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因坦你可够阴的,合着那会儿你就惦记人家厨艺了吧?有你的!”康一山恍然

大悟的样子,突然又皱眉,“不对啊,那这…”

彭因坦瞅瞅他。

康一山说:“这是不能说。”

彭因坦也没再说话。

康一山话没说完,不过他也想到了他要说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是有些不够光明正大。平时他真没当回事,今天被康一山挑明,还真有点儿别扭。

“还真像你做事的路子。”康一山离开的时候说。

彭因坦晓得这句话有褒有贬。老朋友了,康一山说他什么,他听着都也不会觉得很意外。

索锁出来送他们的。康一山他们走的早,彭因坦等的代驾司机最晚到。

他们就在大门外一起站了一会儿。

谁都不想说话似的,就任冷风吹着。

索锁最后还是说了句谢谢,说:“这钱可是越欠越多了。”

“这阵子你不能开业,可是能专门给我做饭了啊。”彭因坦却想起这么桩好事儿来。

索锁一听,也不管彭因坦还站在这儿一个人等车呢,转身锁门就回去。

彭因坦在原地笑着,声音响的很。

索锁就想:这混蛋真是…哪儿有这样的人,刚给他个好脸儿,一准儿就让你后悔。

“索锁姐姐,你锁大门了?”小虎坐在石栏上等索锁上来,“我还没走呢。”


第三章 没有公主命还有公主心 (一)

索锁看着他,说:“哦,我还忘了。”

小虎有点精神不振,说:“姥姥刚才出来倒水喝。”

索锁嗯了一声。

“说让咱俩吃点东西,好好休息。她明天要去读书会,得早点儿休息了。”小虎小声说。

索锁笑笑,点头暇。

“姐姐,姥姥认字嘛?”小虎问。

索锁想了想,说:“《金刚经》和《吉祥经》上的字都认得,那算认字吧。岛”

小虎也嗯了一声。

“走,吃东西去。”索锁说。

小虎嗯了一声,跟她上去。

“想吃什么?”索锁问。

小虎笑嘻嘻地说:“都行。”

“没这个。”

彭因坦代驾司机来了。

他上了车,不一会儿接到康一山的电话。

康一山问他到家了没有,他看看前面,说:“马上到。”

他已经搬出来了,住到福山路的小鲍寓里来。离索锁这里也就三五分钟车程。单行线绕上山,在路上司机弯转的有点急。他也喝了酒的,就犯晕,说话倒还清楚。

康一山就说:“那就行。我已经到家了…我不和你说了,跟京苏连线聊会儿天。”

彭因坦听着,也没说话。

“咦,今天你怎么不骂我贱皮子?”康一山笑着问。

“不挨骂你难受啊?”彭因坦没好气地说。

康一山心情很好的哈哈一笑,说:“那好,到家休息吧。”

“你等等,”彭因坦说。车子一到,他下车给了司机钱让他离开,回身按着院子门上的密码。“你真有个姑父在工商局?哪个姑父?”

“我就一个姑父好不好?”康一山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叫道:“喂,咱能不能别下这样的黑手啊,人家小泵娘做个生意也不容易好嘛。做饭那么好吃,她开店咱不是还能吃着好吃的嘛…你说你到底想怎么着吧?”

彭因坦站在楼下了,被康一山一通说,说的有点儿头疼。

“我就突然想起来这茬儿了。得,先这样。”他已经穿过小院,过来按了单元门上的密码,进了楼里。

康一山着急跟薄京苏说话去了,也就挂了电话。

彭因坦想想,他确实也没想怎么着。

索锁生意做不做得成,还是看她自己的吧。

只要不耽误他的事儿,她怎么都是可以的。

他走着,忽然觉得眼前晃过什么。他愣了下,轻轻一咳,灯亮了。二楼住户门前地垫上,趴着一个老鼠大小的小动物,瞪着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他。

他起先以为是老鼠。

一抬脚,那小东西拱起身子往后退,发出一声细细的声音。

他笑起来。

几步上去,把这只躲在墙角的小奶猫拎起来,看它被捏着后脖子动不了的样子,他伸手戳戳它嫩嫩的鼓鼓的小肚皮,小声说:“拉的架势倒是不小,你倒是凶啊。”

他笑着近些看这小奶猫,“噌”的一下,那小爪子在他鼻尖儿轻轻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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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完】

【第三章·没有公主命还有公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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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锁从菜馆被查封,这几天情绪持续走低。连账户里进了钱都不能让她高兴一点儿。不能接活儿了,她就暂时不用早起去海货市场上货,就窝在家里除了给姥姥和她自己做一日三餐,还得等着彭因坦招呼。

彭因坦虽然没尽情使唤她,还幸灾乐祸地说这下好,她只能专职给他做厨师了。

这话她想起来鼻子就要气歪了的。

可是又没人诉苦…姥姥那里暂时是不行的。

只要不是闹翻天的大事,姥姥一般是不过问她的事情的。这回看她没精神,倒是有点担心她。姥姥不是很懂外面的事情,建议她去问问懂得的人,正经办个执照需要什么手续,那就办好了,也好正式开业。

索锁不愿意跟姥姥说,要是办了执照正式开业,不用说那些繁琐的手续什么时候能全弄利索,她算算要交的税也交的她肉疼…话是没错,她知道交税是公民的义务,什么人一出生不能避免的两件事情就是死亡和纳税,可是她真肉疼。

她情绪不好,姥姥就摸摸她的头。

索锁每次被姥姥摸头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就像只小狈…可是狗跟狗的命也不一样。她是只得去四处觅食、哪怕是垃圾桶也不会放过的小狈。

她还打过电话给八代木先生,可惜他人还在日本。指望着去他那里打份短工度过难关,也是不行的了…

“那你来我这里打工,我干啥?”吴建国听索锁说完菜馆的事,问

tang道。

索锁坐在他铺子上唯一的一把能坐人的躺椅上,他坐在一张缺了一大块随时会崩倒在地的小马扎上。

索锁也不是跟他诉苦。这阵子的倒霉事她是捡重要的提还一语带过。

“你这铺子好好进货发货卖货,那你营业额不知道要翻几番。懒的你,赚够了喝酒打牌找女人的钱就关门歇业,你是连棺材本都不攒啊?”索锁皱着眉。

大禹跟她说过老吴这阵儿的荒唐事儿之后,她来了就说自己最近缺钱。

老吴虽然荒唐的时候多,做朋友是真仗义。听了就摆手说等她有钱再给。索锁看他这样倒是又觉得自己骗他有点儿不太对…不过好在她也不是想要坑他的钱。

“攒什么攒,到时候两眼一闭,我就捐献遗体。我还赚个为祖国的医学事业做出贡献了呢。”老吴说着,给索锁递烟。

索锁感冒后遗症都没完全消失,喉咙还是疼,就说不要了。

老吴吹的天花乱坠,好像为祖国的医疗事业做出伟大贡献的他已经名扬四海,“说不定到时候我都能上什么‘感动中国’,至少‘感动Q市’一把,你信不信?”

“嗯,到时候人家医学院学生可以看看,什么酒精肝、黑肺、粥样动脉…齐全的很呀,哪儿去找这样的标本?人老师可不得高兴的蹦起来。”她说。

老吴点了烟,嘿嘿一笑,说:“也是。”

索锁也懒得再骂他。

人嘛,各有各的活法,旁人看着干着急也没办法。帮忙也只能是力所能及…

看她出神,老吴以为她为钱犯愁,就问:“你还没凑够钱?”

索锁算了算,说:“快够了。”

“还差多少,我帮你想办法。”老吴说。

索锁摇头。

她既不爱跟人说这些,更不爱因为这些事打扰到别人。

“不用。我能行。天还不冷。我家还有壁炉。”索锁说着,手抄在口袋里,“我家的家训就是不要借钱。”

老吴啧啧两声,说:“死要面子活受罪呗,扯什么家训。家训就是让你受罪的?没有公主命,还有个公主心,绝对是累死没人疼。”

索锁也找不到什么要反驳的。

老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很多事情她要是选择另外一种方式去面对和处理,可能会轻松很多。

“再说,你这样负担也太重。不是有人要买那房子嘛?就卖了吧。那么想不开要留着,你看看一年这维护的费用。我没读过什么书,也没去过外国,不过几十年前我就知道外国就有那种一块钱能买下来城堡的好事儿。听着是挺棒的吧?当那是天上掉馅儿饼呢?光修缮就是几十万英镑,在加上一年至少上十万英镑的维护费用,那是一般人住的起的?那还是几十年前的事儿。搁哪儿这种房子都一样。你说老胳膊老腿儿的,看病不也花费的比年轻人多?这还是个娇贵的主儿,花的就更多了。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填?回头跟姥姥换个地方住,就你这手艺,随便在哪个餐馆儿干起来,还不用自个儿操心,还赚的高高儿的。你要安心做这行,考个证什么的,星级酒店还不抢着要你…我说你又不爱听了吧?”老吴絮絮叨叨地说着,一根烟也没点起来。

索锁听着他唠叨,也不吭气。

有人来看摊上的蛤蜊,老吴还在说。人家问什么价钱,他也不搭理。

索锁就起来,给人称了二十块钱的。等人拿走了,她把钱放到老吴丢在躺椅上这个破不拉叽的钱袋子里。

“我去打酒,剩下的蛤蜊咱不买了,下酒。”老吴忽然说。

“谁跟你喝酒。”索锁说。

“不喝酒也聊聊天嘛。我喊上大禹。你等等啊,帮我看下摊子…”老吴从马扎子上一站起来,那马扎子就碎掉了,他弯着腰喊腰疼,从钱袋子里摸了一把碎钞票就走。

索锁说了声就你这样的,还整天出去找女人,哪个女人这么不开眼、没见过男人是怎么着。

她声音当然是很低的。

有客人在看鱼,还是听到了,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笑笑,问:“来一条?”


第三章 没有公主命还有公主心 (二)

客人当然是被她刚刚是吓了一跳,不过老吴这里的鱼又新鲜品质又好,她当然还是舍不得因为被索锁吓这一吓就不买了的。

索锁给她挑好了鱼,又搭着卖给她两样贝类。打发的她高高兴兴地走了,又陆续来了四五位客人,老吴摊上的东西就都卖光了。

等她把空的水箱子都清理干净,躺椅也搬回铺子里,老吴还是没回来。

铺子西晒,她把躺椅放在有太阳的地方。这一通忙累的她不轻,就靠在上面休息下。这几天她睡的多,睡眠质量却不怎么好。坐下不一会儿就困了…她手机铃声一响,立即就坐了起来,差点儿从躺椅上翻下来。

一看是彭因坦的号码,她就没好气地喂了一声孜。

可能是声音太凶了,彭因坦马上就说:“干嘛呢这是,怕人不知道你是母夜叉啊?”

索锁迷迷糊糊地问他:“你干嘛?沮”

“我下周去日本出差,不来吃饭。”彭因坦说。

“好。”索锁说着就要挂电话。

“哎,你没啥要说的?”彭因坦问。

“…”索锁晒着太阳睡的正舒服,被彭因坦电话吵醒了正一肚子火,听他啰嗦,她忍了不发火,但是一下子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手机往兜里一揣,她还要再眯一会儿,忽然铺子的铁门被人砸的哗啦乱响。

她一惊,听到一个大嗓门在喊“小嫚儿,吴胖子出事儿了,你快点儿”…她就看见一个还穿着黑色橡胶裤子的阿姨在门口喊呢。

她认得是斜对面铺子的李阿姨。

“出什么事儿了?”索锁看她的脸色觉得事情肯定很严重。

“吴胖子突然倒在街上。我们都以为喝醉了,过去一看是昏了,吓死人了。正好有个老太太是退休护士,说可能是心梗,赶紧叫救护车。人都送医院了…我才想起来过来说一声。”李阿姨满头是汗。

“送到哪家医院了?”索锁一惊,急忙问道。

老吴平时身体是有点小毛病,而且生活方式很不健康,但是大病还真没有过。

“不知道是市立医院还是Q大医院。不过我们家老张跟着去了,我打电话给他。一会儿就知道了。哎呀,慌的我这心里…你说好好儿的人怎么突然这样了呢!”李阿姨拿着手机拍手掌。

索锁问:“走了多久了?”

“十分钟有了。”李阿姨说。

“那您能给张叔叔打个电话问问到哪儿了吗?”

这两所医院距离这里都不远,顺利的话五到十分钟准到。究竟送去哪儿,这会儿也该知道了。

李阿姨答应着马上给丈夫打电话。但电话好久没有接通。

索锁等候的工夫在脑海里转着无数的念头。也不知为何她此时并不十分紧张。刚刚老吴还在和她很淡然地提起生死以及身后之事的处置,这么乐观的人,应该会逢凶化吉的…她这时候能想起来的就是幸好今天带了银行卡出来。

她也是防着自己今天万一蒙不了老吴,是要提钱还他账的。

没想到留这一手,到这时候还管用。

李阿姨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张叔叔说现在人正在Q大医院急诊室抢救…索锁听了就说那我马上过去。

她跟李阿姨要了张叔叔的电话号码。

李阿姨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出来跟她儿子喊了一声要他看着铺子,开上那小货车就奔医院。

一路上索锁听着李阿姨唠叨着,一声不出。她发现李阿姨慌乱间开错了路的时候,已经晚了。经过这么一绕路,偏偏越着急越赶上堵车,她们将近一个钟头之后才抵达医院,急诊室里已经不见老吴。

李阿姨吓的脸都白了,索锁心也一凉。

好在护士问明白到底是哪位病人,告诉他们说吴建国病人经过抢救情况稳定,已经送到病房观察了…索锁搀着脚都软了的李阿姨,谢过护士跟她一起去急诊病房。

急诊病房里有点乱糟糟的。护士吆喝,病人和家属拥挤嘈杂,味道古怪…索锁在有些密集的床位间寻找着熟悉的身影,还是李阿姨熟悉丈夫,先看到了站在床边守着老吴的张叔叔。

张叔叔看到她们俩好像松了口气,说现在人只是情况稳定,还没完全脱离危险。医生安排住院,但是现在床位太紧张,需要排号。

索锁问到底是什么病这么急。

她有些疑心是心梗,果然张叔叔一说就是。张叔叔说医生说了,最好马上进行搭桥手术。他看看索锁,又看看在病床上的老吴。

索锁示意他,他们一旁说去。

李阿姨马上说她先在这里看着,索锁就和张叔叔来到外头走廊上。医院里真是嘈杂,许多住不进病房的病人都在走廊上,挤挤挨挨的,他们也没处站。

张叔叔把医生的话都转告了索锁,说:“老吴这情况,等他醒了问问他的意思。医生也说了,等家属来了,再征求下病人和家属的

tang意见,最好是马上进行手术。我看情况这一急,接着就做了手术就好了,也不用等本人同意了。老吴也没什么家属…他身体这样了,就得尽快做手术,要不可怎么办。”

索锁点头。

张叔叔看索锁,知道她跟老吴是朋友…虽然不知道这个老来进海货的奇形怪状的姑娘怎么就跟老油条吴建国成了朋友的,不过听平时老吴提起她来赞不绝口,应该是这个时候能靠得住的朋友。

“你怎么看?”他问。

索锁说:“等吴叔醒了我跟他谈谈。等会儿我去找医生,看看能不能马上安排手术时间。张叔叔,钱是你垫的吧?我回头取了先还你。”

“这你不用着急。来的时候我老婆现给我钱让我带来的。等以后再说。这个手术钱可不少。”老张脸上有点犹豫之色。“我问了问基本费用,可不少。这挺愁人的。我估计老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什么隔夜粮。平时劝他也不是个听的,手又散漫,外头不少人欠他货款,他也不追,都追回来能有不少…”

“您别担心,手术费会有的。”索锁说。

她就是那个经常会欠货款的。老吴外头不少人欠他钱,她也知道。就是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寻思这些。

老张看她这么说,心放下一点,说:“我回去跟他们说说,大伙儿多少都能帮点儿忙。一个市场吧了这么多年了,情分在的。”

“谢谢张叔。”索锁说着往病房看了看,“那麻烦您告诉我主治医生是哪位?我过去问问。您和李阿姨在这里先照看下吴叔,我马上回来的。”

“好。刚才是胸外的李副主任来抢救的。李亚鑫。”老张说。

索锁记下名字来,打算马上上去找医生。

她走到半路,拿了电话往角落里去。她站下来在电话本子里找到季校长的号码,犹豫了片刻才给她打电话过去。季校长的先生是Q大医院的心脏外科老专家,她应该没记错。老先生经常陪季校长来吃饭的,小虎有说过。这个时候她突然有点儿感激这个好奇心很强又爱说话的小伙计小虎了…但愿她厚着脸皮直接打电话过去,季校长不会觉得她太过分。

季校长是唯一一位她在厨房之外聊过的客人。说是客人已经不恰当,她像是一位能了解她想法的老朋友。

季校长接通电话之后听明白索锁的意思,就说你等一下,我等会儿给你打过去,你先去找李亚鑫,就说是裴教授让你去的。

索锁说谢谢季校长。

季校长就说等会儿给你电话,别担心。

索锁挂了电话就走楼梯去后面那栋大楼。Q大医院是本地最好的医院之一,平常就算周末也总是人满为患。她不太适应人多的地方,也不适应要求人办事,这会儿她还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还好越往上层走人越少,等到了五楼心脏外科办公区,除了偶尔经过的人,已经很清净。

她也没想到等到了心脏外科办公室外头,就看见挂着的宣传栏里,第一位就是裴中兴教授。她粗粗扫了一眼裴教授的简介,震了一下。然后顺着顺序找李亚鑫医生…倒是位看着挺年轻的眉清目秀的医生。

“请问是不是索锁小姐?”索锁只顾了看照片,没留神身后就有人问。

“是。”索锁回过身来,在寂静的走廊里,她身后站着位穿着医生袍的高瘦的医生——深绿色的手术服外罩着白大褂,穿着拖鞋,头发还湿着,一对大眼在镜片后看着她——但似乎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脸上本来有的微笑和温和的表情就收敛了,眼神也变冷了些。这让她觉得有点儿局促,“李医生?”

索锁刚刚看过照片,不过李亚鑫本人比照片上还年轻,她不能立即就确认。而且他看着她的眼神还有点严厉,并不怎么和气。

索锁心里还犯嘀咕,这么年轻就是胸外科副主任医师啊,哪里不太对吧…

李亚鑫好像明白她在想什么,对着她没笑也没给好脸,不过还是很有礼貌,说:“裴教授刚给我打过电话,是吴建国病人的事吧?”

索锁点头。

李亚鑫说:“那我知道的。我刚从急诊室过来,赶着做了另外一台手术。怎么他身体都成这样了,一点儿都没发觉?他心脏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不舒服。也太把自个儿的身体当回事了吧?”

索锁听李亚鑫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措辞很严厉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裴教授的原因,这就已经很客气了…听着就像是挨骂,不过她也懂到了医院得听医生的话,表现的乖一点总没错,就点头,但不吭声。

她也挺想让李医生这番话对吴建国说的。

半点儿都没错的…

李亚鑫请她进办公室里谈。办公室里还有两位医生在,看到她进来却都微笑着起身打了个招呼,还问她要不要水。

索锁道谢说不用,其中那位女医生还是给她倒了杯清水送过来,笑着说:“难得裴老师拜托个病人,李医生你最受信任,我们是没这个福气了。”

索锁有点窘,李亚鑫好像没听到,根本不理那茬儿。他仔细跟索锁解释吴建国的病情,最后说:“做个支架手术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什么时间做比较合适?”索锁问。

“当然是越快越好。”李亚鑫看着她,皱了下眉,“你是他什么人?”

“…外甥女。”索锁回答。

李亚鑫目光在她脸上一停,也不知是不是采信了她的话,说:“我能安排最快的手术是明天上午九点,有问题吗?”

“没有。”索锁说。她欣慰能这么快做手术,但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在今天把手术费交上吧…“那个,医生,我…手术费…”

“手术费医院是有规定。不过要是情况特别,也可以申请延期交手术费。需要的话,我做下担保。先给病人动手术要紧。”李亚鑫说。

索锁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李亚鑫这么说话,她脸上就热了,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拜托您做好手术,费用我会尽快缴清的。”

李亚鑫点点头,说:“我会尽力。”

他说完了还在看索锁。眼神还是很冷,也一副没有什么其他好说的样子了。

索锁就说不打扰他了,站起来道谢离开。跟另外两位医生也说了再见。出来办公室她脚就开始抖…这么大一笔手术费,她要马上交上。

老吴在她这里的钱不少,那也是跟手术费比起来是杯水车薪。她有点儿钱,可是钱还都是有用处的,其中一部分还是欠彭因坦的…彭因坦!

索锁在走廊上站住了。

此时阳光依旧弱下来,医院里还是很暖和。她原先热着的脸更热了。

她甩了甩头。

不能再跟彭因坦借钱了吧。再借,就是把她卖了也还不起还不说…她的自尊心也受不了。

老吴说的对,她是没公主命,还偏偏有颗公主心。

这下公主心又要被蹂lin了。

她正头疼,季校长打电话来问情况。她先说病床也解决了,让索锁不用担心。还问她要不要帮忙,手术费是不是有着落…索锁心想季校长帮了这么大的忙了,怎么可以再说有困难。

她跟季校长道谢,说有的钱都够的。

她道谢的话也就只会那一两句。漂亮话也说不出口。她挂电话之后心想以后她给季校长做菜一定要更用心…她也没想想,其实每次做菜她都用尽全力以至于简直结束之后都像要大病一场,更用心会怎么样?

不过老吴的手术定下来,病床解决了,她和张叔李姨站在病床边看到他睁开眼,她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张叔和李姨在老吴醒了之后不久就走了,留下索锁在病床边给老吴剥李姨买了让张叔送回来的青桔子。

她剥着桔子想起来这会儿还没回家,姥姥该担心了。她出去给姥姥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晚点儿回家。

她怕姥姥担心,告诉姥姥说是一个朋友住院了,要在这儿照看一会儿,等探视时间结束她就回的。

她跟姥姥说家里有点心,让她先吃点儿,等会儿回去给她做晚饭。

姥姥就说好。

索锁又给大禹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抽空来医院陪陪床。不过他家里也有个老爷爷,这是她比较担心的地方。虽然爷爷身体还是很棒的。

大禹一口答应,说下班马上过来接她的班。

大禹那边是很忙,说着话呢就有人叫他快点儿,声音凶恶。他忙挂了电话。

索锁拿着手机出了会儿神。

她想幸亏刚刚没开口问大禹手上有多少钱…

索锁回来继续剥桔子,老吴吃着她给剥的桔子,忽然说:“认个干闺女行不?”

“你有病啊?”索锁愣了一下,说。

“嗯这不就有病么。”老吴笑起来。病床上他的脸色也还是那样,看不出太不好来。他看看另外几张病床上的病人,身边都有家人陪伴,就说:“我刚刚在想,要是我今儿就过去了,幸亏还有你啊,要不我真是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