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呃——”
“嗬——”
三道声音时间响起,众人眨了眨眼,看了看坐在地上嗷嗷直叫的赵氏,又看了看被赵氏推了一把,摔在一旁的杜雅汐,然后,大伙相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满腹狐疑。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完全没有看清。
杜雅汐垂首咬了咬嘴唇,强逼出几滴眼泪,然后抬头一脸难过的看着赵氏,道:“大娘,雅汐只是想扶你起来,你为何要推雅汐呢?你若是不愿,雅汐让旁人扶你便是。”说完,又难过的垂下了脑袋。
邰氏一个箭步,冲到了杜雅汐面前,满目关切的扶她起来,“雅汐,可有伤着?”
“没有。”杜雅汐摇摇头,手紧握着。
邰氏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弯腰轻轻拍去她衣服上的泥灰。
这个赵氏实在是太过份了,她骂人在先,却是自家闺女道歉在前,可她竟是这般不讲理,居然把雅汐给推倒在地。如果是想着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早就想撕破了赵氏那张臭嘴。
雅汐说的没有错!
那就是一张臭气不可挡的臭嘴,给她一桶水也是漱不干净的。
“大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朱家人见赵氏哟哟直叫痛,愣了一下,便上前查看。几个妇人合力扶她,却是没有扶起来。
赵氏指着自己的脚,一脸痛苦的道:“脚…我的脚…我的脚动不了了。”
众人皆惊,怎么刚才还好端端的,现在就动不了了呢?
“雅汐,你快松开手——”一边,邰氏惊叫一声,用力去扳杜雅汐紧握的手。众人齐齐看去,只见鲜血从杜雅汐的指缝中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杜雅汐摇了摇头,轻声安抚紧张的邰氏,“娘,我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
杜父探首望了过来,想要张口就见杜雅汐冲他展唇一笑,轻轻摇头。
他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无大碍,但心却是疼得紧。
“二姐,你一定很痛吧?快,让雅兰替你呼呼,只要呼呼,伤口就不痛了。”杜雅兰从杜父的身边跑了过来,踮着脚尖看着杜雅汐的手,嘟着小嘴大口大口的吹气。
那纯真的模样,让杜雅汐的心暖哄哄的。
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的揉揉她的头发,眉开眼笑的道:“真的哦,雅兰呼一呼,二姐就没那么疼了。”她举目看向还在抱在脚呼天喊地的赵氏,拿过邰氏的手绢,简单的将手掌包了起来。
“娘,放心!我没事,我先去看看朱大娘的情况。”说完,她遂步朝赵氏走去。
赵氏见她走过去,立刻骂道:“不用你假惺惺的。”
“大娘,雅汐虽然只跟着师父学了点皮毛,但是,也是懂一些的,你就让雅汐帮你瞧瞧吧。”杜雅汐好脾气的劝着。
众人听着,这才想起杜雅汐是怪医徒弟的事儿,连忙附合着劝赵氏,“大嫂子,让雅汐瞧瞧吧,别误了自己的身体。”
“大妹子啊,这身子可是自己的,你把人家推倒摔伤了,人家都不计较,你较什么劲啊?”
“就是啊,这脚若是误了,你今后就别想再站起来了。”
你一句,我一句,听得赵氏又气又急又怕,她心里矛盾得很,既不想脚有事,又不想求杜雅汐,拉不下自个的面子。
杜雅汐看出了她的矛盾,便给她一个大台阶下,又问:“大娘,你就让我帮你瞧瞧吧?”
“好吧!既然你这么求我的话。”赵氏点点头,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众人见状,纷纷摇头,一脸的不赞同。
瞧瞧人家杜雅汐,这才叫肚量,这才叫道义。反观赵氏,渍渍,真是的…
“好嘞。”杜雅汐上前,蹲在赵氏身边,探向她的手腕后,脸上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时而眯眼,时而蹙眉,瞧着一众人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赵氏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杜雅汐,身子微微颤抖。
心,惴惴不安。
过了好半饷,就在赵氏没有了耐心时,杜雅汐松开了她的手,一脸严肃的道:“大娘,你体内寒气过重,日积月累之下,寒气郁结在经脉之中,如果不尽快诊治,那动不了可就不仅仅是大腿了。”
“呃?”赵氏呆呆的坐着,也不嚎了。
“大娘,要不,就让雅汐给你下几针,先打通经脉,然后,你再找镇上的大夫好好的诊诊?”杜雅汐试探着问道。
赵氏继续发呆,很显然是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不行!”人群外传来一声娇喝,众人齐齐扭头看去,只见朱红花双目喷火的瞪了杜雅汐一眼,然后哭着跑到了赵氏身边,握着她的肩膀,哽咽着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什么人害成你这样了?”
众人闻言,纷纷皱眉。
这朱红花要表达什么意思?
杜雅汐起身,抬目看向朱家人群,声音略急的道:“各位叔伯,大娘大婶大嫂子们,朱大娘的情况严重,你们还是尽快送她去镇上的药堂吧,可千万别误了病情。”
人群沉默了下来。
这送人去镇上药堂没错,可病情这么严重,一定得花不少的钱。赵氏守寡这么多年了,情况可想而知,如果真要用钱,到那时谁家好意思不给点救命的钱啊。可是,这个年头,谁家都不好过啊。
大伙你推我一下,我让你一下,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对朱红花,劝道:“红花,你娘的情况严重,病情又来得急,你还是先让雅汐给你娘瞧瞧吧。”
“是啊!你娘的情况,我们都瞧见了,可不是谁害她的。”
“就是啊,人家雅汐去扶你娘,还被你娘推了一把,手还擦破皮了呢。”
“红花,你可要考虑清楚,别误了你娘的身子。”
众人苦心婆心的劝着,朱红花却是毫不退让,她不耐的摆手,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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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汐没有怕赵氏哦,保证让她吃够苦头,下一章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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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章 场面太乱
“为什么不行啊?你娘可不能耽误啊。”
“我信不过她!”
对于这个理由,大伙不禁面面相觑,这都是怎么想的啊?难道还有比她自个亲娘的病更重要的?这个时候,信与不信都得试试啊。他们刚刚瞧着杜雅汐把脉的架势,倒是有点药堂大夫的样子。
赵氏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她拍了拍朱红花的手背,抬头看向杜雅汐,道:“雅汐,你就给大娘下几针吧。”
她心里明白,到镇上药堂那可是要花钱的。
别说她舍不得,就是舍得,她也怕真如杜雅汐说的那样,误了诊治的好时机,她就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
她害怕!
“娘,这样不行!你怎么能够相信她呢?”朱红花不依不饶,干脆张开手臂,拦在赵氏面前。
赵氏拉下了朱红花的手,潸然泪下的道:“红花,娘都这样了,如果再不治,可得全瘫啊。雅汐只是下几针,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再说了,这里不是有这么自家人看着吗?你还担心什么?”
闻言,杜雅汐垂首冷冷一笑。
有朱家亲房看着,自己是不能真的对赵氏怎样,可她就是要当着大伙的面,让她吃尽苦头,却又要承上自己的恩情。
邰氏面色变了几变,悄悄的伸手轻扯了下杜雅汐的衣袖。
杜雅汐明白她的担心,便握紧了她的手,偏头冲她淡淡一笑。
朱红花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赵氏,抬头看着朱家亲房,请求道:“各位叔伯婶嫂,请你们帮忙找副担架过来,帮红花一起送我娘去镇上的药馆吧?”反正她就是不想让杜雅汐下针,成与不成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众人相视一眼,为难的道:“红花啊,不是我们不帮,而是你娘的病不能耽误。”
“要不,就让雅汐先下几针吧。你娘也是答应的。”有人好言劝道。
“你们若是不愿帮忙,那就算了。”朱红花面容扭曲,嘴唇紧紧的抿着,“我一个人背我娘去,如果你们不怕别人笑话,说咱们朱家人人情冷薄就算了。”
此话一出,朱家亲房的脸色骤变,或青或白或红。看向朱红花的眼神中,或气或恼或怒。
赵氏的年纪不是白长的,自知朱红花的话得罪了亲房,连忙冷声斥责:“红花,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快向长辈们道歉。”
“娘,我…”
“你什么你?快赔不是。”赵氏气得眼发黑,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朱红花下巴一抬,“我不!”
“放肆!”一道冷喝打断了朱红花的狡辩。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齐齐看向一脸怒气的古闻清。
“村长,你来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伙才发现不知何时,姚老夫人由下人们拥簇着站在人群外,正默默的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这个发现让朱家亲房不禁臊红了脸,被一个小辈当众指责,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于是,大伙很默契的选择忽视姚老夫人的存在,决定把事情交由村长来处理。
杜远砚由邰氏扶着拄着拐杖,夫妻俩笑着上前去迎古闻清,“村长,你来啦!快到屋里坐吧。”
并没有看到姚老夫人。
古闻清摆摆手,垂首看向朱红花,怒道:“红花,咱们的村规是什么?你念一遍给我听听。”
“村长,红花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赵氏连忙替朱红花开脱。
古闻清听着,脸色更是不悦,瞪了一眼赵氏,道:“孩子年纪小,你的年纪不小了吧?怎么什么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赵氏被古闻清这么一骂,便讪讪的低下了头。
朱红花被村长这么强势一责备,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垂着头紧揪着赵氏的衣袖角。古闻清却并不因此而放过她,于是,又冷冷的重复了一句,“红花,你告诉大家,咱们的村规是什么?”他是一村之长,他的问题还没有谁能不回答。
“为子当孝,为人诚信,为女自爱。”朱红花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古闻清,一字一句的道。
“哎哟——”突然,赵氏惊恐的大叫一声,抬头看向杜雅汐,求道:“雅汐,你快替大娘下几针吧,大娘感觉上半身也开始麻了。”
“娘——”朱红花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古闻清抬眸看向杜雅汐,颇有一村之长的威严,道:“雅汐丫头,咱们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救人要紧,你快替你朱大娘下几针。”
“是,村长。我马上进屋去拿银针。”杜雅汐点点头,一脸严肃的转身进了屋。
人群外,老何好奇不已,便在姚老夫人的示意下,悄悄的站到了人群前。
很快,杜雅汐就拿着一怀抱的东西从屋里出来,她将手里的一床新被单递到了朱红花的面前,看着她没有一丝芥蒂的道:“红花,你找几们大嫂子把床上铺在地上,把再大娘抬上去。现在虽是大热天,可大娘的身子不能在地上坐久了。”
朱红花拿着床单,眼睛微眯,紧紧的盯着杜雅汐,想要看她的真实用意,可又瞧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朱家亲房的妇女们见朱红花不动,便伸手夺过被单,利索的铺在地上,又将赵氏抬到被单上坐着。
杜雅汐也不理会朱红花,径自点燃了油灯,抽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银针,动作熟练的在如豆的火上烧了下,然后拿起赵氏的手,一针就刺进了她的指腹,然后又抽出银针,用力的从针孔里挤出一滴黄豆般大小的血。
那血呈暗黑色,杜雅汐指着血珠,向赵氏解释:“大娘,你瞧你这血色,这就是体内寒气过重的血。不过,你也不别太担心,我先帮你把十指的指尖血放掉,如果我做的没有错的话。放了血,你就不会再有发麻的感觉了。如果想要站起来,我还得用针炙,替你打通下半身的经脉。”
“哦,好好好!”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又见自己血是暗黑色的,赵氏早已抛去了心中的最后一丝怀疑。
“大婶子,大嫂子们,麻烦你们来帮忙一下。凡是我下过针手指,都要将黑血挤干净,直到出来的血是鲜红色的为止。”杜雅抬头看向人群中的妇女,见她们站着不动,她又将目光投向古闻清。
古闻清扫看着朱家亲房,伸手随意的指了指,道:“朱大家的,朱三家的,朱剑家的,你们三个上去帮忙。”
“是,村长。”三人听到村长点名,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蹲到赵氏身旁,看杜雅汐给她们示范。
示范过后,杜雅汐一脸关心的看着赵氏,轻道:“呆会可能会痛,大娘,你可要忍着点。”
“没事!你下针吧,大娘能忍住。” 杜雅汐不再说话,照样烧了银针,挤出一滴血后就交由其他人来接手挤血。
刚开始赵氏还咬牙忍着,可不一会儿,她就痛得哇哇大叫。
挤血的几人被赵氏叫得两耳直嗡嗡响,不时为难的抬头看向古闻清,却又在他的一个眼刀之下,继续挤血。
终于,挤出来的血是鲜红色的了,而赵氏的嗓子也叫哑了,满头都是汗,连额头上的头发都被汗湿得紧贴在额头上,那样子很是狼狈。但是,杜雅汐却没有收针的打算,她一手拿着银针,一手在赵氏的腿上摸索了一下,然后,精准下针。
一个时辰后,杜雅汐终于收了针,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大娘,你试着站起来吧。”
------题外话------
别急哦,下一章,另一主要男配就要出场了。
男女主之间,关系会有种被推动的感觉。
049章 简直荒堂
赵氏闻言,双眼放亮,伸手让朱红花扶着她慢慢的站了起来。
众人齐齐的看向赵氏,眼睛眨也不眨。
“我能站起来了,我能站起来了…”赵氏松开了朱红花的手,垂首看着自己的脚,轻轻的跺了跺脚,然后,抬头流着泪笑着向众人喊道。
朱家亲房纷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祝贺赵氏,真心的为她感到开心。
只有朱红花一直不吭声,而是半眯着眼看着赵氏的脚,像是在研究什么。她可不相信杜雅汐这么厉害,她不停的在想,为何赵氏哪里都不发病,偏偏来到杜家就发病了呢?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杜雅汐一眼,见她面上略显疲色,正在收拾东西。
蹙眉眯眼,朱红花百思不解,只觉事情不可能那么巧。
赵氏走到了杜雅汐面前,真心的道谢:“雅汐啊,谢谢你!这次你可救了大娘的命,你是大娘的大恩人啊。”说着,她移眸看向邰氏,眼眶微红,一脸愧色,“凤娘,早上大嫂说话伤了你的心,你可别跟大嫂计较,你也知道,我就是这么一个嘴巴不留德的人。你就原谅嫂子这一回吧,以后,如果谁敢说杜家的一句坏话,我第一个就不饶她。”
“呵呵!”众人一听,立刻笑出声来。
邰氏微笑着朝赵氏点点头,“嫂子,我早就忘记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好了,你们都回吧,没有事就没事就闹哄哄的。”古闻清挥了挥手,扫看了众人一圈,然后将视线定在朱红花身上,吩咐道:“红花,扶你娘回家休息去,晚点我再让雅汐去帮你娘复诊一下。”
“欸。”赵氏高兴的应了下来,伸手紧握了一下朱红花的手,不动声色的道:“瞧这孩子,这一悲一喜的,都把她给弄傻了。红花,快谢谢雅汐,然后,扶为娘回家。”
这孩子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氏想到她不让杜雅汐替自己诊治,心里就不太舒服,总觉得闺女并没有把自己这个做娘的看得很重。
朱红花回过神来,轻瞟了一眼杜雅汐,然后扶着赵氏,道:“娘,红花扶你回家休息。”
朱家亲房见她如此不懂事,纷纷带着歉意的朝杜家夫妇点点头,不再作停留的离开杜家。
古闻清看着赵氏母女的背影,微不可见的摇摇头。
待到朱家亲房散去,杜家人才发现姚老夫人由钱妈妈扶着,含笑朝他们走来。古闻清懊恼的拍了下脑袋,道:“瞧瞧我这记性,倒是把老夫人冷落在一边了。”
姚老夫人笑了笑,非常和气的道:“村长有事要处理,老身是客,等等自是应该。”说着,她一脸慈祥的看向杜雅汐,“再说了,刚刚老身可是开了眼界,没想到雅汐的医术天赋如此之高,这下针的手法倒是尽得怪医真传。”
“老夫人过誉了。”杜雅汐微笑着谦虚回应。
杜父乐呵呵的附合,“老夫人,这丫头在你面前可就是班门弄斧了,不值一提啊。”
姚老夫人摆摆手,一脸赞许看向杜雅汐,道:“远砚可别这么说,雅汐的本事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刚刚那情况,如果不是她下针及时,只怕后果真不乐观。”
“这么险?”古闻清一脸惊讶。
杜雅汐抬眼看去,见村长眼底还残留一丝没有收起的关切。她不禁蹙眉,脑中掠过丝丝疑惑。
古闻清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又常把面子架子摆得又足又高,按说,他不可能对每一个村民都如此真心的关怀。她想起前世村长对于她失贞之事,处理起来的果断和毫不留情,又想起朱红花对自己的恨意,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姚老夫人点点头,一脸严肃的道:“其实每个人身上多少都携有病因,只是多与少的区别。有些病是积少成多,就像杯中的水一样,满到溢出时,病就突然发作了,势不可挡。”
古闻清皱起了眉头,半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老夫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杜父笑了笑,伸手做了请势,“老夫人,村长,快请屋里坐。”
“对对对!老夫人快请屋里坐。”古闻清连忙附合。
杜雅汐的目光仍旧停在古闻清身上,总觉得他今天的态度有些怪异。
众人正客套的谦让进屋,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道客气的声音,“请问这里是杜家吗?”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华衣男子带着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随从微笑着走了过来。那男子瞧着大概二十岁左右,身形却是高大魁梧,浓眉大眼,鼻梁挺直。他身穿一件紫色的长袍,在领口与袖口皆是用银线绣着祥云图案,腰上系着一条金丝腰带,腰带上镶着三块圆形的羊脂玉,腰带下垂下一块算盘形的玉佩,算盘珠子是玉镶金的,整个人显得贵气逼人。
杜氏夫妇相视一眼,眼底皆是茫然,但出于礼貌,杜父还是朝那男子拱拱手,应道:“我是杜远砚,请问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闻言,那男子眼睛骤亮,快步走到杜远砚面前,拱手行礼,道:“在下顾怀远见过杜伯父。”
“顾怀远?”杜父疑惑的看向邰氏,邰氏随即迷茫的摇摇头。
见状,顾怀远连忙解释:“对不起!怀远解释一下来意,家母常年被顽疾缠身,这些年来,我四处求医,却是效果甚微。前几天听说怪医前辈在杜家,所以慕名而来,想求怪医前辈能为我娘出诊。”
“哦,原来你是来找怪医前辈。”杜父了然的点点头,“可是,事不凑巧,怪医前辈有急事赶回西域去了。”
“竟是这般不巧?”顾怀远一脸遗憾的皱了皱眉,突然又重释笑容,轻瞥了一眼杜雅汐,道:“刚才怀远凑巧也在场,令千金是怪医前辈的入室弟子,医术也是相当了得,不知在下能否有幸请杜姑娘出诊?”
“这个?”杜父移目看向杜雅汐,面露为难。
“小女子刚入医门,实不敢为人出诊。师父临走时,有交待小女子,让我好好学医,师父说,砸她牌子没事,可误了病患就是大事。行医救人不能抱有侥幸想法,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说话时,杜雅汐的脸上一直带着笑。
顾怀远见她说话时,那黑漆漆的眼睛一闪一闪,两颊的小梨涡忽隐忽现,灵气逼人,本来恬淡的面孔散发出一种动人的光彩,看得他好一会儿都移不开眼。他敛了敛神,薄唇轻展,语气真诚的道:“杜姑娘太谦虚了。我…”
“大喜事啊,大喜事…”
顾怀远没有被人打断说话的不悦,而是微笑着扭头看去。
远远的竹林入口,一个身穿大红花裙的妇女挥着手绢走了过来,她一边走一边喊,满脸的喜色,“杜家老爷,你家有大喜事了。”
众人见那妇女的打扮,纷纷皱眉,面面相觑。
那妇女一路小跑而来,看了一眼手拄拐杖的杜远砚,心里确认了身分,便扯着嘴角笑得不见半分真的道:“杜家老爷,我给道喜来了。”
杜远砚轻瞥了一眼皱眉的姚老夫人,已知这人不是姚家大房差来的,脸上便凝结了几分冷意,问道:“这位大姐,你是跑错家门了吧?”
“错不了!我可都打听过了。”那妇女笑了笑,“杜家老爷,您家有天大的喜事了,我是来替[回春药馆]的大少爷来提亲的。”
[回春药堂]?姚景之?
“简直就是荒唐!”姚老夫人冷声一喝。
050章 我不能嫁
姚老夫人身为一家之母,一言一行尽显威严之势,那妇女被她这么一声厉喝,不由吓了一颤。她移眸看向姚老夫人,见她嘴唇紧抿,眉头紧皱,眸中怒火翻腾,心不由一紧。
“你且回吧。”杜父朝那妇女挥挥手,扭头朝姚老夫人做了个请势,道:“老夫人,请到屋里坐。”
“好!”姚老夫人点点头,冷目一扫那妇女,“回去告诉傅氏,这里没她的事儿。”
那妇女微愣了一下,问道:“你是?”
“老身是谁不重要。”姚老夫人冷冷的看向那妇女,淡淡的道:“何为媒?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这亲事何喜之有?别看着几个银子就昧着良心说话。”
那妇女毕竟是吃这一碗饭的,脸皮比什么都厚,她很快就稳住了情绪,继续嘻皮笑脸的用她的三七不烂之舌劝道:“杜家老爷,你可别仅听一面之言,那杜家大少爷我也是见过的,渍渍…长得啊,可是玉树临风,文质彬彬,可比那潘安都还要俊上几分。杜家的财势,相信你也是听说过的,如果你家闺女嫁过去,那还是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为人父母的,当然希望闺女一世衣食无忧,相信杜家老爷,心里…”
“你还不走?”杜父举起了拐杖,作势就要朝那妇女砸下去,他恶狠狠的骂道:“你若再不走,就休怪我打女人了。你回去告诉那姚景之,我家闺女是人,与他根本无法般配。你请回吧。”
那妇女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不肯放弃,继续劝道:“杜家老爷,你可要想好了啊,这事可是过了这村就没那…啊…你干嘛打人?”
杜父举着拐杖指着她,一字一字从牙缝中嘣出来,“你若再不走,我就真打人了。”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妇女脸色很是不好看,甩了甩衣袖便愤愤的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嚷着:“也不看看自家是什么条件?居然还挑人家姚家的不是,我看以后有谁敢上他们家来提亲…”
杜父的脸色沉沉的,尤其是在听见那妇人的最后一句话后,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邰氏轻扯了下他的袖子,担忧的看着他,杜远砚强扯出一抹微笑,冲她浅浅颔首,示意她别担心。他做了个深呼吸,然后,面色如常的看向顾怀远,“顾公子,请回吧!我这里地小,就不招待你了。”
他着实没有心情与人虚应客套。
顾远怀点点头,朝杜父拱拱手,道:“杜伯父有事先忙,怀远就不多打搅了。”说完,他移眸看向杜雅汐,“杜姑娘,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出诊的事情。”
“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不送。”杜雅汐转身,扶着姚老夫人进院子,“老夫人,请里面坐。”
一行人随着进了杜家院子,只留下顾怀远抬头打量着杜家的院门,还有他那一脸愤怒的随从。半晌过后,顾家随从忿忿的瞪了一眼杜家之后,语气难平的道:“少爷,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