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霖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民女一时多嘴，请公主殿下恕罪。民女不能说。”
“你！”璇玑公主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顺下来，明明都恼火得不行了，却还是不舍得真的对祁霖怎么样，毕竟，毕竟这是她以为早就死了，好不容易才又见到的人…
璇玑公主一把将手里的茶具摔到桌子上：“你给我起来！不起来这茶你就别喝了！”
哎呦我的媳妇儿啊，怎么生个气都生得这么可爱。
祁霖也不愿意真的气到璇玑公主，从善如流从地上站了起来。
“有什么不能说的？！本宫又不会吃了你！”璇玑公主气得跺了下脚，“到底还有什么？！”
祁霖显出十分纠结的样子来：“民女…民女不喝殿下的茶了。”
璇玑公主：“…”
宁愿不喝本宫泡的茶了也不愿意说是吗？！
好你个白清桐！本宫这辈子都记住你了！
“不是民女不愿意说，是民女实在不能说…”祁霖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公主殿下若是实在想知道的话，不妨…去问问陛下…”
皇帝身边之前给璇玑公主传话的那个太监这时候又过来了，请祁霖出宫。
毕竟是皇宫禁地，祁霖一个外人，不可能真的待太久。
祁霖冲璇玑公主福身道别，一路微微低着头，就跟在太监身边离开了。
璇玑公主一脚踹到了望月亭的柱子上。
父皇您真的是叫白清桐来宽慰我的吗？！这明明就是她来给我添堵！
最后白清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要我去问父皇？！白清桐就一个六品员外家里的庶女能跟多大人物有关系啊搞得这么――
璇玑公主突然顿住了。
白清桐能有关系的大人物，除了她和父皇，还是有一个的。
程珂瑞。
当年白清桐就是在静心寺被程珂瑞所救，所以她才能得到程珂瑞中意白清桐的消息，所以她才能和白清桐相遇。
璇玑公主的呼吸都有点不太稳了。
仔细想想的话，这半年来，父皇似乎对程郎是真的越来越冷淡了，程郎原来一年也不会见她几次的，最近却已经专门来找了她好几次，各种暗示他的不解和委屈，想要她在父皇面前求求情…
难道程郎这半年来，还在对白清桐纠缠不休？！
这个念头一旦从脑海里出来，璇玑公主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她立即就跑出了望月亭，去找皇帝。
跟在璇玑公主后面的侍女欲哭无泪。
殿下！您怎么又跑这么快…您等等奴婢啊！
.
这半年来，程珂瑞当然没有对祁霖怎么样，他连祁霖的面都没见过。
但是祁霖就是故意对璇玑公主暗示，引导公主去找皇帝求证，这半年里祁霖可是专门让惊蛰注意着在，皇帝已经暗中调查过程珂瑞了，知道了程珂瑞那些藏得深的莺莺燕燕，对程珂瑞早就有所不满了，这次也不会在女儿面前说什么程珂瑞的好话。
让媳妇儿尽早看清渣男的真面目，这就是祁霖的目的了。
第60章温良庶女与刁蛮公主（11）
而程珂瑞这大半年的日子也是确实不太好过。
先是静心寺那里救下的一个小美人，本以为是只烤熟的鸭子,谁知道突然就飞了,还是以坠崖死亡的方式飞的。再是这个小美人的事居然被璇玑公主知道了,公主还专门找上了门去,在这之后小美人就死了,他简直要怀疑是不是公主动的手。
最致命的还是皇帝陛下那里，大概是公主知道小美人的这件事引起了陛下的注意,陛下甚至暗中调查到了他的那些姬妾外室身上,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后来虽然将这些姬妾外室都遣散了个干净，还专门向陛下负荆请罪表忠心，可陛下仿佛已经对他失望了似的,不咸不淡的！
明里暗里的，程珂瑞在官场上碰到了无数硬钉子软钉子，仕途上始终无法更进一步。他万般无奈之下，都愿意低下身段去讨好那个他素来看不起、刁蛮又跋扈的璇玑公主了，却没想到这以往见了他就程郎程郎叫个不停的公主居然也对他冷淡了起来,叫他又恨又慌。
官场失意至此，程家人不会没有注意到,那些不安分的姨娘庶子全都蹦跶了起来，程家老爷也对程珂瑞越发不满。
程珂瑞被里外两层煎熬着，从小就一直活得自尊又骄傲的程大公子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打击,根本无法排解,只好选择了借酒消愁,并且渐渐成瘾。
今日晚上也没有例外。
程珂瑞常来的是京城里天下第一酒商名下的酒楼，酒楼里的伙计都和程珂瑞十分相熟了，不消这位公子开口，好酒小菜就摆了上来，摆满了包间的桌子，都是程珂瑞常点的。程珂瑞也懒得说话，扔了锭银子，便闷头喝酒。
喝着喝着，程珂瑞的思维渐渐在酒精的麻醉下变得迟钝了起来，他突然就又想起了那个静心寺遇见的小美人。
说来程珂瑞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他堂堂程家大公子，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阅女无数，环肥燕瘦什么没见过，可从来就没有哪个女子能像那个小美人一样，不过是偶然遇见，一时兴起前去相救，却叫他一直记到了如今。
那小美人的长相也算不得多么倾国倾城，可偏偏周身温婉乖顺的气质是他最喜欢的那款，原本听说小美人去世，他虽然有点可惜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没想到随着时间流逝，小美人的音容笑貌不仅没有在他脑海中慢慢淡去，反而愈发深刻生动。
这大半年来，程珂瑞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梦中与这位小美人相会了，醒来却只剩下满腔的怅然。放纵之时，程珂瑞在秦楼楚馆找的姑娘也越来越向小美人的样子靠拢。
程珂瑞又不是什么毛头小伙子，他再怎么也能知道，自己这是对那个小美人上心了。
程珂瑞呵呵笑了两声，手里倒得过满的酒随着他的动作溢出来了一些。
可早在他知道自己心意之前，这位小美人，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程珂瑞心里发苦，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个小美人，似乎是叫做…
“白清桐！”
一墙之隔的包间里，突然有人喊出了这个名字。
程珂瑞顿时整个人都被喊清醒了。
白清桐…
那位小美人的名字，不就是白清桐吗？！
“这就是楚兄你给我提到过的，白清桐白解元？”另外一个年轻男子声音道，“白解元好，在下刘穆之，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在幸会！”
“白清桐，这位！”方才叫白清桐的少年似乎是狠狠拍了旁边男子的肩膀一下，“就是我说要让你见见的那个刘穆之！”
接着便是一个少年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见过刘兄。”
这少年分明没有半个字的恭维讨巧，不过就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好，却满满的都是亲切真挚，叫人反而比听了大段的奉承心里还要觉得舒服。
不用说，这少年便是祁霖女扮男装的白清桐，那被叫做楚兄的是祁霖之前在小镇有过同学之谊、交情不错的学子，全名楚聆。
楚聆这个人，就算在原著里也是有名有姓的，他本是寒门学子，却一路考至探花郎，是个有真才实学的，颇受皇帝赏识。不过要说到为读者所熟知，并不仅仅是因为楚聆的出身和才学，而是因为，他在官场上是头一个和程珂瑞对着干的。
原因并不狗血，纯粹是因为两人政见不合。
原著的前半部分主要舞台都是白清桐所在的那个外室里面，对朝堂的描写还是璇玑公主登场后慢慢引出来的。算算时间线，下一次殿试，就是楚聆变成楚探花之时。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第一次看了原著，祁霖就挺在意这个跟程珂瑞合不来的头一号人物，当初选择离京栖身的地方，就是专门挑了楚聆家乡的小镇，然后主动去找到楚聆交好，以便于日后合作一起对付程珂瑞。
这时候的楚聆还没有日后楚探花的狡猾老辣，就是一个聪明有远见、开朗又率直的少年郎，祁霖几乎没怎么刻意接近，就已经和他相谈甚欢了。
而祁霖的这个举动也给剧情造成了影响，楚聆被她这个刻苦学习的劲头感染，提前两个月就去了京城为明年春闱做准备，也因此结识了刘穆之。
刘穆之又是谁呢？这也是个在原著里很有名有姓的人物，天下第一酒商刘家的嫡长子，这家酒楼的主人。当今皇帝不限参与科举之人的身份，商人出身的刘穆之也能同等应考，是楚聆同期的进士，在后来的官场上虽然不及楚聆和程珂瑞耀眼，但也是年轻官员中中流砥柱的一份子。
祁霖那天与璇玑公主告别后，就收到了皇帝送她的一处在京城的普通家宅，楚聆很快来拜访，告诉她自己在京城里认识了一个很值得结交的朋友。
在楚聆口中听到刘穆之名字的那一刻，祁霖很震惊，因为原著里这俩人虽然肯定打过交道，但并没有什么私交啊？
祁霖在心里给楚聆同学鼓了鼓掌，老楚你可以的，这么快就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又搭上了这么有价值的一条人脉。
所以今晚楚聆说要把她和刘穆之约出来见一面，祁霖欣然应约。
早在看剧情的时候，祁霖就对这俩人很有好感，如今三人一聚，果然彼此之间都很聊得来。
程珂瑞在一墙之隔的包间听着他们三人越谈越投机，也听出来了，这三人都是今年中举的学子，都要赶明年的春闱。
程珂瑞虽然喝酒已经喝得脑子不太清楚了，可也知道，他认识的那个白清桐小美人，是不可能参加科举，还中了解元的。
但也正是因为喝酒已经喝得脑子不太清楚了，程珂瑞反而没法用理智压抑本能，听着听着，就直接推开了自己包间的门，闯进了隔壁的包间。
他要…他要看一看那个叫白清桐的！…
酒楼包间的门也不会专门上个锁，程珂瑞硬要闯也就是用力一推的事。
这个不速之客让包间里的三人都停下了交谈，眼看程珂瑞一副喝得醉醺醺的样子，比较心直口快的楚聆第一个开了口：“这是哪里的醉鬼跑来要闹事？哎不对，这醉鬼的衣着打扮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啊？身边就没个下人跟着照料下吗？”
程珂瑞要借酒消愁，为求尽兴，从来都是只身前来的，今日也一样没有带任何随从。
程珂瑞作为酒楼的常客和贵客，酒楼主人刘穆之自然是认识的。他马上做了个手势示意楚聆别再说话了，然后赶紧起身扶住程珂瑞，扶着他到包间内的座位坐下：“程公子？”
刘穆之冲旁边的酒楼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会意，马上去厨房拿些醒酒的汤汁。
而刘穆之和楚聆这时候也都注意到了，程珂瑞从进来包间的那一刻起，目光就一直黏在祁霖身上，好像完全听不到也看不到其他人事物了一样。
包括现在，哪怕被刘穆之扶着坐下了，程珂瑞也一眼都没看刘穆之，而是伸手看都不看地将刘穆之往旁边推，免得刘穆之挡着他看祁霖了。
刘穆之：“…”
祁霖：“…”
楚聆：“…额，白清桐，你…认识他？”
意识到程珂瑞身份确实不同凡响，楚聆这次的话是压着声音说的。
刘穆之的目光也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按照楚聆的说法，这白解元明明也是个京城外出身的寒门学子，居然和程家的大公子有关系吗？
祁霖：“…”
祁霖很想翻白眼，但她忍住了。
本来和老朋友新朋友一起开开心心吃个饭，男主这一出来，心情顿时就糟糕了啊。
祁霖装作仔细打量的样子，看了看傻不愣登就知道瞪着她的男主，然后一脸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这位公子…我不曾见过。”
而程珂瑞就因为她这一打量和一句话，突然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白、白清桐！”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又醉了酒，程珂瑞这一站差点没摔倒。
但程珂瑞本人丝毫不在意，仍旧是一双眼睛牢牢黏在祁霖身上，甚至眼睛里还越发地亮。
那么多个夜晚入了他梦境中的人，他不会认错！
第61章温良庶女与刁蛮公主（12）
“白清桐…清桐…”程珂瑞眼神迷离地不住叫着祁霖，明明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却一下子就扑过去抓住了祁霖的手臂,“我、我找了你很久…”
冷不丁手臂被程珂瑞抓住,祁霖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楚聆一个激灵,赶紧把这什么程公子拽过来：“哎呦程公子！您看您,这酒再好喝也不能贪杯嘛是不是？您这都有点认不清人了！来来来我扶着您，我扶着您哈,您先坐一会儿歇歇缓缓！”
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把程珂瑞按到离祁霖最远的椅子上了。
开玩笑！白清桐那是什么身手？当初在小镇上的时候,有一次楚聆和祁霖一起出门游玩,半路上遇见了山贼，楚聆连害怕都来不及，就眼睁睁看着祁霖把那群身强体壮的山贼一个个打趴下求饶！
当时楚聆整个人都惊呆了,祁霖平时看起来那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书生，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应该护着点免得她受欺负的，结果竟然剽悍至此？！
现在这个程公子明显是什么京城里的大人物，他们哪里得罪得起？楚聆生怕祁霖被程珂瑞惹怒，直接对程珂瑞出手了,赶紧自己先把人拉一边儿去。
刚才去后厨拿醒酒汤的伙计这时候也过来了，赶紧把汤伺候着程珂瑞喝下。
搞了这么一出,刘穆之也很是头疼。
他看了看神志不清还要一个劲喃喃着“清桐”的程珂瑞，虽然心里有些怀疑程公子可能真的认识这位白解元，两人之间怕是纠葛不浅,可不论什么话到了醉鬼的嘴里可信度都要大打折扣,何况白解元和楚聆这两个人绝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他是诚心有意结交的。
刘穆之面有愧色地向祁霖和楚聆道了歉，说是让两位受扰了。然后又在话里透漏了程珂瑞的身世，表示自己还得继续照料程公子抽不开身不能再陪楚兄和白解元了，安排人先送两位回去。
这是非常明显的友善态度，刘穆之要把今天这个事全部揽到自己这里，让祁霖和楚聆撇得干干净净。
毕竟祁霖和楚聆这两个外地的寒门学子招惹不起程珂瑞，可他刘穆之，还是能加以周旋的。
祁霖和楚聆对视一眼，马上行礼告辞。
刘穆之这个恩，他们记下了。
.
回到了自己家，祁霖直接换了衣服去洗。
关于今天男主怎么会突然找过来，祁霖还是有点疑惑的。
当时酒楼里惊蛰也在，扮作小厮在一边，目睹了全程。听到祁霖问她，惊蛰仔仔细细想了一下：“嗯…大、大概是女主对男主命运般的吸引力？”
祁霖：“…”
虽然听起来是挺有道理的，但前两个世界怎么没这个破事？
然后，第二天，祁霖就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女主对男主命运般的吸引力”。
程珂瑞，上门拜访来了。
不过是过了一晚上，程珂瑞就已经恢复成了大众眼里最熟悉那个衣冠楚楚、玉树临风的程公子，带着一众家仆车马站在门口，含笑对刚开门准备往外走的祁霖行了礼：“白公子，在下程珂瑞，昨日刘氏酒楼里，程某吃酒吃多了头脑糊涂，对公子多有唐突，清醒之后无论如何心里也过意不去，今日前来备了薄礼，想要向白公子请罪。”
祁霖：“…”
她现在把门一关还来得及吗？
祁霖把因为看到程珂瑞而顿住的那一步走完，跨出了宅子的门槛：“多谢程公子好意。不过我昨日吃的酒也不少，已然不记得是否与您见过面了，不论是这份礼还是程公子的请罪，于我而言都有些莫名，实在收受不得。我今日出门还有急事要办，无法招待程公子了，您请便。”
祁霖的神态和语气都很温和，可话里的拒绝以及逐客令意味都非常明显。
程珂瑞清醒的时候还不至于听不懂人话，他面色不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程某一心想要赔罪，今早就匆匆赶来，还是有些冒失了。”
然后，全部礼品留下，人告辞了。
末了还不忘说一句：“下次公子有空，程某再来拜访。”
祁霖：“…”
我没空，谢谢。
但是祁霖能怎么办，现在她又没法跟程珂瑞正面对上，只能把男主硬塞的礼物搬回家里随便找个地方堆着，然后用礼貌但疏离的态度应付男主一次又一次的上门前来。
没错，一次又一次的，上门前来。
祁霖第一时间就向惊蛰确认过，程珂瑞当时认出她，除了那什么女主对男主命运般的吸引力，更多的是醉酒了脑子不清楚，看到她这么个和他记忆里的白清桐足足有七八分相像的人，直接二话不说就嚷嚷着确定了。
与其说是程珂瑞认出了她，不如说是程珂瑞无比希望她就是她。
而清醒之后，程珂瑞对她只是有所怀疑，并不觉得她就是那个白府三小姐了。毕竟一个死了大半年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还变了个性，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这事有多大可能性。
但是那天程珂瑞心里最脆弱惆怅的时候恰巧就撞见了祁霖，祁霖还与他想要见到的人那么像，哪怕只是找个精神寄托，程珂瑞也想要同祁霖有更多接触。
祁霖：“…”
脑壳痛。
关于程珂瑞到底怎么找到自己家的，祁霖倒是不怀疑刘穆之，先不说刘穆之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祁霖又没有特意隐姓埋名，京城里程家的大公子想要查一个人，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自从那一次所谓的上门请罪，程珂瑞就隔三差五往祁霖这里跑，还都是用探讨学问、送点不贵重但相当费心思的小礼物这种理由，正当又磊落，祁霖想拒绝都挑不出错来。
程家的大公子肯屈尊前来示好结交她一个寒门学子，在外人看来，祁霖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然而祁霖只有满满的不堪其扰。
大哥，明年春闱我还要下场，每天学习很辛苦的，您就别来添乱了成吗？
然而这还不是最乱的，更乱的事发生在一个月后。
这天程珂瑞又笑眯眯地上门来拜访，好像之前祁霖对他几十上百次拒绝都不曾发生过一样，祁霖也维持住了白清桐温和不易怒但心中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人设，站在门口，第不知道多少次和程珂瑞打起了太极，拐着弯地下逐客令。
就在这时候，璇玑公主，过来了。
第62章温良庶女与刁蛮公主（13）
上次经过了祁霖的暗示，璇玑公主马上就去找皇帝陛下确认了情况。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预感,但真正听到父皇说出事实,璇玑公主仍旧如遭雷击。
程郎…程郎他,不仅早就有了一屋子的姬妾通房,这大半年来,还常常召一些、一些像白清桐的歌姬舞女寻欢作乐？！
璇玑公主根本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苦闷。
自从十一岁那年对程珂瑞惊鸿一瞥，她就再也忘不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哥。
从小到大,璇玑公主想要什么,父皇和母后都会送到她手边,也正是因为这点，璇玑公主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从来就不懂得遮掩。
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心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的时候,璇玑公主没有多想，只是遵从着自己的内心，就去找他、去给他带礼物、去同他聊天，少女的爱意表达得青涩又热烈，简单又易懂。
哪怕程珂瑞一直没给什么正面的回应,对她也仅仅只是比对其他贵女更加温柔耐心一点，她也觉得很满足了。
皇帝皇后和程家家主夫妇自然很快就注意到了,由程夫人先入宫向皇后委婉提起，没用多长时间，璇玑公主和程珂瑞的婚约就变成了京中公开的秘密。
璇玑公主本以为,只要等过两年,她就是板上钉钉的程家少夫人,她会和程郎相濡以沫，共度余生。
可现实却告诉她，这全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程珂瑞早就有其他女人了，这点璇玑公主是知道的，程珂瑞比她足足大八岁，高门大户的嫡长子在这方面肯定不会一无所知。
那一屋子姬妾通房，璇玑公主虽然不喜，但也并没有很介意。她是从皇宫中出生长大的人，哪怕父皇母后感情那么好，父皇不也照样后宫三千佳丽？反正只要有她在，正妻的位子，天下谁也抢不了。
她会学着母后那样，对于那些莺莺燕燕，乖巧的就当做一团空气无视掉，但要真冒出头来不知好歹，要打要杀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她是父皇和母后最宠爱的小女儿，未来皇帝的唯一胞妹，她本就该有一世荣华，尊贵无双。
只要程郎心里有她，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摆在璇玑公主面前的事实是，她的意中人，有那么多那么多宠爱过的女人，多到她的父皇都极为不快了。
璇玑公主不知道程珂瑞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上没上过心，但她知道，程珂瑞对白清桐，是一定上了心的。
不然要用什么解释，一个万花丛中过的男子，为什么要频频去寻找和白清桐相似的女子，哪怕他知道白清桐已经死了快一年？
璇玑公主咬着牙，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在父皇面前流出眼泪来。
怪不得…怪不得程郎之前从来不肯主动来找她，怪不得每次她去找程郎对方都总有事要忙，怪不得等到程郎在父皇那边受到了冷待才终于想起来找她…
她用了整整一个月来消化，自己深爱了这些年的情郎，心里根本就没有过她。只是碍于她的身份，才无法拒绝她的示好，甚至，就是看中了她的身份，才愿意耐着性子陪她做戏。
消化到最后，璇玑公主突然有些茫然。
她究竟是难受于程珂瑞喜欢上了白清桐，还是难受于白清桐被程珂瑞喜欢上了？
虽然事情都是同一件，可其中的意思，就差得太远了。
看着那株花期未至的栀子花，璇玑公主忽然之间，就很想见白清桐。
仅有的两次相处经验都告诉她，只要呆在白清桐身边，她的心里就会获得宁静。
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纠结，什么都不去打算，就安安静静地，一起将时光消磨掉。
璇玑公主现在非常需要这种宁静。
于是她马上就去问皇帝要祁霖的住址，皇帝看着小女儿这一个月来的失恋生活也是心疼得不行，赶紧就告诉她了。
皇帝在心里骂了程珂瑞两句，对祁霖的观感是越来越好了。
璇玑公主完全没有等待，直接就叫了车马，赶去京中祁霖的住宅。
临近目的地的时候，璇玑公主忍不住揭开了马车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一下子就看见了正站在门口的祁霖。
这还是璇玑公主第一次看见祁霖的男装，那样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让璇玑公主一下子就红了脸。
她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
“温润如玉”这个词根本就不应该给程珂瑞！要给祁霖才对！
然而就在璇玑公主红着脸想要放下窗帘的那一瞬间，她突然看见，在祁霖面前门槛台阶之下的…程珂瑞？！
璇玑公主当时就愣住了。
程珂瑞…比她还先一步，找到了祁霖？！
这点认知让璇玑公主极为窝火。
意识到程珂瑞根本不喜欢她的时候，璇玑公主只是满心苦闷，又难受又无措，连火都发不出来。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对此真的半点火气都没有。
这次看到程珂瑞和祁霖在一起，璇玑公主心里那根本就没有熄灭过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燃烧至最高点了。
“停车！”璇玑公主厉声下令。
车夫吓了一跳，连忙按照公主说的做。
马车还没有完全停稳，璇玑公主就一掀门帘下了车，直直地快步朝程珂瑞走过去。
公主身上那几乎肉眼可见的煞气，让马车里的侍女一时间都没敢跟上去。
她、她跟了公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公主生这么大气！
而另一边，程珂瑞因为是背对着公主，一时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祁霖无意间一抬眼看见了那个面容明艳无双的少女，一时间就愣住了。
…公主殿下？！
等等，公主殿下怎么过来了？
不是，明明她也没做什么为什么就是感觉莫名心虚啊！
眼看着璇玑公主越走越近越走越快，祁霖还来不及将问好说出口，璇玑公主就已经走到了程珂瑞旁边。
然后，璇玑公主一把掏出腰间的软鞭，二话不说对着程珂瑞的腰背就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