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欧阳灿笑着说。
灿妈起身回了卧室,欧阳灿和夏至安还坐在那里。一个在沙发上没有动,一个就坐在地毯上、手臂撑在茶几边缘。欧阳灿停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夏至安。他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茶几上……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他看得是那封信,她眉动了动,扶着茶几起来,跪在地上收拾着桌上的茶壶茶杯。
夏至安好像被她的动作惊动,回过神来,动手帮她把茶杯放进托盘里。
“哎哎哎,别。”欧阳灿忙拦着他。“我来,我来……大少爷你就别动手了。我要早知道你是科信的太子爷,绝对不支使你做这做那……”
夏至安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第十九章 信是有缘 (十九)
欧阳灿站起来,要把托盘端走,才发现夏至安坐在那里,眉头皱得紧紧的,说:“得啦,瞧你这矫情劲儿的。你妈妈特意来看你,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脸黑的……我的天,这是我家,你摆谱儿回你家摆呗?”
她说完端着托盘就走。
夏至安呼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跟上来,“你什么意思啊?”
欧阳灿把托盘放进水池,拿了围裙和手套,瞥了他一眼,说:“就那个意思……你差不多可以了。做什么住在我家,我们还要看你脸色?再说你妈妈哪儿做得不合适了,处处迁就你,你就踩鼻子上脸是吧?”
她看着夏至安脸红了,知道他生气,转回身去开始洗杯子。
“你不会因为她是科信董事长高看她一眼吧?”夏至安问。
欧阳灿说:“是啊,我就是。怎么了,不行吗?那么了不起的人来我家跟我和和气气聊天,我为什么不能高看一眼?”
“你知道她什么情况?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喜欢她?”夏至安连着问道。
“我不知道她什么情况,也用不着。她是你妈妈,来我家是为了你,只要她保持基本礼貌,我就可以喜欢她。倒是你,我还真得想想你到底什么情况,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明明有很多地方可以住,而且你明明就在皇冠假日有包房可住,还就住进我家了……你可真够神秘的,夏至安。”
“不行吗?”
“怀疑你的动机。”
“我动机不就是来相亲的么?”
欧阳灿拿着杯子,回身瞪着他。
他脸还是很红。
“我说你隐瞒身份,你就转移话题,可以啊你……告你,不准你提这茬儿。”
“我什么时候隐瞒身份了?我的身份信息从来没有任何隐瞒。”夏至安说。
“可以啊你!文字游戏玩儿挺溜。”欧阳灿转回身去,使劲儿刷着杯子,“我明明记得你之前都说过,对这不熟悉。后来还怀疑过你怎么那么短时间就把路摸熟了……你还真会扯谎。”
“我没说谎。酒店包房我没办法才去住了一晚,其他的房子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去住?她是她,我是我,我跟她没关系,我为什么要到处去宣扬我们的血缘?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跟家里人关系亲密无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有个好妈妈什么都替你着想?你自己生活是那个样子的别人也是那样吗?我跟她怎么相处是我的事,你胡乱给我下定义算怎么回事?”
欧阳灿被他问得头晕,拿着那个刷了半天还没刷完的杯子,说:“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就算你跟你妈妈关系不亲密,我不能喜欢她嘛?她那么好看,气质那么好,对我家人都以礼相待……我不能喜欢她嘛?”
“不能!”夏至安吼道。
欧阳灿猛的转回身来,“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喜欢你!”夏至安大声说。
欧阳灿捏着杯子,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呢……”
“因为我喜欢你。”夏至安说。声音低了些,但一点都不怯。
欧阳灿脸一下子烧起来,绝没有想到自己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可是……“你给我闭嘴。你这是吵不赢我就开始胡说了……你是三岁小孩儿吗?喜欢你的不能喜欢我,你讨厌的别人不能喜欢?”
她把杯子放回水池,可是心里气鼓鼓的,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正要回身继续说夏至安,就见夏至安已经走到了她身前,她愣了下,“喂,你……”
“不是三岁小孩儿。作为一个快三十岁的成年的成熟的男人的喜欢。是这样的喜欢。”夏至安说着,把手臂撑在水槽上。
第十九章 信是有缘 (二十)
欧阳灿呆了下,眼看夏至安人离她不过就是几十公分,突然一阵紧张,要转身是转不开的,这家伙跟只红色大蜘蛛似的手长脚长……她忽然翘脚冲夏至安背后喊了一声,“妈!”
夏至安眉一抬,回头的工夫,欧阳灿往下一蹲,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几步跳开,边摘着手套边说:“都不知道你在乱说什么。突然发什么神经……不是早就知道嘛,我有交往的对象,你喜欢我也不行……你不准喜欢我!”
“你才乱讲,明明你现在是单身状态,我怎么不能喜欢你?就你不是单身,我喜欢你又有什么不可以?”夏至安问。
“还说!就是不可以!”欧阳灿把带着水的手套冲他丢过去。“警告你这话不准再说,不然我打断你狗腿……不信你试试的!”
夏至安接住手套,见她要走,说:“你等下。”
“干嘛?!”欧阳灿叫道。
“等会儿记得给我换药。”夏至安说。
欧阳灿瞪着他,一抬脚把高脚凳踢了下,“你还惦记着让我给你换药,你怎么不去……”
“你再大点儿声,我把刚才说过的话就去客厅重复一遍。”夏至安说。
“你个无赖!”欧阳灿又踢了高脚凳一下。
夏至安面无表情地说:“十分钟。”
欧阳灿转身就走了,夏至安听着她一路踢踢拖拖的出去了,戴上手套,把水池里的杯子洗净放进消毒柜。他抱着手臂站在那里等消毒完成,四周安静极了,只听得机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响。他手机放在一边,正在不停地闪。他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眼看着消毒柜上的电子屏闪了最后几秒,停在那里,他打开把杯子取出来放回杯架上,看了看表,还有两分钟。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关灯出来。要上楼时,恰好看到灿妈挽着衣袖从客厅过来,见到他,笑着问:“要上去休息了?”
夏至安点点头,“伯母晚安。”
“晚安。”灿妈经过他身边,看看他神情,停下来,拍拍他肩膀。夏至安就站在那里没有动。“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夏至安问:“您不是说明天早上吃牛丸面?”
“对哦,看我这个记性……真是老喽。你喜欢吃吗?不喜欢的话我另给做别的。”灿妈笑眯眯的。
“喜欢的。”夏至安说。
灿妈看看他,轻声问:“今天不太高兴啊?因为你妈妈突然来了么?”
夏至安顿了顿,点点头,“我其实……跟她关系不是很好。她这样突然来了我觉得很尴尬。”
“像被侵占私人空间了是吗?”灿妈问。
“嗯。”
“成年人的确是……通常都更愿意彼此之间留一点空间,哪怕跟父母之间也是如此。而且我觉得像你们这一代人,网上生活那么丰富,这个特点更明显。公共领域和私人空间都分得很清楚的。”灿妈轻声说。看看夏至安,“你这么想也有道理。不过你妈妈还是关心你。”
“我也在想是不是其实我突然搬来住,对你们来说也是这样的。”夏至安说。
灿妈摆摆手说:“没有,讲真的我是很喜欢多个人在家里的。”
“谢谢伯母。”夏至安说。
灿妈笑笑,说:“不用谢我,我还得谢你呢,让我这家里多了那么多乐趣……你和你妈妈的关系我没什么可说的。我想怎么相处舒服,怎么相处合适,你应该考虑得更多。这都没有关系,不要因为她一次突然来访不开心——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哦,你不要有偶像负担。你的人设太完美了,有些小小的缺憾反而可爱。知道吗?”
夏至安不自觉就笑了。
“这样多好。好啦,上去吧,早点休息。”灿妈说着,摆摆手,往厨房去了。
夏至安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听她在哼歌,仔细听了听,竟然是《洪湖水浪打浪》……他拿好水瓶,三两步跑上楼,见欧阳灿抱着手臂坐在厅里,看他来了,板着脸比划了下手表,说:“迟到三分钟。”
他正要走过去,她指指对面的椅子,说:“你去那边坐。”
夏至安把手机和瓶子放到桌上,果然过去坐下来,伸手过来,让她换药。
欧阳灿也不看他,迅速把药棉药水胶布摆出来,撕下他手上的胶布的时候动作特别快,好像很怕跟他有多余的皮肤接触。夏至安不出声,看着她手指像飞起来似的舞动着,上药的动作还是很轻灵……欧阳灿说:“你吧,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就是跟我生气才故意那么说的,不过我跟你讲,真的假的都没关系……第一我现在刚刚结束一段关系,暂时不会考虑开始新的关系的;第二我刚刚也想过了,你刚说的那些话是有道理的。随便评论你和家人的关系是我不对。以后我也不会问的了……还有一点就是我对袁董印象确实很好。之前遇到一点事情,她让我觉得不管怎么说,人和人还是还是不一样的。人能获得财富不容易,获得财富之后还能尊重人更难得。”
她没听到夏至安说话。
药水已经干了,她看看他的伤口,说:“好了,以后你自己换胶布就可以了,不用我天天给你换药了。”
她还是不抬眼看他,把换下来的胶布和用过的药棉拿在手里,刚要站起来,忽就看到一小片阴影落在了手上,她坐着没动,一抬下巴,夏至安的面孔近在咫尺。她愣了一下,他已经轻轻亲在她唇上……她捏住手,突然就忘了反应。夏至安后撤了下,看她一动不动,伸手扶住她的颈子,让她稍稍靠近一些,嘴唇再次印在她唇上……淡淡的药水味在四周弥散开来,欧阳灿头脑一点点变得清明。
他们的第一次亲吻和第一次见面完全不同,这从从容容的、温温柔柔的亲吻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意识。
她忽然有点软弱起来,想哭。
夏至安忽觉得不对,松开她些。
欧阳灿拉着他的手,看着他。
吊灯的距离很近,他的脸极明亮,可能是她从来没有这么近看过他的眼睛,只觉得这双眼睛极黑又极亮……她闭了下眼,拉住他的手腕子,反手就要扣过来,可夏至安反应比她还快,就势转身仰倒在桌上,打了个滚儿从桌上翻过来,站在了她身后,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抱在身前。
第十九章 信是有缘 (二十一)
两人身子贴的很近,欧阳灿甚至能感觉到夏至安的心跳。
她没有立即做出反应。
“现在我放手。要是你想揍我,随便你怎么揍。但是你要记住我说的所有的话,因为每一句都很重要……很快我就搬走了。希望在搬走之前你能给我答复。不过你暂时不给我答复也没关系,我觉得你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想清楚。”夏至安低声说。
欧阳灿没动。她的手臂放松了一下。
夏至安慢慢放开了手,欧阳灿回身退开一点,抬腿刚要冲他踢过去,突然一道黑影闪了过来,拦在了两人之间。她看清是石头,硬是收住了势子,就见石头护在夏至安身前,冲她“嗷呜”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可是护主的意思非常明显。夜晚听到这么一声,就像野外遇到了独狼。
欧阳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石头!”夏至安喊了它一声,石头还是盯着欧阳灿。
欧阳灿往前走了半步,石头没有后退,却拉开了攻击的架势。她本已气急,看到石头这架势,一时也不知道生气还是好笑,倒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没动,反是夏至安把石头拉住,怕欧阳灿再有动作,石头真就扑过去了……他蹲下来安抚石头,“好了好了,傻狗,我们没有在打架,别怕。”
石头回了下头看他,又看欧阳灿。
欧阳灿抬脚要走,它很警惕地往后退了退,退到夏至安怀里。欧阳灿就没有动,皱着眉说:“你还不带它走,是不是真打算看我们俩先打出个输赢来?”
夏至安看她,本来要说什么,想了想没说出口,扣着石头的脖扣,摸摸它的头,说:“晚安。”
欧阳灿抿了抿唇,没出声。
夏至安带着石头走了,她站在那里好久都没有挪动一下,突然有种无所适从、不知所措的感觉,转眼看到凌乱的桌子,拿了一瓶倒在桌上的矿泉水拧开一气喝完,还是觉得胸闷……嘴巴痛。
她咬了下嘴唇,抬脚踢了下身边这张椅子。
椅子太沉,纹丝不动,脚却疼的钻心……她坐下来,揉着脚踝。
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她突然鼻尖一阵发酸,手背蹭了蹭,眼睛就模糊了下,急忙甩了甩头,吸了吸鼻子,开始收拾桌上这一摊乱糟糟的药品胶布,一股脑放进药盒里拿到一边,整理好桌布,才抬手把吊灯关掉。厅里暗了下来,忽然听见楼梯啪嗒啪嗒响,她背一下便绷直了,警觉地回过头来,就看到石头摇着尾巴嗒嗒嗒跑过来,蹲在她面前。
她站在那里没动,过了一会儿,故意抬脚踩了踩它的大爪子,“干嘛?又来咬我啊?”
只听到石头大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她到底拉了下开关,把灯又打开了。
她愣了下,发现石头脖扣上挂着一个小布袋,伸手解下来,打开一看是一条真丝印花手帕。可这东西一看就是男式的……她看着石头。石头呼哧呼哧喘着气,热气都喷到她脸上来。她看着它亮晶晶的小眼睛,说:“我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你,送条手帕来给我就行了么?”
石头歪头看她,突然在她脸上呱唧呱唧舔了两口。
欧阳灿大叫一声,赶紧跑去洗脸了。
石头听见一声口哨,掉头往楼上跑去。
【第十九章·完】
第二十章 月亮背面 (一)
清晨下起了雨。
夏至安穿过静静的走廊,开门时门还是锁着的。知道也许是雨天不能出门遛狗,欧家全体都还没有起床,他动作放得更轻些。推门出来,他站在廊下看了眼雨势。这时节的雨已经没了盛夏时的豪气,反添了些绵绵的秋意。
他伸展了下手臂,将运动衣的帽子扶上来,轻快地跑下石阶,穿过院子出了大门。雨点打在腿上,凉丝丝的,他在大门口做完了热身,院子内外始终安静。
他一路跑到海边,转了个大圈才慢慢返回。
“夏老师!夏老师!”
夏至安看到穿着雨衣的范静侬和Luna刚刚出了家门,站下来微笑着打招呼,“早啊。”
“早……喊了你好几声,还以为你带了耳机。”范静侬笑着说。
“下雨天Luna也这么积极呀?”夏至安摸摸Luna的头,开心的Luna蹭着他的腿。他干脆蹲下来,“好多天没看见你们了。”
“我也是很久没看见你了……放假在家,又是这种天气,只想吹吹空调看看书。”范静侬笑道。
夏至安笑了,“最近早晚凉快些了。”
“是啊……也好久没见到欧阳了,她还那么忙么?想约她喝酒哎。”范静侬说。
“啊,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夏至安笑着说。
“哎?她出差了么?”范静侬惊奇。
“那倒没有……就是早上我起得晚她已经上班了,晚上她加班,我们经常见不到。”夏至安说。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那我约她呀,晚一点我们一起嘛。”范静侬说。
“你怎么这么有兴致。”
“一个人在家里闷久了也没意思。附近有几家烧烤店很有名哎。”范静侬说。
“你要去吗?”夏至安笑问。他开玩笑地指了指范静侬的雨靴。“你不像是会出去吃烧烤的。”
“就是没吃过想试试嘛,首富儿子还不是一样带女友吃路边摊!可是一个人去不好意思——哪有人自己吃烧烤的,人家呼朋唤友一桌一桌的,显得我太孤僻。”范静侬道。
夏至安笑起来,“原来我们是凑数的。”
范静侬眨眼,笑着说:“你要觉得OK,我就约欧阳。”
“你约约看吧。”夏至安说。
范静侬刚要点头,忽然看了他问:“有点奇怪哦……你们俩吵架了?闹别扭了?”
夏至安笑道:“没有的事。”
“有没有,回头见了面就知道了。”范静侬笑着说。
夏至安拍拍lunad的头,说:“女生大概天生都是福尔摩斯……快带Luna跑跑吧。”
“那好,晚上见。”范静侬笑着带Luna走了。
夏至安这才往回走。
他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今天早上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欧阳灿。刚才范老师以为他开玩笑,但其实根本不是。自从那天晚上,欧阳灿就在躲着他。每天早上不管他起得多早,她都能在他们碰面之前溜出家门……他想如果今晚范老师也不能把她约出来,他要怎么办……他在门前站了片刻,抬手在门锁上划了一下,刚要输入密码,大门锁啪嗒一声,门开了,欧阳灿从门里闪了出来。
她应该是没想到这么早他跑步回来了,迈出一只脚来看到他,愣在那里。
第二十章 月亮背面 (二)
“早啊。”夏至安说。
欧阳灿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睁大眼睛看着他像是被冻住了似的。
“你先,还是我先?”夏至安比划了一下。
欧阳灿本想一步跨出来,可夏至安像堵墙似的挡在门前,她又忙退了回去。夏至安见她像猫伸爪试水似的小心谨慎的样子,一低头从小门进来,也没看她,就说:“我今天晚饭不在家里吃,你可以早点儿回来了。”
他说完就顺着小路往里去了,欧阳灿却站在那儿没动,看着他一路走着,偶尔躲避着从树梢落下来的雨水——雨下得不大,他的衣服是防水的,也沾了一层水,可见在外面时间很长了……她抬手抓抓头发,有点气恼。要在往常她早就回嘴了……现在她也就用只能她自己和小四能听见的声音嘟哝了两句:“说得好像谁一定要躲着你似的……我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她迈步出门,回头要关门就见小四歪着头瞅她。
“你说呢,有必要吗?”她又探身进来摸了摸小四的脑袋,突然发现夏至安就站在三步远处,吓了她一大跳。“你鬼哦!吓死人了……”
“我这么大个人在这,还能吓着你?我是鬼还是你心里闹鬼呢?”夏至安问。
欧阳灿哼了一声,关门就走。
没走两步又听见门响,夏至安跟着出来了。她撑开伞,转头看了看站在门外檐下的夏至安——他低头似在找什么东西——她要走,忍不住问道:“你找什么呀?”
夏至安抬起手腕来晃了晃,“表。”
欧阳灿吓了一跳,问:“你确定不见了?”
“确定。”夏至安边说边往外走了两步,好像下着雨也完全没感觉。
欧阳灿不自觉地跟上来,伞撑在他头顶,也看着地面上,问:“那你确定早上戴出来了?记得都去过什么地方吗?”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平常跑的路线。”夏至安说。
欧阳灿打量了他一下,“你这么心不在焉的干嘛?手表掉了你都没注意么?又没戴耳机,不可能这么大这么沉的一个东西掉地上你听不见……”
她说着,两根手指夹了夏至安的衣袖,往上提了提,看看他手腕子,果然光秃秃什么都没有。
“你那表丢了可损失惨重……”她说着松开手。
夏至安说:“贵么倒是不贵,就是……你要上班去了吧?走吧,没关系,我自己再找找。”
欧阳灿看看时间,说:“嗯,伞给你。”
夏至安没接,说:“这点儿雨不怕的。你拿着用吧。”
巷口的车子滴滴响,夏至安看了看,知道是来接欧阳灿的,问:“出现场吗?”
“嗯,刚接到的电话。”欧阳灿看他脸上都是雨水,从背包里抽了个袋子出来给他。“哪,简易雨衣,你先凑合用……我晚点儿联系派出所的师兄,帮你看看有没有人拾金不昧……好好找找。也不一定丢在外面,院子里也看看。”
夏至安接了雨衣,看着欧阳灿擎着伞一路小跑出了巷子跳上了车……车疾驰而去,后车轮甩起的水花溅得老高。他看了看手里的简易雨衣,没打开,只拿在手里,漫无目的地在巷子里走了一趟,站在巷口看了看,转过身来正预备回去,有辆出租车停了下来。他没在意,低着头往回走。
“大侠,华山论剑输了么?干嘛大清早垂头丧气的?”
第二十章 月亮背面 (三)
夏至安回了下头,就见田藻一边胁下夹着她的笔记本电脑,一边跨了个帆布包,站在雨中笑嘻嘻地看着他,淋着雨也不在乎。
“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夏至安笑问。
田藻跑过来,轻声道:“因为这会儿回来可以蹭早饭……我好久没吃家里做的饭了,都快馋死了。”
夏至安笑起来,点了点头,拿起手里的简易雨衣问:“用吗?”
田藻看了一眼,笑着摇头,说:“快走两步就行了,不麻烦了。”
夏至安见她果然跑到了自己前头,不禁笑了笑,两人站在檐下,不约而同擦着脸上的雨水。田藻看了夏至安,问:“雨衣是小灿的吧?怎么在你这?”
“她借我的呀。”夏至安说。等
田藻笑笑,说:“那是她随身背的大包里的装备之一,说借你就借你了呀?对你够好的。”
夏至安把雨衣拿在手里,反面正面倒过来翻过去看了几眼,才说:“好什么呀,就差没掐死我了。”
田藻“嗤”的一声笑出来,说:“那你肯定做什么该被掐死的事儿了……一点进展都没有吗?你还没跟她说你喜欢她啊?她恢复单身了,不抓紧机会,孵蛋呢?”
夏至安看着她,没出声。
“等等。”田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歪着头看了夏至安一会儿。“你不会就是因为表白了,才差点儿被谋害了吧?”
夏至安抬手弹了下湿了的发梢,还是没出声。
田藻却拍了下巴掌,道:“嗨!那准是这样啦……被拒了?被拒了也没什么吧,你就理解理解,毕竟才分手不久,谁能那么快换跑道啊是不是?超速算危险驾驶,要出事情的我跟你讲……”
“你还没说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呢,小灿知道你回来吗?医生知道你回来么?”夏至安问。
“啧啧,小灿还排在医生前面?我看你是没救了……”田藻摇着头,啧啧两声,提了提她的背包。“这不废话么……她不知道我敢回来吗?当然是她批准了。这几天她去了好几次医院,陪我跟人谈事情、签合同,还有柴律,我们三个一起。左医生说我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我就想也别让她们总跑来跑去了,干脆出院得了。再说往下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要搬走了吗?”夏至安问。
“小灿说我还可以在这里住段时间,等稳定下来了再说。”田藻说。