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四下扫看一圈,目光定在房间屋檐下的薄木棺材上。
还真是连棺材都备好了啊?
这…这宋玲真不行了。
温晗暗中扯了下宋巧,宋巧会意连忙附合,道:“祖父,阿晗是秀才公,他是不会说谎的。他说二妹他们是来看三妹的,那就一定是的。真可能是我们误会的什么?”
“二妹?你哪来二妹?”宋老头厉声一喝,“那白眼狼眼里哪有我们宋家人?她哪会在意自家弟弟和妹妹的生死。”
第097章 今晚全都别活了(一更)
宋巧委屈巴巴扁扁嘴,又故作大方的道:“祖父,她不认我们,可我们也不能不认她啊。她身上到底是流着我们老宋家的血。以前,或许是有误会,或是形势所逼。咱们大家到底是一家人,何不找时间坐下来,重修于好呢。二妹和二妹夫识得草药,将来肯定也是…”
“想蹭我们的光?”宋暖从屋里出来,冷目一扫,“没门!”
宋老头快要熄下去的怒火,又噌的一下燃了起来,他怒指着宋暖,“你们瞧瞧这个白眼狼,畜生,孽障。她这样子,还谈什么重修于好?”
宋暖跩跩的望着他,周身都散着寒气。她按了按手指,关节咔咔作响,一副要找人打一架的模样。
“谁稀罕呢?与你们同修于好,我是不想活了怎么的?口口声声骂自己的子孙是畜生,真正做事没人性的老畜生不是你吗?”
宋暖往院子里扫看一圈,指着那薄木棺材,“那是什么?你这老头儿躺上倒是合适,需要我送你进去吗?”
想到里面断了一条腿的宋家宝,只剩一口气的宋玲。
宋暖双眼赤红,怒火滔天。
丫的,她就是与宋家断了关系,可与小的两个可没有。欺负她的弟弟和妹妹,这是寻死吗?
今天不把这里砸个稀巴烂,这些人就当她是吃素的了。
“你你你…”宋老头气得捂着胸口,拼命咳嗽,险些呕一口老血出来。
“我什么我?”宋暖趁众人惊呆之际,冲过去夺过长柄柴刀,直接丢给温崇正,“阿正接着。等一下谁敢来拦我,你就砍他。今晚,大不了大家抱着一起死。”
“好的,媳妇。”
温崇正握紧了柴刀,目光紧锁在宋家这些人身上。
宋暖首先冲去抱起薄木棺材,直直进宋老头砸去,“想睡,那就睡啊。你们这群畜生,人都只剩一口气了,你们还不请大夫,还把人锁在屋里。你们不是人吗?我告诉你们,今晚,谁都别想好过。”
简单粗糙的棺材砸在地上,立刻散成一地的木板。
宋老头往后跳了几步,一脸惊恐的拍拍胸口,“反了,反了,这上门偷东西不成,还杀人了。”
“呵呵!”宋暖冷笑几声。
不管不顾,院子里所能砸的东西,她都不手软,一时老宋家四处噼里啪啦的作响。
啪!大水缸碎了,水流一地。
乒乒乒!屋檐下的东西全被她丢在院子里,竹篓,簸箕什么的,全部洒落一地。
宋老头瞧着心惊肉跳,心里滴血啊。
“别砸了,别砸了,你别砸了…”
宋暖问:“心疼了?”
宋老头抹了抹眼泪,“这些都是我吃饭的家伙,全要拿钱置办你的,你给我砸了,我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活啊?”
“活?还活什么啊?今晚全都别活了。”
砸完了外面,就去砸厨房。
宋老头一看,险些两眼一抹黑,“老大,你快去拦着啊,厨房里的东西也砸了,大家还真不吃饭了啊?”
宋老大哦了一声,正要走,温崇正的声音就冷冷的传过来,“我看谁敢动一下!”
宋老大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不安的看向宋老头,“爹,不是我不走,我这是走不了啊。”
“我的老天爷啊…”宋老头哇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老妇人一样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嚎:“没活路了啊,土匪进家门了,这是要逼人去死啊…”
温崇正翻了个白眼。
温晗则是看得心里发寒,后背一片骤凉。原来,他早前在茅房里的遭遇不是最悲惨的。
这夫妇二人简直就是恶魔啊。
厨房里乒乒乓乓,碗碟砸得那个响啊,在寂静的乡村里,显得特别响。不多久,老宋家的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宋老头越嚎越大声,见人多了,更是拼命的嚎,想要争取一点同情分。
“哎哟…”吕氏突然大叫一声,“当家的,她她她…她进咱们房间了,这可怎么办啊?”
宋老大也着急,可他走不了啊。
温崇正还用刀指着他们呢。
他扭头看向温崇正,“阿正,你快劝劝宋暖吧,这么砸下去,你们不见官,也是赔银子啊。”
温崇正抬了抬下巴,一脸傲气,“她心里有气,憋着不好!她想砸东西撒撒气,那就砸吧。见官什么的,现在有点说得过早了。你们还是想想,宋玲只剩一口气,家宝腿断了的事情吧。这事见官时,咱们一并扯个清楚。”
“你你你…”宋老大急出一脑门的汗。
吕氏眼睁睁的看着宋暖进屋,无力阻拦,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跟着宋老头一起嚎。
“这都在干什么呢?”
张自强从外面进来,冷眼扫看一片狼籍的院子。
吕氏眼睛一亮,哭嚎着:“村长,你总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明天一早就给我们一大家子的人收尸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进门偷东西的人,还把我家砸成这样。村长啊,你看看,你看看啊…”
吕氏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宋老头受到启发,也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哭,“村长,这宋暖和温崇正,他们从窗户爬进来,先是打人,再是砸东西,这…她还放话,说是大家都不要活了。村长,你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啊,我们惨啊…”
“你们惨?”宋暖从屋里出来,大步走到张自强面前,朝他拱拱手,道:“村长,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吵醒了。”
说着,她朝围观的人拱拱手,“宋暖向各位乡亲赔个不行,这么大半夜的把大伙吵起来。真是对不住!”
张自强皱眉,瞥了一眼依旧拿着长柄柴刀的温崇正,问:“宋暖,这是出什么事了?你要大半夜上门来砸东西?”
宋暖指着宋老头面前一堆木板,道:“村长,他们连薄棺材都钉好了,一个个就等着宋玲断了最后一口气。我不是想从窗外进来,而是他们把房门给锁了。”
“那门上还挂着锁头和铁链呢。一个快断气的人,一个断了腿的孩子,他们不请大夫,就那样锁在里面。这是谋杀,难道不是吗?”
宋暖说到揪心的地方,泪水不停的掉。
她伸手用力抹去眼泪,怒指着地上的宋老头,“我和阿正进来看宋玲他们,他倒是好啊,见人就说什么人脏并获,说我们进屋偷东西。还说要么见官,要么赔他银子。”
“银子银子银子,他眼里除了银子还有什么?早前在村长你这发的誓,他是一样没做到。宋玲现在只剩一口气,家宝断了腿,可他请大夫了吗?或是用了土药方了吗?那屋里连个跌打药酒的味道都没有。”
“宋玲身上衣服也是湿的,一肚子的水,肚子鼓成那样,他们看不见,不闻不问,他们是眼瞎,还是早盼着这两个去死?”
宋暖冷笑几声,“我砸东西怎么了?我就当着大伙的面撂话,如果宋玲死了,所有与她的死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人群中的伍氏轻颤了一下。
早上在河边目睹一切的妇人,纷纷在人群中寻找伍氏的身影。
这下嘴皮子惹事了。
不仅人快没了,这活着人也不准备善了。
伍氏摊上大事了。
伍氏害怕的绞着手指,可一想到自己拿一两银子给宋老头请大夫,当时还有人陪着她,她心底的怯意又消去一些。
不救人的不是她。
再说是在河边先动手的人,也不是她。
可一想到屋里的宋玲要不行了,她还是心慌。这人死了,会不会化成厉鬼来找她算账?
夜风吹来,伍氏顿时觉得后背脊凉飕飕的,全身鸡皮疙瘩骤起。
伍氏用力的搓着双臂。
她想要立刻离开,可又想知道宋玲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万一不行了,她能在第一时间当着村长把给了银子请大夫的事说了。
还有,那天的人,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而得罪她吧?
她相信不会的。
“你你你…”宋老头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宋暖,又看向张自强,“村长,你听见了吧?她这真是要杀了我们啊。”
张自强头痛不已,冷着脸不理他。
还有脸说呢。
这两个孩子都那样了,他们还敢锁人,那才是杀人吧。
“二姐,二姐…你不要死啊,呜呜呜…”突然,房间里传来宋家宝悲厉的声音。
众人齐齐看向那间外墙被烧黑的房间。
宋暖冲了进去。
温崇正也追下柴刀,跟着一起跑进去。
作为村长的张自强,自然也不能光站着。他手指不停的指着宋老头,痛心疾首的道:“宋叔,你啊你啊,那房里的就不是你的孙儿吗?你真的太狠心了…”
别说是作为长姐的宋暖了。
就是他这个外人,看着宋家人做的这些事,也想动手打人。
打残都活该了!
自家骨肉啊,怎么能这么冷漠呢?
“你还不跟着一起来,不要进去看看吗?”张自强虎着脸,跺跺脚,道:“你是当真好了伤疤忘记了疼,把老二的孩子整没了,你不怕老二再来找你评理了?”
这真是没谁了。
以前就一直苛待这二房的三个孩子,后来一两银子嫁了宋暖。上回两个小的被赶上山,几天不敢回来。
现在可厉害了,一个没了,一个断了腿。
这真绝了!
这宋老头的心是黑的吗?
宋老头连忙点头,“哦。”他扯着宋老大一起进去,这个时候,多个人也多份保障。万一宋暖又发疯打人呢。
他这身老骨头不得被她折了啊。
宋老大不想进去,可外面这么人看着,他一个做大伯父的,不进去看看,这也说不过去。
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二姐,二姐…你不要丢下我,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在这个家里,我还怎么活得下去?呜呜呜…”
宋家宝哭得一声一声凄惨。
小家伙的哭诉,听在众人耳中,让人纷纷叹息。
“可怜啊,这老宋家的人,可真不是人啊?自家骨肉,他们也能这么对待?这冷血无情的,让人…不齿。这是碰到别姓人,惹了他们的话,不得吃了人啊?”
“天啊,这宋老二真该要死不瞑目了,离上回才多久?上回把孩子弄成那样,现在又…唉,希望这孩子死后,重新找个好人家吧。”
“咱们村里出了这样的人家,这传出去,怕是村里的姑娘们、小伙子都让不敢有媒婆上门保媒了。”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家闺女还正在议亲呢。这还没订下来,要是人家听说了,你们说会不会就黄了?”
村民在等待的时候,一个个都议论开了。
大半夜里,他们也不冷了,越说越停不下来。
这时,有人看到院子里与宋巧站在一起的温晗。八卦的人啊,当下又议论开了。
“你们瞧瞧,那宋巧还是姑娘家吗?温秀才怎么会在这里?两人还靠得这么近。你们看,那宋巧像是没长骨头一样,整个人都快粘在人家身上了。”
“这温秀才也是想不开,为什么退了宋家孙女的亲,又改聘另一个宋家孙女呢?他是秀才要什么样的姑娘家没有?这老宋家…啧啧啧…”
“兴许,人家活好呢?瞧,现在当着众人的面,不也那么亲近吗?”
“娶妻当娶贤。这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瞧瞧,自家堂妹没了,她不进去看看,反在院子里与男人卿卿我我。”
“当真是不要脸了。”
宋巧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别人口中的荡妇,还沉醉在有温晗在身边的优势感。她全当那些投来的目光是羡慕。
这会儿都要飘上天了,哪还会去看屋里的死人。
吕氏趁机溜回房里,检查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坐在床边上,拍拍胸口,“真险啊,幸好村长来得及时,不然的话,我这房里的东西怕是一件不剩了。”
宋暖发怒乱砸东西时,那样子真是太可怕了,就像是厉鬼讨债一般。
那边屋里。
宋家宝趴在宋玲身上嚎啕大哭。
“二姐,二姐,你不要死,你不要丢下家宝一个人…”
宋暖跑进去,见状不禁面色煞白,声音颤抖,“家宝,你让开一下,你不要这样趴在你二姐身上。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不对啊!
她明明确定了宋玲的生命特征后,这才出去砸东西的。
“大姐…二姐没了,她刚才吐…吐血了…”宋家宝张开手,满手都是血。宋暖这才看见宋玲的嘴角还有血迹。
心咯噔一下,不停的往下沉。
“让大姐看看。”
“家宝,大姐夫抱你坐下。”温崇正一脸凝重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宋玲,怕宋家宝妨碍宋暖诊治,便火速将他抱开。
宋家宝早已没了主心骨,不停的哭。
他泪眼婆娑的看到宋老头后,突然拖着左腿冲上去,抱紧宋老头的腿,张嘴就狠狠的咬一下来。
啊啊啊…
宋老头吃痛,大叫起来。
“松开,快松开啊你!”
宋家宝一口气堵着,恨红了眼,这会儿哪还听得见他的话。眼泪越来越多,力也越来越大。
床那边,宋暖先确定脉膊,再让宋玲侧身躺着,将她嘴里残余的血弄出来。一切就绪后,她四处看了看,眉头紧皱。
她弯腰抱起宋玲,看向张自强,道:“村长,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我把我家二妹带回我家去。”
“不行!”宋老头痛得满头是汗,气急了伸手就往宋家宝脑袋上拍去,“死臭崽子,你给我滚开!全是白眼狼,贱骨头,居然敢咬我。”
宋暖不理会他,径自看着张自强,“村长,人命关天。再不换地方,宋玲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张自强叹了一口气,“宋暖,且不说,你与宋家断了关系,就是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这也没有随便把人带走的道理。”
他不是不可怜这几个孩子。
但这规矩不是规矩,道理还是道理。
还没有出嫁的姑娘把弟弟妹妹弄回婆家的先例。
再说了,这温家也是天天闹,这把人接回去,不得在那边又闹翻天吗?他真的很为难。
闻言,宋暖冷笑一下,扭头问温崇正,“阿正,你把当日的断亲书重新念给村长和宋家人听听。看看我们能不能把他们二人带走?”
温崇正会意,伸手扣住宋老头的手,反制在他头顶,不让他再打宋家宝,“听清楚了,我不会再重新说好几遍的。”
张自强蹙眉。
那断亲书他是过了目的,当时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啊?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温崇正娓娓道来。
前面几乎与张自强记的都一无二般,就是最后一条,他听着很是耳生。好像没有这一条吧。
第六:若宋家人再次虐待宋玲、宋家宝,至其伤重,或是恶意有伤病不给医治。那宋暖作为长女,可对其二人进行照顾,并且宋家无条件同意分家,将二房该得的一切,全部分得。
以上,甲乙双方,如有违背,可连同断亲书一起到衙门请知县大人判决。
宋老头啊啊啊直叫,他痛啊,根本没听清温崇正说的。
宋老大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一脸懵逼,他也不记得有这些啊。
张自强问:“阿正,断亲书上真有写这一条?”
他是真的不记得啊。
第098章 一起塞进棺材里(二更)
温崇正一脸正气的点头,“有!当时断书亲有三份,村长那里也有一份,村长大可回家取出来看。宋家也有,何不现在就找出来看看。这样大家都不用争了。”
张自强看向宋老头,“宋叔,你的断亲书在哪里?”
“村长,你让这狼崽子松开啊,我的天啊,我的一块肉都要被他咬下来了。”宋老头痛到想哭了,“他这样,我没法去取啊。”
温崇正揉揉宋家宝的脑袋,“家宝,松开。”
宋家宝听话的松开了。
宋老头瞪大双眼,他都要怀疑宋家宝是被温崇正指使之下咬人的。
“他是坏人,他不找大夫,还不让我去找大姐。他说就把我和二姐锁在这房里,如果都死了,那就一起塞进小棺材里,一起埋了。”
宋家宝嘴角有血,那是宋老头的血。
此刻,他怒指着宋老头,字字句句都让张自强的眉头越皱越紧。事儿还能这么干?他刚才真还把他想善了。
宋老大垂首站着。
其他人全都瞪向宋老头。
宋老头满面窘迫,“村长,你别小孩子家家的…啊…”话还没说完,宋老头就被温崇正拢着出去。
他本就黑瘦小,这会儿被温崇正拎着,手脚不停的挥动。
反观温崇正一身浩气,拎着他就像拎小鸡一样。
出了房门,众人都看呆了。
这个温崇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力大无穷了?他还能把一个大人拎起来,轻松丢在地上。
对的!温崇正站在房门口,随手将宋老头丢在地上,“快去取来!如果耽误了宋玲,我不介意把你和小棺材钉在一起。”
他负手而立,背光站着。
倒在地上的宋老头抬头看去,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黄的光一般,此刻,宋老头竟有种被神祗睥睨的错觉。
可他脸上的三尺寒霜,却又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阎王爷一般,仿佛自己再不照办,他可以一手捏死自己。
宋老头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没命的跑去房里。从床铺底下翻出那张断亲书。他大字不识一个,也顾不上瞄一眼,匆匆拿出来递给张自强。
“村长,这就是了。”
张自强接过断亲书,直接看最下面的一条。
果然,与温崇正说的只字不差。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记得没有这一条的。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情再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反正白纸黑字,大家都按了手印,不认也不行。
“宋暖,你先把人带走吧。”
“多谢村长。”宋暖抱着宋玲匆匆离开,边走边抛下话,“明天一早,我过来帮他们分家,你们准备一下。阿正,把家宝背回家去。”
“好的,媳妇儿。”
温崇正总在不同的场合,将暖暖和媳妇儿恰当的切换。
他背起宋家宝,冷冷的睨着宋老头,“这事还没完,明天我们再过来算。村长,这事明天还得再麻烦你一趟。”
张自强点点头。
“你先回去吧,先把人救活了。”
温崇正背着人,匆匆离开宋家。
吕氏从房里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愕然,“当家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压低声音问宋老大。
“等一下再说。”
张自强看向围观的人,“时候不早了,都回家吧。”
村民一个个都一头雾水,完全不知刚才在屋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宋暖抱着人走了?
为什么这事就这么歇火了?
不合常理啊。
张自强见村民还不走,不耐烦:“还不走?”
村民见他发火了,这才散了去。
宋老头目光呆滞的望着一片狼籍的家里,咬唇,忍着眼泪。
“阿晗,你过来一下。”张自强招招手,等温晗过来后,他把断亲书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温晗接过断亲书,走到房门口,就着里面的光,细细一条一条的看下去。看完后,他把纸递还给张自强。
“村长,这是我家二哥写的断亲书,三房都按了手印的。衙门对这种是承认的。只是不知村长给我看这个,何意?”
张自强把纸还给宋老头。
本想问问最后一条与上面的字迹啊什么的。可一想到这些人那样对两个孩子,便作罢。
算了!当是行善积德吧。
就算是有问题,那人家温崇正夫妇也没有要害宋家姐弟的心。
相反,这些人…就吃人不吐骨头了。
那种灭绝人性的事都做得出来。
“没事!” “哦。”
张自强一一扫过宋家人,沉声问道:“宋叔,你也听到了,这断亲书是作数的。就是见官,你们也得按这个办。你们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过来给你们一起把家分了吧。”
“分…分家?”吕氏大惊失色,“不分,不分!”
她才不要分呢。
这整个宋家都是他们大房的,等两个小鬼没了,全是她的。现在分了,宋暖又把人接了过去,那不就成了宋暖的了吗?
不行! 绝对不行!
“爹,你可不能答应啊。她宋暖把人带走,这家要是一分,那不就是她的东西了吗?那两个孩子懂什么啊?”
吕氏的话,其实就是宋老头的心里话。
他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便宜了宋暖。一个不认他,对他又打又骂,还让他面子里子全失的人,他死也舍不得啊。
他扑嗵一声跪在张自强面前。
“村长啊,你要是依了她,那就是一起逼我去死啊。家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我辛苦挣来的,就那些田地,那也是我辛苦刨的。”
张自强见他这般耍赖,眉头皱得更紧了。
“白纸黑字,你自己也按了手印,你说不认就不认了?你要是真要寻短见的话,我也拦不住你。你要闹去衙门,我也随你。”
“一点身外物,你就要死要活的,家里嫡亲子孙都那样了,你怎么不心疼到想死?宋叔,我对你当真没话可说。这事儿,我谁也不帮,我就照着断亲书办事。”
说着,他扭头看向温晗。
“阿晗,你也劝劝他们吧。本是一家人,非要闹成这样,这还能怪谁呢?你以后是要与他们结亲的,这样的娘家,你一个秀才公的脸面往哪搁?将来要是高中了,你在朝堂上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张自强说完,便甩手,大步离开了。
温晗站在原地,突然很是后悔跟着来这里了。
他是笑话没看成,自己倒夹在中间了。
他暗骂宋家一群怂货,居然让温崇正二人给吃得死死的。手里拿着刀都伤不到人,也活该他们这般窝囊受气了。
宋巧不安,用力抓住温晗的手。
抓的正是温晗被刺了字的手,猛然一痛,他没忍住就甩开了宋巧。
宋家人惊讶。
这就是嫌弃上了?
宋巧心里一慌,急急又伸手抓去,眸中含泪,楚楚可怜的唤道:“阿晗,我…”
温晗皱眉,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样宋巧很烦人。
相反,砸东西,骂人,打架,护短,霸气的宋暖,显得顺眼多了。
他被自己心里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连忙柔声哄道:“巧儿,我不是故意甩开你的,而是我的手臂被划伤了,正好是你抓的地方。”
闻言,宋巧一脸焦急,“你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的?快!让我瞧瞧。”
说着,她就要去撸温晗的衣袖。
温晗退开几步,摆摆手,“已经包扎过了。不碍事,只是划了一下。”
“巧儿,乖!现在有正事要谈,你要不先回房吧。”温晗耐着性子哄宋巧,岔开话题,“叔公,我看了那断亲书,这分家一事,不分也得分。你们就是找到衙门,那也不会改变结果。”
“难道就这么便宜宋暖了?”吕氏问。
温晗摇摇头,“婶娘,你先听我说。这家要分,便是怎么分,这不是由叔公说了算吗?他们要分,叔公分给他们就是。这可由不得他们挑肥捡瘦,而且,分家归分家。我们也可以白纸黑字啊,这是宋家的东西,这是给宋宝家的,与她宋暖可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