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妃卿见云千梦思路清晰,言论句句诛心,一时间不禁在心中为这位表妹摇旗呐喊,倒是忘了自己方才被苏源给气的浑身发抖的事实!
苏源本想一开始便带走云千梦,去刑部好好的折磨这个丫头,可今日不仅辰王在场,就连楚飞扬也不曾移动半步,此时不仅被云千梦一一指出破绽,又让众人知道苏浅月落水时的狼狈,让苏源一时显得十分的被动,只能低头斥责自己的夫人“你不是跟着月儿吗?怎能看她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这个母亲是如何当的?”
那苏夫人被自己夫君一点拨,倒是灵光一动,立即抬头指着云千梦嚷道“老爷说的是,妾身的确是跟着月儿的,当时她落水时,妾身差点没被吓死…”
“苏夫人跟着苏小姐?那为何我没有见到?在场的夫人小姐可有见到?或者我们问问今日接待的小厮丫头,看看夫人与小姐可是同时过来的?”可云千梦自是不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既然今日犯到了她的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苏夫人本就是睁眼说瞎话,此时被云千梦点破,便吓得再次低下了头,而场中夫人小姐们那鄙视的眼神,也足够她这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苏源见云千梦如此把人让死里逼,一张脸面只觉是丢尽了,只见他一脚揣在苏夫人的背上,怒骂道“贱人,事情不打听清楚便冤枉人,你让妹妹以后如何在相府立足?”
苏夫人被自家夫君如此对待,早已是吓破了胆,匍匐在地使劲的求饶,可饶是她此时再可怜,也没有人同情于她!
云千梦见苏源如此做戏,又瞧她抬出苏青,心中冷意更甚,竟扬声道“就算苏大人此时知道千梦是被冤枉的,小女却要求得一个明白!苏夫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让小女清誉受损,小女岂能如此不明不白的背上这个骂名?若如此,以后谁还愿意与相府来往,父亲又如何在朝中立足,又置辅国公府的面子于何地?小女现在便要去面圣,让皇上为小女洗刷冤屈!”
云千梦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双目中虽饱含委屈,却又隐隐的散发着不屈,就连面对苏源这样满身阴狠之人,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模样,一时让场中的夫人小姐纷纷低声议论起了相府与苏府之间的渊源!
而云千梦说一不二,话音刚落便抬腿往内院走去…。
只是,这时沉默良久的云若雪却突然冲到楚飞扬的身前,双目直直的盯着楚飞扬,口齿清楚的说道“相爷,小女愿意证明,是云千梦推月姐姐下水的!”
楚飞扬扫了云若雪一眼,又见云千梦重新转身回头,便笑道“云小姐有何解释?毕竟,这位云小姐可是您的亲妹妹,她应该不会为了表姐而陷害亲姐吧!”
云千梦听着楚飞扬的话,见他虽然一时帮苏源等人说话,一时又似乎站在自己这边,可楚飞扬的话却字字金贵,看似都是些寻常的提问,却仿佛提醒自己反驳的切入口!
一时间,云千梦始终保持冷静的面色有了些徵的松动,看着楚飞扬那笑的过分灿烂的脸孔,她竟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
“相爷不会忘记,我与二妹是同父异母所生!而二妹与苏大人,这才是嫡亲的甥舅关系!这本就是相府的家事,千梦再鲁莽愚钝,也知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还请楚相放行,让千梦前去面圣!”云千梦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众人谁人不知相府的那点破事,苏青得宠更是让各府中那些姨娘一个个变得趾高气扬,这些正室夫人与嫡出小姐岂能不痛恨苏青?
云千梦的话一出口,云若雪便只觉身前背后均是灼热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面前楚飞扬俊朗的面容,却又让她深陷其中,不愿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此时,后院中急冲冲的走出一道身影,只见那身影直直的走到云若雪的身前,一手拉过她,低喝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岂能随意与男子搭话?”
云若雪抬头看去,见云玄之到来,心中一阵欢喜,刚想对她爹爹说看中了楚飞扬,却见云玄之满脸阴霾,一时间有些害怕便不敢再开口了!
而云玄之此时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大女儿身上,方才小厮来报,已是说清了浣溪院发生的事情,他虽知道苏青一家针对云千梦,可今日好歹也是站在辅国公府的地盘上,此时皇上太后还在此地,苏源如此做是想让自己颜面扫地吗?如此不分场合的胡闹,想必明日那秦御史又要找自己的麻烦了!
云玄之正掂量着一会如何回老太君,内院中竟又走出一人,只见一身清贵之气的辅国公府侯爷曲凌傲走了出来,当他看到许久不见的外甥女时,那双正直的眸子中浮上浅浅笑意,柔声道“让梦儿受委屈了!皇上太后传你过去!”
“小皇帝也来了吗?侯爷,真是抱歉,本王来晚了!”而此时,辅国公府的正门竟走进一名六旬左右的老人,只见他身材高大又样貌却是苍老中带着俊朗、一双星目丝毫不输年轻人,而他身穿绎紫色亲王服,又自称…“本王”一时间让云千梦竟好奇他的身份!
“晚生见过楚王爷!王爷大驾光临,已是让辅国公府蓬筚生辉,岂有晚到一说!”曲凌傲认出来人,顿时脸带真挚的笑容迎了上去,身为侯爷的他,竟对着那刚刚走进来的老者弯腰作揖!
而众人听到曲凌傲的提醒,又见曲凌傲如此的礼遇此人,心中顿时大骇,均是没有想到,今日竟能见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楚王爷,便纷纷跟着曲凌傲恭敬的行礼“参见楚王爷,王爷干岁千岁千千岁!”
那楚王听到见众人行礼,便哈哈一笑,爽朗道“大家不必如此客气,老头子今日前来,只是想讨要老太君的一杯喜酒的!”
说着,楚王那双隐含精光的眸子淡淡的扫了眼一旁的楚飞扬,可楚飞扬除去初见楚王的那丝讶异之外,此刻又是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那还请王爷随晚辈进去,母亲见到您来贺寿,定会十分开心!”曲凌傲给云千梦使了个眼色,让她紧紧跟着自己,便恭敬的把楚王迎向瑞麟院!
一旁的云玄之见老太君今日面子如此之大,连闭门谢客几十年的楚王都来了,更是狠狠的瞪了苏源一眼,随即便急急的跟上曲凌傲!
而楚飞扬见楚王如此便进了人家辅国公府的内院,心中有些不放心,便也动身跟了过去!
江沐辰此刻更是看不得楚飞扬与云千梦单独相处,冷冷的扫了眼丢人现眼的苏源,一言不发的走向内院!
一时间,让众男子心仪的两名绝色女子均进入了后院,而让众女子心生爱慕的两名俊朗男子也走进入了后院,众人只觉索然无味,均是偷瞄着尴尬立于场中的苏源夫妇,窃窃私语!
“凌小子,还是你们辅国公府有人气啊,哪像我那个楚王府,死气沉沉的,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有!”一路走来,各种燕环肥瘦的婢女看得楚王振振有词,眼角余光还不忘偷扫身后的楚飞扬!
而楚飞扬的目光却是落在云千梦的身上,眼中尽是深沉的探究!
曲凌傲闻言,一时有些汗颜,不知今日楚王来临有何要事,只是见他如此的轻松,竟让曲凌傲不知如何接话!
“哼,楚王老当益壮,若是嫌王府人气不旺,倒可以纳几个美婢,既增添了人气,又可以延绵子孙!”楚王那躲躲藏藏的目光岂能逃过楚飞扬的眼睛,又听楚王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提出此事,楚飞扬也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
可楚王却仿若丝毫没有听到楚飞扬的冷嘲热讽,笑眯眯的双眼顿时看向跟在一旁的云千梦身上,只觉小姑娘近看更是精致大方,身上那抹沉稳睿智的气息更是让楚王满意不已,便拉过横在两人之中的曲凌傲,弯腰凑到云千梦身旁,低声问道“丫头,你可许配人家了?”
云千梦自来到古代,还未见过性子如此直爽之人,又见这楚王虽身份尊贵却平易近人,尤其那双晶亮的眸子中仅有笑意毫无算计,便笑道“回王爷的话,不曾!”
楚王似乎十分满意云千梦的回答,便连连点头,连说三个…好,字,随后又把被他挤到一旁的曲凌傲拉上前,朗声问道“侯爷,我王府的门第不算低吧!”
曲凌傲原本以为楚王只是随意问问,只见此时见他眼底尽是认真,一颗心顿时咯噔一声,想到楚王今年已过六十,而梦儿才刚刚及笄,心中立即暗叫不好,刚想找话反驳,却见云玄之从后面插话进来“王府门第可是连我云相的相府都望尘莫及,王爷实在是太谦虚了!”闻言,楚王却并未搭话,一旁的楚飞扬却是轻皱了下眉头,而辰王更是目光复杂的看向云千梦,一时间,众人因为云玄之的话而沉默了下来!
正文第六十一章偸鸡不成反蚀把米
众人跟在楚王及曲凌傲身后,竟不用软轿便从前院来到了老太君的瑞麟院,只是当曲凌傲将要引着楚王走进正屋时,楚王突然放缓了步子,方才还笔挺的腰杆一时间竟有些驼背,而他更是朝着暖阁的位置大声的咳嗽了几声,略显无力的声音缓缓向曲凌傲说道“老了,不中用了,这才走几步路就喘成这样,到底是不如你们年轻人啊!”
曲凌傲见楚王如此,心中只觉好笑,但面上却依旧恭敬对待,只见他顺着楚王的话往下说“王爷可是老当益壮!想当年,王爷与先祖爷征战沙场,威名远播,晚辈们至今说来,也是对王爷敬佩万分!没有王爷等人的浴血奋战,又哪来晚辈们如此安定的生活?”
楚王见曲凌傲说话诚挚中听,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不改此刻老态龙钟的模样,接着又咳嗽了几声,指着那正屋开口:“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莫让皇上老太君等久了!”
曲凌傲立即点头,亲自扶着楚王走进正屋,其余人虽走进了正屋,却因为暂时没有得到召见而没有进暖阁,便侯在外边!
而方才楚王的咳嗽声早已是传到了暖阁,只见里面的人均是等着他的到来,玉乾帝更是早已让人备好了软座侯在一旁!
“老臣…咳咳…老臣拜见皇上…咳咳…”一进暖阁,楚王便急急的向玉…乾帝行跪拜之礼,只是,此时他的咳嗽竟比方才还要严重,竟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要分几次才能说话,而其中喘气声甚重,似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玉乾帝见楚王颤颤巍巍的便要向自己行礼,立即自首座上下来,亲自扶起半蹲的楚王,诚心道“楚王不必如此!先祖爷在世时便允你不用行跪拜之礼,岂能到了眹这里倒叫你行礼了?况且,见楚王如此巨咳,身子是否有不适?需要联传太医来为楚王诊治吗?”
楚王被玉乾帝扶住不得行礼,只是君臣之齐环可废,他便摇了摇头,执意的跪下,完完整整的行完礼,这才重新被曲凌傲搀扶着站起身,这才满心感动的开口:“多谢,皇上关怀!老臣…老臣年纪大了…以前征战沙场时又受了伤…此刻虽春暖花开…可到底还是有些寒气,这些顽疾便自冬日里带了过来,都是些老毛病了…劳皇上惦记!”
说着,楚王又开始咳嗽了起来,只见他左手颤抖的从右手衣袖中掏出一方烟灰色丝绢,有些抱歉的看了众人一眼,这才捂住双唇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王爷真没有事吗?哀家觉得还是传太医来把把脉,这样皇上与本宫也能放心!毕竟,楚王为西楚立下汗马功劳、劳苦功高,咱们怎能让功臣有病不治呢?”太后见楚王已是咳的满脸通红,立即忧心道!
可她这不说还好,一说楚王重新自软座上站了起来,双手颤抖的作揖,唇上的白须颤巍巍道“老臣谢太后美意…只如,这都是些顽疾…不打紧的…还是不用劳烦宫中的太医了!”
说着,楚王看向今日的寿星谷老太君,衷心的祝贺道“老妹妹,咱们也是好些年不见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这个老哥哥便想看来你这讨杯喜酒…还请老妹妹不要见怪啊!”
老太君岂会见怪?今日寿宴虽见了些看不惯的人,可陈老太君与楚王的出现,却让谷老太君心中万分的开心!
想着当年辅国公府也是在先帝爷打江山时跟随左右的,与楚王也是有着几分交情!
可是,自打出了那等事情之后,楚王便再也无心政事,倒是专心的做起了闲散王爷,整日的闭门不见客,也渐渐的与京都的各大家族疏远了!
今日他能够前来贺寿,老太君的心中自是十分欢喜的!
见到如今楚王被旧病缠身,老太君的心中也是有些伤感,想当年那些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如今也渐渐的少了,怎能不让人触景生情呢?
“老哥哥啊,您这样的身子,今日还来为妹妹我贺寿,我真是高兴也来不及呢!咱们这么些年不见,您竟还记得妹妹的生辰,当真是有情有义!可你也要注意自个的身子,莫要逞强耽搁了医治的时间啊!”老太君一时有感而发,只是听她的声音,那对楚王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而在场的姜老太君亦是跟着点头劝道“老太君说的是,王爷还是赶紧让大夫好好诊治一番!您可是咱们西楚的战神啊,有您在,对于那些野心勃勃的外族人也是一种威慑,也能让咱们皇上高枕无忧!”
姜老太君这话说的很是有理!
即使点出楚王对西楚的贡献,却又让楚王明白玉乾帝对他的放心,同时又是提醒楚王绝不可有二心!
可她的话换来的却是楚王更加严重的咳嗽,只见他此刻已是用右手捶起了前胸,一副难受不已的模样!
曲凌傲见状,立即端过丫头递过来的茶盏,亲自送到楚王的嘴边,另一手则是轻抚楚王后背,为他顺气!
楚王艰难的喝了几口茶,便向曲凌傲罢罢手,表示端走,喘了口气后才开口:“皇上也看到了,老臣这破身子,想要为国效力怕是没有机会了!现如今也徒留一些名气,倒是让皇上太后见笑了!”
玉乾帝见他如此谦虚,便立即传来身边的刘公公,朗声道“把去年年关刚进贡的两支长白山野山参从库房中取出来,送去楚王府,让楚王爷好好的调理身子!”
楚王闻言,面上立即显出感动之色,竟又不顾皇帝太后的阻止起身行了一礼!
太后见楚王如此拘礼,又瞧他确实是咳的不轻,便转移话题,让他也能轻松片刻,便看向曲凌傲问道“二弟,不是让你把梦儿带进来吗?人到了吗?”
曲凌傲适才服侍着楚王,倒是一时疏忽了云千梦,此时见太后说起,便淡笑道“辰王、楚相、云相与梦儿都在外间候着呢!皇上与太后此时要一起召见吗?”
玉乾帝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朝他微徵一笑,便也轻松道“都请进来吧,今日是家宴,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也让众人都轻松些,莫要把平日的君臣之礼看得太重!”
曲凌傲听玉乾帝开口,便恭敬的弯腰推了出去,不消半刻,几人便跟在他身后走进暖阁!
只是,玉乾帝虽说放松些,但哪里有人敢真的放松?
万一这事被有心看去了,以后又被人拿来说事,岂不是自掘坟墓?
只见几人均是恭敬的上前行礼,随后才依照家宴的模式,站到各自的亲人旁边!
辰王则是来到林老太君身边,云千梦自然是被谷老太君拉着一同坐下,云玄之独自静立一旁,楚飞扬则是站到了楚王的身边!
玉乾帝见楚飞扬到来,又是免不了一阵唠叨“楚爱卿,你平日里可得好好的关心楚王,眹看楚王身子骨着实让人不放心!”
楚飞扬闻言低头看向咳嗽不已的楚王,半垂的眼眸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无奈,便伸出大手用力的拍着楚王的后背,关切道“爷爷大概是近日着了风寒!若身子不适,以后还是不要出王府的好!”
楚王原本便满面涨红,此刻被楚飞扬如此用力的拍着,那老脸只怕要滴出血来了,又见自己的爱孙竟要禁自己的足,立即便抬起头来看向楚飞扬,在没人看到的角落瞪着楚飞扬,口中却满是欣慰“孙儿不必担忧爷爷的身子!你只要好好为皇上分忧、忠心为皇上办事,便是爷爷的福气了!至于爷爷嘛,人老了、虽身子骨自然不比从前,倒是长出来走动走动,呼吸下新鲜的空气才是长寿之道啊!”
话音刚落,楚南山只觉自己背上的力道愈发的重,直拍的他整个身子差点往前跌去,心中不禁暗骂楚飞扬不懂尊老!
而一旁的曲凌傲却是把这一切看在眼中,虽有些好笑这祖孙的相处之道,却也不忍心真见楚南山被楚飞扬欺负,便上前轻声道“让丫头来服侍王爷吧!楚相还是请坐吧!”
楚飞扬则是满意的看着楚王此时真正咳嗽的说不出话来,便也松了手,在楚南山旁边的凳子上落座!
直到此时,太后这才有空闲问云千梦“方才在前院发生了何事?我听霍公公禀报,说是有位官家小姐落水了?而那刑部尚书竟怀疑是你所为,手上竟还有人证物证!梦儿,你是本宫自小看着长大的,本宫自然信得过你,但若真是你做的,本宫决不姑息!若有人冤枉了你,本宫与皇上也会自会为你做主!”
云千梦见太后提及此事,便立即站起身走到中间,直直的朝着上座的几人跪了下来,委屈却又倔强道“皇上太后明鉴!臣女方才已是把事情的始末分析给那苏大人听,可苏大人苏夫人却是一经的冤枉臣女!更甚者,居然让那刑部侍郎的干金出言不逊,侮辱臣女的娘亲!太后、皇上,臣女被人冤枉尚不能咽下此事,更别提自己的亲生娘亲被人当众辱骂!还请太后皇上秉公处理,还臣女以及母亲一个明白!”
说着,云千梦郑重的朝着太后与玉乾帝磕了三个响头!
内室的人听到此话纷纷看向云千梦,只见她此时双眼微红,那含在眼中的泪珠倔强的不肯低落,径自在眼眶中打转,而此时她双唇徵颤,可见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看着让人好不心疼!
而谷老太君及曲凌傲在听到云千梦的禀报后,更是神色一凛,两人的目光冷冷的便射向一旁的云玄之!
“云小姐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方才在前院,那苏大人已经走向小姐澄清此事全属误会,云小姐为何还要如此的咄咄逼人!”可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沐辰却开口替苏源说话,而他说话的同时却是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楚飞扬,那双冰冷至极的眸子中饱含挑衅!
楚飞扬接到对方的宣战,却不急于迎战,反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云千梦的身上,含笑的眸子中尽是期待!
而此时同样坐在内室中的海恬见江沐辰竟为难云千梦,原本舒展的黛眉不见痕迹的徵皱了下,随后又见楚飞扬认真的看着云千梦,心中便更不是滋味,那射向云千梦的眸光中如刀光剑影,煞是吓人!
云千梦自然是感受到几道神色不一的目光正等着看自己出丑,而辰王一味的逼迫也让她心中满是怒意,更为那枉死的云千梦不平!
只见她顷刻间隐去眼中的泪光,目色冷然的迎上辰王如霜的眸子,声音极冷道“王爷方才也在场,难道您没有看到苏氏夫妇对臣女的步步紧逼?王爷素来也是知道小女懦弱怕事,断是不会主动挑事!可只一样却是臣女的底线,断不能拿臣女的亲人开玩笑!娘亲虽在生下臣女后便辞世,但在臣女的心中,娘亲是何等的尊贵?没有娘亲当日的以命换命,又哪来臣女活命的机会?臣女又岂能容忍他人如此当众羞辱已经去世的娘亲?即便是拼上性命,臣女也不能让娘亲的名誉受损!王爷在西楚素来有威名,为何却在此事上如此的不公?若今日娘亲还活着,臣女身前定会有娘亲护着疼着,又何必被人言语所伤、又怎会被人奚落辱骂?”
云千梦这话说的有些大胆,更何况今日韩国公府的林老太君还在场,她这几乎是指着辰王的鼻子质问,让那林老太君的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只见此刻她面色满是阴鸷,那双向来闪着精光的眸子更是透着凌厉之色射向云千梦!
可云千梦却是不怕,此话即便是传了出去,别人也只会说她护母心切,又有谁会忍心责怪一个自小失母,却又心系母亲的孩子呢?
此事说来,倒也是辰王的错,就连那容府的陈老太君也忍不住的开口:“倒是可怜这孩子一片孝心!只是可惜曲家二小姐没有看到云小姐长大成人,否则定会欣慰!”
陈老太君可是极其聪慧之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说,在她的心中可是十分的清楚!
此时她的一声感慨,顿时让太后、谷老太君又曲凌傲以及云玄之纷纷变了脸色!
要知道,她方才的话中,在提及曲若离时用的是…曲家二小姐,而非…云夫人,!
可见是有意提醒此时在场的曲家人,今日在辅国公府被人欺辱谩骂的是曲家的子孙而非云家的媳妇,那些人站在辅国公府的地盘上居然还敢如此的嚣张跋扈,简直就是没有把太后、老太君等人看在眼中,可视为藐视不敬,更是明目张胆的与玉乾帝向来推崇的孝顺之道背道而驰,又实属对皇威的挑衅,此等行径顽劣之人,若不小惩大诫,怕是将来真会背信弃义投靠外族!
当然,这话说的有些严重,只不过皇室向来把皇威看得极其的严重,自然是容不得有人明目张胆的挑战皇威!
果真不出奇然,陈老太君的话一出,内室其余人的眼睛纷纷看向上座的几人,见玉乾帝此时也是看着太后不好的脸色笑脸宽慰着“母后,云小姐已为此事伤心,您可不能再伤神,否则便是联的过错了!”
太后见玉乾帝孝心可鉴,便稍稍缓和了眉目间的神色,拍了拍玉乾帝的手,有些感触道“皇上,您的生母阮淑妃也是难产而死,与梦儿的境遇相似,怎能不让母后伤心呢?可你们却又都是纯孝至善之人,对于对自己有恩惠之人当真是涌泉相报,母后自然是万分的欣慰!倒是不知那刑部侍郎的干金在父母双全的家中长大,为何心思却如此的歹毒,小小年纪竟连逝者也不放过!此等失德的女子,若不好好惩罚,将来那些大家小姐乃至平民百姓还不有样学样?届时,西楚还有何脸面自称礼仪之邦?岂不是让那些蛮夷贻笑大方?”
太后说话时声音微扬,带着丝丝激动,只是身上所散发出的威严却是连玉乾帝也为之肃穆,只见他冷厉的目光淡扫云玄之,随即高声道“传刑部尚书、刑部侍郎、邢小姐!”
此言一出,众人皆知这三人怕是要倒霎了,而门外的太监听出玉乾帝不稍带快的声音后,立即便转身离去传旨!
一旁的云玄之被玉乾帝那一眼看得,原本还想替苏源说句好话的心思也没了,只想着一会该如何自保,才能不把自己牵扯进去!如此想来,云玄之心中不免有些责怪云千梦的小题大做!
曲若离都已经去世多年,被人说几句又有何妨?偏她大惊小怪,把小事扩大化,尤其此时太后与玉乾帝纷纷动怒,怕是这事不会善终!
只见云玄之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那双隐藏怒意的眸子便狠狠地瞪向云千梦,像提醒她一会不可在咄咄逼人!
可云千梦此时竟也把目光投向他,那双倔强不屈的水眸中包含着始终不肯落下的眼泪,似是透着对自己的失望、又似乎是在指控自己的狠心,竟让云玄之心头一颤,不敢再与云千梦对视!
内室暂时一片安静,静的连一根绣花针落地也能听见其声响,而各人脸上那平静的面色,却又让这一室的安静显得有些诡异!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门外的太监便进来通传三人已到!
只见玉乾帝国色一沉,冷声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难不成还要眹亲自去请?”
一句反问,却已走向众人说明此时皇帝的心情,也更让一些人明白,皇帝与太后母子情深,让那些看不起辅国公府的人睁大眼好好瞧瞧,免得他们的狗眼哪一天突然瞎了,随便找地乱吠!
片刻之后,三人便恭敬的走进内室,见所有人神色肃穆,又瞧云千梦直挺挺的跪在玉乾帝与太后的面前,三人心中暗叫不好,怕是这云千梦恶人先告状,把他们给告了!
而苏源更是偷偷抬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云玄之以及沉默不语的江沐辰,只见云玄之眼中带有责备的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而辰王更是连一眼也不曾给他,径自坐在一旁守着韩国公府的林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