抬一下，仔仔细细地研究星图，研究航行路线，把有人生存的星球都圈出来：“原战，带兄弟们走。”
原战失笑：“老大去哪儿，我们就去哪。”
洛严蹙眉张了张嘴。
原战就翻了个白眼：“别争了，咱们都是些亡魂，活一天少一天，再说，瞧我们老大这意思，蚁群的事她要担起来，我们老大谁不知道，那是生来就只愿意当英雄，不肯做狗熊的。”
方若华：“…”
第五百七十八章 平安
原战讪笑：“我只有一句话，老大在哪儿我们在哪儿。”
被抛弃过无数次。
抛弃过别人无数次。
现在，再也不想被抛开，也绝不会再抛开别人。
唐无念和叶清音笑了笑，都没说话。
方若华叹了口气：“留下必要的人操作星舰，其他人都搭乘别的星舰先回艾尔。”
原战挠头：“怕是没人愿意走。”
艾尔毕竟不是他们的家，实在没有多么强烈吸引力。
大屏幕上，谢兰生神色平静，没有反驳，没有道谢，只是静静地道：“飞马星最先进的星舰也比不上前哨的‘不死之鹰’。你们如果乘坐不死之鹰，或有生还希望。”
原战哼了哼：“就你们联邦那些制式的玩意儿？我这个宝贝，论稳定性，论速度，超过你们那破船不知道几百倍。”
好吧，去赴死的人有决定权。
谢兰生闭嘴。
说话期间，准备工作一直进行，话没说完，一切准备就绪。
一号星舰上，冷中校平平静静地告诉所有学生，墨星遗民们会帮忙引开蚁群，在他们出发的同时，我们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飞马星系。
“星舰离港，还有你们身上带着的气息，都有可能会吸引到蚁群，等他们成功和蚁群接触，我们再出发，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洪如：“…”
好多学生脸上的神色惶恐。
他们还年轻，还知道什么叫心虚，洪如忽然想到当时进入前哨基地，那些人在救了他们之后，被拦在警戒线之外，却没有丝毫动容，平静地离开。
他们这些联邦大学的精英，受了人家的大恩，在最关键的时刻，却对人家毫无助力，如今，忍受完屈辱，对方还要为了别人的星球，牺牲自己。
“究竟什么人才没有好好生活的价值？”
洪如心中难受的厉害。
洛严坐在方若华对面，说什么也不肯下星舰，只和陈圆圆联系了下。
看到圆圆嫩嫩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默默看着他，洛严觉得自己刚才吃的营养剂变成最完美的甜粥。
“自己回家，注意安全。”
“嗯。”
陈圆圆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洛严觉得她特别漂亮。
方若华扭过头去不看这人和美人互诉衷肠，一直到星舰上一切准备就绪才道：“其实这一次，人多人少都不重要，你根本用不着一定要留下来。”
洛严把谢非和身边的护卫都打发走，让他们护送学生们返回帝都，自己却是不肯走：“如果我真的只让一群平民去完成这一次任务，那么我回去就得自己脱军服，摘军衔，否则也没脸继续做紫罗兰的军人。”
“我不是跟你说过，紫罗兰不该是眼下这个样子，改变，先从我自己开始。”
方若华想了想，也就不去劝。
反正她本人没有赴死的想法，至少不是现在，现在许岚和圣德门还半点消息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会想死？
一号星舰内。
学生们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