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之,今天穿木兰青绣着银丝祥云的长袍,好吗?”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我们回门的日子,白色太素了。这件长袍是我出嫁前,丽婶给你缝制的,相当是我从娘家给你带来的衣服,如果你穿着它回门,那我爹娘看见了,也会很高兴。”
好吧!她这是在哄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因为,她有点想看看,他换上其他颜色的衣服会不会还显得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
“好。”姚宸之点点头。
杜雅汐笑着上前,服侍他穿衣服,第一次替一个男人穿衣服,杜雅汐有着莫名的紧张,平时还算灵巧的手,这个时候也都全变呆了。她的手不时挨到他的胸膛,总觉得那温度烫手,她不由的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
过了好半晌,她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看着已经穿戴好的姚宸之,像是完成一件艰巨的任务一般。
“好了,真好看!”由衷的称赞,让姚宸之不由的脸红,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皓齿。
他有些羞涩的伸手摸索了一下,杜雅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连忙伸手过去,两人紧牵着手,一起往门外走,“走吧!咱们去给祖母问安,陪祖母吃早膳。”
“好!”杜雅汐听出了他语气中对老夫人的不舍,“得空了,我们就回来看望祖母。”
闻言,姚宸之愣了一下,随即开心的笑着点头。
正在松院陪着老夫人一起吃早膳,这时,钱江忽然领了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走了进来。
“老夫人,一早就来叨扰,实是有事想请老夫人帮忙。”华贵男子在老夫人惊讶之间,已是彬彬有礼的朝老夫人拱拱手,态度十分的恭敬。
老夫人立刻站了起来,笑着上前,拱手回礼,“苏大人,好!”说着,她朝姚宸之和杜雅汐招招手,“宸之,雅汐,快过来见过苏大人。”
杜雅汐扶着姚宸之走到了苏大人面前,双双行礼,道:“见过苏大人。”
苏大人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没能官架子的道:“原来是姚少爷和少夫人,幸会幸会!”
老夫人笑着伸手朝苏大人做了个请势,“苏大人,快快坐下来聊。”说着,她忙吩咐豆蔻,“贵客上门,还不上茶?”
豆蔻等人忙福身,应是,转身出去沏茶。
苏大人摆摆手,一脸焦色的道:“老夫人,茶就不喝了,要不请你去我府上喝吧?”
“府上出了何事?”老夫人就问。
这个苏大人是钟阁老好友的嫡长孙,十七岁就中了举人,后来,在老苏大人的周旋下,他就在苏城的灵泉县当县令。
苏大人面露焦色和些许尴尬,眼色瞟了杜雅汐和姚宸之一眼,老夫人瞧着,便笑了笑道:“苏大人,有事请直说,无需忌讳他们。”
“实不相瞒,我家娘子诞下小儿后,身子一直不太利索,所以想请老夫人帮忙诊诊。”
原来是女人病,怪不得表情如此别扭。
老夫人看了一眼杜雅汐,又看向苏大人,有点为难的道:“苏大人,这事老身本该义不容辞,可是,老身心疾复发,也是昨天才下的床。怕是有心无力,若是不然就让我家孙媳妇去府上替苏夫人诊治吧。”
“少夫人?”苏大人惊讶的看向杜雅汐,眉头轻蹙,有些不高兴的道:“她行吗?”
078章 你有的,我也有。
老夫人有些不太高兴听到有人这么看不起杜雅汐,不过想想杜雅汐的确在外没有什么名气,便就忍住心头气,笑道:“苏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孙媳妇乃西域怪医的徒弟,如果大人不放心的话,老身一起陪着去府上。”
她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杜雅汐在上流圈中有点名望,这样对将来把当家之位传给她,也是百益无一害的。
“西域怪医?”苏大人蹙眉想了想,突然看向一旁的姚宸之,惊讶的问道:“我想起来了,相传她曾出手救过姚少爷,可是那位怪医?”
老夫人笑着颔首。
杜雅汐则是有些惊讶,想不到怪医之名,居然已经传到苏城来了。
姚宸之向着苏大人作揖,温文尔雅地笑道:“苏大人,内人的医术已得怪医真传,在君山镇也有不少人上门求医,大夫可放心。”说着,他伸手握紧了杜雅汐的手,脸上绽出一抹自豪的笑容。
杜雅汐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禁被他的笑容而感染,也微微的笑了起来,只是她不知道,此刻,她的眸中盛满了柔情。
苏大人的面色缓和了一些,迟疑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你的身体?”
“操劳不得,坐着喝茶还是可以的。”老夫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便笑着道:“雅汐,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但苏府与咱们姚府是世交,祖母的身体不适,就得劳你出诊了。”
杜雅汐点点头,不介意的道:“祖母放心,雅汐不会给姚家丢脸。”
苏大人皱了皱眉,一时没了声响,表情讪讪然。
姚宸之则站在一旁牵着杜雅汐的手,面带笑意,满脸的自豪,享受般的悠哉。
“好。”老夫人满意的颔首。
杜雅汐上前一步向着苏大人一福,落落大方地笑道:“苏大人,烦请稍候,我先回院子里取医药箱。”
苏大人看了看杜雅汐,有些意外,他见多了羞羞怯怯,端庄守礼的女子,到很少见过这种爽利,眉宇间充满了自信的女子。
想起自己刚刚的失礼,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着回礼:“少夫人,请。”
马车上,老夫人握住了杜雅汐的手,语气有些抱歉的道:“雅汐,本是你回门的好日子,祖母却让你去替病患诊治,你可会介意?”
“祖母,你的苦心,雅汐明白。”杜雅汐回握住她的手,脸上荡起了明媚的笑容,“雅汐很感谢祖母的用心良苦。”
“呵呵!真是好孩子。”老夫人欣慰的笑了。“你有把握吗?”
杜雅汐将下巴一抬,自信的浅浅一笑,甜甜的小酒窝便漾了出来,“我师父可是怪医,当然有把握。”
产后的女子病,对她来说,并没有挑战性。
钱妈妈怔住,旁边老夫人却仰头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豪迈,中气十足,她拍拍杜雅汐的手,笑道:“不愧是怪医的徒弟,哈哈!”
“呵呵!不愧是我们姚府的少夫人,够魄力。”钱妈妈也忍俊不禁,开心的笑道。
杜雅汐看着开心的她们,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清亮的眸子里似有莹光浮动,又像是微风吹过的湖面,荡漾着一圈圈的水纹,潋滟生辉。
苏府。
苏府是一座白墙青瓦的高大建筑,门前矗立着两头威武的石狮,大门屋檐下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上面写一个苍劲有力的苏字。
因为有苏大人作陪,她们并没有在站房等候下人来带路,苏大人直接让门房打开大门,亲自在前头带路,直接来到他居住的院子里。院门口已经有一个婆子站在那里翘首以盼,满脸的焦色。
苏大人见了面色不由的凝重了几分,杜雅汐微微蹙眉,暗道:“看起来似乎情况很严重。”
那婆子带着眼泪迎了上来,朝苏大人福了福身子,“大人,夫人她越发的痛了。”说着,眼泪已掉了下来。
苏大人紧皱着眉头,伸手朝老夫人和杜雅汐做了个请势,“老夫人,少夫人,请。”
两人颔首,紧跟着进了院子。
苏大人许是着急了,步伐不禁加快,杜雅汐只好扶着老夫人也加快了脚步,她经常上山采药,倒是没什么,可老夫人身体不好,走起来有些吃力。她蹙眉心疼的仅以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祖母,累吗?”
老夫人扭头冲着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站在前厅门口,苏大人面露犹豫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就笑着吩咐一旁的丫环婆子,“直接带我们去苏夫人屋里吧。”
苏大人松了一口气,遂吩咐刚刚候在院门口的婆子,“孙妈妈,你带姚老夫人和少夫人进去。”
“是,大人。”孙妈妈福了福身子,又笑着朝老夫人和杜雅汐做了个请势,“两位,请。”
“谢谢妈妈。”杜雅汐微笑颔首。
苏大人不由的又瞧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女子倒是不错。
相传她生长在老君山下,不过,从她身上却是看不到乡野的气质。
杜雅汐扶着老夫人进了房间,一踏进房门,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酸腥又带着馊气的味道,两人默契的相视了一眼,跟着孙妈妈来到了床前。
雕花大床上,满面病容的女子趴在床上痛苦的哀吟着,见有人进来,她微眯开眼,虚软的问道:“孙妈妈,这两位是?”
孙妈妈立刻上前,爱怜的用手绢擦拭她额头上的细汗,哽咽着应道:“夫人,这两位是[济世药堂]的老夫人和少夫人,大人一早就去姚府请了她们过来。夫人,你可一定要放宽心养身子,小少爷和大人都需要你啊。”
闻言,苏夫人苦涩的笑了笑,抬眸看着老夫人和杜雅汐,道:“老夫人,少夫人,我身体有恙,也不能跟你们见礼。”
“苏夫人,不要客气。”老夫人看着她,轻声宽慰,“夫人不用担心,待我孙媳妇替夫人切脉一番,再开方子煎药服下,一定可以药到病除了。”
“如此就有劳少夫人了。”苏夫人浅浅颔首。
丫环端来两张绣凳,又有丫环端来了茶水。
杜雅汐扶着老夫人坐了下来,“祖母,你先坐着休息一下,雅汐先替苏夫人切脉。”
“好!”老夫人点头,微笑坐着。
杜雅汐伸手搭在苏夫人的手腕上,触手的冰凉让她一愣,不过,心里也明白,她这产后失血过多,体虚血亏,体温是会冰凉一些。蹙眉听脉,过了半晌,杜雅汐松开了手,动手去掀被子,却不实苏夫人紧紧的抓住被子不放,一脸防备的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孙妈妈也是吃了一惊,上前拉开了杜雅汐的手,面色不善的瞪着杜雅汐,“你别动。”
老夫人皱了起眉头,刚想开口替她解围就听到杜雅汐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众人皆愣,不明她这是怎么一回事?而床上的苏夫人则是羞了脸,恼怒的瞪着她,伸手指着房门口,“你出去,我不需要替我诊治。”
杜雅汐敛起了笑,一脸严肃的看着苏夫人,道:“如果苏夫人这么不配合,不用你说,我也会出去。”
“你?”苏夫人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嚣张,一点都没有将她这个官夫人放在眼里。
老夫人端起茶悠哉游哉的轻啜着,低敛着的眸子涌上几分笑意。
也就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
“苏夫人,你不配合我,我无法查出身子不适的真正原因,无法对症下药,你就无法根治。”杜雅汐看着脸色渐缓的苏夫人,又道:“望闻问切是大夫诊断病情时,必须要做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前面的大夫才一直没有治好你的病。”
“我?”苏夫人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孙妈妈护在了床前,不悦的道:“你不就是一个大人请来的大夫吗?你若没有本事就算了,这些东西做什么?”
杜雅汐没将孙妈妈的敌意放在心上,而是打铁趁热的继续劝苏夫人,“苏夫人,你还这么年轻,又刚喜得麟子,苏大人又对夫人的身体焦心虑肺,难道苏夫人就不愿意把身子养好,一家人过着幸福的日子?”
“想!我想!谁说我不想?”苏夫人落下了眼泪,抽泣的着道:“可是,我这破身子,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杜雅汐闻言,摇摇头,笑道:“也就是月子病和女子病而已,服些药,做一段时间的针炙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苏夫人喜出望外的抬起了头。
“当然!不过前提是你得配合。”杜雅汐看着一只枯瘦的手抬了起来,轻轻的扯了扯孙妈妈的衣角,嘴角的笑意就溢了出来。真不知这些古人怎么想的?不让看,她怎么诊断?怎么下药?
大家都是女子,她有的,难道自己没有?
“好,你来检查吧,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在健康的诱哄下,苏夫人终于同意让杜雅汐检查。
杜雅汐点点头,动手放下幔帐,扭头对一旁的孙妈妈,吩咐:“麻烦妈妈点盏灯过来。”
孙妈妈看了一眼苏夫人,见苏夫人点头,她便急急的去点了一盏灯,撂开幔帐走到杜雅汐身边站定,替她照明。
“苏夫人,咱们都是女子,而我又是大夫,你不必紧张,放轻松一点。”杜雅汐掀开被子,拉开她的单衣,露出布满孕纹的肚皮,她抬目朝苏夫人看去,就见她别开了眼。
心里有些明白了,她这分明就是产后抑郁症。
“苏夫人,的确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这些纹并不丑,它们是一种美好的回忆,它们会记住你和大人恩爱的日子,也会记住你怀胎十月的不易和感受到孩子在肚子动时的甜蜜。”
闻言,苏夫人惊讶的扭头朝她看了过来,见她嘴角溢着暖暖的笑容,她的眼睛又大又亮,灯光映在她的眸中像是两个小小的太阳,照暖了她的心。
她伸手抚上肚皮,回忆着孩子在肚子里时的感觉,指腹传来的感觉不再紧致,不再滑嫩,触手的是微微的凹凸感,像是在肚皮上布满了树枝。
“这个地方,经曾孕育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这些纹就像是无数的扎在地上的树根,它们努力的扎在这里,只是为了孕育那棵未来的大树。”
杜雅汐继续开导她。
一般这种人都是自己走进了自己编织的网里,然后越挣扎网就束得更紧,直到把人困在里面出不来。
这其实也是一种心病。
苏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旁举着灯的钱妈妈看见了,不禁喜饮而泣,单手抓住杜雅汐的手,兴奋的道:“夫人笑了,夫人终于笑了。”
杜雅汐扭头看了她一眼,道:“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说着,她看向苏夫人,笑了笑,“苏夫人,你说是吧?”
苏夫人点点头,看着孙妈妈,道:“奶娘,对不起,婉婷让你担心了。”
孙妈妈豆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用袖子胡乱的擦拭着,咧嘴笑着道:“没事!只要夫人好好的,妈妈就放心了。”
又是这样的笑容。
杜雅汐不仅被她们眼泪中的笑容感动了,脑海里就浮现了邰氏的脸,慈祥的老夫人,还有那个红着脸的姚宸之…
家人的脸一张一张的掠过,她的嘴角溢出一抹微笑。
突然,她伸手轻抚了一下肚子,嘴角的笑意就更浓了。
孩子,不管是什么样的缘份让我们在这里成为了母子?不管未来会怎样?我一定会守着你,我一定会怜惜这份缘份…
“谢谢你,姚少夫人。”苏夫人抬头看着杜雅汐,由衷的道谢,眼底的灰心已经一扫而空。此刻,杜雅汐才发现她有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微笑起来时,眸底就像是有两汪湖水在荡漾。
“苏夫人,你真漂亮。”敛回心神,杜雅汐笑道。
苏夫人愣了一下,然后脸唰的一下红了,嗔了她一眼,道:“姚少夫人更像是仙女下凡,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姚少爷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呵呵!”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不悦都化在此刻的笑容中。
幔帐外,老夫人听着杜雅汐和苏夫人一扫刚刚的不悦,两人倒像是好朋友一般,相互打趣了起来,脸上不禁绽开了笑容。
手在苏夫人的肚皮上摸了一下,突然,杜雅汐稍稍用力往下一按,苏夫人立刻痛呼出声,“唉哟——”
“很痛?”松开了手,杜雅汐关切的看着她,问道。
苏夫人点点头。
杜雅汐不说话,动手去拉她的单裤,倏的,苏夫人夹紧了腿,窘迫的望着她。
“夫人,你答应要配合我的。”杜雅汐不松手,苏夫人也不松开,孙妈妈在一旁看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杜雅汐的偏头噘嘴看着苏夫人,商量着道:“苏夫人,要不这样,待你好了以后,我今天是怎么对你的,你就统统对我做一遍,这样可以吗?”
说着,她很无辜的道:“你有的,我娘都给我了,你在害羞什么呢?难道是怕没我长得好?”
“噗…”苏夫人忍俊不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杜雅汐趁其不备拉下了她的单裤,“要配合,不然我是会生气的。你难道不知道,惹怒大夫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我?”苏夫人被她这一变再变的态度给唬住了,整个人就愣在那里。
杜雅汐动手细细检查,感觉她还是很紧张,便一边跟她聊天,一边检查,直到她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好了。”
杜雅汐扭头看着一旁的孙妈妈,道:“喊个丫环进来帮忙替夫人擦拭一下身子,我先净手,然后,我要替夫人针炙。”
“是,姚少夫人。”孙妈妈早已对她刮目相看,也不请示苏夫人,直接应是撂开幔就出去喊了两个丫环进来。
苏夫人好奇的打量着杜雅汐,问道:“姚少夫人,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习得一身好医术?”
杜雅汐笑了笑,道:“机缘巧合之下,西域怪医收我为徒,我这身医术都是跟她学的,不过,我的医术还不及我师父的一点点。”
苏夫人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孙妈妈领着一个端着热水的丫环进来,笑着对杜雅汐,道:“姚少夫人,我已差人打了水在净房。”
“好。”撂开厚实的幔帐,老夫人慈祥的脸就跃入了眼帘,还未等杜雅汐开口,她便已问道:“丫头,累吗?”
“不累。”笑着摇摇头,杜雅汐笑得有些撒娇意味的道:“祖母,雅汐可否求你一件事儿?”
“一件?”
“不行吗?”
“怎么这么少?”老夫人笑看着她,“这么少我都不好意思答应。”
“呵呵!”杜雅汐伸出了手,想要去拥抱她,刚踏出一步,她就停了下来,看着自己手上的污血,耸耸肩,笑得天真烂漫。
“祖母,我先去洗把手。”
老夫人挥挥手,笑看着她进了净房,“呵呵,去吧。”
这个孩子,她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刚刚她坐在这里,听着她在里面说的那些话,虽然有些大胆了,但是却有说不出来的活泼和开朗。
她喜欢这样的姑娘,这样的姑娘一定可以像一个小太阳一样照亮宸之的生命。
她坚信。
“丫头,你想要祖母答应你什么事儿?”见杜雅汐从净房里走了出来,老夫人就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
杜雅汐伸出手,非常可爱的举起来摆了几下,老夫人见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眸底浮起浓浓的疼爱。
她非常配合的张开手臂,杜雅汐笑了,笑着上前蹲着依偎进了老夫人的怀里。闻着老夫人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草药味。
深深的吸了几口,她突然想起,这味道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姚宸之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
老夫人扶着她站了起来,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的问道:“多大了?都是人家的媳妇儿了,怎么还撒娇?”
“祖母,你可别告诉我,你不喜欢?”杜雅汐的一双眼睛笑得星光闪闪,语气中满是笃定。
“不喜欢!”
“啊?”
“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
“祖母,你真坏!”
“呵呵!”
“老夫人,少夫人,你们相处的样子,真的让婉婷羡慕。”不知何时,幔帐已经用绣着交缠花枝的绸带束起,苏夫人也已经靠坐在床头。
杜雅汐这才惊觉这是在别人的家里,于是笑了笑,道:“苏夫人又何必羡慕雅汐呢,苏大人这样关爱夫人,夫人应该更是幸福,更让人羡慕。”
苏夫人红着脸笑了笑,垂下了头。
杜雅汐提着自己提来的花布小包袱走到床前,对一旁的孙妈妈的道:“妈妈,接下来我要为夫人针炙,还需要妈妈掌灯,这幔帐还得放下来。”
孙妈妈连忙就头,“好好好!我就去点灯。”
动作轻柔的扶着苏夫人躺了下来,杜雅汐轻声的安抚她,“苏夫人,等一下针炙可能会点痛,但只是开始,过后,你会觉得很舒服。夫人产后,带下就一直不干净,这跟夫人产后大出血有关,也跟夫人的心情有关。”
苏夫人微微颔首,算是肯定了她的诊断。
杜雅汐探头看着她,又道:“苏夫人,雅汐说句你不爱听话,世上女子都会有变老变丑的一天,但是,我们的心却是可以永远年轻漂亮的。”
年华易去,容颜易逝,唯有真心可长青。
“谢谢你!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苏夫人伸手握紧了她的手,用力的紧了紧,“姚少夫人,你可真是一个妙人儿,我很喜欢你。”
“谢谢!”
孙妈妈点了灯进来,杜雅汐转身又放下了幔帐,打开她的小包袱,里面的东西一一的排列出来。
她拉起苏夫人的单衣,一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一下,听到苏夫人暗抽了一口气后,她另一只手里捻着银针就扎了下去。
咝…
孙妈妈看了看苏夫人皱起的眉头,又看了看那肚皮上的银针,豆大的冷汗就从她的额头上滴了下来。
“忍一下,很快就舒服了。”杜雅汐捻着银针,对着穴位一一刺了下去,嘴里还念着自己下针的穴位,“子宫穴,带脉穴,三阴交,气海,关元穴…”
幔帐外,老夫人聚神听着,频频点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幔帐里艾香萦绕,杜雅汐正点了艾条替苏夫人针炙。艾草对女子病有很好的疗效,她在听到苏大人说是苏夫人是产后身子不利索,便已猜到这种情况。
她回宸院取了自己用熟了手的银针,又带了艾条。
“好了。”杜雅汐笑着站直了身子,伸手轻捶了发酸的腰,笑容暖暖的看着苏夫人,道:“苏夫人,待会我再给你开方子,你每日一帖即可。”
“谢谢!”
“不用谢,这是一个大夫应该做的。”杜雅汐笑了笑,动手收拾自己的小包袱,撂开幔帐走了出来。
孙妈妈看着苏夫人的眉头舒松开来,脸色也似乎好了一些,心里直为她感到高兴,也对杜雅汐充满了感激之情。
“老夫人,姚少夫人,请移步到外室坐。”
杜雅汐扶着老夫人抬步往外走,就听到身后,苏夫人诚心的道谢:“姚少夫人,谢谢你!你不仅减轻了我身体上的痛苦,你还唤醒我的心,把我从那个牛角尖里拽了出来。真的很感你,你是一个很棒的大夫。”
回眸一笑,杜雅汐摆摆手,道:“病人很努力的配合大夫,会是对大夫最好的感谢。苏夫人,祝你早日康复。半个月内,你不用再作针炙,如果以后有需要的话,你可以让人去君山镇通知我。”
苏夫人一愣,问道:“你要回君山镇?”
“是啊,今天是雅汐回门的日子。”老夫人笑着道。
闻言,苏夫人吃惊的看着杜雅汐,见她无所谓的淡淡笑着,心里对她的好感就更多了几分。
“真是不好意思!回门是大事,少夫人却劳心来为我出诊。”
苏夫人皱了皱眉,这女子病并不是见得光的病,让她一个新嫁娘来替自己诊断已是过意不去,现在又听说耽误了她回门的时辰,心里面更是过意不去。
杜雅汐笑了笑,道:“苏夫人不用放在心上,在大夫的生命里,病患永远摆在第一位。”
“说得好。”老夫人点头,满意的看着杜雅汐。
“少夫人的胸怀真是让在下佩服。”房门推开,苏大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严肃的朝杜雅汐拱拱手,道:“少夫人,请原谅在下早先的不敬。”
杜雅汐落落大房的福了福身子,“苏大人,不必自责。大人并没有什么不敬的,实在是小妇人没有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