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雅汐微微垂着头,眸底闪过一道冷光,她抬起头,笑看着朝她走过来的朱红花,道:“红花,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我是怪医的入门弟子,我手臂上的小伤口,就不劳你费心了。雅兰受了惊,瑞兆又受了伤,我得赶紧回家报个平安,要不然,我爹娘该要着急了。”
上药?她会这么好心?
她想要以上药为名,确认一下她手臂上的情况吧?
“姑娘家最忌身上留有伤疤了,若是误了时间,留下了疤可不好。雅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还是让我先给你上药吧。”朱红花哪里肯放过一窥个究竟的机会,脚步略急的站到了杜雅汐面前,伸手就要去解开她手臂上绑着的手绢。
杜雅汐捻紧了银针,正欲发针,门口就传来了苏小年的声音。
“大嫂,小年来看看你。”苏小年踏进堂屋,见杜雅汐姐弟几个,还有朱红花都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大嫂人缘好,倒是有人比小年还快。”
苏小年是苏齐的叔叔,从小一直跟着苏大娘生活,直到他娶妻生子之后,这才分了家。
不过,他一直都对这个大嫂很是尊重。
毕竟长嫂如母,而他从小就没了爹娘,与苏齐他爹相依为命长大的。
“苏叔,你来啦!”杜雅汐不动声色的收回银针,脸上扬起笑容,姐弟几个齐声问好,“那大娘由你照看着,我们姐弟几个就先回家了。”
苏小年挥挥手,有些懊恼的道:“快回家吧,你娘刚刚还到处找你们呢,早知你们在这里,我就喊她一起来了。”
“我娘找我们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姐弟三人吃了一惊,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急步离开了苏家。
也是啊,闹了那么大的动静,邰氏又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呢。
这么久了,找不到她们三个人,一定都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出了苏家门,杜瑞兆就跑着四处去寻邰氏,杜雅汐也牵着杜雅兰一边往竹林走去,一边四处张望寻找邰氏的身影。
“娘——我们在这里。”杜雅兰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从村民屋边走出来的邰氏,连忙挥手喊道。
听到喊声,邰氏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看到她们时,立刻撒腿就跑了过来,“站在那里等着娘亲。”
“娘,你别跑这么急。”杜雅汐看着邰氏抄近路,在那窄小的田梗上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来了,就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踩空掉到田梗下的地里去。那地里村民为了防鸡鸭去啄吃蔬菜,便在地边上种了刺藤,如果邰氏掉了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邰氏并没有轻慢脚步,而是一口气跑到了她们姐俩的面前,微微喘着气,着急的上下打量着她们,问道:“你们姐妹俩可有受伤?”
心里暖哄哄的,杜雅汐摇摇头,姐妹俩齐声应道:“没有!”
听到她们的回答,邰氏这才松了一大口气,见杜瑞兆不在,又问:“瑞兆呢?”
“娘,我在这里,我也没事!”
邰氏扭头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又想起村民跟她说的话,不禁眼眶眨红,满目心疼的牵着杜瑞兆的手,朝杜雅汐努努嘴,道:“走吧!回家再说。”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杜雅汐那用手绢绑着的手臂,她难过的偏过头,悄悄的偷拭眼泪。
她苦命的孩子啊,都怪她这个做娘的没用,从小就没有保护好她。
几人沉默着,各怀心思的回到家里。
杜远砚拄着拐杖,站在院门口朝小路这边眼巴巴的望着,见到她们的身影时,神色激动的喊道:“你们都没事儿吧?村里头发生什么事了?”
他只是听到竹林下很吵,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却又没有听清。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便让邰氏也下去看看,哪知邰氏一走,便是半个时辰都没有回来,这下可把他给急坏了。
如果不是行动不便,这脚还不是走久路的话,他早就亲自下去看看情况了。
“那个姚家二房的姚景之又来了,正好在竹林下与姚老夫人的马车遇到了,结果就发生了冲突。不过你放心,那个姚景之被乡亲们赶出村了,姚老夫人也无恙。”杜雅汐避重就轻的简单说了一下竹林下发生的事情。
邰氏见杜远砚皱起了眉头,连忙上前扶着他往院子里走,轻声安抚,“远砚,事情就像雅汐说的这样,你别担心。走吧,我扶你进去坐着,别累坏了。”
她知道杜雅汐不想让杜远砚担心,便暂压下心里的话,忙着安抚杜远砚。
“四妹,你去陪爹爹。”杜雅汐放下了杜雅兰,凑到她耳边又叮咛了一句,“不要让爹爹担心。”
杜雅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飞快的跑进院子,窝进了杜父的怀里。
“瑞兆,你跟二姐进房去。”
“哦。”杜瑞兆也怕杜父担心,二话不说就闪进了杜雅汐的房里。
杜雅汐正帮杜瑞兆清洗伤口,邰氏就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弯腰查看了下杜瑞兆的伤口,见并无大碍,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她抬眼看着杜雅汐,只觉心痛不已,眼泪溢满眶,“雅汐,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娘,你说的是什么事?”杜瑞兆当时被姚景之甩了出来,并不知道人群里的情况。
邰氏不说话,杜雅汐也没有应答,利索的上了药,又包扎好伤口,面色淡淡的对杜瑞兆,道:“瑞兆,你先回你房里把衣服换一下,别让爹瞧着担心。”
041章 如何处理
“二姐,我不回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杜瑞兆不傻,直觉就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而杜雅汐又不想让他知道。
杜雅汐将清洗过伤口的白布丢进了木盆里,又将放在地上的药瓶收拾妥置后,她才看着杜瑞兆,道:“瑞兆,你忘记答应过二姐什么了吗?一会,二姐和娘亲有话要说,你一个男孩子不方便听。”
“瑞兆,你先回房换衣服去。”邰氏看了一眼他满是泥土的衣服,想到村民说的情况,不由心疼,“你还是个小孩子,别什么事都急着出头,你要是因此而怎么样了,你让爹娘怎么办?”
热心助人不是不好,可也得量力而行啊。
杜瑞兆一听邰氏要对他唠叨,又怕看到她的眼泪,连忙往外走去,“娘,你先和我二姐聊着,我回房去了。”
望着杜瑞兆的背影,邰氏怔了怔,蹙眉纳闷的看向杜雅汐,问道:“雅汐,你怎么看着瑞兆像是逃跑一样呢?他这是不爱听我说话么?”
“娘,你想太多了。这怎么可能呢,他平时最爱听娘说话了。”杜雅汐上前,挨着邰氏坐了下来,面色一整,在邰氏未问之前,便道:“娘,你又听村里的人乱说什么了?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当不得真的。”
邰氏不用问,她也知道,一定是关于她和姚宸之的那个意外之吻。
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不可能因为一个意外的吻,就嫁给那一个人。
邰氏不认同的看着杜雅汐,眼泪已经开始团团打转,“傻闺女,就算那是意外,可也是事实。全村的人都看见的,容得了我们说不是吗?如果这事被传了出去,将来又还有谁家敢上门来提亲?”
这种事情,就算没有被传出村去,可光是村里这些人的口沫星子,也能把他们杜家给淹了。
足于让杜雅汐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做人。
“那我就不嫁呗。”杜雅汐随口应道。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嫁人,她是真的打算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一辈子。
对了,孩子!
杜雅汐悄悄的伸手抚上平紧的肚皮,算算日子,他在这里已经快半个月了。
她能留在杜家,能留在这个村子里的时间不多了。
惊闻杜雅汐的豪言,邰氏愣了一下,随即豆大的眼泪就扑籁扑籁的掉下来,她泪眼婆娑的看向杜雅汐,那惊讶的眼神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雅汐啊,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一个姑娘家哪能不嫁人呢?”
“娘,你快快别哭了。”杜雅汐紧张的站了起来,抽着手绢替邰我擦试着眼泪,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娘,雅汐是真的想一辈子都陪在爹娘身边,一辈子都和家人在一起。”
“胡话!”邰氏扭开了身子,垂首暗自流泪,鼻音浓重的道:“你若是嫁不出去,你若是不幸福,你让爹娘怎么活啊?爹娘一直觉得亏待了你,你若是将来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你让爹娘怎么办啊?”
“娘——”杜雅汐看着邰氏的眼泪,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自己是真的没想过要嫁人,更没想过因为一个吻就嫁给姚宸之,让姚宸之做她腹中孩儿的便宜老爹。
这样对他不公平,对自己也是不负责任的。
这都是什么事啊!全都乱了套。
可现在看着邰氏的眼泪完全没有收势,她只得硬着头皮的一咬牙一跺脚,高举白旗投降,“娘,你别哭了,我凡事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真的?”邰氏猛的抬起头,眼泪瞬间就止住了。
这一下,看得杜雅汐可是心悦诚服。
“可我有条件在先。”
邰氏忙问:“什么条件?”
“我们凡事不能主动,一切顺其自然。”见邰氏不太赞同,杜雅汐连忙解释:“娘,你若是不应下我,我可就真一辈子不嫁了。娘,你想想啊,我们是女方,这事如果主动了,那外人该怎么看我们啊?姚家又怎么看我们啊?”
“可…若是姚家避而不提呢?”邰氏不放心。
避而不谈,那正好!
杜雅汐默默在心里高呼了一声,可这话她是不敢当着邰氏的面说出来的,她若是说了,那又得水漫金山寺了。
她伸手紧握住邰氏微冷的手,轻道:“娘,姚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
邰氏沉思了一会后,终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娘,你真是太好了。”杜雅汐用力抱住了邰氏,脸上笑开了花。只要先稳住了邰氏,其他的事情,她相信自己能够处理好。
邰氏抱住了她,既是自责又是埋怨的道:“好什么好?这一切都是因为爹娘没有保护好你。”
“娘——你又说傻话了。你再说,我就不开心了。”
“好好好!娘不说,娘再也不说了。”邰氏偷偷的拭去眼角的泪水,抱着杜雅汐的手更紧了几分。
…
姚家别院。
姚老夫人由钱妈妈扶着焦急的走进了姚宸之的房间,入室即闻到浓郁的药味,姚老夫人面上的急色更是浓了几分,匆匆走进内室,看着趴在床上的人儿,急问:“宸之,你可是伤得很重?快,告诉祖母,你哪里不舒服了?”
“祖母,我没事儿!你呢?有没有被伤到?”姚宸之偏过头,循声望去,眸底仍旧如一滩死水,没有任何的情绪。
这么多年了,她每次对上他的眼睛,都是一阵心如刀割般的疼痛。
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失明,以他的聪明才智,又岂会终日生活在后院,不能与人交往,不能担下这喏大姚府的家。甚至不能…唉…如果她不是疏忽,宸之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这一切,都怪她!
“祖母,你别又自责了。孙儿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些事都不能怪你。”姚宸之仅从姚老夫人这短暂的沉默中,便能猜出她又沉进了自责之中,不能自拔。“祖母,是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命数中有得有失。孙儿这样就是孙儿的命数,但是,孙儿并不会因此而自暴自弃,祖母曾说过,只要心存希望,就一定不会只收获失望。”
胡荽搬来凳子放到床边,钱妈妈扶着姚老夫人坐了下来,看着泪眼朦胧的姚老夫人,懂事而一直挂着笑容的姚宸之,想到今日受姚家二房欺负的种种,钱妈妈扭过头去,偷偷拭泪。
“好孩子,祖母答应你,再也不自责了。”姚老夫人伸手将他垂落在脸颊上的散发捋到耳后,满脸慈祥的看着他,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淡淡的摇摇头,姚宸之应道:“无碍的,只是扭了腰,擦破了点皮。祖母放心,老何替孙儿诊过了,他替我上了药后,又去抓药、煎药了。”
“没事就好!腰扭了得好生养着,尤其是男子,这腰更是半点都马虎不得。”姚老夫人细声叮咛:“你有什么事就让胡荽去办,要拿什么东西也别自己下床。”
“祖母,我知道了。”姚宸之垂下了头,听着姚老夫人的话,忍不住的面红耳赤。
瞧着他殷红似要滴出血来的耳根,姚老夫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试探着问道:“宸之,今日在环山村,虽然你和雅汐全属意外之举,但这也是事实,还有这么多村民看着,依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
042章 我不能娶
房间里瞬间寂静,众人齐唰唰将目光投向姚宸之。
姚宸之蹙眉沉思,想起当那柔软的唇贴上他的唇瓣时,他内心那股不可忽视的悸动,那股陌生的,前无有过的感觉,在他还来不及细品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时,脑子里又想那个素味谋面的黄衣姑娘。
两边责任孰轻孰重,他立刻就有了衡量结果。
“祖母,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来补偿杜姑娘吗?孙儿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想再拖累一个好姑娘。”姚宸之说着垂下了头,只觉心里脑子里全乱成了一团麻。
姚老夫人没有露出多意外的表情,这个她亲手拉扯大的孙儿,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还是能猜出几分来。
她伸手拍拍姚宸之的肩膀,轻道:“宸之啊,祖母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也看到了,那环山村视村誉为上,那一幕众人都是看着的,只怕你如果不能娶雅汐,杜家免不了会受到指指点点。而雅汐这个丫头,只怕将来的婚事也…”
她的话到为止,因为她知道姚宸之能听明白。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姚宸之紧攥着拳头,暗做了几个深呼吸,语气平缓的道:“祖母,宸之相信你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总之,在没有寻到那个黄衣姑娘前,宸之不能娶别的姑娘。”
祖母,你为何就不明白呢?
宸之现在的身子,如果娶妻,只会害了别人爹娘捧在手心里的闺女。
姚景之虽是过分,但他说的也不尽全是错的,自己的确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这个时候娶妻,他连自己的这一关都过不了。
姚老夫人定定看了姚宸之,许久才轻嗯了一声,语气中夹带着心疼,以及淡淡的失望,“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祖母一定替你把事办好了,你放心!只要有祖母一口气在,一定不会让人拿此事对雅汐大作文章。”
“老夫人,少爷,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钱妈妈看了看姚宸之,又看向姚老夫人,眼眶泛红,眼角还是湿润的。
姚老夫人点头,道:“说吧!燕子你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那燕子就直说了。”钱妈妈将目光投向姚宸之,目露疼惜,“少爷,杜家那丫头我瞧着很好,不仅模样生得好,性子、家教都是极好的,而且她还是怪医的入门弟子,如果她嫁入姚家,将来姚家也就不愁没有当家之人了。待到她进门之后,少爷如不喜与人接触,仍旧可以配药,鉴药,而她则可以对外。”
闻言,姚老夫人眼前一亮,赞赏的看了一眼钱妈妈后,又带着期盼的看向姚宸之。
她第一眼看到杜雅汐时,也是喜欢的紧。总觉得这个丫头身上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现在经人这么一提醒,她倒是立刻就想明白了。从这个丫头的身上,她依稀可以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正如燕子说的,雅汐是怪医的徒弟,将来如果【济世药堂】交到她的手中,那还何愁没人继承姚家的祖业,当初姚老太爷创下这【济世药堂】就是为了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真正做到济世。
说实在的,姚老夫人对钱妈妈的提议,很是心动。
“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娶她了。”姚宸之果断拒绝,抚额片刻,伸出手半空摸索着,姚老夫人见状,立刻伸手紧握住了他的手。姚宸之反手紧握住她满是皱纹的手,一字一句的恳求道:“祖母,宸之不要娶她,娶不得,也不能娶。”
娶不得,也不能娶!
这七个大字重重的砸在了姚老夫人的心里,水气迅速上升,在眼眶中汇聚成珠,可姚老夫人却不敢眨眼,生怕眼泪掉下来。她抬起头,努力的将眼泪逼了回去,紧紧的抿着嘴唇,好一会儿,她才恢复情绪,重重的点头保证:“宸之放心!祖母再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杜家这边,我会想办法安抚和补偿。”
“胡荽照顾好少爷,宸之,奶奶这就去安排,你好生歇着。”她轻轻的抽出手,站了起来,急急的交待了一声,便离开了姚宸之的房间。
钱妈妈朝胡荽示了个眼色,急急的跟了出去,泪如雨下。
姚老夫人一改往常的稳重和优雅,脚下生风的急步往西边的小伺堂走去。
嘎吱——
大红油漆的门由外推开,门上那铜手把撞击之下,发出了脆响的哐当一声。姚老夫人的踏步而入,泪眼婆娑的看着香案上供着三个牌位,哽咽着跌坐在厚厚的草蒲上,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往下掉。
“老爷,传弟对不起你啊!传弟没有照顾好宸之,你在下面也一定不能安心吧?老爷,如果可以,传弟真的想下去和你团聚了,可是传弟放心不下宸之,放心不下药堂啊。老爷,如果你能看得见,你一定要保佑咱们宸之否极泰来吧。”
钱妈妈看着痛哭流涕的姚老夫人,心中一痛,扑嗵一声跪到姚老夫人身边,抽着手绢细细的替她擦拭,自己那流满脸的眼泪,她却只是胡乱用衣袖擦了一下。
“呜呜呜…老夫人,你可要千万要保重好身子啊。少爷和姚府都指着你呢。”
“燕子,我一直让自己坚强的面对一切,我也真的坚强了这么多年,可是,看着宸之,想到宸之身上那解不去的毒,我就真的坚强不起来。我恨自己啊,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的眼睛可以换给他。”姚老夫人抱住了钱妈妈,眼泪像是打开了匝门的水坝,一发不可收拾。
钱妈妈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抱紧了姚老夫人,轻拍着她那单薄的背,像是哄小孩般的劝道:“老夫人,这些年来,你把自己憋得太苦了,哭吧,好好的哭一场,燕子在这里陪着你。”
二人抱成一团,号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姚老夫人收住了眼泪,轻轻推开钱妈妈,温柔的替她拭去眼泪,眸底又是钱妈妈熟悉的坚强。她牵起钱妈妈的手,用力紧了紧,道:“燕子,谢谢你陪着我哭了一场,哭过之后,我感觉心里轻松多了。发生了事情,我们就要面对,我一直鼓励宸之要坚强开朗,我作为他的祖母,就更是应该做个表率。所以,擦干眼泪吧,咱们回屋去,细细的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钱妈妈点点头,小心的扶着姚老夫人站了起来。
------题外话------
姚老夫人年轻守寡,我奶奶也是,我奶奶独自一个坚强的拉扯大十一个孩子,每一个都成家立室,每一个都儿孙满堂。
我奶奶曾对我说过,她年轻时,那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社会。
那时候,为了能让孩子们填饱肚子,她经常饿着肚子称饱,经常只是喝碗米汤就解决了一餐饭。
如今写着姚老夫人的心情,还有她的精神,无一不透露着我奶奶的影子。
希望奶奶在另一个世界,过上了没有病痛折磨的生活。
也希望这文能带给大家正能量。
更希望大家都喜欢姚老夫人。
群么么。
043章 歹心二房
那一边,姚景之和向南被环山村的村民赶出来后,便气冲冲地回到了[回春药馆],在下人们惊讶的目光中,阴沉着一张脸走进了后院大厅。
大步踏进大厅时,正巧碰到一个丫头端着冷却的茶水从里面走出来,因姚宸之走得太急了,那丫头一头就连人带茶水撞了过去。姚景之大怒,扬手便甩了一巴掌过去,恶狠狠的骂道:“瞎了狗眼的下作东西,留你何用?”
那丫头吓得立刻跪地哭着磕头。
“少爷,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姚景之怒瞪了她一眼,抬起脚狠狠的往那丫头的肩膀上踹了过去,“我姚景之最恨瞎眼的东西。”他将今日在环山村所受的气,一股脑的全撒在这个丫头的身上。
左一句瞎眼的东西,右一句瞎眼的东西,全是指桑骂槐。
大厅里的下人们噤若寒蝉,谁都不敢为这个丫头求情。
“初月,让人把这个惹少爷生气的丫头撵出去。”坐在大厅里的傅氏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头,眸光微冷,轻抿一口刚换上的茶,然后缓缓搁置一旁,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同腊月里的冰雹,砸得那丫头嗦嗦发抖。
撵出去是什么下场,她们心里很清楚。
唐妈妈从傅氏身边站了出来,大手一挥,几个粗使婆子便不再客气,将那个丫头强拉了出去。
傅氏朝姚景之招招手,笑得一脸慈祥,仿佛刚刚那个下令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景之,你可见着怪医了?”
姚景之深吸一口气,跨进去,在傅氏左侧的一张黑檀木雕花缠枝纹圈椅上坐下。
丫头们立刻低眉顺眼地奉上茶水。
“人没见着,倒是受了一肚子的气回来,那个短命鬼,居然伙同了环山村的村民,将我打了一顿,又赶出了环山村。”姚景之说着,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的骂道:“那些个没眼见的下作东西,将来如果落在我手里,我定不让他们好过。”
“姚宸之也去了环山村?”傅氏一听,端着茶碗的手一顿,蹙眉问道:“难道他也是去求见怪医?”
别是姚宸之也想拜怪医为师吧?
可这怎么可能呢?他非但没有半点医术天份,而且性子还内向,常年避居后院,比那养在深闺中的姑娘还要深居简出。
“就凭他那剩不到几个月的命也想和我争?”姚景之沉着一张脸,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脸上透出一种阴鸷的感觉。
一个短命鬼而已,本来他没有放在眼里,可他今日出现在环山村,用意实在是让人生疑,尤其是那个老不死的。有她在,姚家二房就甭想爬到大房的头上去。
傅氏起身走到了姚景之面前,目光关切的打量着他,见他脸上有不少青的紫的淤痕,顿觉心疼不已,“初月,快就让人进来给少爷瞧瞧,看看伤势如何?”
“祖母,我没事!”姚景之摆摆手,“今日,我看那杜家与大房关系很不一般,孙儿实在是担心啊。还有那个老不死的,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陪着那个短命鬼去杜家,真不知他们用意何在?”
“钟传弟也去了?”傅氏闻之,神情一动,随即忧心起来,“她去了一定没有好事,景之啊,你就没有看到怪医?”
钟传弟横插一脚,只怕这拜师之路就有点悬了。
“杜家我都没去,哪看得到怪医?不过,那个杜家丫头倒是瞧见了。”姚景之想起了牙尖嘴利的杜雅汐,眉头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
那个死丫头,敢跟自己作对,看将来如何收拾她?
傅氏精眸转了转,心中由生一计,忙问:“那杜家丫头长得如何?”
“祖母,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让我娶杜家那丫头不成?”姚景之惊愕的看向傅氏,立刻摇头拒绝:“不信!她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可她却不是我喜欢的那种,还有啊,她今天居然和那短命鬼当众吻在了一起。我怎么可能接下那短命鬼的破鞋?”
“什么?那丫头和姚宸之当众吻在了一起?”傅氏的声音不由拔尖,一颗心沉了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依钟传弟的性子,她一定会作主让姚宸之迎娶杜家丫头。她们娶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杜家丫头嫁给了姚宸之,那就相当于把怪医也拉进了姚家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