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奇的人围着他问:“什么重要的病人啊?”
“晋城基团的女董事长!”
晋维宇的母亲!
如果说一点也不惊讶那是假的,原来晋维宇今天中午之所以会来是为了他的母亲,可是他的母亲怎么了?
确定不了病因,为什么会确定不了病因?
她正想着,陈虹病房那边来了动静,宋乔生不在,苏顾然赶忙和冯易良一起跑了过去,病床上,陈虹挣扎着要坐起来,嘴里不住地说道:“今天有两个病人要下大手术,那些小护士应付不来,我赶紧得去看看!”
这话倒是让苏顾然有些意外,陈虹原来是医院里的护士长?
她的病很重,根本没有力气,手上还连着输液的管子,哪里坐的起来?
一旁的子女阻拦她,小女儿一个劲儿地跟她解释:“妈,您都退休几年了,没有大手术,也没有病人,您病了,您好好休息吧!”
陈虹听到这话一怔,“退休几年了?我才四十几岁怎么就退休了?”她看着自己的儿女,眼里尽是陌生,“你们是谁?”
意识障碍,时间和空间的错觉。
将陈虹安置好重新入睡,一干人离开了病房,走廊里,冯易良对家属道:“必须尽快手术了,我会去告诉你们的主治医生,争取把你们母亲排在明天上午。”
苏顾然注意到听到这话,陈虹的家属脸上并没有出现赞同与激动,反倒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她很快明白了,对冯易良道:“冯老师,他们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做手术。”
“还没有决定?”冯易良吃了一惊,“不做手术命就没了,这种情况还需要决定什么?”
陈虹的子女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大儿子站了出来解释道:“母亲她不想做,她是一个对人对事十分苛求的人,讲求完美,她说如果这样做完手术也延长不了多久的生命,生命质量还没有保证,一旦复发就要更受罪的躺在医院里,那还不如就这样…”
他没有再说下去,冯易良和苏顾然已经懂了。
能延长多久的生命谁也说不准,复发的可能性是极高的,病情的后期一定会十分受罪,陈虹如果以前是护士长,在医院里呆了那么久,见了那么多,自然是明白的,更何况可以看得出,这个家庭算不上富裕,这样还能为自己的子女省些钱…
从这个角度来讲,陈虹也没什么错。
冯易良想了想,只是说:“试试总比不试好,还是有希望控制一下病情的。”
总比不试好…
陈虹的家属低了头,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看到这样的场面,苏顾然忍不住开口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所谓完美的办法?可是无论如何她都应该试一试,因为生命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给我们的最完美的礼物,她还有你们,还有那么多值得她留恋的人和事,如果这样她都放弃了,她就配不上‘完美’这两个字!”
在场的人忽然转过头来一齐看向她。
“可是…”
陈虹的家属还有些犹豫,毕竟是他们母亲自己的意愿,就这样违背…
倒是苏顾然更为坚决,她注视着他们道:“你们的母亲出现了意识障碍,她已经没有办法决定做不做这个手术,但是你们可以,要么现在跟我去签手术同意书,要么回去在最后的时间里守在你们母亲床前看着她越来越衰弱,由你们选择。”
一语出,陈虹的家属没有立即说话,几个人以目光相互询问,最终还是大儿子出声道:“好吧,我们愿意试一试。”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苏顾然这才松了口气,偏头看向冯易良,面上多了一分欣慰的笑意。
吃惊于她方才的坚决与气势,冯易良看着她,眼中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手术同意书终于被签完了,苏顾然和冯易良再去病房查看陈虹情况的路上,冯易良忽然转过头来问她:“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没想到冯易良会这样问她,苏顾然心里一紧,面上还是装作没事一样笑了笑,“我能经历过什么?不就是考学升学呗!”
冯易良扬起唇角摇了摇头,“你刚才说话的时候可不像!”
说话的时候?苏顾然蹙眉,努力开始回想,她刚刚说了什么特别的吗?
似乎…没有吧?
“我只是在尝试着说服他们,我还觉得词有点老套呢!”她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冯易良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轻摇了摇头。
不是的,其实并不是在于她刚刚说了什么,而是在于她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他看到她眼中的光芒,那样的坚决与肯定,面对着生命的态度,她哪里像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岁、没经历过什么世事的学生?
这边,苏顾然的微低下了头。
其实真的又有什么?不过是十年前那一天顺便学会的道理。
那一天,她的世界里就像是经历了最骇人的恐怖袭击,袭击过后的世界一片狼藉,她对未来所有的计划和期待在这一天分崩离析。
那一天,她看着母亲,脑海中不停的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不是她?
对事苛求,苏顾然亦然,若非如此,她也就不会复读三年只为考到这里,她总是希望所有的人和事按原有的轨迹运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那一天,所有的事情都失控,而她,束手无策。
她也想过软弱,想过放弃,然而转念又一想,这世上真的就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吗?
不是,只是她觉得那些都已经离她远去,她仅剩的梦想和希望都已经离她远去。
有多远?
这世上再没有一种距离能远过生与死,再艰难的路,走下去总有出口,可是生命啊,一旦放弃就真的一无所有。
直到后来、直到今天,她承受了那么多她原以为自己承受不起的失去,为了自己生命中仅剩的光芒,她终于站在了这里,以一个不同的身份来到医院里,在梦里,她偶尔会回到那一天,她会觉得庆幸,为自己那一瞬间的勇敢。
比起生命,没有什么失去是承受不起的。
第十章 当初我们害怕的分离
宋乔生是直到下班前十五分钟才回来的,这一次的会诊竟然进行了整整一下午,可见晋维宇母亲的病情的确复杂。
他一回来,就在忙着写今天的病历,苏顾然走到他身边他也没有抬头,只是问:“怎么了?”
“陈虹的家属签了手术同意书。”
“恩”,宋乔生应了一声,“我会让手术室去排手术。”
苏顾然点头,“那我先走了。”
到了下班时间,苏顾然换好衣服从医院里出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今天的公交车格外难等,站在车站足足半个多小时才来了一辆,因是晚高峰,上面已经挤满了人。
好在苏顾然不胖,仗着自己身材优势,生生挤上了这辆车。
一路在“夹缝”中艰难生存,苏顾然咬牙忍过,然而没走几站,公交车竟然抛锚了!
所有的乘客被迫在路边下了车,这里在两个公交车站中间,离哪个都不近,苏顾然正犹豫着是往前还是往后,一抬眼看到了熟悉的大厦,这里离她十年前住的院子很近,也说不清是因为怀旧了还是怎么样,她忽然起了心思想要回去看看。
沿着街巷走过去,很多年没来了,这周围的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因为临近国宾馆,路两旁都是高高大大的银杏树,枝叶繁盛,正值晚春,叶子正绿,到了秋天会金黄一片,漂亮极了,是城里的一景。
这是原来她父亲工作单位的家属院,宋乔生的母亲也在这家单位工作,两家都被分到了这里,因而他们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
小的时候,他们院子里的孩子常会捡些银杏叶、银杏果什么的回去玩,也就是因为院子里外这些树,她从小就没觉得银杏是一个多珍贵的品种,还是后来,上了学,她才听说原来银杏号称是“活化石”。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在身边看多了,也就不觉得珍惜了。
进了院子走走看看,原来她所住的楼已经被推翻重盖了,从前熟悉的院子现在也有了陌生感,身边走过的那些陌生面孔以一种无声的形式在告诉着她,一切都不一样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旧可以让她感怀。
轻叹一口气正要离开,一回身却遇上了一个熟悉的人,宋乔生。
见她出现在这里,宋乔生的面上也带着几分惊异,“顾然?”
院子不算大却也不小,而且这个时间点,苏顾然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只是路过,就进来找小超市想买瓶水。”
宋乔生似是了然地一扬眉,又问:“买到了吗?”
买水不过是她找的托词罢了,被宋乔生这样一问,她先是下意识地摇头,又赶紧点头,只想赶紧离开。
宋乔生却不管她那么多,抓住她的手腕带她走,“跟我来吧,超市重建,改地方了。”
改到了院子的另一边,苏顾然刚才没有注意,此刻站在超市门前,她才不禁觉得这变化的确够大。
进了超市随意拿了一小瓶水,结了账,苏顾然和宋乔生道了谢,以为终于可以说出“再见”那两个字,宋乔生却抢先了她一步道:“既然回来了,就再转转看吧。”
苏顾然怎么会答应?干脆地回绝道:“不了,天快黑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应该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
苏顾然面无表情道:“那样太麻烦老师了,还是算了吧。”
她想借“老师”二字与他划清界线,可同样的招数用多了,宋乔生早就有了免疫。
“求之不得。”
宋乔生看着她,简单的四个字堵绝她的出路。
苏顾然默然,就听宋乔生继续道:“你应该很久没回来过了吧?我也很久没有好好转过这个院子了,走吧!”
一路上苏顾然始终很安静,和宋乔生故地重游其实并不合适,故人、故地,总带着别样的回忆,她只是拒绝不了,不只是言语上拒绝不了,其实心里也并不是那么想拒绝。
如果不是宋乔生,她又能和谁一起来这里故地重游?
真是奇怪的逻辑。
走走停停,宋乔生看着那些新盖起的楼,总是会和苏顾然说起这些地方原来的模样,这些苏顾然大多是记得的,也有一些印象并不是那么清楚了,只能借着宋乔生的描述朦胧忆起,她想起钱倩倩说“并不是每个人的记性都像宋乔生那么好”,这样看来,宋乔生的记性果然很好。
来到小花园,苏顾然发现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亭子还是原来的亭子、长凳还是原来的长凳,只是这周围的地砖已经被人撬开,看样子也要重建了。
宋乔生迈过地上的泥,走向了一条长凳,坐下。
苏顾然跟了过去,坐在了长凳的另一边,和宋乔生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他偏过头看着她,“你还记得中考结束的那天吗?”
中考结束的那天,她同他也是坐在这里,坐在这条长椅上,他还记得那天他们穿着同样的校服,她的表情中带着烦躁和懊恼,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英语选错了一道阅读!”
他想安慰她,拍着她的肩说:“一道阅读两分而已,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的。”
她哭丧着脸道:“这次写作文时间不够,字有点潦草,万一阅卷老师心情不好,宋乔生,我们的同学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报的同样的志愿,要是这两分一个不凑巧…
宋乔生心里一紧,“你别瞎说!”
她原本担心的要命,此时发现宋乔生比她还紧张,心情一下好了许多,反过头来安慰他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其他的考的都还可以。”
而且后来,苏顾然的确就凭着这个“还可以”又成了宋乔生的同学。
结果未知的那个时候,他们是那么害怕分离,可是现在,一条长凳,各坐一端,她觉得无措只想离开。
一旁,苏顾然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记得啊”,她抬头看着天空中淡淡的白云,想了想,忽然问:“你说如果我们那个时候就分开了,现在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他偏过头看着她,“你还会难过吗?”
分别十年,还会难过或许就是好的。
苏顾然扬唇,那种半笑不笑的弧度,她开口:“会的,会很难过我们只剩下过去了。”
她话中的意思他听的分明,只剩下过去,她其实是想说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未来。
可是现在说未来未免太远,宋乔生没有接话,只是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苏顾然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倩倩她还在等我回去吃饭。”
宋乔生却早有准备,“她没有和你说吗?她们这几天要加班。”
S&N这几天在准备一个重要的项目,全体加班,他虽然不参与公司这方面的事务,不过因为是大项目,公司的进程他还是清楚的。
苏顾然摸出手机,果然看到一条未读短信,是钱倩倩的,点开,简单的几个字:“加班,晚饭自便。”
她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收回,面前的宋乔生微弯起唇角,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他开口说:“走吧。”
宋乔生带她去了最近的麦当劳,这么多年,附近的饭店生意不好,拆的拆、改的改,倒是这家麦当劳一直还在,对面还开起了一家肯德基。
在前台点餐,两个人各点了一份套餐,营业员指了指前面的宣传纸板对他们说:“套餐升级成大号的加十元送这样一对情侣的钥匙扣。”
情侣,这个词真是让人尴尬。
苏顾然赶忙摇了摇头,哪知宋乔生却说:“可以,把我的那份升级就好。”
饭钱是宋乔生直接全付了的,他端着餐盘在前面带着她上了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下,苏顾然拿起托盘中的小条,算过了价钱还钱给他,宋乔生没有推拒,收了下。
他很清楚苏顾然的性格,那种固执又清高,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她只想和他算的越清楚越好,他成全她,只为了能让她在和他相处的时候更自在一些。
他将钥匙扣给她,“你从前不是最喜欢收集麦当劳的这些小礼品吗?”
他还记得从前每次开心乐园餐的小礼品换新,她总要把全套集齐才肯罢休,开始一套四五个的时候还好,后来一套七八九十个,她妈妈不让她总去吃麦当劳,她就来磨他帮她收。
她不太会求人,这种时候总是很没新意地抱着他的胳膊一脸虔诚的笑,看着他,“乔生,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乔生,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从前他听到这句话总觉得头大,因为一般她这样固执又要强的人找他帮忙总没什么好事,可是现在,他是那么怀念那个时候她对他那样的信任,看到她难过他是那么想帮她,可更多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他很清楚,现在他的帮助都有可能变成一种伤害。
像是为了避嫌一样,宋乔生将两个钥匙扣都给了她,说来不过是一对钥匙扣,再推来推去未免矫情,苏顾然收下了。
饭吃到一半,原本因人少而比较清静的二楼里传来了有人笑闹的声音,苏顾然回头循声望去,是穿着附近中学校服的两名学生,一男一女,桌子上摊满了作业本、练习册之类的,两个人面对面坐,隔着一张桌子,女孩站起来探出身子努力地想去够那个被男生举在手里的小册子,口中念念道:“快把答案给我!”
昨日今夕,似曾相识。
也是这家店、也是这层,有一次数学竞赛前,他们在这里复习,她卡在了一道选择题上,涂涂抹抹、勾勾算算了两张A4纸竟然也没算出来,他在旁边看着,时不时逗她说:“我告诉你答案吧!”
苏顾然哪里肯?一个劲地推他:“不许说不许说!”
大半个晚上苏顾然都在算这一道题,怎么算最后都差了点,把她自己气的都快哭了,宋乔生看着既无奈又心疼,指了指算式里的一个加号说:“你第一个式子求导求错了,这是减…”
她一看,还真是!
从一开头就错在了最简单的地方,而她又觉得这么简单的她怎么会错?白费了一晚上的时间,还委屈的不行,宋乔生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回苏顾然真是要把自己气哭了,她抬起头看着宋乔生,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怎么不早说!”
宋乔生:“…”
后来那一次数学竞赛,他们两个都获了个什么奖来着,可是后来,奖状发到学校的时候,他们两人一个远赴异国他乡、一个转学不知道去了哪里。
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宋乔生听以前的同学沈安说起那次升旗仪式表彰颁奖,副校长特意前来,读了三个获奖的名字,两个都不在,剩下那个男生一个人站在台上尴尬的要命。
也是那次升旗仪式之后,全校的人都在传言中知道了这对从前的金童玉女已经分别,天南海北,各自一端。
那边的情侣闹得正欢,他们这边的气氛却越来越沉寂,苏顾然索性先开口问道:“对了,听说你们今天下午去会诊了?”
“恩。”
“晋维宇的母亲?”
宋乔生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倒也算不上意外,只是说:“你们消息倒是灵通。”
苏顾然笑了笑,“这么多人满医院走,总能听到点风声的”,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问,“情况怎么样?”
宋乔生摇了摇头,“症状很多,但可能的病因前前后后都被排除了。”
因突发癫痫就诊,而后出现了间歇性的神经症状,从多发性硬化一路排除到血管瘤,因为患者脑子里原有小囊肿被判定为良性,病人更担心手术为自己带来的损伤而没有进行切除,血检和CT平扫又没有检查出其他异常,使得诊断又多了几分难度。
这倒是让苏顾然不禁有些意外,“还没有结论?”
宋乔生依旧是摇头。
几个科室主任与专家会诊了整整一下午竟然还没有得出结论,看来晋维宇母亲这一次的病的确不同寻常。
“那晋维宇母亲的病情怎么样了?”
“目前还在努力控制,但是不知道病因很难判断还能控制多久。”
是啊,找出病因是根本,不知道病因一切都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一旦病情有所变化只会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苏顾然蹙眉,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猜想?”
宋乔生拿起一根薯条,沾了沾番茄酱,神色中有几分犹疑,“没有根据,猜想就是没用的,现在说还太早。”
如苏顾然一般熟识宋乔生,她猜出了这个表情代表的含义,问他道:“你是不是和其他专家意见不合?”
没想到被苏顾然这么快看了出来,宋乔生颇为无可奈何的一耸肩,承认了。
他觉得晋维宇母亲现在的症状是由新的疾病引起的,可找不到根据,大多数专家更愿意相信是之前的良性囊肿情况发生了变化,造成了脑功能受损。
“有几个人支持你的看法?”
宋乔生没有说话。
没有。
苏顾然明白了,现在病因未定,他同其他专家意见不合,而前去会诊的所有专家中他应该是资历最轻的,这种状况下他要衡量的因素有很多。
的确棘手,苏顾然心里也不禁为宋乔生感到担忧,但面上还是积极乐观的样子,“没事,我觉得你很有可能是对的!”
她的语气很是确定,让宋乔生有些惊讶,“为什么?”
苏顾然很认真的想了想,很认真的说了两个字:“直觉。”
钱倩倩加完班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苏顾然正复习着诊断学,见她进屋,如常问道:“今天怎么样?”
钱倩倩打了个哈欠,一面躺倒在沙发上,“累死了,宋乔生他们公司在准备一个新药上市,全公司忙的上下忙的团团转,以后加班的日子还长着呢!”
之前宋乔生只说这几天加班,没想到钱倩倩却说加班的日子还长,苏顾然觉得有些奇怪,“啊?那员工不得怨声载道啊?”
钱倩倩一面活动着脖子一面说:“这就是这些年轻的老板们厉害的地方啊,在那里工作的时候不仅没觉得累反倒觉得还挺励志的,大家都干劲十足。”她叹了一口气,又小声的加了一句:“钱氏从前就没有这样的氛围,我父母他们总相信那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切都靠钱来摆平,后来公司的人心也就不齐了,要不然那个商业间谍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得手了…”
对于当初钱氏的破产,苏顾然知道钱倩倩一直没能释怀,这也是她学习生物制药专业、执意进生物制药公司的原因,倒不是对从前在钱家优越生活的怀念,是一种不甘心,为自己家族的不甘心。
虽然钱倩倩自己也很清楚以她现在的能力想要再建起一个钱氏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那些用卑鄙手段害她们钱家破落的人,苏顾然知道钱倩倩看似漫不经心的外表下其实一直在等待着什么,她等待着自己成长、成熟,也等待着一个时机。
这些事情对于苏顾然而言太过遥远,她并没有接话,只是留给钱倩倩时间自己去细想,很快,就听钱倩倩又打了一个哈欠,而后问苏顾然道:“对了,你们今天上班怎么样?有宋乔生在你是不是被格外地特殊关照了?”
钱倩倩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苏顾然叹了一口气道:“全班那么多名学生就我一个被单分出来跟他了。”
“这么好?”钱倩倩啧啧惊叹,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对了,宋乔生他爸是不是也在你们这个医院来着?也不知道他爸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感想?”
钱倩倩说这话完全是以一个看热闹的心态说的,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想到宋志民,苏顾然的心底微寒。
是啊,她先前还真是忘了,宋志民也在这家医院,这段时间她和宋乔生之间的桃花新闻宋志民不可能没有耳闻…
苏顾然忽然有几分担忧。
注意到她异常的沉默,钱倩倩和她相处了这么久,还是很了解她的,不由蹙眉,有些嫌弃道:“喂,苏顾然,你不会是在担心宋乔生和他爸因为你闹掰了吧?”
苏顾然没说话,就听钱倩倩一声不屑地嗤笑:“苏顾然,你也知道宋志民压根就没告诉宋乔生你母亲的事,当年为了让你们分开,他妈不惜临时买机票让宋乔生出国,谁知道现在他们又会用什么办法?你还在这里替人家担心!”
苏顾然忽然开口打断她:“钱倩倩,如果现在告诉你晋维宇的母亲生病了,你会替她担心吗?”
都是前男友父母的问题,钱倩倩知道苏顾然常常用晋维宇和宋乔生来做类比,想让她也“感同身受”、“换位思考”一下,只是她从没有真正在意过,她对晋维宇的感情与苏顾然对宋乔生的相差太远,担心晋维宇的母亲?那她未免太自作多情!
她不以为意道:“为什么要担心?”
听到她这样说,苏顾然似是放心了一般道:“那就好,我正要告诉你,晋维宇的母亲病了,现在在我们医院,各科专家会诊还没确诊病因。”
足足过了得有半分钟,苏顾然听到钱倩倩说了一句:“是吗?”
第十一章 顾然,我想找回你
陈虹的手术在第二天下午进行。
手术进行前,冯易良正好遇见宋乔生和苏顾然,他玩笑般地对宋乔生道:“这台手术你可得仔细点做,这是苏顾然向患者家属全力争取来的手术!”
他们说话的时候,科室的另一名医生蒋海成刚好进来听到冯易良的话,他有些好奇地随口问道:“什么手术?”随手拿起一宋乔生放在桌子上的病例看了一眼,“胶质母细胞瘤?”他蹙眉,“这种瘤子手术价值不太大,后面不停的放疗化疗,一旦复发更是痛苦,不如安然过好生命最后的一点时间,还能少痛苦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