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乐脸色微微一变,声音有些急促,道:“你真的疯了?在寒冰洞一旦交战,谁也讨不到好处,你不想活着走出寒冰洞了?”
“吵什么吵!寒冰洞内不得喧哗!姬长乐,你要是敢在里面欺负长空,休怪我不留情面!”洞口外面,韩海不悦地呵斥了一句。
听韩海这么一说,本来还有些担心的姬长乐竟然暗暗放心了,心道只要姬长空一乱来,洞口一传出声音,那韩海自然会进来阻止。
因此,眼见姬长空不怀好意地走出来,他倒也不是特别担心,边暗暗戒备起来,边不屑道:“我的好四弟,你真以为之前在外面,你占了上风?哼,要不是我没有料到你突然间有了元力,被你给偷袭得手,我告诉你,你早给我趴下来了。等出了寒冰洞,有你好看的!”
就在此时。
大步走来的姬长空,突然嘿嘿一笑,过来的身势骤然急冲,和之前在外面一样,又猛扑向了姬长乐。
这次姬长乐早有准备,一见他故技重施,嘴角满是冷笑,紧握的拳头狠狠地朝着冲来的姬长空轰了过去。
一拳正中姬长空胸口,他身子为之一顿,不过只是一霎,他又不顾一切地贴身靠向姬长乐,泥鳅一般一下子滑到了姬长乐身后,两手从后面闪电般伸出,一下子捂住了姬长乐的嘴巴,使命地将他往寒冰洞深处拖。
“呜呜…呜呜…”
被姬长空两手紧紧捂住嘴巴的姬长乐,感觉到他的力气极大,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地被姬长空拖着往寒冰洞深处移去,背对着他的姬长乐,用力出拳打向姬长空腰腹,但由于身子被拖拽着,有些使不上力气,力量有限。
他,真是那个以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废物吗?
这一刻,姬长乐眼中满是惊骇,怎么也没有料到姬长空竟然敢这么疯狂!这么大胆!居然在寒冰洞内就对他动手了。
在寒冰洞内,所有人都会受到冰寒之气的影响,姬长乐一进入洞内,立即开始运转体内元力来抵御寒气,所以不敢在洞内乱来。
然而,喝了几大口火龙烧的姬长空,却惊奇的发现火龙烧的酒劲竟然能够抵挡寒冰洞的冰寒之气,只要喝了火龙烧,他根本不需要刻意运用元力来抵御寒气,身子依然暖烘烘的,手脚灵活,根本不受寒气影响。
占了这么大便宜,他又岂会让姬长乐继续在他面前猖狂下去?
姬长乐的当胸一拳,虽然令他身子一疼,但也仅仅只是一疼而已!
本身就需要运用元力来抵御寒气的姬长乐,四肢明显受到寒气影响,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亦或者元力的流转,都比外面逊色了一筹,他一拳真正的威力已经大打折扣,根本不能够真正阻止姬长空。
心中畅快淋漓,姬长空只觉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时候如这一刻那般爽然。眼看着从小到大欺负他的姬长乐,在他的拖拽下那无能为力的姿态,他就由衷地觉得兴奋激动。
一直将姬长乐从洞口拖了十几丈,确保姬长乐的声音不会传到外面的时候,他才一把松开脸色惊骇的姬长乐,从后面狠狠一脚踹出,将那惊慌失措的姬长乐一脚蹬在冰冷的石壁上面,然后猛地扑了上去,又手脚并用地和他厮打在了一起。
根本不受寒冰洞寒气影响的姬长空,和每时每刻都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元力来抵御寒气的姬长乐再次交战,一方心情舒畅气势如虹,一方心悸洞内更深处的寒气只想着快速逃脱,高下立判。
又是一脚踹出,试图越过姬长空冲向洞口的姬长乐,又被他一脚猛地踹了回去。
姬长乐后背狠狠地撞击在冰冷石壁上,龇牙咧嘴的样子犹如凶狠的困兽。
“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想一起死在里面?”姬长乐疯狂地低吼,双眸仇恨地瞪着姬长空。
根本不答话,姬长空又灌了几口火龙烧,脸色微红,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就这么守着他。
精疲力竭的姬长乐这一会交战,体力已大不如前,他还需要不断地运用元力抵御洞内寒气,再也不能够对姬长空造成威胁。
而神清气爽的姬长空,则像是有着使不完的力量,一旦姬长乐试图冲向洞口呼救,就上前一脚直接将他踹回去,然后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一次两次…
当反复多次,姬长乐被一脚脚毫不留情地踹回原地之后,他突然安分了下来。
姬长空始终一言不发,就这么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有些力不从心的姬长乐,身子越来越冷,缩在那儿浑身瑟瑟发抖,他体内的元力,渐渐地再也支撑不住寒冰洞的寒气了。
姬长乐本来仇恨的眼睛,慢慢变得有些惊慌,当他发现自己手足冰冷、意识都要模糊的时候,才牙齿“咯咯”直响,声音颤颤道:“四弟,你真想杀了我不成?你让我出去吧,再拖下去,我怕我会真的冻死在这儿。我要是真死了,别说二爷爷了,就连三爷爷也不会放过你!”
姬长空还是不讲话,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火龙烧。
“四弟,我们又没有解不开的仇恨,都是兄弟啊!你就放过二哥吧,以前是二哥不对,以后二哥再也不敢惹你了,…四弟,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四弟,我是真的不行了,二哥求你了,放二哥一马吧…”
“二哥求你了!”
许久许久之后,在姬长乐都快要绝望的时候,姬长空才微微一笑,嘴角满是讥讽,问道:“二哥,你怕了?”
姬长乐忙不迭点头,——他是真的怕了!
“只要你告诉我,你、大哥、三哥、还有你娘他们,这些年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就饶过你。”姬长空沉默了一下,终于沉声喝道。
这是姬长空的一个心结。
这些年来,他明显的感觉到那些人对他的排挤和冷漠,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身为一家人,自己的亲人会这么对待他。他曾经问过姬婉云,姬婉云每一次都是苦笑对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憋了十几年,他今天总算有机会知道答案了。
姬长乐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在生命的威胁下,他很快屈服了,哭丧着脸道:“都是因为你爹,我听我娘说过,当年你爹得罪了许多人,我们姬家之所以会落魄到这个地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爹。四弟,不管我的事啊,都是我娘她们胡说八道,我才会故意欺负你的,你就放过二哥吧…”
怔怔地望着心惊胆颤的姬长乐,过了一会儿,姬长空才低声道:“你个孬种!”
“喝口酒吧,你也别想着马上出去,就给我在里面老老实实待上三天。”将还剩下的半坛火龙烧递给姬长乐,看着姬长乐灌了几口,干咳着又蹦又跳,姬长空才宝贝地将那小半坛火龙烧又抢了过来,然后盘膝坐在原地,默默地思量着。
原来,原来真是因为那个从来不曾谋面的父亲啊,姬长空皱着眉头,不知道他父亲当年到底做了什么,竟然令姬家的亲人这样对待他。
“四弟,再给我喝一口吧,这酒还真管用。”过了一会儿,姬长乐眼巴巴地望着姬长空。
“求我!”
“四弟,求你再给我喝一口吧。”
“嗯。”
又过一会儿。
“四弟,求你再给我喝一口吧。”被折磨了这么久,他已老实太多了。
第二十章 苦修
三天后,寒冰洞前。
姬逾胜、姬婉云、姬昊广、赵氏、姬月晴等人,都在洞前等候着,只等时辰一到,各自接人。
“韩伯,洞内没什么异常吧?”姬婉云还是有些担心,生怕才刚刚拥有元力的姬长空,顶不住寒冰洞的寒气。
韩海摇了摇头,笑道:“里面很安静,没有什么动静,那两个小子若是撑不住,早该受不了主动叩响洞门了。”
三天后的今天,姬长空能够聚集元力的事情,早已经不再是秘密。
姬婉云从青岩城一回来,立即就找到了姬逾胜,将巫山一行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等姬逾胜从她口中获得了肯定答案之后,毫不掩饰心中的激动,将此事张扬的告诉了所有姬家人!
不论是直系还是旁系,他们都第一时刻从姬逾胜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姬逾胜点了点头,心中激动难耐,这几天他已经不止一次前来寒冰洞口了,每一次都确保洞内没有异常声音后,才会悄悄离去。
“时间到了,韩伯,可以打开洞门了吧?”赵氏亟不可待,算算时间已到,马上嚷道。
韩海轻“嗯”了一声,上前将厚重的石门移开,在白蒙蒙的寒气冒出来的时候,朝着里面扬声道:“时辰已到,你们两个小子可以出来了。”
寒冰洞内传来踏踏脚步声,姬长乐脸色苍白,从洞内精疲力竭地走出来,他脚步沉重,身体状况明显不好。
“乐儿,乐儿你没事吧?”赵氏一见他这个模样,心疼的要命,急忙上前一步抓住他手臂。
姬长乐脸色有些怪异,偷偷瞄了姬婉云一眼,催促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二哥,慢走啊,咱们两兄弟在里面的谈话你可要记着哦。呵呵,这寒冰洞也是一个好地方,以前咱们两兄弟可从来没有机会好好亲近,这次总算能愉快地谈谈话了。”
洞内传来姬长空的轻笑声,过了一会儿,精神奕奕地姬长空,不急不缓地从洞内走了出来。望了望紧张兮兮的姬逾胜、姬婉云,姬长空躬身一礼,低声道:“让爷爷、姑姑担心了。”
姬逾胜、姬婉云一脸愕然,在两人来看,姬长乐都脚步沉重脸色苍白,他不要脱一层皮才怪呢,哪里知道走出来的姬长空,不但一点不显疲态,竟然会比进洞之前还要精神,这显然出乎了两人意外。
“咦!”洞口韩海突然惊呼一声,仔细打量了姬长空一会儿,才突然抚掌大笑:“长空啊,不错不错,我守了寒冰洞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一元天之境在寒冰洞待上三天,还能够活蹦乱跳的,就连你爹当年,也没你这样…”
“咳…”不等韩海讲话说完,姬逾胜突然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长空,姑姑给你炖了老鸡汤,赶快回去补补身子。”姬婉云先是嫣然一笑,也上前一步抓住姬长空的手,旋即皱着眉头望了旁边的赵氏一眼,低声道:“谁想要什么东西,就自己想办法,别使一些下作的手段,既害了自己的孩子,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此话一出,赵氏脸色难看,恨恨地冷哼了一声,拽着姬长乐就往外走。
“走吧姑姑,我们回去。”姬长空笑了笑,大有深意地望了望被赵氏拖着的姬长乐,表情玩味。
山脚,姬长空的小木屋。
“长空,在寒冰洞没事吧?”姬婉云盛了一碗汤端给他,等她看着姬长空喝了一碗后,才张口说道。
“没事。”摇了摇头,姬长空望着跟他一起过来的姬逾胜,低声道:“爷爷,我有元力的。”
“嗯,记得坚持修炼,千万不可松懈了。你起步比别人慢了许多,一定要比别人努力才行!”姬逾胜点了点头,板着脸道。
“我明白。”姬长空乖乖回应。
“把手伸出来,我来刺一滴血看看。”姬逾胜犹豫了一下,突然出声。
“爹,你还念念不忘那事啊?”姬婉云有些不悦,娇喝道:“当年长空被我哥送回来的时候,你不是都试过了吗?他体内的鲜血是红色,不是紫色,你就别费力气了!”
“再试试,说不定这一代轩辕就不同呢。算算时间,长空正好卡在六百年末尾出生,如果轩辕传说还在,肯定就在他身上了。这关乎到我们姬家能否崛起,是我们姬家所有人的希望,马虎不得!”姬逾胜一脸期待,坚持道。
“算了,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怎么想的,明明没有希望的事情,还天天念念不忘。”姬婉云轻哼一声,对姬长空道:“伸出一手给你爷爷,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姬长空乖巧地将左手伸出,姬逾胜拿出一根银针扎了一下,看着一滴殷红的鲜血冒出来之后,这才轻声一叹,喃喃低语道:“哎…真的消失了,没想到会从我们这一代消失,姬家的仇恨,怕是永远也报不了了…”
“什么仇?”眉头一皱,姬长空突然问道。
“没什么。”姬逾胜站了起来,深深望了姬长空一会儿,突然柔声道:“长空,就算没有轩辕血脉也不打紧,当年你父亲一样能够修炼到高深境界。你别气馁,只要努力了,你一样能够为姬家争光。”
“我会的。”姬长空点头。
晚上,手提三坛火龙烧,姬长空又一次来到了寒冰洞。
“咦,长空,你又来做什么?你才刚刚出来,不会是又被罚了进去吧?”洞口守门的韩海,一见姬长空才走没多久,竟然再一次进来,当即惊呼出声。
“不是,我只是觉得寒冰洞是个好地方,想进去修炼一阵子。”姬长空笑了笑。
“哦?”韩海神情一怔,饶有兴趣地望着他,问道:“你顶得住里面的寒气?呵呵,这些年来,主动要进寒冰洞修炼的姬家人倒有不少,但是像你这样才刚刚拥有元力的就敢来修炼的,我可是不曾见过啊。”
“放心吧韩伯,我顶的住,真要是顶不住,我自然会出来的。”
“那好,你进去吧,不过不要逞能,一感觉身子不适,马上就出来。”韩海见他不像是说笑,又愣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帮他将寒冰洞的石门打开。
寒气扑面而来,白蒙蒙的雾气带着刺骨的森寒,一下子将姬长空吞没了。
先是运用体内元力抵御寒气的冰冷,姬长空一步步走向寒冰洞深处,越往里走,寒气越重,直到他远远看到那不断冒着白雾的寒潭后,身体感受了一下寒气的程度,这才在离寒潭二十丈的地方盘膝坐了下来。
将一坛火龙烧开口,姬长空抱着灌了几大口,感受着火热的酒液在他身体内燃烧,姬长空逐渐放松,暗暗运转体内的元力,往腰身以下的骨髓流动。
霎那间,姬长空再一次进入“无我之境”。
不远处寒潭中的白雾,好似受着磁石的吸引,又一次从深处飘逸出来,在他身旁不断地聚集。
只是一会儿,浓浓的白雾又像是一个大雪团般将他紧紧包裹住,那些白雾透过他的口鼻、耳孔、身体毛细孔慢慢地钻入他身体,在他运转体内元力的时候,寒气和他肚子里的火龙烧在默默地变化着…
渐渐渗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在寒冰洞修炼的时候,借助于洞内的寒气和烈酒火龙烧,姬长空每一次从“无我之境”醒来后,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变化。
这种变化怎么发生的,他一时间也说不明白,但他却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这种状态下,变得越来越强壮,虽然看起来一样消瘦,然而他却知道即便不使用任何的元力,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有力量,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劲。
仿佛,在火龙烧和寒气的双重影响下,他身体被一遍遍地淬炼过,像是一把武器被千锤百炼地打磨,让他有一种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的奇妙感觉。
他深刻地认识到这种状态,对他以后的修炼肯定极为有利,因为每当他从“无我之境”醒转的时候,都能够察觉到身体仿佛可以容纳更多的元力,心念一动,元力在体内流动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时间,姬长空除了实在饿得不行出去狼吞虎咽一顿之外,所有时间都待在寒冰洞内,在寒气和火龙烧的双重影响下默默修炼。
当三坛火龙烧被他喝光之后,没有了火龙烧,姬长空竟然也不再畏惧寒冰洞的冰寒白雾,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寒冰洞的森冷。
仿佛…他自己也成了寒冰洞白雾的一部分。
第二十一章 毒龙潭
已是深秋,落叶纷飞,气候凉爽。
寒冰洞石门缓缓移开,苦修三个月的姬长空,眼眸明亮,嘴角挂着洒脱不羁的笑容,从容不迫地从洞口走了出来。
三个月来,在寒冰洞苦修的他,元力已能游遍全身骨髓,借助于寒冰洞的寒气和火龙烧的火烈,姬长空整个人都有种脱胎换骨般的奇妙感觉。
一眼扫去,寒冰洞外落叶上细微的纹路他似乎都能够看个清楚,这一刻,整个天地似乎都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姬长空有种和天地融为一体的错觉,仿佛只要他心念一动,就可以乘风离去似的。
“好小子!不错!真不错!”韩海坐在门前石凳子上面,手端翠绿色的茶壶,真心赞叹。
洒然一笑,姬长空躬身一礼,道:“多谢韩伯。”
最后一个半月,韩海见姬长空废寝忘食地在寒冰洞修炼,生怕他饿到肚子,常常会主动扔下吃的在洞口。正是因为有了韩海在伙食上无微不至地打点,他才可以安心地在寒冰洞修炼,后一个月不曾离开寒冰洞半步!
“你小子有大毅力、大智慧,说不定姬家真能因你而崛起。”韩海深深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道。
“承你吉言,有朝一日我要是真能有点成就,定然记得韩伯这一月来的操劳。”姬长空真诚道。
“行了,少给我灌迷魂药了。”韩海笑骂一句,催促道:“去吧,以你体内现在元力的深厚程度,已经可以挑选一种基础的天士秘技进行修炼了。”
“嗯,我也正打算去藏经楼一趟呢。”姬长空笑了笑,又和韩海随口聊了几句,就往藏经楼的方向行去了。
藏经楼在姬家最偏僻的角落。
除了三年一度,姬家儿郎测炼后准许进来选择天士秘诀、秘诀之外,平日里,藏经楼只有莫云衣一人看护。
还是白昼,姬长空来的时候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儿,确保藏经楼周围没人后,这才偷偷摸摸地走向藏经楼,到了门前轻轻叩门,低声道:“莫婆婆,是我。”
藏经楼紧闭的大门拉开一角,姬长空倏地一下闪了进去,在莫云衣将藏经楼关好之后,姬长空恭恭敬敬地对莫云衣行礼,见莫云衣点了点头之后,他才笑道:“莫婆婆,我身上有元力了。”
“早知道了。”莫云衣微微一笑,慈和道:“你那么努力,不能够聚集元力那可真是老天瞎眼了。嗯,看得出来你修炼速度极快,身子骨比以前壮实多了,今天你来藏经楼,是要找秘技修炼吧?”
“是呀,体内虽然有了元力,但是不懂得运用,还是没办法将力量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啊。”姬长空坦然承认,笑着说。
“莫急,你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我不建议你立即修炼天士秘技。只有到了两仪天的时候,才能够将元力通过身体释放出来,也只有那个时候,你才能够将秘技的威力发挥出来!”
莫云衣想了一下,又柔声道:“你要是相信我这个老婆子,暂时先不要急着选择秘技修炼,等你元力能够运转进脑子,明心益神,突破到两仪天之境,再来藏经楼。到时候,我亲自给你挑选一种秘技!”
“我自然是相信莫婆婆的。”姬长空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不再迟疑,道:“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来藏经楼。呵呵,今日打搅莫婆婆了。”
“好!只要你不急于求成,即便没有那轩辕血脉,将来你的成就也一定比你爹强!”说到了这里莫云衣轻轻一叹,感慨道:“你爹就是太好胜,性子也太急了一点,要是当年他听我的话,将基础老老实实地打牢固,别急着离开姬家,恐怕还真有希望光耀姬家呢。”
“莫婆婆,你能不能将我爹的事情告诉我?”一听莫云衣提起了姬昊天,姬长空脸色先是微微一变,犹豫了一下,这才张口问道。
“你爹当年天赋极佳,在姬家第二代中,他的实力远远强过姬昊广、姬昊宏,以前姬家与阴山鸠家较劲,你爹一人横扫鸠家第二代所有天士,在青岩城青年一代中,无人是你爹对手!”
莫云衣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过你爹为人太狂傲,性子也太急了一点,在青岩城都得罪了不少人,他很早之前就离开姬家在外游历了,之后的一些事情,莫婆婆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以你爹那性子…哎…”
莫云衣讲到后来,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仿佛姬昊天后面的事情有多大忌讳似的。
姬长空安静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莫婆婆,那我先回去了。”
“嗯,记得在一元天之境的时候,多多淬炼自己的身体,你这三个月在寒冰洞的修炼就很好!只要你坚持下去,将基础打牢实了,将来的成就一定不会比你爹差!”临走之前,莫云衣又叮嘱了他一句。
青岩城,罗天那三排瓦房处。
“老罗,火龙烧真够劲,你这还有没有?”一进来,姬长空就大声吆喝起来。
“有,跟我来。”坐在门口发呆的罗天,见姬长空来了,马上站了起来,他先是紧紧盯着姬长空望了一会儿,然后立即往后面走去。
转过身子的罗天,眼中满是惊喜、欣慰,心情似乎极好。
“三十坛火龙烧,你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后屋,罗天指着摆放整齐的一坛坛酒,对姬长空说。
“咦,原来的苦渡呢?”姬长空讶然,在屋里,他再也看不到苦渡的影子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这儿摆放最多的还是苦渡,那火龙烧只是占了一角。今天,屋内已没了一坛苦渡,摆放最多的酒已变成了火龙烧。
“今后,我都不再酿苦渡了。”罗天扯了扯嘴角,淡淡道。
“也好,我也发现苦渡喝着没劲了,还是烈酒喝起来爽快!”姬长空朗声一笑,不客气地招呼罗天,道:“来来来,老罗你也来帮帮忙,我今天带五坛走。”
“五坛怎么够?十坛吧!”罗天一脸地不容拒绝,仿佛他辛辛苦苦酿的酒不要成本似的,抓了几坛酒就往外走去。
“呃…你还真不心疼啊。”姬长空讶然,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罗天还真是一个怪人,辛辛苦苦酿出来的酒,他从来不主动拿出去卖,好似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
一会儿之后,姬长空骑过来的大马身上,已被罗天用麻绳牢牢捆了十坛火龙烧。
他仔细摸了一遍,确保十坛酒不会随着马儿颠簸跌落以后,这才眯着眼睛,淡淡道:“长空,你以前总问有什么东西可以去除脸上的伤疤,我原来也不知道,不过这段时间我出去了一趟,听人说有样东西能够将任何疤痕消掉。”
“什么东西?”姬长空脸色骤然一紧,抓马绳的手却一下子松了,急切问道。
这些年来,姬长空为了能够消掉姑姑姬婉云脸上的四道疤痕,也曾经想过办法,可惜他人小力薄,根本没有一点法子。
常常和罗天聊天的他,曾经不止一次问过罗天,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消掉人身上的伤疤,以往每一次罗天都是沉默,表示自己一样不知。
然而,这一次他竟然主动提起这个问题,姬长空一下子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他明白,罗天从不开玩笑,他说有法子,那就必然有法子!
“千年紫金蟾蜍的吐沫,可以消除一切疤痕!”罗天肯定道。
“那千年紫金蟾蜍什么地方有?”姬长空急问。
“云梦大泽就有。”罗天答。
“云梦大泽什么地方有?”姬长空再问。
“毒龙潭。”罗天再答。
此话一出,姬长空脸色悚然一变,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喝道:“毒龙潭?”
“不错,正是毒龙潭!”罗天点头,顿了顿,他怪异地打量着姬长空,问道:“怎么?你怕?”
“不是怕,只是觉得以我现在的实力,闯毒龙潭应该是必死无疑。”姬长空满脸苦笑。
云梦大泽终年有五颜六色的瘴气弥漫着,那些瘴气很多都含有剧毒,而且还会移动,一般人进入云梦大泽,只要吸一口瘴气就会中毒而死,就连一些实力不凡的天士也难以幸免。
除了毒瘴气之外,云梦大泽还有各种各样的凶猛异兽,其中一些凶恶的异兽不比一般的天士力量差,由于云梦大泽有着许多灵药和奇异的元石,这些年来前往云梦大泽搜寻的天士数量不少,不过死在云梦大泽的天士就更多了。
在云梦大泽中,那毒龙潭更是凶名在外,传说云梦大泽最为凶残剧毒的异兽都在毒龙潭附近出没,那儿的毒瘴气也最重,即便是前来云梦大泽冒险的强大天士,到了云梦大泽之后也都要远远避开毒龙潭,不敢靠近那儿一步。
千年紫金蟾蜍,居然在那么一个凶地中的凶地,姬长空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在他来看,此时的他进入毒龙潭,肯定是九死一生之局,想活着离开都难,更别提从千年紫金蟾蜍口中取吐沫了。
“一元天之境的其他人去了,必死无疑!但你去了,倒不见得会死…”罗天眯眼望着他,淡淡道。
“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姬长空哭笑不得。
罗天沉默,这意味着他又不想回答。
“娘地,我就信你一把!不就是毒龙潭么,闯就闯!”不知道为什么,听罗天说他不会死,姬长空还真信了,一想起姬婉云脸上的狰狞疤痕,他心中一疼,就狠下心来了。
“去毒龙潭的时候,也记得带上火龙烧。”见姬长空在他劝说下仿佛打定了注意,罗天扯了扯嘴角,道:“多喝酒,能壮胆!”
“这次我要是不死,回来将你的火龙烧全部拖走!”姬长空哈哈一笑,猛地一拍马,往青岩山奔去。
“只要你去了,有那个家伙在,谁能杀得了你呢…它一直都在那儿等着你呢…”在姬长空消失不见的时候,罗天才低声喃喃自语。
第二十二章 凶兽
云梦大泽。
五颜六色的毒瘴气彩霞一般缓缓流动,在日光的照耀下,云梦大泽像是被遮了一层鲜艳的轻纱,景色瑰丽。
云梦大泽最多沼泽、水潭、小湖泊,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老树,没有毒瘴气覆盖的区域空气清新自然,一些体态轻盈的异兽在水潭、湖泊处啃食着灵草,眼珠子似乎都带着点儿灵性。
能够适应毒瘴气的异兽,要么体型庞大嘴尖皮厚,要么模样丑陋身含巨毒。
常年杳无人烟的云梦大泽,乃是南夷和水云国的一个禁区,别说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了,就连能够动用天地力量的天士,到了云梦大泽也步步凶险,冷不防就会被毒瘴气侵体,或是被神出鬼没的凶残异兽集体袭击,还来不及采摘一些灵草,就先身首异处了。
以往每一次南夷使者前往天山拜见乾坤宗掌教古澹,也都是多人结队,挑选一些异兽较少出没的路径,早早地越过云梦大泽,生怕惊动了这儿数量庞大的凶兽群,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来到云梦大泽已经三天了。
姬长空一直都在外面徘徊,小心翼翼地避过那些不断移动着的毒瘴气,还要时刻警惕会突然冒出来的凶兽,可谓是步步谨慎,一点都不敢含糊。
那在必经之地上空缭绕不散的绿色毒瘴气,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险。
三天来,默默观察着的姬长空,看到许多不知名的灵巧小兽,一不小心闯入毒瘴气覆盖的地带,隔不了多久,那些冒然闯入绝地的小首,便会瘫软倒地,一会儿身子便会腐烂,只留几根白皑皑的骨头。
能在毒瘴气覆盖的领域傲然活动着的,往往都是像剑齿犀、独角蟒蛇之类的凶残异兽,这些已经适应了毒瘴气的异兽,力量惊人,一身肉皮都像是百毒不侵的坚固铠甲,它们往往脾气暴躁,在毒瘴气中,时不时地上演一场残酷血腥地搏杀。
远处。
三头血纹巨鳄,骤然从沼泽中一起猛窜出来,闪耀着凶残冷光的利齿,狠狠地刺在一头在沼泽附近徘徊的剑齿犀身上,将它迅速拖拽进沼泽中!
沼泽污水四溅,剑齿犀剧烈挣扎,和三头血纹巨鳄疯狂地搏斗。
一会儿后,落入沼泽的剑齿犀慢慢沉了下去,殷红的鲜血混杂进了污水,沼泽中撕咬皮肉、啃食骨节的声音,这才毛骨悚然地传了出去。
吸了一口凉气,姬长空又是猛灌了一口火龙烧,感受着火龙烧在体内沸腾的凶猛,他这才稍稍安心,不再那么畏惧。
直到这个时候,姬长空才体会到三天前罗天的那句话:多喝酒、能壮胆!
姬长空苦笑不迭,若不是有火龙烧撑着,看了一场场凶残、血腥搏杀的他,怕是真的没有勇气往前再进一步了。
夜幕悄然降临。
当皎洁的月光洒向云梦大泽的时候,苦候三天的姬长空,终于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绿色毒瘴气缓缓移动,往云梦大泽北边飘去了。
就是这一刻!
姬长空突然动了,手提着一坛火龙烧,闪电般窜了出去,小心翼翼地避过有血纹巨鳄出没的沼泽地,他不顾一切地纵横驰骋,直朝着云梦大泽更深处奔去。
一棵棵巨树影子一样在他身旁晃荡而过,他不敢多想那些时常出没的凶残异兽,在一口胆气的支撑下,不断地暗示自己这一行是为了姑姑脸上的疤痕,没命地在夜色中狂掠。
呼!
急冲的身子戛然而止。
前方一个腥臭味扑鼻的地带,一头独角蟒蛇绿幽幽地眸子正四处转动着。在它前方,五个比人还大的金背蜈蚣,正慢慢地围了上来,巨大的蜈蚣背上金光熠熠,小眼睛闪着凶光,明显是将独角蟒蛇当成了猎物。
心中一颤,姬长空小心翼翼地往后轻轻移步,生怕会发出一点声响,艰难地退回到一棵在秋天还枝叶茂盛无比的古树旁,姬长空灵巧地攀爬上去。
血腥残酷的战斗,在他爬树的时候已拉开序幕,他才在树上站定,前方的血腥战斗,赫然已经结束了。
独角蟒蛇身上鲜血流淌了一地,五个金背蜈蚣趴在独角蟒蛇身上,此时正欢快地享受着战利品…
只是一会儿功夫,那独角蟒蛇一身血肉已被啃食干净,只留下一截椎骨,和一身有着暗绿色花纹的蟒皮。
吃饱喝足的金背蜈蚣,背上金光又明亮了几分,这才心满意足地慢吞吞离去。
许久许久之后,确保金背蜈蚣早已经走远了,姬长空先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四周,发现在视线中再没有一头凶兽的时候,这才悄然下树,又发足狂奔了起来。
狂掠一会儿,淡紫色的瘴气弥漫在了前方,姬长空不得不再一次停了下来。这一次他并没有等太长时间,只是一天半的时间,那淡紫色的瘴气,在彩霞满天的时候就飘向另外一边了。
姬长空这才放下心来,再次往云梦大泽深处狂冲而去。
…就这样,姬长空躲避着那些不惧毒瘴气的凶残异兽,等候着不断出现的挡路毒瘴气飘走,步履艰难地,一点点地往云梦大泽深处迈进。
时间一晃,一月已过。
途中只靠一些野果果腹的姬长空,历经了千惊万险,终于看到了黑色毒瘴气缭绕的毒龙潭,毒龙潭潭水也是暗褐色,“汩汩”地冒着水泡,水泡破裂之后,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淡淡黑烟。
远远望着被黑色毒瘴气笼罩的毒龙潭,姬长空简直欲哭无泪。
他忽然发现毒龙潭上方的毒瘴气,明显来自于毒龙潭中的污水,毒龙潭中的暗褐色毒水不断地冒着气泡,意味着上方的毒瘴气根本永远不会消散。
按照罗天所说,那千年紫金蟾蜍就在毒龙潭附近,有黑色毒瘴气始终缭绕,他根本不能够靠近毒龙潭,那要如何寻找千年紫金蟾蜍?
姬长空一脸的苦涩,皱着眉头苦苦思量着靠近毒龙潭的方法,却发现真的是无计可施。
望了望手中好不容易省下小半坛的火龙烧,本打算最后借助这小半坛火龙烧深入毒龙潭的姬长空,彻底没了主意,心中暗叹一声,将封口的油布撕开,姬长空愁眉苦脸的凑着坛口又灌了几口。
浓烈的酒气悄然从火龙烧坛口溢了出去…
突然间,从那安静地毒龙潭附近的古树丛中,传来了“沙沙”地移动声,毒龙潭潭水“哗啦哗啦”乱响,似乎也有异物从中窜了出来。
喝了几口火龙烧的姬长空,感受着体内似有浓烈的火焰熊熊燃烧,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留在这儿耗下去。
便在此时,听到怪异声音的姬长空,不由自主地又望向了毒龙潭。
霎那间,刚刚还愁眉苦脸的姬长空,已是满脸骇然,心中惊悸万分,只是呆愣了一刻,他就突然不要命地往外逃去。
毒龙潭处,一头头奇形异状的凶残恶兽,个个眸中凶光熠熠,仿佛发现了什么美味一般,竟然直朝着他冲了过来!
之前见识过的血纹巨鳄、剑齿犀、独角蟒蛇,在青岩山长大的姬长空,至少还能够叫出那些凶兽的名字。然而,从毒龙潭附近冲出来的凶兽,却一个个奇形怪状,有飞天的血蛇、有九头的怪鸟、还有带绿翅的蝎子…
为首一个三人大小的蟾蜍,满是皱褶的皮纹呈紫金色,张开的大嘴满是森森密牙,淡淡地黑雾从喉咙深处溢出,恶臭血腥味远远传了出去。
千年紫金蟾蜍!
姬长空心中大叫,但却不敢掉头去取它口中的吐沫,他这是真的心寒了。先不提它后面一个个明显凶残血腥的异兽,光是那千年紫金蟾蜍的模样,就让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它怎么会那么大?!
姬长空心中狂叫,他一直以为千年紫金蟾蜍估计也就脸盆大小,这样也好应付一点,可是现实却永远是残酷的,当千年紫金蟾蜍真正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姬长空当即绝望了,心中也首次恨起了罗天。
在他来看,这次罗天根本就是让他来送死的!
姬长空根本没有躲避的掉,他的速度也远远不如那千年紫金蟾蜍,在他才堪堪奔出十五丈的时候,千年紫金蟾蜍骇然已追了上来,并且闪电般一跃,直接落到姬长空面前。
还未等姬长空稳住身子,那千年紫金蟾蜍血口大张,狠狠地咬向了姬长空左腿。
咔!
姬长空当即有种痛彻心扉的刺痛感,左腿瞬间麻木,鲜血也旋即溢了出来。
“我让你咬!我让你咬!”
在疼痛袭来的一霎那,他心中再无恐惧,反倒是将体内元力运到拳头上面,狠狠地轰击在千年紫金蟾蜍身上。
一下,两下…
千年紫金蟾蜍并未疼极松开,倒是姬长空耐不住千年紫金蟾蜍牙齿中的剧毒,渐渐意识模糊…
在他眼帘沉重地合上之前,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吼声猛地从远处毒龙潭传了出来,姬长空远远看到一个巨大狰狞的恐怖凶兽,从毒龙潭中一跃升天,疯了一般冲向他这边。
所有奇形异状的异兽,在这个凶兽一声暴吼之后,全部趴在原地一动不动,能飞的都自己猛地飞落在地,就连那紧紧咬着他左腿不放的千年紫金蟾蜍,也马上松了口。
一阵大风呼啸而来,那狰狞恐怖的巨大凶兽瞬间降临,锋寒巨刀一般的弯曲利爪,猛地刺向那千年紫金蟾蜍,一下子将千年紫金蟾蜍身体洞穿,将它给死死钉在地上,直到这时,姬长空才真正没了意识,沉重的眼帘终于合上了。
他并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他那左腿被千年紫金蟾蜍咬过的血洞口,从中冒出的鲜血,血红中…竟然带着点儿紫色。
第二十三章 天鼋翼龙
不知道过了多久,姬长空眼皮子沉重地动了动,幽幽醒转。
一睁眼,跃入眼帘的乃是黑黝黝的毒瘴气,姬长空心中一惊,立即感觉到呼入嘴里面的毒瘴气在他胸口堵得慌,他仿佛随时都会被毒瘴气毒死似的。
想也不想,姬长空当即运转体内元力,想看看能否利用体内元力将毒瘴气逼出体外。
出奇地,当他动用体内元力的时候,体内鲜血似乎有种正沸腾的感觉,他竟然一会儿就大汗淋漓,吸入体内的毒瘴气仿佛随着汗渍从皮肤毛细孔流了出去,胸口难受的感觉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啊!
惊呼一声,姬长空猛地坐了下来。
眼珠子骨碌转动了一圈,他骇然发现自己竟然就在毒龙潭旁边躺着,淡淡的黑色毒雾随着毒龙潭潭水“汩汩”冒泡飘逸出来,在他头顶汇聚成了毒瘴气。
千年紫金蟾蜍呢?
脸色微微一变,姬长空急忙去找之前将他咬昏过去的元凶,却突然感觉到了左腿的刺骨疼痛,低头一看,他发现左腿上,密密麻麻地有着一排排千年紫金蟾蜍咬下的齿印。
“咦!”
姬长空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的左腿,满脸的大惑不解。
在昏迷之前,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左腿上面的伤痕可不是牙印,而是一排排留着血的血洞!然而,醒来之后,那深可见骨的血洞却神奇地愈合了,只留下不深不浅的齿印,这是怎么一回事?
试着动了动左腿,他发现除了有深深的痛楚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妥。——既没有酸麻无力的感觉,左腿也没有腐烂的迹象。
千年紫金蟾蜍,牙齿中不是含有剧毒吗?
姬长空更加疑惑了,艰难地站了起来,目光远远望向他昏迷之前的地方,这才发现那千年紫金蟾蜍早已经死了,背上被洞穿了一个巨大的血洞,软趴趴的在那儿一动不动。
吐沫!
心中一跳,姬长空不再多想,只记得这一行的目的,有些艰难地一步步移动着身子,忍着左腿上面锥心的刺疼,花了一刻钟时间,才终于来到了那千年紫金蟾蜍趴在的地方。
撬开千年紫金蟾蜍的森森血口,忍着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姬长空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白玉瓶,小心翼翼地将千年紫金蟾蜍血口中粘稠的吐沫收集起来,等将白玉瓶装满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
不论如何,千年紫金蟾蜍的吐沫,他算是得到了。
一想到姬婉云脸上狰狞可怖的四道疤痕,能够被这粘稠吐沫消掉,姬长空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歇了一阵子,当姬长空感觉到左腿似乎不再那么疼痛的时候,才将旁边的小半坛火龙烧拿起来,“咕隆咕隆”猛灌了几口烈酒,马上感觉到肚子饥饿难耐。
瞥了一眼身旁的千年紫金蟾蜍,姬长空发现那蟾蜍虽然外形难看无比,可是被他翻了一角的肚皮却是雪白雪白的,里面的肉竟然晶莹白润,看样子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眼珠子转了转,姬长空恰巧看到旁边有许多干燥的枯枝,心中一动,姬长空略有些迟缓地将那些枯树枝聚成一堆,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匕首,由千年紫金蟾蜍肚皮下手,割了一大块雪白的嫩肉下来,顺势用削尖的一根树枝扎起来,架在了枯枝堆上。
拿出火石,燃起大火,添上调味的香料,一会儿功夫,美妙的香味就从那一大块千年紫金蟾蜍的烤肉上逸了出去。
好香,没想到这东西样子虽然丑陋,身上的肉却着实不错!心中赞了一句,姬长空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就准备大快朵颐了。
哗啦!
水流四溅的声响,突然从远处的毒龙潭传了出来,一个模样狰狞凶恶的庞然大物,巨大的肉翼张扬开来,大风旋即呼啸而起,它巨大的身子只是轻轻一荡,就已经越过几十丈距离,落到了姬长空面前。
这是一个无比可怕的巨大凶兽,和毒龙潭潭水颜色一般,浑身呈暗褐色,体面光滑,似乎隐隐还闪耀着乌光,血盆大口中的森白牙齿,像是一排利剑被竖直了起来,姬长空毫不怀疑它一口咬下去,什么血纹巨鳄、什么剑齿犀,通通都要被它硬生生撕裂开来。
身长五丈的这头巨大凶兽,虽然身上没有羽毛,却有两个长长的肉翼,肉翼由骨节连起来,边角竟然像是刀刃一样,给人一种锋芒犀利的感觉。
天鼋翼龙!
脸色悚然一变,姬长空动都不敢动,呆愣着望向这个巨大的凶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生活在青岩山山脚的姬家人,除了修炼之外,也负责帮青岩城注意只隔了一个云雾大泽的南夷,正是因为如此,姬家对云雾大泽的了解,远比一般人要深刻许多。
姬长空曾经无意中听过二爷爷姬逾兴、三爷爷姬逾胜谈论起云梦大泽,两人曾说过在凶兽横行的云梦大泽中,最恐怖最可怕的就是天鼋翼龙,它是云梦大泽所有凶兽的王者,拥有着令所有凶兽臣服的力量!
不过即便是姬逾兴、姬逾胜两人,关于天鼋翼龙的传说也只是听别人谈起的,两人虽然偶尔也会越过云梦大泽探探南夷的情况,却每每都刻意地避过毒龙潭这个凶兽聚集的大凶之地,所以从来不曾见过这云梦大泽真正的凶兽之王——天鼋翼龙!
然而,只是看了它一眼,姬长空就敢肯定,这一头相貌狰狞体型巨大的凶兽,就是云梦大泽令所有凶兽臣服的霸王——天鼋翼龙!
它的样子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姬长空来到云梦大泽也有一个月,但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头凶兽身上,感受到那种令人连反抗都兴不起的凶焰。
更何况,姬长空在昏厥之前,还曾经见过它从毒龙潭一跃升天,令所有凶兽臣服在地的场景,还有那一爪落下,凶残的千年紫金蟾蜍,被硬生生刺穿身体,直接钉在地上的凄惨模样。
肯定了这真是云梦霸主天鼋翼龙以后,姬长空更是浑身不敢动弹,两眼紧紧盯着它,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它究竟想要干什么。
和它那一双赤红色的巨眼对视片刻,出奇地,姬长空在它身上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暴躁的怒气,它就这么平静地望着姬长空,赤红色的巨眼竟然…竟然有些柔和…
姬长空讶然,为自己心中泛起的古怪想法感到好笑,这么一个凶名在外的云梦霸主望着他,他竟然会升起这么荒唐的念头,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过了一会儿,姬长空手中架着的千年紫金蟾蜍身上的那一大块熟肉,香味越来越浓,在姬长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天鼋翼龙赤红色的巨眼,竟然紧紧地望着他手中烤着的那一大块熟肉。
仿佛…它垂涎美味,想吃熟肉了。
“呃…”姬长空愣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其怪异的弧度,试着将手中刚刚烤熟的那一块熟肉朝天鼋翼龙扔了过去。
一大块熟肉还未落定,那天鼋翼龙已伸颈一口接下,咀嚼了一会儿,就全部吞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