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混蛋显然是杀了秀拉之后再杀大个子的，大个子双目圆睁，脸上依旧定格着一个愤怒到极点的表情，可惜，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击，便已被人刺穿了心脏。
辛芸替他合上了眼睛，想从他怀里抱出秀拉，分别埋葬，没想到她只是轻轻一动，孩子的怀里便掉出来一个东西。她捡起一看，发现竟正是自己之前留下的那个c4模型，上面被人用鲜血写了一行字。
“你不是想要拯救他们吗？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看清上面的字，辛芸瞬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一刹那冻结了。
这是一场报复，一场处心积虑的报复！
理由竟是因为自己当初那可笑的挺身而出。
辛芸站在满地尸骸之中，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无力。她以为凭借自己的小聪明能够拯救他们，没想到却只是为他们引来了更加恐怖的灾难。
想想也对，视羊群为自己势力范围的饿狼怎么可能允许羊群挑衅自己的尊严？
“服从者……”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感觉体内原本凝固的血液刹那间沸腾了起来。她原本只把他们当成一帮跟自己无关的恶棍，任他们杀人放火也好，奸|淫掳掠也罢，她都不准备干涉。但现在，他们已经成功挑起了她的怒火。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她会让他们后悔，惹上自己这样一尊煞星！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服从者都将成为她的目标。如果他们以为杀死他们，自己只有同归于尽这一种方法的话，那就太天真了。前世的复仇，她可是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过。
“呜呜呜……呜呜呜……”一片静谧中，她忽然听到护城河的方向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仿佛有人拼命想忍住哭，却怎么也忍不住。
发现声音有些耳熟，她连忙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
是福太郎。
小家伙湿漉漉地漂浮在护城河中，身旁是同样湿漉漉的小尸狼。他的身下是一只长着一对兽耳的救生圈，显然正是之前老村长那只名为呆呆的变形兽变化而成。
因为护城河的河岸太滑，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从里面爬出来。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才让他成功在之前的屠杀中存活了下来。
辛芸伸手把一人二兽从护城河里捞了出来。
高高的河岸遮蔽了视线，福太郎显然现在才真正看到眼前的惨状。对一个孩子来说，眼前的景象实在太震撼了，看到满地尸骸的一刹那，他眼中原本还在滴滴答答的眼泪竟蓦地止住了，只是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一切。
辛芸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兑换了一把工兵铲，转身回去准备埋葬那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秀拉！秀拉！”看到那具小小的尸体，原本已经被吓呆了的福太郎忽然猛扑过来，抱住尸体，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为什么？呜呜呜……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福太郎将秀拉冰冷的脸颊贴在自己脸上，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阵阵颤抖着。
辛芸长长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都不愿伤害别人，在她看来这是种美德，很多人都不具备的美德。可惜，在这样的世界上，美德只会带来灾难。
忽然想起之前老村长对中立者的下一代的那番评论。大人至少还是死于自己的选择，但孩子们不同。生来就是中立者的他们，甚至都没有进行选择的权利。
如果只是为了让他们受苦，那为什么要将他们带到这个世界呢？
不忍再看这一幕，她退到一边，自顾自开始埋葬大个子。大个子当初陪着她前去埋葬沈铭的时候，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亲手埋葬他吧。
估计是顾忌辛芸的存在，那群尸狼虽然远远望着却一直不敢上前，倒是那些乌鸦和秃鹫，已经三五成群地落下来，开始享用这顿难得的美餐。辛芸原本还想驱赶，想想还是算了。人都已经死了，被埋葬，还是被吃掉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知道是不是哭累了，福太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终于还是停了下来，只是依旧紧紧抱着秀拉小小的尸体不肯撒手。
辛芸不忍打搅，静静地坐在一旁等他冷静下来。
她有这个耐心，别人可没有，不知道是不是看来看去还是觉得秀拉最好吃，小尸狼在附近的尸体堆中徘徊了一阵，竟绕回来，一口咬在了秀拉细细的手臂上。
“啊——”看到这一幕，原本还在搂着尸体出神的福太郎仿佛被咬的人是他，尖叫一声，抓起小尸狼狠狠丢了出去。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小尸狼已经从秀拉的手臂上咬下了一块肉，小孩子的手臂虽然看着肥嘟嘟的，却并没有多少肉，只一口便露出了里面森森的白骨。
看到这一幕，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福太郎再度失控，哇哇大哭，凄厉的哭声简直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小尸狼的运气却不错，在半空中吞下那块肉后，竟翻滚着落入了刚好赶来的东方皇的怀里。似乎不理解一直对自己很好的小主人为什么突然这么凶，它竟然还一脸委屈地开始哼哼唧唧。
站在一旁不解地看了福太郎半天，它竟鼓起勇气，试图过去舔他。
“滚开！”看到小尸狼走近，原本就已经泪流满面的福太郎冲它挥了挥拳头，杀气腾腾地咆哮了起来。
虽然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但怒气之下声势惊人，这声咆哮不仅吓退了小尸狼，甚至把附近正在抢食尸体的几只秃鹫也吓跑了。
“呜呜呜……”小尸狼委屈地嚎叫了起来。
看它的表情动作实在像极了现实世界惹了麻烦还不自知的二货哈士奇，辛芸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它的头权当是安慰。
“你又何必对它发脾气，它是尸狼，天生就是吃尸体的。”
福太郎撅着嘴一脸委屈地望着辛芸看了半天，终于站起来，从辛芸手中抢过工兵铲，笨拙地开始挖坑。工兵铲虽然不大，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却依然不是一件容易使用的工具，挖了没一会儿，小家伙就已经涨得满脸通红。
东方皇想帮他，却被他阻止了。
此时夜幕已经彻底降临，清冷的月光下，一个十岁的孩子一边流泪，一边给一个更小的孩子挖着坟墓。一铲接着一铲，虽然艰难，却没有丝毫停歇。
不远处，那群尸狼的忍耐力终于到达了极限，头狼一声令下，立刻对着距离最近的一具尸体一拥而上。空气中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此时，村中的那场大火终于灭了，只余一行孤烟袅袅升向天际。四周一片静谧，要不是偶尔能听到尸狼的咀嚼声，或许会让人以为之前那血腥的一幕从未发生。
☆、第二十七章
埋葬了秀拉，辛芸和东方皇领着福太郎离开了现场。身后跟着已经变回大黄狗模样的变形兽和依然在为没有吃到秀拉而委屈的小尸狼。
随着夜色渐浓，村前的这片草地已经成了食腐者的天堂。福太郎开始还挥着工兵铲拼命驱赶，可惜，很快就赶不动了。已经尝到了血肉滋味的食腐者红了眼，甚至开始试图攻击福太郎。
就算是这样，福太郎也不愿离开，后来是被东方皇强行拧走的。
“扔掉它！扔掉！”看到小尸狼还跟在身后，福太郎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之前它啃食秀拉的一幕，哭着喊着要辛芸他们把它扔了。
“它的身上已经染上了人类的味道，狼群已经不会接纳它了。如果你要扔掉它的话，不如直接杀了它。”东方皇说着，甚至把之前从他手里抢过来的工兵铲也还给了他。
他说的没错，刚刚那群尸狼估计应该就是小尸狼之前的狼群，小尸狼也曾试图加入进去，可惜，被头狼毫不犹豫地拍飞了。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接住了它，不死也得重伤。对于一只失去了狼群的幼年体孤狼来说，直接被一工兵铲拍死，才是对它的仁慈。
福太郎眼泪汪汪地举着工兵铲，终于还是没有打下去。小尸狼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才鬼门关走了一遭，看到福太郎停下脚步，竟然还傻乎乎地走过去蹭了蹭他的腿。
福太郎一脚将它踹飞，抱着身旁大黄狗模样的变形兽哇哇大哭。
小尸狼又开始委屈地哼哼唧唧，辛芸看它可怜，一把将它抱了起来，一脸认真地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吃了我吧！”
“嗷呜……”这蠢货果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歪着脑袋一脸茫然。
“哈？”倒是身旁的东方皇被辛芸的话吓到了。
辛芸一脸坦然：“反正总有一天会死的。”
“欧几酱！你们看到欧几酱了吗？”哭了一会儿，福太郎忽然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望向了二人。
辛芸摇头。她刚刚仔细找过了，尸体中并没有老村长。
“说不定他逃走了。”东方皇好心提醒。
福太郎却是拼命摇头：“不会！欧几酱不会丢下我跟秀拉！”
“我要回去找欧几酱！”说完，他竟转身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可惜，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东方皇一把拽住了。十岁的孩子哪里是成年人的对手，他涨红了脸挣扎了半天也挣脱不开。
“放开我！混蛋！我要去找欧几酱！”
见福太郎还在挣扎，辛芸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村子已经被烧成废墟了，你要到哪里去找？”
刚刚那场大火已经烧毁了整个村子，老村长如果逃了出来不可能再回去，如果没逃出来，就算回去找，也不过只是面对满地的焦炭而已。
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小家伙再度泪流满面，搂着变形兽抽泣了起来。
“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趁着福太郎哭得不成人形的机会，东方皇低声问了辛芸一句。
“先带着吧。”辛芸想也不想便答。
中立者没有兑换系统，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所以才会聚在一起，好相互照应。现在的福太郎就像是离了群的小尸狼，如果放着不管，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自己的命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他们救的，但老村长好歹给了她不少帮助，反正追杀者也不会袭击中立者，带在身边也没什么妨碍，辛芸决定顺便带上他，说不定路上还能再遇到其他中立者的村落。就当是还了老村长的人情。
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情必须了结！
想起屠村的服从者那残忍的手法，辛芸忍不住又是一阵气血翻涌，她皱了皱眉，走到福太郎跟前，抓着他的肩膀，表情郑重地问出了一句话。
听到她的话，原本还泪流满面的福太郎忽然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一双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眼睛里刹那燃起了灼灼的光芒，就像是迷途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归途，沙漠中的旅人忽然发现了绿洲。
她问的是：“你想报仇吗？”
“想！”福太郎瞪大眼睛望着她，短暂的停顿后，顿时点头如捣蒜。
“等一下！你想干什么？对方可是服从者！”福太郎满怀期待，东方皇却有些急了。那表情仿佛生怕辛芸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那又怎样？”辛芸对他的过度反应嗤之以鼻。
“什么那又怎样？”东方皇哭笑不得，“你难道忘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吗？战士跟中立者不得伤害服从者！”
“没忘！没事的！”看他这么关心自己，说实话，辛芸还有点小感动。
敷衍完东方皇，她拿出之前老村长画的地图，开始确定东皇城的位置。既然要报仇，那肯定得先把凶手找出来。幸运的是，服从者比战士好找得多，大部分都住在东皇城里。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战士不得伤害服从者，服从者也不得伤害战士，也就是说就算战士大摇大摆地在服从者的聚居地附近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不知道如果想进城会不会有什么限制。
毕竟，服从者的聚居地不可能遭受追杀者的攻击，进了城也就等于免疫了攻击。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
不管怎样，先过去再说吧！
“走吧！去东皇城！”收起地图，辛芸伸手直指东皇城的方向。
“你真要去？”
“当然！”
“服从者十分仇视战士。虽然不能亲自对战士做什么，却有办法引来追杀者。过去太危险了！”
“你知道的可真多。”辛芸斜睨了他一眼。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等于刷新了她对服从者的看法。既然有办法引来追杀者，那么服从者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应该不只是米虫那么简单。
东方皇的破绽已经多得跟筛子一样了，连他自己都懒得再掩饰了：“我们刚刚穿越过来时面对的追杀者难度之所以远超往常，就是服从者在搞鬼。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你做什么都可以，千万别去招惹服从者！”
“我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来招惹我！来而不往非礼也。”就算知道了服从者不好惹，辛芸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呵呵呵……的确，来而不往非礼也！”空气中忽然响起一个清冷的男声，辛芸循声望去，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发现了一名金发碧眼的白人男子。
男子一身中世纪骑士打扮，身着金光灿灿的钣金甲，手持长枪，高高地站在树上，配合着他那张绝对算得上英俊的脸，月光下圣洁得仿佛天使降临。
然而，辛芸在看到他手中长枪的一刹那便明白了他的真实身份——那个屠村的凶手！
她之前还在奇怪死者的伤口为什么都这么独特，原来凶器竟是如此超出她想象范围的东西。骑士长枪，她还以为只有在动漫里才有人拿这当武器。
想到刚刚有人一直悄无声息地隐藏在暗中，她立刻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算明知他是服从者，不可能对身为战士的自己怎样，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也没有消减分毫。
“是你？那个凶手！”辛芸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拔枪的冲动。
“对！是我！”那家伙答得干净利落，仿佛承认的不是残忍的暴行，而只是一桩简单的小事，“听说，你让我的几个小朋友很不开心。所以，我就只好让你更不开心！”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清风拂过面颊，举止更是彬彬有礼，依旧让人不自觉地想到天使。但辛芸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那种感觉甚至比当初面对追杀者时还要强烈。原本就算面对追杀者也平静无波的心脏竟加速了跳动。
“那几个小朋友称呼你为疯子，我还以为是怎样一副尊容呢！没想到还挺合我胃口的。”他静静打量了辛芸片刻，忽然微笑着眯起了眼睛，“只要你乖乖砍了左手，答应做我的奴隶，我就饶你一命。别担心，我跟那帮糙货不同，我很温柔的！”
温柔？辛芸的脑海中闪过秀拉那被拧断的脖子，下意识地拧紧了拳，能够毫不犹豫对三岁小孩下手的人根本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既然不是人，那就更加不配使用人类的形容词了。
“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那我就表现给你看好了。”他微微一笑，忽然从树上一跃而下。
等到辛芸反应过来，他竟已收起了长枪，站在了她的面前。果然是一等一的强者，辛芸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被他捏住了下巴。这家伙近看也精致得仿佛天使，然而他身上的危险气息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减。
“服从者不得伤害战士！”无法挣脱，辛芸只能用这个世界的规则来压制他。
“只是一个吻而已，算不上伤害。乖一点，我可不想因为一个吻，害你被抹杀。”言下之意，分明在提醒辛芸不要反抗。
他说完，长长的睫毛一垂，竟然真的要吻下来。
这种情况下正常反应应该狠狠抽他一记耳光才对，然而令人郁闷的是，辛芸却根本无法确定抽耳光到底算不算伤害。为了防止出现最坏的状况，她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比起被抹杀的结果，一个吻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吧！
☆、第二十八章
“别碰我老婆！”就在这关键时刻，东方皇忽然猛扑过来，从身后搂住辛芸，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虽然因为他捂得太紧有些难受，辛芸却很开心，甚至下意识忽略了他那不实的称呼。那个金发混蛋不是想强吻吗？现在看他还怎么玩？
东方皇紧紧捂着辛芸的嘴，表情仿佛扞卫自己领土的雄狮。
看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那名骑士装扮的服从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容满面。依旧保持着从容的身姿，优雅地道：“你打算一直这样捂着她的嘴？”
“是又怎样？”跟他相比，东方皇的表现就难看得多了，全神戒备，眼中杀气四溢。如果不是战士不得伤害服从者的规则，他肯定早已忍不住扑上去了。
“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老婆答应做我奴隶，我就放过你们两个。”看来对方真把辛芸当成东方皇的老婆了，可惜，人|妻的属性非但没有让辛芸减分，那家伙眼中的占有欲反而更浓了。
“做梦！”
“我要听她亲口回答。”
辛芸挣扎了半天，东方皇才终于松手。
大概是她那迫不及待想说什么的表情让对方误会了，那位笑容满面，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
可惜，辛芸没给他面子。
“去死！”一口吐沫直接吐到了他那张洁白如玉的脸上。东方皇的脸已经够白了，但跟真正的白人一比还是差了一截。面前这位的脸不止一次让辛芸有种想在上面划一道口子的冲动。
看他之前拿死者的衣服擦手的动作就知道，他多多少少有点洁癖。吐他吐沫显然比划他脸更有效。他一脸僵硬地掏出手绢擦了擦脸，手绢是米分红色的，如果他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那么肯定是女人送的。有女朋友还在外面打野食，一想到刚刚差点被这样的家伙吻到，辛芸一阵恶心。
擦干净脸，他那原本温文尔雅的脸上迅速弥漫起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霾。不过，饶是如此，也依旧给人一种温雅如玉的感觉。
“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我也没办法了。”他深深望了辛芸一眼，发出一声悠然的叹息，“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兰斯洛特，东皇城十大侍卫之首。能死在我手中，是你们两个的荣幸。”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然后便如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风之中。
想起东方皇之前提到服从者能够引来追杀者，那个自称兰斯洛特的家伙消失后，辛芸立刻全神戒备。唯一令她感觉庆幸的是，福太郎是中立者，并不需要她跟东方皇保护。
东方皇同样全神戒备，此刻已兑换出了一把手|枪，正在紧张地检查手|枪的状况。看他那驾轻就熟的模样，他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东方皇，你觉得刚刚那家伙是真货吗？圆桌骑士兰斯洛特啊！”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容貌举止倒是挺符合辛芸对于骑士的想象。
东方皇一脸的鄙夷：“看他那恬不知耻勾搭别人老婆的本领，应该是真的！”
“谁是你老婆？”辛芸这才想起了之前被他占便宜的事，立刻对他怒目而视。
东方皇回了她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你！”
辛芸还想说什么，东方皇忽然竖起食指，伸到了唇边：“嘘——来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空气中忽然闪烁起点点金光，那些细碎的金光在夜色里缓缓组成了一名女子的剪影。辛芸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女子的模样，金光忽然如箭般朝他们两个射来，她迅速矮身，希望能够避过。可惜，那东西根本无法用常识来判断，竟轰然炸开，变成一道光雾将他们两个人包裹了进去。
辛芸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下一个瞬间，之前消失的女子剪影竟又再度出现，开始绕着他们翩迁飞舞。
“这……这算什么？”辛芸目瞪口呆，面前的东西再度刷新了她对追杀者的认知。
东方皇那边传来一声轻笑：“那混蛋果然骚包，连追杀者都是传说系的。”
这家伙冷静下来的侧脸竟然意外的让人感觉值得信赖，跟之前那副口花花的逗比样简直判若两人。
“欧内桑！欧尼桑！”看到他们两个身陷光雾，福太郎急忙从躲藏处冲了出来。他试图冲入光雾，可惜刚一接近就被崩飞了。
此时，辛芸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出现奇怪的重影，就仿佛两个世界突然被叠加在了一起。她看到了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跟无数黑黝黝的树影，同时也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正在渐渐变得透明。
“乖乖等在这里，别乱跑！”意识到他们两个很快就会消失，辛芸急忙冲福太郎大喊。既然刚刚兰斯洛特没有选择杀死福太郎，那么他肯定不可能现在再跳出来动手。
果然，她话音刚落，雨林的景象便彻底消失了。另一边的世界同样是黑夜，只能借着月光看到一望无际的水面跟远方某个小岛模糊的轮廓。水面上虽然雾气氤氲，还好并没有遮挡住头顶的星空。
出乎她的意料，头顶的那轮满月竟然是银白色的，不仅满月，就连天空中的繁星都在地球上原本的位置。辛芸不是天文学家，只能根据北极星的位置大致判断出他们如今身在北半球，纬度大约在40到50度之间。
此刻，她跟东方皇正坐在湖面上的一艘小船里。远方不时飘来阵阵缥缈的歌声，小船随着水波阵阵荡漾，让人恍惚间有种回到儿时摇篮里的感觉。
“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阿瓦隆？”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辛芸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东方皇点头：“如果他真是兰斯洛特的话，那么这里应该就是阿瓦隆，传说中的精灵国度，湖上仙女的住地。”
“哟！”他将视线落向船下的水面，忽然一声惊呼，“没把你搞到手，看来他真的很遗憾啊！”
辛芸有些茫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在湖中的倒影竟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身着欧式长裙，头顶缀满宝石的冠冕。不仅她，连东方皇也一样。倒影中的他同样一身传说故事中的打扮，腰胯佩剑，头上甚至还顶着一顶王冠。
辛芸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跟倒影中不同，现实中的她依旧是地地道道的黄种人，身上也依然是之前的打扮。
“亚瑟王跟格尼薇儿吗？这到底算什么？穿越，还是幻觉？”
东方皇划动船桨搅乱了水面上的倒影：“不管是穿越还是幻觉，反正我们只要知道有人想杀我们就对了。”
“虽然危机四伏，但这个世界真漂亮啊！”东方皇忽然兴奋地手指向天空，眼中光芒熠熠，“看！那是你！”
辛芸抬头望去，那是一片纺锤形的淡米分色星云，湖面氤氲的雾气中，时隐时现。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理解她的名字，甚至还送过她一个仙女座星云的挂坠，但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没有再理他。
如果只是单纯想要杀掉他们的话，对方大可以把刚刚的光雾变成某种致命的武器，以他们两个目前的身手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然而，对方却选择了这种画蛇添足的方式。那是不是意味着，追杀者也会受到特定的规则限制？比如说传说系的追杀者只能在某种特定的情境下杀人？
就在辛芸努力回忆自己从动漫中了解到的亚瑟王的故事的时候，异变陡生。
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开始如箭般掠过一道道黑影，光线太暗，就算以辛芸的视力也看不清它们的模样。只能看到它们如见到了奶酪的老鼠般蜂拥而来，密密麻麻，让人不由想起哈利波特里面大群的摄魂怪。
虽然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但辛芸也明白一旦被追上绝对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幸亏j.k.罗琳还活着！”她苦中作乐地叹了一句，迅速抓起船桨，开始拼命往小岛的方向划。
东方皇跟她心有灵犀，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往前划。
可惜，船却仿佛陷在了泥浆里一般，任凭他们怎样用力都纹丝不动。
辛芸探出身去查看，才发现船身竟然陷在厚厚的一层水草中。眼看着那群黑影正在逼近，她连忙拔出靴里剑开始清除水草。水草很细，却比想象中坚韧得多，就连锋利的靴里剑切割起来也异常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