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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家事所扰,实在不堪忍受,不得已而离家。至于所去何处,暂时保密,还请四姐夫转告爸妈,切勿为我担心。此次令弟与我同行,旅途想必不会寂寞。我亦会处处照顾令弟,也请四姐夫安心。
另,请转告父亲提前为我准备一笔款子,不须多,一二十万足矣,因为我想去香港小住几日。先前在重庆时虽也常去,可总随母亲住在赵公馆处,竟没有去过半岛酒店,深以为憾!
祝你们快乐。
弟东海敬上
读完了这封信,顾理元气的身子一晃,险些要情绪失控。
他把信纸往地上一掼,大声骂道:“这混蛋——”只骂了这三个字,却又弯腰捡起了那张信纸揣进口袋里,然后在屋内转了两个圈儿,口中自言自语道:“他把我的阿初拐跑了……这混蛋把我的阿初拐跑了……他们上哪儿去了呢……香港——他妈的,我知道了……”
曾婉婷站在门口,不明就里,就看他魔魔怔怔的四处乱转,倒有点害怕起来,红着眼睛叫了声:“大哥,信上说的是什么啊?”
顾理元停下脚步,咕哝了一句:“我知道了……我得马上去火车站——不对,苏东海不会坐火车的——我得去机场!”
他颠三倒四的说到这里,才好像是骤然反应过来似的,推开曾婉婷,一路咚咚咚的跑下楼,然后又飞速的穿过院子跳上汽车。曾婉婷自知是无论如何追不上他了,便走到窗口向外一望,只看到了那部汽车的一个影子。
就在顾理元驱车飞驰之际,沈静、苏东海和顾理初已经上了飞机。
顾理初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别别扭扭的低头对沈静说:“沈先生,我想回家。我想告诉我哥哥一声,要不然他一定急死了。”
沈静心想他急死了才好呢,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到了广州,给他打个电报报平安就好了。阿初乖啊!”
顾理初抬头看了他一眼,满脸难色,低声道:“哥哥要生气的。”
沈静拍拍他的腿:“你再闹着回家,我也要生气了。”
顾理初立刻就闭了嘴。
苏东海坐在后一排,同个一身蒜臭的大胖子并列而坐,熏的几乎要闭息。见沈静握了顾理初的手,交头接耳的低语,仿佛是很亲密很自在的样子。又想顾理初这人素来都是香喷喷的,平时还没大在意,如今有了这位大蒜君相比,才分明的觉了出来。不仅自怨自艾的长叹了一声。
拜这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所赐,从上海到广州这段路途,放在过去也是山水迢迢的,结果现在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便已然走完。沈静先前同苏东海多次闲聊,知道他早在八一三事变之前,便常来这些城市游玩,虽是隔了几年了,但总还大概认得路途。便一切都委托了他。那苏东海总算从蒜臭中解脱出来,格外兴奋,自告奋勇的提了只皮箱,又叫三轮车又指路的,领着沈顾二人去了爱群大酒店安顿。
这三人既没有经过长途的奔波,也没有繁重的行李所累,所以也并无休息的必要,直接就去吃了午饭。这午饭期间,三人心态倒是迥然不同:沈静是得意而又略带惶惑;苏东海是单纯的快乐;而顾理初几乎有些怕的要发抖了。
沈静早早吃好了,放下筷子开始考虑如何继续自己的这趟路途——说起来,他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去香港,去新加坡,去马来亚似乎都是无所谓,只要是生活环境有益健康便可。而且他又有钱——说起来还是陆选仁有远见,竟然连法币大贬值这种事情都预料到了。沈静听了他的话,财产上总算是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逛逛也好。”他对自己说:“我活了三十来年,还没去过哪里呢!”
这时苏东海也吃饱了,他拿起餐巾抹了抹嘴,然后满面春风的开口说道:“接下来做什么?要是你们没事做,那我要去给我爸爸打个电报,让他马上给我汇些钱来。”
沈静向窗外望了一眼,随即掏出墨镜带上:“汇来广州?我们可未必会在这个地方久留。”
苏东海受不了这没有钱花的日子:“汇款子很快的,而且我爸爸对我好一些,不会在这上面苛刻我的。你放心吧!”
沈静点点头,然后转向顾理初:“阿初,你怎么吃的这么少?”
顾理初低下头:“我……我不饿。”
沈静摸摸他的头:“那你同我回酒店里休息,让他出去发电报吧。”
沈静把顾理初带回自己的房中。顾理初在床边坐了,蹙着眉头不肯说话。沈静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格外的好声好气:“阿初,怎么了?想你哥哥了?”
顾理初听了这话,倒觉得心里一酸,仰脸望着沈静道:“我想回家。”
沈静站在他面前,弯腰双手捧了他的脸,笑道:“你不找你那心肝宝贝儿的陆先生了?”
顾理初垂下眼帘:“想……可是他在哪儿啊?”
沈静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既然舍不得你哥哥,怎么又跟着我来了?你要是再提回家的话,别怪我把你扔在这里不管,饿死你!”
顾理初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听过这么一套恐吓了,又见沈静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颇为怪异,便吓的轻声答道:“我不说了。”
沈静见他战战兢兢的,可见自己在他心目中威严尚存,便很觉欣慰,脸上也重换出一副和蔼表情,转身坐到了顾理初身边,一边摩挲着他的后背,一边和声劝道:“你担心什么?又不是没有和我在一起生活过,咱们原来的日子不是过的挺好吗?与其天天的跟着你哥哥跑工厂,不如同我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反正我也还养得起你,总不会让你受委屈就是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全然不管顾理初能否听懂,只是由着性子,把心里话全倒了出来。一时说完了,他痛快的长出了一口气,先前心中的那种惶惑已然不见,就只剩下得意了。
就在沈静得意之时,顾理元却正在苏家发飙。
偏巧这天苏饮冰没有出门,正同冯采薇叽叽咕咕的斗嘴,旁边又有一个无可奈何的苏嘉仪作陪。忽见顾理元一阵风似的从大门口冲进来,苏嘉仪便起身向他走了一步,略带吃惊的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顾理元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恶狠狠的甩到她的脸上:“看你弟弟干的好事!!”
苏嘉仪可没受过这样的对待,所以一时间愣了一下,竟来不及生气,只抬手摸了摸脸:“你……你怎么了?”
顾理元气喘吁吁的从冯采薇看到苏饮冰,平时那些绅士礼节全部不要了,恶狠狠的便大声道:“他妈的苏东海把我弟弟拐跑了!!还有那个沈静——”他指着苏饮冰:“你的亲生儿子和私生儿子联起手来,昨天半夜里把我弟弟不知道带到哪儿去了!”
他这两句话说的如同狮子吼一般,倒把房内的人都震住了。还是苏嘉仪蹲下来捡起了那封信,快速的浏览一番,也变了脸色,转身递给了冯采薇:“妈妈,你看……”
苏饮冰凑过来,和冯采薇一同阅读了一遍,立时晓得是自家儿子捅了马蜂窝了。可是见到顾理元摆出那样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便又觉得自身尊严受到了折损。飞快的思虑了一下,他也沉下脸,神情严肃的说道:“什么亲生私生的!这封信的笔迹是东海无疑,然而纵是真的带你弟弟走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且不说我们可以派人去找,就算是一时三刻找不回来,两个男孩子还会出什么事情吗?”
他话音刚落,顾理元那边就劈头骂了过来:“你懂个屁!你那个混账儿子加上个下三滥的沈静,什么事情搞不出来?我弟弟是个傻子,天晓得会让他们摆布成什么样子!我告诉你,我已经订好了飞机票,明天就去厦门。我弟弟没事就算了,要是有一点事,我先宰了你这两个王八蛋儿子!然后再回来和你们算账!”
说完这一番话,顾理元扭头便走。苏饮冰没想到他会如此出言不逊,先是气了个倒仰,又见他这样磨刀霍霍的要去厦门,便深恐儿子会遭了他的毒手。正要摇摆着肥大身躯上前叫他时,冯采薇已经小跑着赶出门去,口中还喊:“理元,你回来,有话好说!”
然而,顾理元来去如风,早已跳上汽车一溜烟的不见了。
顾理元先吩咐染厂的孙经理帮忙看管工厂全局,然后又去银行提了一些现金。家是不必回了,他准备在曾婉婷这里住一夜,反正翌日凌晨就要出发的。
曾婉婷站在院子里,见他来了,便迎上前去询问情况,顾理元摆摆手:“我明天去找他们,你留在这儿看家吧!”
曾婉婷点了点头。这时沈静家中的大鹦鹉“嘎嘎”的叫了两声,顾理元寻声望去,只见院内空空荡荡,可见这个沈静,一定是真的伙同苏东海把阿初带走了——其实他没有证据,不过也不需要证据。
单凭苏东海一个人,还掏不出这些坏来!
当晚,顾理元住在顾理初的房间内,他嗅着枕头上残留着的体味,不禁就懊恼的流了眼泪。
“都是我的错!”他想:“我还有脸做哥哥呢,竟连个弟弟都保护不了……天天就是在工厂里转……可阿初若是没了,我要工厂还有什么用?一个人的荣华富贵,又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他躺也躺不住了,抱了枕头,把脸深深的埋进去。
流下来的眼泪,就都被那枕头吸收了。
他是一夜都没睡,后来见窗外天光渐明了,便悉悉索索的起床穿衣,又去厨房弄了一点盐水擦眼睛——眼皮哭肿了,没法见人。
他手边也没个镜子,自觉着差不多恢复常态了,便回房去洗漱。洗手间内灯光明亮,他洗了脸后对着镜子瞧了瞧,发现自己的短发又白了一层——真要变成老头子了。
这时,曾婉婷也已经起床,她草草的收拾了,然后就去厨房打发佣人给顾理元预备早饭。顾理元哪里还吃得下,可见曾婉婷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呢,只好象征性的喝了一点粥,然后便匆匆忙忙的要走。曾婉婷跟在他后面,一路送一路道:“大哥,你要是见了阿初弟弟,可别骂他,他胆子小。”
顾理元听了,倒感念她这份牵挂阿初的心意,便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你好好在家吧,我有事会给你发电报。”
曾婉婷站在大门口,眼望着顾理元的汽车愈开愈远。说起来这个大伯子是很不好伺候的,可是一旦走了,反而让人觉着没了主心骨,心里更虚。

第67章

苏东海一头大汗的回了酒店。电报既然已经发了出去,他便无所牵挂,就等着苏饮冰给他汇款了。
“天气太热了……”他打开房间内的电风扇,又揪起衬衫前襟用力抖了抖:“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沈静坐在旁边,看苏东海活泼的好像吃了药似的,就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苏东海瞥见了,便扭头望着他说道:“沈先生,这次多亏你慷慨解囊,等我有了钱,一定重重谢你!”
沈静摇摇头:“那也不必。”
苏东海继续吹风,沉默了没有两分钟,忽然“嘻”的笑了一声:“妈要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非得气死不可!”
沈静听了这话,倒是一愣,心想难道我就臭名昭著到如此地步,连他母亲都晓得了?不对呀……我好像还没有这样大的名气吧……
他思索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话是从何说起?你妈……令堂知道我?”
苏东海笑道:“太知道了!哪天不得把你拎出来说上一万遍,非得把爸爸说跑了,才算是能安静一会儿!”
沈静越听越奇怪:“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你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
苏东海兴高采烈的刚要张嘴,忽然反应过来,赶忙正了脸色:“就是……我爸爸总夸你好,也没什么别的——傻子呢?”
沈静听他转移话题,就向前探了点身子,笑眯眯的哄他:“东海,你不对我说实话了?”
苏东海暗道如果对你说了实话,你非得不高兴,我又何必要惹你不痛快。思及至此,他便摇了摇头:“没有啊!我是实话实说!傻子呢?”
沈静指指隔壁,见苏东海转身出门去了,才重新向后靠回椅子里。
其实,他倒是有点想家了,他在那所房子里住的其实满舒服自在。如今到了广州,不但天气更热,而且毕竟是住在旅馆之中,地方总不像家中那样宽敞。
时间就在这热腾腾的汗湿中混过去了,幸而入夜时下了场极短暂的阵雨,也小小的起了一点降温作用。这一点似有似无的凉意,对于睡眠倒是很有好处。
苏东海在这酒店之内,开了三个房间,照理便是一人一间,既方便又肃静。苏东海吃饱喝足,见沈静那边似乎是已经睡了,便又敲开了顾理初的房门,喜滋滋的溜了进去,也等不及说话,随手关了门,扑上去抱住顾理初道:“傻子……这回我们又可以好好玩一次了!”
顾理初蹙着眉头,任他抱着:“可是……我今天不想玩。”
苏东海抱着他往床边挪:“你不玩,我自己玩,你躺在那儿就行了,不用你费力气。”说着便放开他,转身弯腰把床上的薄被草草叠起来堆到床头,然后拍拍床,很兴奋说道:“来啊,你躺在这儿!对了——你洗澡了吗?”
顾理初有点为难:“洗了。可是我……”
“洗了就好!我也洗的干干净净。”
顾理初犹犹豫豫的被苏东海按在了床上,苏东海趴在他身上,先是低头盯着顾理初的眼睛看,然后就笑着用鼻尖去碰他的鼻尖,并且歪着头,在他的嘴唇上轻轻舔了一口。
顾理初不假思索的就张了嘴,让他把舌头伸进来。舌尖缠绵相触,二人顿时就有些激动沉迷了。苏东海伸了一只手,摸摸索索的开始解他的衬衫。而顾理初软绵绵的仰卧在床上,绯红了脸,目光也有些迷离。
如此不过几分钟后,二人便成了赤裸相拥的状态。苏东海这人一贯任性,凡事只凭自身意愿;而顾理初也是没有什么自制力的,稍一撩拨便能俯就。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非但不必调情,甚至连开场白都不用一句的,直接便成了个情热如火的状态。那苏东海后来有些受不得了,便欠身扯过自己的裤子,从裤袋里掏出个精致小瓶子出来,在顾理初面前一晃:“是女孩子用来擦脸的油,上次从我四姐那儿偷偷拿来的。”
顾理初伸手去抓,苏东海赶忙一躲,让他抓了个空。然后跨坐在顾理初的大腿上,低头拧开瓶盖子嗅了嗅,咕哝了一句:“好香啊……”接着就把那瓶中的粘稠液体倒在手心上。
顾理初以肘支床半起了身,伸长脖子向下望:“你为什么把姐姐擦脸的油涂到尾巴上啊?”
苏东海瞪了他一眼:“什么尾巴不尾巴的!躺回去!”
顾理初果然依言躺了下去,苏东海丢下瓶子,双手托住顾理初的腿弯用力向上推去,同时又低声嘱咐道:“你可别大喊大叫的,要是疼就告诉我,我不动就是了。”
顾理初倒没有表示异议,仿佛是并不在乎。然而苏东海刚刚顶入,他便猛然抬手捂住了嘴,眉头也蹙了起来,吓得苏东海立刻停了动作。等了许久,见他表情不再那样痛苦了,才腰上用力,一点一点的深入。后来又小小的抽插了几下,见顾理初闭上眼睛,手也放了下来,似乎是有乐无苦,才放心大胆的动作起来。
苏东海平时做这种事情,都是在深夜的顾家,真是战战兢兢的,只怕一点动静不对,被人察觉。如今换了一番天地,无所顾忌了,便忍不住的有点要发疯。顾理初被他冷不防的用力一顶,整个人都向上方冲去,一头撞到了床头上,痛的刚要伸手去揉,却被他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如此快活了许久,苏东海放下他一条腿,将另一条腿抗在肩上,让他侧躺了,口中问道:“这么着就不累了吧?”
顾理初点点头,“嗯”了一声。
苏东海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气息随着动作一颤一颤:“你感觉……怎么样?”
顾理初也是有些气喘吁吁:“挺、挺舒服的。”
苏东海似乎是很欣慰:“我也挺舒、舒服的、的。”
二人既然感觉一致,并无分歧,所以也就不再废话,只专心做那件正事。偏就在那顶销魂的时候,房门却忽然开了——沈静走了进来。
苏东海顿时就木在那里了,姿势也没变,就那么目瞪口呆的望着站在门口的沈静。
沈静回身推了推门,确定是锁好了,这才把双臂抱在胸前,状似悠闲的笑道:“好嘛,精虫上脑啊,连门都不锁了?”
一滴汗从苏东海的额头慢慢的流进了眼睛里,他用力的眨了眨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静慢悠悠的走到床边,低头瞧了瞧二人那交合之处,然后笑了一声:“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你们二位还连着呢,那就请继续吧!看我做什么?看我能看出‘舒服’来?”
苏东海这时才渐渐活泛回来,他低头看看自己,性器还插在顾理初的身体里,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沈先生……”他算是别别扭扭的开了口:“我现在……你看我这个……要不然……你先回避一下吧!我这儿就快完事儿了。”
说完这话,他又看看顾理初,发现这傻子把脸埋在枕头里,竟是学习鸵鸟了。
沈静表现的异常豁达,他不但没有走的意思,甚至还搬了把椅子,稳稳当当的坐到了二人床前:“东海,你怕什么羞。我只是想瞧瞧你的本事。这小子我睡了有一年多,每次一碰他的屁股,就鬼哭狼嚎的不让——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服帖了呢?”
苏东海哭笑不得,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那也不能这样看着啊……”
沈静起身走到床头蹲下,抬起一只手,很温柔的抚摸着顾理初的后脑勺:“阿初,你怎么了?没脸见人了?”
顾理初很轻微的“嘤”了一声,不肯抬头。
沈静转向苏东海:“你看他多好玩,小猫小狗似的。让人瞧见在外面打野食儿,还害臊的抬不起头了。真有意思!”
说完,他不等苏东海回答,回手便关了电灯。屋内顿时一片黑暗,然而借了窗外的星月和霓虹灯的彩光,所以也并不是漆黑一片。
“好了,这回我看不到了,请继续吧!不过我要来分一杯羹,希望你不要介意。”
一片黯淡中,苏东海依稀看见沈静扯着顾理初的耳朵迫使他转过脸来,然后就恶狠狠的亲了下去。顾理初挣扎了一下,随即便老实了。
这种景象看在眼里,似乎很有些刺激性。苏东海扶住顾理初的一条腿,试探着向后抽身,然后缓缓用力,重新顶入。
这动作的后果,就是让顾理初迷迷蒙蒙的呻吟了一声,并且情不自禁的抬手抱住了沈静。
沈静的手沿着顾理初的胸口一路向下抚摸过去,最后,他轻轻的握住了那挺立着的性器。
“他总算是知道人事了。”沈静想,心中带着一点失落。
苏东海的冲撞愈发猛烈了,沈静侧耳倾听着肉体撞击时发出的声响,手上则忽轻忽重的挤压着那火热的器官。顾理初气息颤抖的抱着他,似乎是想要把身体缩成一团,然而又没有力量,只好像是溺水之人抱着浮木一般,竭尽全力的搂住了沈静的上身。
苏东海最后几下动作,把顾理初又顶到了床头。这让顾理初惊叫着仰起头,抽搐着射出了精液。
沈静收回手,放到鼻端嗅了嗅,心想这就是阿初的味道了。
事后,苏东海下床开灯,去室内自带的浴室中放了热水。
顾理初趴在床上,下身一片狼藉。而沈静坐在一边,低着头慢条斯理的擦手。
经过了这场激烈的床上运动之后,苏东海出了一身透汗,没法子穿衣服,又见沈静也在,就不好意思赤条条的走来走去。他找了条浴巾围在腰间,然后从浴室中探出头道:“傻子,你来洗澡啊!”
顾理初的神情看起来又有些呆滞了,呆滞之余,似乎还夹杂了困倦的成分。苏东海无可奈何,只好把腰间的浴巾系紧了,然后过来把他拦腰抱起,送进了浴缸中。
沈静在旁边瞄着,一时见顾理初已经被苏东海打扫干净了,便下了逐客令:“东海,你回房休息吧!”
苏东海觉着今夜的沈静实在是太怪异了,所以没敢多说,乖乖的穿了衣服回去睡大觉。
顾理初又累又困,闭上眼睛,就有一种神魂飘荡的失重感。
沈静在黑暗中摸上了他的床。
他下意识的就靠近沈静的怀里,口中喃喃道:“沈先生,我没喜欢他。”
沈静拍拍他的后背:“为什么?”
顾理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他这么丑,我不喜欢……”
顾理元站在一家旅馆中,排队等着打长途电话。
飞机在厦门降落的那一刹那,他终于恢复了正常神智,心想:“苏东海要去香港,那我来厦门干什么?”
所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他发出这番反省时,虽然已是人在厦门,但是从这里转而再去香港,也并不是难事。而且如今静下心来,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重新分析了一番,他发现自己还真是犯了大糊涂。
长途电话终于轮到了他,他凭记忆飞快的拨了号码,找的是工厂中的孙经理,因为身后还有人等着,所以他无法长篇大论,只扼要的下了命令,然后便放下电话回房去了。
在房内心神不定的坐了一会儿,他又下了楼,在长途电话机前重新排队,这回,他把电话打回了家中,找的乃是苏嘉仪。
苏嘉仪正好是在家的,接到他的电话,显然是有些惊奇:“你在……厦门吗?”
顾理元叹了口气:“是的,今天刚到。你那里还好?”
苏嘉仪知道他要问什么,便开门见山的答道:“爸爸现在脱不开身,就给三姐打了电话,让她和三姐夫去找东海。三姐夫也已经和广东的几家大报馆打了招呼,明天就能登出寻人启事来。要不然你就等一等,三姐夫一直在那边,应该办法多些。”
顾理元听了,便随口答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天傍晚,顾理元躺在床上枕着双手,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出神。
不知躺了许久,他觉着有些腰酸背痛了,便翻身坐起来,见窗外天光尚明,便走过去向楼下一望。楼下虽是旅馆的后身,然而参差的摆着两排吃食摊子,吆喝声此起彼伏,倒也不算寂寞。
身边的墙壁嵌了一面大玻璃镜,他扭过头,借着光亮照了照镜子。只见镜中人面色晦暗,那头上好像落了一层白雪似的。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好像已经瘦了一圈,因为瘦,所以五官轮廓更显深刻——他这伪荷兰人,本是俗称假洋鬼子的,如今瞧着,倒也有几分真了。
“阿初没找到,我却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自嘲的一笑,开门下楼,准备去这旅馆一楼的餐厅中吃晚饭。
顾理元万没想到,会在餐厅中遇见这么三位熟人。
首先同他打招呼的,是被他推过一跤的荣祥。此人坐在靠窗一桌的上席,一反往日那衣冠楚楚的形象,上身只穿了件极单薄的白绸褂子,领口敞开,袖口也挽了起来。饶是如此,还是把一张脸热的白里透红。他一见到顾理元便微笑着招手,引得旁边二人也回过头来,这二人不消说,自然就是那武艺超群的孟管家,和疯狗一般顽劣的荣熙了。
大概是他乡遇故人的缘故,不但这荣家三人表现热情,连顾理元都觉出几分亲切来。四人合了一桌,边吃边谈。其间那荣熙忽然措辞文明的说道:“顾叔叔,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是有公事,还是来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