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秦亚茹,恐怕她连什么时候会有东西发卖都不会知道,更别说去买,但詹玉出马,却是分外不同,只用了一万八千贯,就买下至少价值五万贯甚至更多的一座宅院,地理位置优越至极,就位于御街之上。
环境好,人气旺,来来往往的有不少都是读书人,这地方实在太符合秦亚茹的心意,以至于就算花去大部分家资,她还是觉得值得。
只是这么一来,若再不赶紧想办法赚钱,秦姑娘恐怕连给自家女使发的工钱都快拿不出。
手头实在很紧,秦亚茹甚至想着先把这座宅院的前院给租出去,带花园的大宅子,又是在开封,租金一个月好歹也有十几贯钱。
可后来想了想,还是觉得麻烦,毕竟很少有人是短租,一般一租就是按年头算的,时间太长了。
就在秦亚茹还为了银钱发愁的时候,出了一桩事故——柔蓝郡主受了伤。
说是柔蓝郡主带着女使逛街时,忽有一女子冲过来,照着她就劈头盖脸地泼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
虽说郡主身边的女使机警,及时推开了自家主子,可柔蓝郡主还是被烫伤了胳膊,要不是太医救治及时,非要留下很明显的伤疤不可。
郡主当街遇袭,开封府自然要介入调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查二查,就查到了秦亚茹头上。
说起来,陈文岳和秦亚茹和离,如今陈文岳和柔蓝郡主的事情,就是不公开的秘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那秦亚茹肯定是有嫌疑,也难怪开封府那群人会怀疑她。
陈文岳甚至为此气得眼睛通红,直接找上门来,若非他还顾忌颜面,担心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还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儿。
秦亚茹甚至都做好了说不得要上公堂走一遭的准备。
一个女人若是上了公堂,那无论她是有罪还是没罪,名声就彻底毁了,不过秦亚茹到没太担心,反正她也不想再嫁,不必担心将来在婆家日子不好过,虽然很想留下好名声,但是有点儿坏名声却也不怕。
却不曾想,没过几日,峰回路转,我们这位柔蓝郡主非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她是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给烫伤了。
这种事儿,也是不告不究,苦主既然不想追究,开封府的人也乐得省事,但秦亚茹却不免觉得心里憋了口气,竟比自己上一趟公堂还要难受。
如果她上了公堂,好歹还能自辩一番,可现在柔蓝郡主来这么一出,到显得她大度仁慈,那么高贵的一个郡主,却连别人伤了她,都不去计较,这心胸何等宽广,恐怕没人会相信秦亚茹是清白的,毕竟,若是柔蓝要陷害她,又怎么会不穷追不舍,反而自己主动放手?
心里闷了半晌,秦亚茹再一次感受到柔蓝郡主的彪悍战斗力,那绝对是杀敌于无形,绝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
不过她也就郁闷一下,反正柔蓝郡主哪怕为着陈文岳,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大不了只是让她秦亚茹在上面一些人心里留下个‘狠毒’的印象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我们秦姑娘的运气也当真还算不错,让柔蓝郡主这么一闹,到让她碰上一位贵人。
就是那位曾经被詹玉救出,还在济仁堂里做了一阵子女使的那个小娘子燕燕,燕燕本来不知道秦亚茹到了京城,大概詹玉毕竟是个男人,不好和一个小娘子过多的联系,可听了柔蓝郡主的八卦,立时就知这是自己在均州的闺蜜。
虽然燕燕并未提起自己的出身来历,但想必身份不低,因她只因为秦亚茹说想办一个能让开封城的书生们读书的地方,第二日,她便浩浩汤汤地运送来一堆书本,虽无古籍珍本,却也不是寻常市面上能买到的。
“燕燕?”高枫一听秦亚茹提起这个名字,忽然觉得有点儿耳熟,想了想,终究是没想起来,一转念,就把这人抛在脑后,皱起眉,“那个什么柔蓝郡主居然敢让你受委屈,好大的胆子,咱们本就与那襄阳王不共戴天,如今就先从他女儿身上讨回点儿利息好了。”

第七十四章讨好

高枫在秦亚茹这儿磨磨蹭蹭就是不乐意走,只是秦姑娘的南云书斋也不能一直不开门,更何况这会儿正是殿试前期,那帮子儒生最喜欢泡在书斋的时候,若是几日不开门,肯定要惹来不少怨念。
高枫在此,秦亚茹可不敢开门,让一帮儒生见到高大将军粘着她的德性,那还得了。
这位高将军自是无碍,大不了多那么一点儿绯闻,于他反而是好事,毕竟因着这位主儿对所有美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已经让不少人揣测,说他有断袖之癖了,今忽然怜香惜玉起来,和女人走得近一些,到能让甚嚣尘上的传言消停消停。
但秦姑娘却绝不肯为了高枫,让自己的名声受损。
至于高将军非要闹着让她多关几日门,管那群儒生去死,更是不可能,这生意也不只是她秦亚茹一个人的,自是不可能由着高枫胡闹,留他吃过饭,替他整理好衣衫,便准备把人打发了走。
高枫显然心里也清楚,即使千万分不愿意,到底还是离开了南云书斋,只说过几日就像官家讨赏,要娶秦亚茹为妻。
秦亚茹看他说得轻松,也只能随意笑笑,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恐怕不是件容易事,早在高枫尚未回京之时,便有传言说皇上要把长公主赐婚于高枫。
既然这传言能传遍京城,虽然还未下旨意,但肯定是有几分准头,否则,谁敢拿长公主的名声开玩笑。
当今圣上可只有这么一位妹妹。
把不甘不愿地高大将军送到门口,秦亚茹扯开他纠纠缠缠的手,笑道:“抽空儿让我与哥哥见上一面。”
高枫点点头,此时才道:“你放心,你哥哥没事。他人聪明又有天分,这些年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没少教他东西,他学的也很快,和他在一起久了,我简直把他当咱们队里的那帮小子看待了,一点儿都察觉不出他是个古人。”
想了想,高枫低下头,略有些心虚:“那一次你被绑架,那个”
“那个见我脸上贴了那么多棉纸。居然也不第一时间全帮我揭下,还把我吓出一身冷汗的白痴,就是我哥?”
高枫一怔。轻咳了一声:“回去我教训他,太不像话了,连自己的妹子都敢欺负。”
秦亚茹一个白眼飞过去。
若是秦文渊此时在此,肯定会气得跳脚,他本来可是绝对不可能去怀疑自家的宝贝妹子。更别说狠下心肠折腾妹妹,还不是高枫这个当老大的生性多疑,非说信任有价,便是至亲好友,也不可全然相信,一定得彻彻底底地查探清楚才行。
还说什么已经相隔五年未见。秦文渊也不知道如今他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是不是小时候的模样,一定要考验一番。
当然。高大将军这会儿见到秦亚茹,自是不会说自己怎样怎样提醒人家哥哥去怀疑妹妹的,即使秦姑娘一向了解高将军的性子,多少也能把他的行为举止猜出个七八分,他还是本能地避重就轻。
“我安排你和文渊见面。只是在秦家的事儿没掰扯清楚之前,你们先不要太亲近。让文渊在暗处,更容易查到事情的真相。”
说了几句话,日头西斜,高枫终于还是走了。
且不说秦亚茹心里多多少少藏的那点儿不安,高将军却是喜气洋洋,一张本来总装得严肃的脸上,笑容不断。
他那帮手下看着他的笑脸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不对劲儿。
自从回京,自家这位大将军虽然看着活跃,似乎想把五年来许给兄弟的承诺一一兑现,今天请燕行首唱曲,明天请刘行首抚琴,但他无论做什么,其实都是那般懒懒散散,很没有精气神的模样。
尤其是美人在怀,也不动声色,让他们这群边疆数年,母猪都能赛貂蝉的男人们见了,几乎都以为京城里的诸般传言有那么三分可信度了。
但今天——
“将军,您怎么一副春心荡漾的德性?而且还夜不归宿,难不成有这回投怀送抱的美人入了您的眼?”
秦文渊一手端着茶杯,一本正经地调侃。
这些日子以来,不知多少名门淑媛想要和高将军来一次偶遇,那些绣帕,荷包,各种各样代表了女子心意的礼物,成堆成堆地往家里送,就是不收,人家隔着墙头往里面扔。
以前他们在边疆,总觉得京里的闺秀们个个矜持,根本不可能和定州那些彪悍的农家女一般,看中个男人就敢直接往家中抢。
但真来了开封才知道,京中的女人们也矜持不到哪里去,最多大庭广众之下不会胡来,暗地里的手段花样之多,让他们可算是好好地开了眼界。
还好这些女子还知道女儿家的贴身物件决不可外流,送来的东西虽然珍贵,却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送礼之人的身份,要不然,这些就成了烫手的山芋,一时半会儿恐怕都无法处理了。
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笑话,秦文渊忍不住一笑,又道:“将军,您还是小心些,这桃花运闹不好就变成桃花劫,会出人命的。”
顾春亚和李昌林本能地退后一步,就等着看自家这左右学不乖,屡败屡战,把调笑自家将军当成功课来做的秦副将,怎么被高大将军打脸折腾。
没想到,这回高枫不但没有反击,相反,还忒谄媚地走上前,碰了碰秦文渊的茶杯,朝一边看热闹的女使叱道:“小药,没瞧见秦副将的茶都凉了,还不赶紧换杯热的。”
说完,也不管周围一群人惊悚的表情,一只手搭在秦文渊的肩膀上,搂着他就往门外走,“文渊兄弟,前几日官家赏了一匹大宛名驹,一点儿都不比踏雪差,你不是早说少一匹好马?赶紧去看看,听说野性难驯,不过文渊兄弟你肯定能驯服。”
秦文渊一脸的惊恐,一时间竟是被吓得不知该说什么,迷迷糊糊地便被高枫给半搂着一起出了门。
李昌林更是傻眼,好半天才把下巴合上:“难不成文渊有个绝色妹子让咱们将军相中了?”
他却不知道,他这话真真的一语中的。
秦亚茹此时却没什么心思去想高将军,甚至连将要见哥哥的兴奋也暂时放在一边,这会儿她正准备给自家儿子找个正经的先生启蒙。
虽然她自己也能教孩子,但她是女子,纵然父亲在世时是把他当男孩儿教养,可她不必科举,自是随着自己的喜好读书,正经科举需要的知识,她其实是不具备的,既然大郎将来要走科举之路,总要从小就打好基础才是。
大郎才四岁,自不可能有什么进士举人的会教这种小孩子,秦亚茹也没做这种白日梦,不是所有的穿越女出门随随便便就能拣到一个大儒给自家儿子当老师。
再者说,凡是大儒必定年纪不小,精力不济,真让他们教小孩子读书写字,恐怕还要嫌闹腾,指不定还比不上年纪轻轻的小秀才们。
这事儿,秦亚茹本来是打算托付给白云生的,可白云生出京,詹玉整日忙,而燕燕根本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娘子,本身懵懵懂懂,一派天真,大约也不会有好人选推荐。
如今遇见高枫,秦亚茹到是想让他帮忙,但听说这人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各种传言沸沸扬扬,现在连家都不回,一身的麻烦,秦亚茹想了想,总觉得没必要拿这种小事去麻烦他。等到大郎长大一些,需要延请名师的时候,再让高枫出力也不迟。
虽然说是给孩子请启蒙的老师,却也不能太过马虎,小孩子正是养成心性的时候,言传身教至关重要,这时候老师的学问好,反而比不上老师的品性好,可一个人的学问可以很轻易地检查出来,但一个人的品性,一时半会儿又哪里知道?
好在她开的是书斋,南云书斋名气渐大,来来往往的都是开封城有些名气的学子,都是读书人,大郎年纪小,人聪明伶俐可爱,偏偏跟秦亚茹学得斯文有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些儒生们见了他都喜欢,不少人很乐意指点他功课,一时半会儿,这师傅的事儿也不至于太着急。
秦亚茹索性就在家门口贴上个招人的告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本事的秀才乐意‘自投罗网’。
开封城的读书人就是多,且开封虽然福利好,遍地骄民,可混饭吃也不那么容易,市面上不知有多少落魄秀才靠卖字,或者替人写书信为生,秦亚茹的告示才贴上,便有人登门,且一来就好几个。
虽说有人一打听,知道家里只有秦亚茹一个‘寡妇’,带着个小孩子,怕犯忌讳,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并不是随意说说,立时就打了退堂鼓。
但还是有很多人并不介意,留下应聘者众多。
现在宋朝便是如此,有些人对女性很宽容,小娘子们随意带着几个丫鬟就能出门逛街,寡妇再嫁毫无问题,但也有很多人并非如此,说好听一点儿是注重礼教,难听就是迂腐,理学在宋朝出现,还是有些社会基础的。
ps: 电工来给修电,本来只是灯没电,插座是有电的,但现在让人修的不光灯没有电,家里彻彻底底是没了电,笔记本里还剩下百分之二十…要不是有电信的无线上网卡,今天又要断更了,抓狂!

第七十五章考试

因为秦亚茹给出的条件十分优厚,甚至还许诺可免费抄阅南云书斋里所有书籍,银钱还是小事,可在这个书乃是一个大家族最贵重的传承物品的如今,能抄阅图书,可是相当了不得的条件了。
像好多家族的藏书阁,都根本不允许除了嫡系子孙以外的人进出。
哪怕只为了南云书斋相当数量的,虽然不算多珍贵,却也少见是书籍,来应聘的人数量就着实不少。
尤其是才头一天,告示刚刚贴上去,陆陆续续竟有十几个人登门,里面虽然没有什么举人,进士,甚至连颇有些名望的秀才都不见,但秦亚茹还是觉得十分满意。
来的人至少都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从这么多人里面,总不会连一个合格的‘小学老师’都选不出来吧。
只是来的人比较多,自然要出题目测试一下。
可对年少轻狂的儒生们来说,参加测试不难,但让默默不问一女子来给自己做测试,那实在有点儿伤自尊。
再说,天底下只有老师考校学生的,哪里有学生家长考校老师的。
何况,秦亚茹面上谦逊,口气却大:“这些题目囊括君子六艺里各类知识,还有些生活常识,最后是一套心理测试题目,因为比较琐碎,花费的时间较长,大家及时没过关的,某也奉上一笔小小的车马费,决不让诸位白来,到月底,心理测试过关,且几本题目能答对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里,答对题目最多者,若无异议,奴便令小儿当堂拜师。”
虽然秦亚茹生得如此秀丽,听她说话甚至称得上是一种享受。可她话里话外,竟然觉得在场的人里面竟连答对百分之五十以上都不大容易。
好歹在场的都是读书人,哪里受得住这种轻蔑!
“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娘子还想出题测试赵某?”
一个头发几乎斑白的中年男人拂袖而去,更多的人是连看都不看一眼便转头走人,还有人忍不住对秦亚茹冷嘲热讽,嘲笑她无知妇人,不懂规矩。
这些人一部分大约本来就只是凑热闹,想暂时找个差事养家糊口,并不真是想要认真教导区区一四岁小童,另一部分是随大流。真觉得不应该让秦亚茹羞辱。
他们走,秦亚茹也不介意,既然是给儿子挑启蒙先生。总要合心意才好,如果没有合适的,她宁愿自己先辛苦辛苦,也不乐意好好一儿子让人给教坏。
反正还是有不少年轻的秀才,或者是真为了生活不得已要找差事。或者是好奇秦亚茹一个年轻女子能出什么样的题目来考校他们,到是都留了下来。
只是这些人真一做题,却是大部分满脸迷惘,还有几个露出颇感兴趣的表情。
其实秦亚茹出的题目真不算难,除了这个时代比较基础的四书五经之外,就是掺杂了后世小学中地理。数学,自然,生物之类的基本知识。大部分内容,这个时代的人已经有了基本的认识,并不算太偏的题目。
当然,里面稍稍涉及了一些很简单的,但这个时代还没人关注过的自然问题。偏偏问题看起来那般简单,任谁也察觉不出这是刁难。也算是给心高气傲的一众自以为才学出众的秀才们一个下马威。
至于心理测试,那是拿他们以前在部队里常用的一种最简单,也使用最广泛,被很多专家确定很有效的测试题,稍微修改了一下背景,让其更符合这个时代罢了。
这东西在场的人或许没见过,觉得问的问题五花八门,莫名其妙,却很有用。
一群人在这份‘刁钻’、‘古怪’的题目下败北吐血,偏偏还不敢理直气壮地说出——甲骑快马每一个时辰走二十里地,乙坐车每个时辰十五里地,甲某日某时从扬州到杭州,又从杭州返回,乙某日某时从杭州到扬州,两个人相遇几次,什么时候相遇——这种问题跟他们毫无关系,不需要知道!
秀才们毕竟还是好面子,在有人能答上来的前提下,还真不大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是应该的。
被一篇测试题目搅得焦头烂额的一群秀才,回去之后不免和同窗老师们抱怨,没成想,他们这一抱怨,除了许多人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之外,到还让不少脑子灵活,年纪比较小,很有探索精神的同窗们颇多了几分好奇。
甚至还有几个早就退休养老的大儒,也知道了秦亚茹家这份特别的题目,甚至还让自家学生抄一份出来看看。
虽然这些大儒还顾忌着面子,不可能登门,可秦姑娘弄出来的这一套东西,到在国内颇有名望的大儒圈子里颇受欢樱凡是能被称为大儒的人,大部分都属于学识修养都达到了很高的程度,阅历也深,年纪自然也不小,到了他们这种地步的人,多数心性相当豁达,并不会因为秦亚茹是个年轻女子就对她有偏见,对她弄出来的东西,也没有藏着掖着不好意思表现意见的情况发生,到是一群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有时候争辩起来,经常有两个加一块儿得近二百岁的老头争得吹胡子瞪眼,火冒三丈。
秦亚茹对此是一无所知,只知道第二日,第三日,来参加考核的人越来越多,到了第五日,甚至到了有八十九人参加考试的地步。
十天过去,考试结果出炉,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雀屏中选。
等这人往眼前一站,秦亚茹就忍不住扶额,不是这少年有哪里不好,事实上,他虽然看着年轻,显得有点儿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可通身的气度却是贵气十足,满眼的好奇,见到大郎也十分喜爱,两个人不一会儿就说到一块去,显然,大郎对他的感觉很是不错。
秦亚茹查看了一下,这小子是从第三天开始参加考试的,而且之后每一次考试都来参加,而且一次比一次成绩好,要知道,一开始他只答对了百分之十的题目,后来一次比一次增加,到了第十天,他已经能答对百分之七十五的题目。
到了这种地步,再考虑到现在极度落后,普及率非常低的自然科学等情况,这样的人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全能的小学老师了。
毕竟小学老师也得分科目教学,语文老师可能碰上数学问题即使成不了白痴也不会比学生高明,能把数学,语文,地理,自然全弄清楚的,少之又少。
要知道,秦亚茹可是准备了十套题目,每一套都不同,虽然不是完全没有联系,但靠回去找答案,再回来答题,绝对不可能。
至于心理测试,他更是拿到了九十八分,这说明此人的心性绝无问题,甚至比当世大部分都要好。
他虽然年纪过小,却有真本事,脑子灵活,有探索精神,会学习,为人风趣,喜欢小孩子,再加上那份儿比以前队里一帮小子高上不少的心理测试成绩,是再好不过的小学老师人选。
可是,瞧他那身衣裳,虽然样式简单,但用料却是极为精美的绸缎锦帛,但他的铐带是金的,身上佩戴的牌饰是玉质的,论身份最少也是勋贵,很可能是皇亲。
而且他姓赵,自称赵子常,虽然天底下姓赵的人不少,可国姓放在开封一衣着华丽,配饰奢华的少年郎身上,谁不会心里犯嘀咕,揣测一下这人的身份不简单?
虽然现在宋朝的落魄皇亲有不少,甚至一些大富商就可能花钱娶上十个八个的县主儿什么的显摆身份,可能带金配玉的贵公子,却绝不会是落魄皇亲。
就庞元英那人,身上的牌饰也只是金的,并非玉的。
秦亚茹纠结了半天——要一个明摆着是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儿当儿子的先生,这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但就在她这般纠结的时候,那得意洋洋的少年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而她家大郎甚至没和自家娘亲商量一下,就似模似样地举着茶杯,躬身行礼,口称师傅。
少年轻咳一声,眉眼间都是跳脱好奇,还故作一本正经地抚了抚光滑的下巴,做出抚须而笑的模样,从身上翻翻找找,翻了半天,终于摸出两个琉璃珠子,塞给大郎当了见面礼。
秦亚茹瞠目结舌,也只有认了,前些日子她还想自己没有穿越女的好运气,能随便找个大儒当先生,没想到这话还没说几天,她就恨不得把它嚼碎了再吞回肚子里面——大儒算什么,能直接逮到一只绝对的‘高富帅’,这才不愧女主本色。
尘埃落定,老师正式上岗。赵小公子教的着实不错,秦亚茹纠结了几日,把这事告诉高枫,高枫也笑她杞人忧天,根本不放在心上。
秦亚茹索性也就放下,反正是这人自己送上门的,也没见有走丢了孩子的家长跑来寻找,她就当自己运气算了,想再多也没用。
而且,高枫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和自家大哥秦文渊说过,兄妹两个相隔五年的初会,显然比给儿子找来的个把‘小学老师’要更让秦娘子上心。

第七十六章意难平

秦文渊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气度渊停,看向自家妹妹的目光,温和宠爱中还带着一丝愧疚。
秦亚茹一笑:“我去做点儿吃的,大哥也好长时间没吃过阿蛮做的饭了吧,我的手艺可比以前要好上许多。”
秦文渊动了动嘴角,最后也只道:“大哥帮你。”六年了,六年来孤苦伶仃,饱受折磨,但今日能再和家人相会,似乎六年的苦,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折磨人。
秦亚茹莞尔一笑,知道自家兄长的心意,也不说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话来阻止,耸耸肩让他去择菜。
自己则穿上围裙,洗了洗手,开始做肉羹。
肉就是很普通的猪肉,并不是全瘦,是五花肉,肥瘦均匀,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怕是会有人觉得稍稍腻了一些,但此时却是很受人喜欢。
说是受人喜欢,可在北宋的贵族眼里,猪肉还是不登大雅之堂,皇室更是只食用羊肉,到了南宋依旧如此秦亚茹却没那么矫情,她虽说也挺喜欢鲜嫩的小羊排,却实在不敢多吃,就和现代猪肉太贵买不起的那段儿时候一般,宋朝的羊肉也贵的离谱,居然要九百钱一斤,寻常人家哪里敢吃,便是秦亚茹这个从不在吃食上委屈自己的,也甚少食用。
肉虽说简单甚至称得上粗陋,算不得太好的东西,可秦亚茹准备的调料和汤,却是秘方熬制,和肉一起搁在紫砂锅里,那紫砂锅是她经常用来熬制食疗药材的锅子,熬的时间久了,就自带了一股子药材的清香,再配上调料和汤。不多时,一种浓郁香味就弥散开来…
那是一种奇妙的清香,带着采药的味道,秦文渊深吸了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
秦亚茹看他喜欢,便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塞到自家哥哥口中,一口浓汤下肚,热气升腾。浑身暖意融融。
分隔六年的生疏感顿时一扫而空。
秦亚茹又炒了一个笋丝,拌了生菜,难得买了很贵的香米蒸出一锅香喷喷的米饭。米饭浇上一勺子肉羹,双手捧着送到秦文渊面前。
“一起吃。”
秦文渊眼睛一红,也替自家妹妹盛饭。
饭菜的确鲜美可口,更要紧的是一起吃饭的人不同,秦文渊吃得满头大汗。心里不禁升起说不出的自豪来——他的妹妹已经长大,就和母亲一样乖巧伶俐。
秦亚茹端来上好的女儿红。
秦文渊大口痛饮,他本是个节制的男人,但此时此刻,怎能无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